第14章 舊事重提
門從後面被打開,潮湧的靈力形成強勁的風暴硬是撕開了縛影的幻術空間,輕歌曼微微一愣,轉身來不及防禦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打飛了出去。她喉嚨一甜,迎面撞上〖水逾宮〗的王座,不管是額頭還是嘴角,都開始滲出水藍色的血液。
原本所在的地下室那還有什麽蹤影,随着空間幻術被破她又回到了〖水逾宮〗的大殿上。
“我以為……你會先去找他。”輕歌曼咳嗽兩聲,藍色的血液流滿了她新穿的羽衣,胸口像是紮進了一萬片薄冰,痛到難以呼吸。她想回頭看一看,看看她從來冷靜從容的皇姐現在是什麽模樣,是充滿戾氣還是如冰山一般冷漠。
可是,可是心口好痛,明明皇姐是留了一手的,可她還是感覺痛得快要死掉了。
揚起修長的脖頸,輕歌曼剛回頭再次被一股強大的沖擊力撞擊地往後退,她運氣靈力抵抗還是無濟于事。多年堅持不懈的修煉不會讓她弱到這個地步,也許是因為她潛意識裏不願與輕羅聽交手而已。
背脊貼上涼得刺骨的牆壁,而四肢同時傳來的涼意更盛!
大小等同的四枚冰錐毫不留情地刺入她四肢的每一根經脈,直達腦底的疼痛激起了她的反抗意識。執拗地睜大眼眸,失去靈力的供應瞳孔中藍色逐漸消散,随後出現的是晶瑩剔透的白。
真相大概就是如此了。
曾經極端厭惡,甚至視這雙眼睛圍恥辱的輕歌曼卻用這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遠在門外的身影——以前她生命裏視為神祇的人。
每一根雪白的發絲都在靈力彙聚而成的狂風中肆意地舒展,幻術長袍獵獵作響,潋臨灰藍色的眸子有一絲淡淡的神采,左手纖細勻稱的無名指扣起,站在風暴的中心好像時間在她身上靜止了一般。
她從輕歌曼的眼中讀出了依賴、不甘、茫然以及恨意。潋臨自問親情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從未擁有,哪怕在她忘記的那段落滿塵埃的時光裏,除了使自己變得更冷靜更聰明更強大,她找不到任何別的出路。
所以她不知如何面對輕歌曼,那個至少把她當姐姐的〖水逾宮〗現任的王。不是她想逃避,而是她對這個妹妹毫無感情,更別提還是在失去往日記憶的情況下。
她知道的、清楚的,只有她如何做才是最有力、最正确的。
理智告訴她,除了趁輕歌曼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下手,不然以她如今的靈力絕不會是輕歌曼的對手。
所以她那樣做了,事實證明是正确的。
所以她不後悔,哪怕傷了這位毫無印象的妹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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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知道以後做不到,還不如一開始就把破幻想,也好過在自我欺騙中苦苦煎熬。
潋臨的每一步都無比堅決,她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入輕歌曼的耳朵,使她的情緒越來越亢奮。
在離她還有兩步遠的時候,潋臨停下了腳步,眼中有幾分複雜。這裏的事有太多疑點還未解開,她難道要在這個時候除掉自己的妹妹麽?
的确,櫻空釋不知輕歌曼的存在,縛影能利用,她可以……自己把一些事編出前因後果,一了百了。陳年舊事,提不提要看價值,假如這些往事與傳聞有關呢?
“說出來,所有。”她淡淡開口,話音剛落一枚冰錐便在輕歌曼喉嚨前方凝結,抵着她美好的脖頸。
輕歌曼水藍色的頭發輕輕舞動,笑容天真爛漫,她說:“皇姐,我說不清,但我能帶你去看。”
少女真誠地看着他,“我說了,皇姐能保證不幹脆丢下過去嗎?”
潋臨稍作停頓,語氣如一:“我非聖賢。”
聽到滿意的答案,輕歌曼笑着點頭:“好。”
她剛說完,眼神驟變。
同時,潋臨眸色一凝,原本抵着輕歌曼的冰錐一轉,朝她身後飛去。那人略微抵擋了一下,後退幾步,腹部遭到一腳,咳嗽兩聲吐出幾口雪白的血。
“好一個'我非聖賢'。”櫻空釋捂着肚子,靠在牆上慢慢滑落,指縫間還有大量雪白的血液流出,是之前便受了傷。瑩白的瞳孔焦距潰散,明明快要昏厥嘴角依然挂起燦若櫻花的笑,邪魅至極,又單純如幼童。
看清來人的面目,潋臨眉頭微皺,走過去拉開他的手,聽見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傷口見了風自然格外疼得厲害,再加上腹部的傷處是極大一塊,從左腹沿腰蔓延到肋骨下方,爛肉間有撕扯的痕跡,不用想就知道是櫻空釋粗暴地将滲入傷口的衣物扯出導致。
不由自主地愣了下,感嘆縛影的幻術精妙。如若不是幻化出與卡索極像的術人的話,恐怕沒人能傷到成年的櫻空釋。
“喂,我說……”櫻空釋輕呼一口氣,懶懶地靠過去,“下手是不是重了點?”
潋臨只是搖頭,“釋王子不該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怎麽說還是我做錯了?”櫻空釋冷冷地反問,不管會不會牽扯到傷口想坐起來,剛動身才發現全身無力。從被地底冒出的冰牆撞到肋骨,再到真實出現在他面前的卡索毫不留情地一劍,他緩了很久才有力氣走到這裏,誰知沒能躲過潋臨的攻擊。
真是……丢臉。
潋臨沒有反駁,因為反駁沒有意義。
要不要讓他死在這裏?
反正櫻空釋不在她的保護範圍之內,她答應冰王的僅僅是不讓卡索有危險而已,其它的一律與她無關。感到櫻空釋想要坐起來結果脫力,她再三考慮不如買個人情。
一手扶住櫻空釋有些僵硬的身體,另一只手中指扣起,涓涓細流纏繞指尖。那是她前段時間見縛影的術人使用過的縱水幻術,她不會巫醫族的治療幻術,只能冒險一試。
櫻空釋感到一只手覆上刺痛的傷口處,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不可否認的舒适感傳來,他能清楚地知道傷口正在愈合。倒也無所謂地繼續靠在潋臨懷裏,他慢慢合上眼睛,竟有一絲困意。過了一會兒,櫻空釋漸漸地感到不對勁,冰族怎麽會有體溫?
睜開一條縫,督到被釘在牆上的陌生女子,細細觀察她的眉目,與潋臨有幾分吻合之處。
将毫發無損的潋臨和狼狽不堪的自己對比,櫻空釋不悅地眯起眼睛。
還有她無比熟練地使用從未耳聞的縱水幻術。
輕歌曼的一聲“皇姐”。
一個猜測湧上櫻空釋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