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蕭萸完全沒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從姐姐口中聽到黎允之三個字, 恍惚間以為是幻聽，不敢回應。
蕭莼在說出這個名字前的确十分糾結，好似花了很大力氣才終于能将這三個字說完整, 但真正說完後發現并沒有想象得那麽難。只是掀開塵封回憶的過程耗了不少力氣，等真正揭開那一刻, 反倒是輕如浮塵。
蕭萸沒吭聲, 很不符合她平時抓到一點線索就八卦不停的性格。蕭莼稍加思索就知她為何如此, 卻故意問：“怎麽不說話了？”
蕭萸見姐姐并沒有把電話挂斷，反而還用頗為正常的語氣繼續說話，可見剛才并非因為說漏嘴或是受刺激才會提起黎允之。
“姐, 黎姐找你了？”上次在機場偶遇，蕭萸以為她那番話挺明顯了，就算黎姐心裏還有想法，也不該再去打擾姐姐了吧。
蕭莼想起易教授的情況, 情緒又更低落了些, 尤其是想到當年她的悉心指導和鼓勵, 更添傷感。
“過幾天我可能會過去一趟, 你幫我準備點東西。”
蕭萸以為姐姐是來見黎允之，有些激動。哪怕平時是很想要姐姐過來但此時也只想勸阻：“姐, 你工作那麽忙，就別來回折騰搞得自己那麽累了。”
蕭莼确實是硬生生擠出來的時間, 可謂來去匆匆, 最多停留一天。但不去探望易教授又過意不去, 以前是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就難以無動于衷。
她終究還是念舊情的, 但她完全不想見到黎允之, 所以才想讓蕭萸提前幫她做些準備。
蕭莼無奈嘆了口氣：“我這次是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不去的話我怕以後會後悔一輩子。”
易教授已經處于臨終關懷階段了，再不去的話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蕭萸急了：“姐，你都和慕以安好了，怎麽還要見黎姐啊？”她不禁抱怨起黎允之來，頭一回覺得她如此沒風度，“黎姐也是的，都跟她說了你現在過得好，感情也穩定，她怎麽還去招惹你！”
氣死了！真是氣死了！她原以為黎姐除了搞藝術的時候随性平時都挺知性，現在看來啥時候都随性。
啊不，不是随性，是随便！
蕭萸倒也沒對慕以安支持到非她不可的程度，她純粹只是不希望姐姐再度卷入痛苦無望的旋渦中。和慕以安交往以後姐姐肉眼可見的情緒好轉，人也變得開朗不少，現在還開始找她吐槽了，說明姐姐恢複心理感官了。
蕭莼這才聽出分歧來，原來她跟蕭萸一直沒在同一個頻道。不過也不怪蕭萸，确實是她先提了黎允之，還沒來得及把易教授的事說清楚。
可是蕭萸的反應是怎麽回事？
蕭莼恢複了清明：“你們最近見過？”
蕭萸只好老實把在機場的那段說了一遍，求生欲極強地解釋說：“姐，我不是不想告訴你，主要是怕你對這個名字過敏。”
蕭莼輕哼了聲。
蕭萸隔空抖了抖，繼續慘兮兮扮可憐：“真的是偶遇，百分百不摻假。”
“我這次去不是為了見她。”蕭莼把悲傷壓了下去，“易教授病得很嚴重，我想去看看她。”
蕭萸回憶了一下：“是之前指導你畫畫的那位易教授嗎？我好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據說休假病後再沒來過學校了。”
不過能讓蕭莼百忙之中飛去探望的，的确是很嚴重了。
“姐，你需要我幫你準備什麽？”
“今天黎允之告訴我易教授在接受臨終關懷了，你幫我聯絡一下醫院，确定一下探望的細節。等我把工作安排好，你再替我預約。”
蕭萸一聽就知道她是打算完全繞過黎允之單獨去探望了：“好，我盡快去辦。”
蕭莼猶豫了下：“還有……”
蕭萸這回卻聰明了：“我知道的，不會告訴黎姐。”
蕭莼嗯了聲，算是暫時放心。
說完了沉重的事，蕭莼又難得提到黎允之，蕭萸趁機打探她的态度：“姐，你是不想見黎姐呢還是不敢見啊？”
“我有必要怕嗎？”
蕭萸笑嘻嘻：“我也覺得你不怕。”
蕭莼心裏的煩悶緩解不少，蕭萸嘻嘻哈哈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她也難得不嫌無趣。
“姐，其實我還是有點擔心你萬一和的黎姐撞上了會動搖。”雖然糾結，但蕭萸還是大膽說了。
蕭莼疑惑：“為什麽？”
“你和慕以安的感情是不錯，但我總覺得有點太平淡了。”
“平淡不好嗎？正常生活總不可能像電影那樣每天都驚心動魄。”
“可是你以前不會這樣啊……”
蕭莼不語，這件事她确實少了些底氣。
蕭萸的話也給她提了醒，就算她打定主意不會見黎允之，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
在把工作安排好後蕭莼讓秘書訂了機票，為了節省路上的時間她選擇晚上出發。上午還在公司開會，中午下了班她繞道去了趟醫院，這個時間慕以安還沒離開。
蘇妍雅還和過去差不多，蕭莼在病房裏待了一會兒，便和慕以安一起往外走。
“你要去M國？”慕以安對于蕭莼晚上就走的消息感到意外，轉念一想也沒什麽，人家妹妹在那兒讀書呢，“去看蕭萸？”
“不是。我以前的一位老師病重，我去探望她。”
慕以安過去并沒有很真切體會過生老病死究竟是什麽感覺，但自從蘇妍雅出事後她跑醫院的次數多了，見了太多人間真實，已能從蕭莼的只言片語中就明白是怎麽回事。
想到蕭莼連夜出發已是疲憊，去到那邊難免會傷心。又是時差又是悲傷，容易生病。
慕以安也不知該說什麽，只好提醒她關注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健康：“別太傷心，自己也要保重。”
蕭莼抿唇點點頭。
她今天來醫院除了來跟慕以安交代一聲自己最近幾天的去向，還有一個目的。這幾天她也想過萬一遇到黎允之，對方問起她的新感情，她要如何回答。
電話裏可以掩飾，但面對面的話，光靠語言或許是不夠的，何況是曾經那麽熟悉的人。
蕭莼想起蕭萸之前問她要過合照，但她沒有，拿小狗仔偷拍的照片敷衍了事。之後在生日宴上她們雖有合影，但還是太過儀式感，她們還缺生活裏的合照。
黎允之這人既然會主動問起她的新戀情，指不定會想看看她的新戀人，蕭莼不得不做充分準備。
就算偶遇，她也不能在前任面前丢臉。
可是……這要怎麽跟慕以安開口呢？
慕以安我們拍幾張合影，以防我前任作妖想看？
這話蕭莼說不出口，潛意識裏她不是很想提起有可能會遇到黎允之這件事。
慕以安不時轉頭看她，總覺得蕭莼有心事，但等了好一陣也不見她說。
快要走出醫院大門，慕以安看了眼附近，沒見到蕭莼的車。
“要不我們在附近吃個午飯？”
“好。”
慕以安領着蕭莼去了附近一家還算不錯的西餐廳，人不多，很快就把餐上齊了。
蕭莼邊吃邊考慮合照的事，有點走神。
“你今天是怎麽了？”
蕭莼擡頭看她：“嗯？”
“從病房出來你就一直在走神。是在擔心你老師的病情嗎？”
慕以安很少看到蕭莼有這麽明顯的心事，雖然平時她常常被各種瑣事煩擾，但很少會持續這麽久。
慕以安想，如果是在擔心病情，或許她可以提供一些安神的經驗。畢竟她也有過心神不寧徘徊在病房外，無措又無力。
慕以安的疑問倒是給她提供了思路。蕭莼用完餐，擦擦唇角，盯着慕以安看了一會兒。
“以安，我們能一起拍個照嗎？”
慕以安完全沒想過她會突然提這樣的要求：“為什麽？”
“如果我老師想看……”
慕以安了然，這種情形在醫院裏常見，她很能理解。
她起身從蕭莼對面坐到了她身邊，又特意把椅子拉近了些，兩人的肩便靠在了一起。
她們不是第一次合影，逢場作戲的場合讓她們有了默契，對着鏡頭會露出同步的微笑。
但在餐廳裏，像這樣拍照還是第一次。
蕭莼拿着自己的手機，努力讓鏡頭裏的兩個人看上去和諧又親密。
但始終覺得有點問題，達不到她想要的結果。
拍了幾張後她都不太滿意。
慕以安問她：“覺得不好看？”
“我覺得我們拍得不像情侶。”
蕭莼說的沒錯，照片裏的她們都笑得挺美，但就是不親密。
慕以安以前也喜歡和顏青拍各種合照，無論在哪裏，手機一舉便是笑得燦爛的兩張臉。
她跟蕭莼肯定做不到這樣，但為了能讓老師欣慰放心，慕以安還在努力想辦法解決。
她又重新靠了過去，右手虛虛環住蕭莼肩膀，幾乎是把她整個摟住的姿勢。
蕭莼訝然，本能往另一邊退，但空間有限，她依然在慕以安懷裏。
淡淡的甜薄荷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郁強烈，讓蕭莼有些失神。
慕以安朝她笑：“我比劃了一下，要不我們摟着拍幾張？”
蕭莼穩了穩心神，緩緩靠了回去：“嗯，那再試試。”
因為被摟着，蕭莼不方便拿手機，于是換成慕以安來拍。
她按照以往經驗，找了最佳角度，把蕭莼拍得有點小鳥依人的感覺。
以往顏青是這種風格，但對蕭莼來說則十分少見。哪怕過去和黎允之合影，她也不會有這麽柔弱嬌軟的感覺。
可效果确實比之前那幾張要好，蕭莼猶豫了一下，暫時留下了。
反正只是以備不時之需，也許壓根就不會遇到黎允之，這張照片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見蕭莼滿意了，慕以安也松了口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的行李和證件都收拾好了吧？”
蕭莼點頭，對于經常出差的她來說，這些已是閉着眼睛都能做好的事。但有人細心問了，還是讓她感受到了關心。
蕭莼去M國的第二天，徐笙寧她們到醫院來探望蘇妍雅，順便一起去吃火鍋。
宿也菲時刻不忘磕CP：“要不問問蕭莼一起？”
“她去M國了，後天早上才回來。”
宿也菲眯着眼開玩笑：“那我今晚可以燙豬腦了吧？”
慕以安懶得理她。
吃了一半，她們又聊起那天網球場的事。
徐笙寧拿出個信封交給慕以安，看起來鼓鼓的，手感還不錯。
慕以安邊開邊說：“情書又太厚，錢又有點少……”
結果一看，還真是一疊錢。
“這是？”
宿也菲哧溜夾了塊黃喉，一臉心滿意足：“于光遠給你的賠償金，還讓我們轉告，說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我準備把《舉手之勞》寫一下，是個先婚後愛的題材，想嘗試一下新的人設搭配：雅痞調酒師攻X禁欲教授受，你們覺得怎麽樣？真雅痞那種。兩人在酒吧初遇，教授中招調酒師“出手”救了一次，之後因為家庭原因結婚了。攻初期屬于真不着調那種，教授也是真禁欲，後來嘛就這樣，那樣……（具體文案我還沒想好，我先問問你們意見看看是否可行）
ps:今晚二更比較晚，接近12點，可以明早看，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