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聊到畫, 蕭莼明顯比平時健談許多，不再是三言兩語概括性發言了。慕以安雖然不太懂，但好看的畫她也喜歡。
“你也喜歡油畫？”蕭莼覺得能夠挑中那畫的人, 鑒賞水平不會太差。
慕以安不想提起顏青，這個名字曾經令她心顫, 現在也一樣。只不過以前覺得甜, 現在覺得澀。她不想再和過去一樣, 幾句話就會扯到顏青身上。
“以前有個同學喜歡研究這些，我們就跟着了解了一點。我還屬于沒太入門的階段，好不好看全憑直覺。”
蕭莼有點失望, 本來以為找到了知己，以後可以一起聊畫，還能一起去逛雲琅。
“那你的愛好是什麽？”蕭莼換了個話題，既然油畫聊不下去, 不如說點別的。
潛意識裏她并不想這麽快結束交談, 哪怕說了這麽久也沒聊出什麽有實質意義的東西。
慕以安認真想了想：“嚴格來說, 我喜歡的都是我現在玩不起的。”
“說來聽聽, 有多貴。”
“表算一個吧，還有一個是摩托。”
慕以安喜歡表倒是不意外, 喜歡摩托車确實是她沒想到的。
圈子裏也有不少朋友愛玩這些，如果經濟實力允許也不是不能玩：“你喜歡改裝還是賽車？”
“我喜歡騎車的感覺。”
“超速行駛會被罰款的。”
慕以安喜歡騎車, 但和顏青在一起後就沒有機會了。因為顏青說那樣不安全而且不舒服, 明明有轎車為什麽要坐摩托？
所以顏青從來不坐慕以安的摩托車。
慕以安在顏青面前不怎麽反駁, 當蕭莼也這麽說的時候, 她卻直白說了自己的想法：“我又沒有危險駕駛, 每次開車我都選晚上人少的地方。”
超速, 她不會的。但無限逼近時速上限, 是有的。
認識慕以安不算太久，但從沒見她提過更沒見她騎過。如果真喜歡到一定程度，是不可能忍這麽久的。
“現在車呢？”
“讓寧寧暫時幫我保管了。”在把跑車賣給徐笙寧的同時，慕以安把自己心愛的摩托也暫時放到徐家的車庫。
現在的她，是真沒心思去碰這個，保養的錢她也得省着。
蕭莼聽出她低落的情緒，有些不忍。玩車是要錢要精力的，像慕以安現在的處境要是還沉迷玩車，那真是玩物喪志沒出息。
她有點同情慕以安，同時也有點欣賞她。大起大落的人生她還沒有經歷過，至少在物質方面她一直是優渥無憂的，很難準确想象慕以安的落差。
但接觸下來慕以安身上并沒有強烈的自怨自艾或是自卑的情緒。面對父親被起訴，母親昏迷不醒，女友又遠走異國的連續打擊，慕以安撐了下來。
她幾乎沒有頹喪的過程，把一切都扛住了。
蕭莼承認，這一點慕以安做的比她好。
當年黎允之選擇退出的時候，蕭莼花了挺長時間才接受了現實。她沒有慕以安那麽強的複原能力，卻也有點羨慕她的複原能力。
“慕以安，你是怎麽做到的？”
慕以安沒明白蕭莼突然冒出來的這句問題是什麽意思，以為是在問她上一句話。
“寧寧和我關系很好，她人也很大方，再說她家的車庫空着也是空着。”
“我不是說這個。”
“嗯？那你說的是什麽？”
“是……”蕭莼赫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想要和慕以安聊自己的過去，這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一些事，過去就已經過去了，她不想提也不應該提。就連蕭萸，其實也不是完全清楚當年她和黎允之到底是怎麽分開的。
慕以安等了一會兒，不見蕭莼繼續說。她實在太困了，呵欠也已經忍不住，整個人從坐在床上變成半躺，眼睛都快睜不開。
蕭莼是隐隐聽到她吸氣的聲音才意識到她們聊了這麽久，看了眼時間，有些內疚：“很晚了，你早點睡吧。”
慕以安這次沒有逞強，确實也聊挺久了，看來蕭莼純粹因為無聊才找她的，不然不可能到現在都不說正事。
“嗯，你也早點休息，累一天了。”
蕭莼準備挂電話，突然聽見慕以安叫她。
“嗯？”
“蕭莼，生日快樂。”
這句祝福今天聽到很多遍了，哪怕是慕以安說的，在生日宴上也聽到過了。
但這一次蕭莼才真正感受到生日的快樂，哪怕只有一點點。和過去相比顯得微不足道，卻是她這幾年來最開心的一次生日。
“謝謝你，以安。今天，我很開心。”
慕以安換了個姿勢，平躺在床上，做好了下一秒入睡的準備。
大腦基本放棄運轉，完全靠着本能：“別客氣啦，我也沒做什麽。”
慕以安覺得今晚的蕭莼有點奇怪，時而挺親切，時而又疏離。但比之前的冷淡好不少，至少她的情緒變化這會讓一個人生動起來。
蕭莼糾結了一陣，問了句不太像她風格的話。
“以安，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對方沒有回答，蕭莼握着電話的手緊了些。
這種話，她大概也就偶爾感性時會說。如果對方不及時回應，那麽就算她再感性也不會再問第二遍。
她又等了一會兒，慕以安依舊沒答。電話那頭只有淺淺呼吸聲，蕭莼認真聽了一下，确認慕以安應該是睡着了。
她有些懊惱又有點慶幸，剛才那句話慕以安應該沒聽到。
她挂了電話走回去，看到私人手機上又多了條信息。是半小時前發來的，當時她正在和慕以安聊電話。
信息的內容依舊簡明扼要，問她是否有空，見一面？
用的是問號，但蕭莼完全能夠想象得出黎允之說這話時的篤定和自信，仿佛吃準了她會見面似的。
蕭莼勾了勾唇角，把兩條信息都删除了，一條都沒回複。
重新去洗了個臉，蕭莼竟也對着鏡子打了呵欠，困意撲面而來。
她原本為自己準備的那杯催眠酒已經毫無用處，蕭莼把酒杯拿出房間，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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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完姐姐的生日宴，蕭萸得回去繼續上課了。再賴在海城她就真成了名副其實的辍學少女，而且爸媽還會趁機勸她幹脆別走。
蕭萸不等大家開口，十分自覺地連夜就收拾好了行李，兩天後就出發滾回去啃書本了。
她來來回回已是常事，并不會有人專程推了正事去送她。蕭遠棠和蕭莼要上班，江予心和其他豪門太太有約，蕭萸可以選擇自己打車去機場也可以選擇讓家裏的司機送。
蕭萸卻主動問慕以安是否有空，能不能送送她。
慕以安對蕭萸印象挺好，加上又是蕭莼的妹妹，她不能表現得太冷漠。
不然蕭家人會以為她跟蕭莼感情不和，做戲得做全套呢。
蕭萸笑眯眯坐上慕以安的車，絲毫沒有嫌棄她的車過于普通。
“家裏的人都忙，沒空搭理我，所以找你送我，不介意吧？”
慕以安笑笑：“我正好有空。”
蕭萸一路上話不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慕以安附和幾句，車裏連音樂都不用開就已足夠熱鬧。
“慕以安，你的話怎麽那麽少？你和我姐在一起的時候誰都不愛說，你們不會悶嗎？”
慕以安無奈轉頭看了她一眼：“是你沒給我太多機會說話好吧。”
跟蕭莼少言的風格相比，蕭萸的确是另一個極端，語速快，語句多，一連串下來都不喘氣，肺活量很好。
蕭萸訝然，爾後露出丁點兒內疚：“不好意思哈，我一激動就話多。”
慕以安笑着搖搖頭，并不計較。
蕭萸看了會兒窗外，又把頭轉回來：“慕以安，我姐喜不喜歡你送的生日禮物啊？”
慕以安想起那晚的對話，點了點頭：“喜歡啊。”
“那她……”蕭萸醞釀了下措辭，“那她有沒有跟你說別的？”
慕以安回憶了一下：“她和我聊了點油畫的話題，可惜我不太懂。”
“哦，那她跟你說了收藏畫的事嗎？”
“說了一點。”
蕭萸有些興奮，又有點欣慰：“我姐很愛惜那些畫的，平時連我都不讓随便進去。她說好的畫，只和知己共賞。”
她認真看了眼專心開車的慕以安，見她好像什麽都沒領會到，只好意味深長強調了一遍：“所以你努力補習一點這方面的知識，将來你們共同語言多了，我姐也沒那麽孤單了。”
慕以安依舊是好脾氣地點點頭：“我盡力。”
蕭萸也不知她是真聽進去了還是敷衍她，但她馬上就要走了，再回來就得寒假了。鞭長莫及，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但姐姐既然選擇了慕以安，肯定是想好好和她走下去的。
姐姐不是一個随便的人，尤其對待感情。
蕭萸的行李不多，沒讓慕以安送她進去。
沒想到在候機室竟然遇到了黎允之，她一開始還不敢确定，直到對方也認出了她。
“黎姐，真巧啊。”
黎允之把旁邊放着的外套拿了起來，把座位騰出來。
“是啊，好巧。”
蕭萸坐了下去，想起之前校友論壇上的消息：“之前聽說你要在海城辦展覽，但是我好像沒看到新聞啊。”
黎允之略帶遺憾：“地點不太合适，所以延期了。”
蕭萸點頭：“難怪，我就說怎麽一直沒報道。”
黎允之的指尖在長腿上輕敲了幾下，假裝不經意問起：“你姐姐，她最近好嗎？”
蕭萸怔了怔，坦言：“挺好的。”
黎允之不知在想什麽，沒繼續說話。
蕭萸偷偷觀察她的反應，可惜看不出什麽來。雖然她知道黎允之對于蕭莼來說，曾經很重要。但那也已經是曾經了，姐姐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我姐有新對象了，前天生日的時候還一起過了。”
作者有話說：
之前忘記說了，我開了防盜，比例暫定為80%，以後文長了會适當下調比例。
防盜時間和方式随機調整，謝謝大家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