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提起月牙岚與真田隆三之事。啧啧,當時那位西劍流軍師可是氣得臉色都僵硬了。
內鬥這樣的家醜竟然在那種節骨眼上爆發,還暴露在他十分忌憚的神蠱溫皇面前,實在是……不長眼嘴炮拉低整個西劍流的形象。
溫皇搖着羽扇閑适問到:“哦,是何種感慨呢?”
“感慨一群內鬥扯皮的八門隊長竟然在短短五年內橫掃中原,可見中原人是廢到何種地步,難怪我們家豔文這些年如此辛苦。”
史香玉說着便一臉心痛地拿熱毛巾上前為昏迷中的史豔文擦拭。
被囚五年,暗傷累累,逃脫之時又挨了藏鏡人一掌,必須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溫皇聽她說出于史家人中原棟梁身份十分不合适的言辭,心底暗道,好一位特立獨行的史家長女。
“失去史豔文領導,中原一片散沙,才會讓西劍流肆虐至今。”
“是嗎?”想起那幫烏合之衆,史香玉挑眉表示疑問,一臉不耐煩。
溫皇不置可否:“如今史豔文脫困,只待雲十方恢複,你們便有與西劍流一抗的能力。”
“随便啦。”
燕駝龍本有意請史香玉一同對抗西劍流,不過看史香玉這番表現,溫皇已了然其心:“史小姐無意插手此事?”
“要對付西劍流軍師,當然是閣下比較合适。”
“耶,不敢當。”
史香玉嘿然一笑:“有什麽不敢當,自古……”
自古紅藍XXX這麽一句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的話突然從腦海中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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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自幼便時常發生,雖然她不甚清楚“XXX”是何意,但直覺不像好話,立刻打住話頭。
“史小姐?”
察覺對方欲言又止間微妙的神情變化,溫皇難得起了追問的心思,怎料史香玉不接茬,反倒另起話題:“溫皇,你們家的蝴蝶不錯啊。”
“哈,承蒙誇獎。”
“不過嘛……”史香玉把手中毛巾當絹巾揮了揮:“任由她跟那滿嘴跑火車的東瀛臭小子發展下去真正好嗎?”
溫皇輕松的表情稍微頓了那麽一頓:“哎呀,此話怎講?”
史香玉捏着毛巾進入多愁善感狀态:“我們史家也有女兒,所以我十分能理解女大不中留的悲哀。這種心情啊,就好比眼睜睜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耕耘一季培植得鮮嫩水靈的草莓被不知哪裏跑來的野豬給拱了。”
一席話盡,溫皇心底升起一絲絲久違的不快,但随即又為“不知哪裏跑來的野豬” 這個形容感到愉悅;綜合衡量,後者稍多于前者,再考慮到史家長女失心瘋的傳聞,他維持着一貫的溫文爾雅答道:“那,還真是感謝史小姐對蝴蝶的關心喽。”
“好說好說。”史香玉忽然傾身神秘地低聲道:“溫皇精于醫道,對人腦有研究麽?
“史小姐對人腦有興趣?”
“其實我想比較一下,溫皇對精神分裂與人格分裂兩種病症的看法與我的主治醫生相比,是否有所不同。”
“史小姐身體抱恙?”
史香玉忽然擊節而贊,笑得竟有幾分狡黠:“所以講宅居太久□□接收,我神經不正常這件事滿江湖都知曉,溫皇竟不知悉。溫皇,你選擇入世真是正确的決定,西劍流就有勞了。”
“哎呀,來來去去,原來你是在等待推脫之機。”溫皇微笑微笑再微笑,拿出絕世名醫面對重症病人的專業标準素養:“請史小姐讓吾把脈一觀。”
……看吧看吧又來了!
智者絕殺大招——深藏功與名!
中醫把脈總是費時。
在等待溫皇切脈期間,史香玉一對眼珠子四處亂轉。
轉啊轉的就轉到溫皇身上。
然後,關注點就轉到了奇怪的地方。
燈光下神蠱溫皇的發絲被襯得漆黑如墨,泛着迷人的光澤。
史香玉情不自禁低頭捏起自己的一縷頭發。
同樣的黑發及腰,奈何發梢幹枯分叉。
……所以說神蠱溫皇身為一介男子為何發質會那麽好?是用了施華蔻羊胎精華護發素麽?
溫皇一向敏銳,自然察覺到史香玉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視線。
如果面對的是女暴君,這樣的灼熱目光不難理解;但對象是史香玉,他就不得而知了——神蠱溫皇固然城府難測步步機深,不過……
從某個角度而言,失心瘋也是一種無敵,哈。
就不知她究竟是真瘋,還是裝瘋。
安頓好史豔文之後,溫皇從雪山銀燕口中得知孤雪千峰發生變故,好友不幸亡于醜孔明之手,便交待鳳蝶照看病患,自己則孤身前往孤雪千峰。
雪山銀燕糾結半天,終于鼓足勇氣來到史豔文休息的房間。
推開門扉,卻見姑媽拿着一把梳子反複梳理一頭青絲,渾身散發着一股怨氣。
“……姑母?”
“銀燕?過來。”史香玉沖着他勾勾手指:“你覺得姑母的頭發好看嗎?”
銀燕有些莫名,卻很實誠地回答:“姑母哪裏都好看。”
“我就知道平時沒白疼你!”一股大力将雪山銀燕扯得彎下腰,史香玉擡手捏捏他的臉:“瘦了。等你父親康複,姑母要好好給你補充營養。”
“我沒事。姑母,父親他……”
吞吞吐吐,糾糾結結,深知侄子個性的史香玉微微一笑:“總算肯來面對你父親了?”
“我……”
“銀燕,早就跟你講過,其實你父親也是一名凡人,沒必要因為他身上那些虛虛實實的光環而排拒他。”
“可是……”
“所謂史家人的責任并不存在,你願意扛起就盡力而為,不願扛起,做一個善良的普通人就好。”
“姑母,我真能做一名普通人嗎?”
“問你自己咯。”把玩着一縷頭發,史香玉再度跳躍思維:“銀燕,來聽姑母講故事。你父親小時候最喜歡聽我的故事,說不定對他及早清醒有幫助。”
“哦。”
史香玉沉下臉,聲情并茂娓娓道來:“從前有一名少年,挑燈夜戰之時總會聽到門外荷塘邊傳來少女的哭泣聲。有一日,他忍不住開門出外探視,看到了一道美麗的背影。那少女有一頭長長的頭發,烏黑如墨,卻哭得十分傷心。少年與少女攀談,這才得知少女總是被後母嫌棄,說她醜八怪,因此也時常遭到虐待。少年告訴少女,她一點都不醜,她有那樣美麗的頭發與聲音,一定很美,并懇請少女回頭讓他一睹真容。苦勸許久,少女半信半疑轉過身,然後少年看到了……她的真面,也是一頭烏黑長發,與她的背影完全一樣。”
雪山銀燕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姑……姑母……”
史香玉并不理會銀燕,眸光幽深繼續描述:“第二個故事:一名女子半夜出恭遲遲未歸,她的好友感覺奇怪,便起身出外找她行蹤。她一路找尋,一直來到院中荒廢的枯井附近。臨近的廂房透出光線,窗戶半開,一名少婦在窗前繡花。她上前詢問是否有看到她的好友,少婦答曰不知,她只好離去。待她走遠猛一回首,只見那少婦正在繡一幅黑牡丹,絲滑的花瓣,鮮紅的花蕊,手中繡線漆黑順滑,好似女子的發絲……”
說到此,史香玉好巧不巧地拿起梳子在自己的發間梳上一把。
銀燕咽了一口唾沫。
“姑母……這種故事真正能幫助父親清醒嗎……”
“當然啊。”
“可是……父親的神情看起來很辛苦啊。”
經銀燕提醒,史香玉才注意到躺着的史豔文額際正在滲出冷汗。
“嗯……你去請鳳蝶姑娘來看看。”
銀燕如蒙大赦,趕緊拔腿就走。
昏迷中的史豔文眉心緊蹙,混沌中只覺得無數黑色長發把自己裹得裏三層外三層完全透不過氣。
……
自孤雪千峰返回,鳳蝶無語到極點向他彙報了之前發生在病房中的一切。
俏如來一臉羞愧的歉意。
聽完整個過程再回想前事,溫皇已然弄清原委,似笑非笑道:“俏如來,你的姑母真是給吾出難題呀。”
“吾想姑母是關心則亂,只是又給前輩和鳳姑娘添麻煩了。”
“無妨,适度的刺激也未必不可行,不過還是謹慎為好。”
“晚輩明白。”
目送俏如來離去,溫皇懶散地倒入躺椅中,半晌不語。
任飄渺是銳不可擋的利劍,神蠱溫皇是深不可測的幽潭,然而無論哪一個,都有一個共同點——
男人,是受不起挑釁的生物。
可是活了大半輩子,他首次感到自己正由于一個奇葩到極點的原因……被人挑釁。
“鳳蝶啊,你說,吾該怎樣做呢?”
“對象是她,若你還計較,那我就不止需要使用‘無聊’一詞來形容你了。”
“耶,吾可是自尊受創,你沒安慰的言辭嗎?”
“能被女子嫉妒,哪裏來的自尊受創?”
“就是這樣才挫敗啊……”
……
至于被俏如來連哄帶騙騙出史豔文病房的史香玉,郁悶地找出一把剪刀,當着燕駝龍的面……開始修剪發梢分叉。
☆、第五話
? 老子曰,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天象正是一門玄妙的學問。
古來智者多神棍,古來偉人皆天兵,傳聞這些人出生時往往伴随着紫氣東來暴風驟雨電閃雷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等等後面那兩句怎麽回事?
九星連珠之夜,史香玉頂着異常的龍卷風與大暴雪混搭氣候連夜離開昆侖山趕往中原,心中叫苦不疊,腹诽腦補不斷。
什麽讨人嫌的西劍流之主非得趕在九星連珠複活,以為自己是冥王哈迪斯嗎!還占用她家聰明伶俐又可愛的心肝寶貝小空的身體……
呸,東瀛鬼子就別幻想在中原上演冥王十二宮了,本宮主會代表西王母摧毀你們西劍流的野心!
忽略掉自己腦袋裏依然完全四六不着調的混亂邏輯,史香玉握緊了剛從瑤池天宮取回的武器。
雖然平時都是抄起什麽用什麽,但今夜之戰肯定不适用燒火棍和擀面杖。
緊趕慢趕,總算趕在西劍流八門結界封閉之前沖入。
看得出赤羽軍師為防今夜儀式被中原破壞做了不少布置,史香玉在迷宮一樣曲曲折折的巨石陣裏繞了半天,眼看天際星辰異變,心中火急火燎。
九星連珠,大地氣流瞬變,黃沙過後,只剩一片暗夜無光,風聲肅穆之中,只聞一聲狂喝——
“啊——!”
東瀛魔神,炎魔幻十郎昂然現世!
史香玉加快腳步,憑借良好的夜視能力,隐約看見前方一塊巨石之後站立的人影。
……從頭到尾一身兒皮草裝飾,苗疆人無疑。
蹑手蹑腳湊近,順着對方凝重的視線看向激鬥場,突然開口道:“你幹嘛呢?”
赫蒙少使吓得差點跳起來。
“你……!”
還沒來得及說出完整一句話,已被對方點穴,并利落地捆成一只蝦米狀。
炎魔正不可一世地嚷嚷“兩人聯手又如何”,三方發大招,頓時氣走千裏,雷霆萬鈞;冷不丁另一道人影跳入戰場氣勢萬鈞地糾正道:“錯了,是三個人!”
衆人定睛一看,亂入之人便是名滿中苗的失心瘋史香玉,手裏還拎着一團毛茸茸的……人。
看清毛茸茸的人正是自己的副将,藏鏡人立刻不淡定了:“史香玉,放開吾的部下!”
史香玉瞥了瞥被在場三大高手氣勁沖擊得面色蒼白的赫蒙少使,咂着嘴搖頭作嘆息狀:“藏喵喵,不是我多管閑事。你看這年輕人的根基,怎能帶他參與這種場面?唉,做你萬惡罪魁的部下真是辛苦啊。”
“這與你無關,放人!”
“哈哈哈!你們這就開始內讧了嗎?”
西劍流之主幹站在一旁看戲,自覺存在感薄弱,便開口挖苦。
怎料史香玉聞聲一回頭,雙目瞪得有如銅鈴,顫抖地舉起一根手指指着炎魔幻十郎。
“你……你是小空?”
“哎呀,”神蠱溫皇搖了搖扇子:“史小姐終于注意到今日的目标了。”
話音剛落,破耳穿腦的高分貝尖叫聲響徹結界。
“騙人啊——!我們家小空才不是這樣又老又醜!還我可愛的小空,還我還我還我啊啊啊——”
尖叫中自動帶上了內力,一波又一波橫掃全場,連赤羽和溫皇都難耐地微微皺起眉頭。
曾經深切體會過這一“魔音穿腦”絕技的藏鏡人險些當場扶額,之前醞釀好的嘴炮嗆聲也化為泡影:“史豔文,管好你們家的瘋女人!”
史豔文不愧是中原支柱群俠領袖久(見)經(怪)沙(不)場(怪)的太陽之子【誤】,趕忙一句:“阿姐,冷靜。”
抓狂的叫聲頓停。
史香玉把赫蒙少使朝藏鏡人那邊一丢,唰一下抽出別在背後的布囊:“你個癟犢子,我家小空還沒娶媳婦呢,居然如此敢糟踐他的形象,今天就讓你領教史家家法——黃金棍下出好人!”
裹布掉落一瞬間,所有人除史豔文之外都被閃瞎狗眼。
她還真抽出一根黃金棍……上面點綴着一溜兒的瑪瑙和碧玺……
“吃我一棒!”
炎魔幻十郎哈哈大笑:“任何武器在吾面前皆是笑話!喝——”
史豔文立刻配合胞姐攻勢,藏鏡人壓抑着心中的囧囧有神也把赫蒙少使一丢,加入戰局。
魔神威力震撼,但史豔文藏鏡人聯手,加上史香玉的見縫插針,一者攻,一者守,一者擾,一進一退一亂,形成了詭異的默契。
縱使如此,亦無法匹敵魔甲反彈之威,使得三人暗負內傷。
史香玉眼角瞄到正跟赤羽一邊鬥嘴一邊游鬥的溫皇,嚷了一聲:“溫皇你不來嗎三缺一呢!”
“耶,吾也不得閑啊。”
史香玉眼中忽然兇光畢露:“那我就自己動手了!”
一言既出,長棍猛掃,炎魔塌腰避開,棍風掃過臉頰,正好壓在鎖骨處,正欲以雄渾內力彈開長棍之時,變化陡生!
那表面看來并無機巧的長棍頂端竟然彈出一條銳利的倒鈎,史香玉再一施壓,剛好勾住魔之甲邊緣。
咳。
魔之甲牢不可破。
魔之甲韌性十足。
所以魔之甲連同裏面包着的炎魔幻十郎一起被史香玉的天生怪力給掄了起來——目測魔之甲+炎魔幻十郎毛重不過八十公斤。
于是眨眼間被掄了十幾圈。
跟個螺旋槳似的。
史香玉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那架勢,那氣場,好像甩着套馬索準備套馬的漢子。
其實她的想法很簡單。
根據離心力原理,沒準這麽甩啦甩啦能把炎魔的靈魂給甩出去;就算甩不掉,給他造成暈眩效果也好。
可是觀衆們完全不這樣想……
赤羽信之介敢用自己的節操擔保他看到神蠱溫皇露出了相當驚愕的表情——雖然可能只有短短一秒。
藏鏡人心情複雜地看了史豔文一眼。
他可算明白史豔文怎會被史香玉區區擀面杖給揍到吐血。
……瞬間竟有一絲拉慶幸當年被抱走的是自己。
當史香玉掄過第二十圈時,史藏二人還沒想好這種情況要怎麽配合,震驚中的炎魔本人和赤羽軍師都反應過來了。
狗頭軍師神蠱溫皇和還珠樓副樓主也反應過來了。
一擁而上,混戰三分鐘之後……
“神蠱溫皇,拿出你的真本事!”
“可惜,吾不是來與軍師大人相殺。”
“喔?”
“吾是來挑戰貴流主。”
炎魔頂着一頭風中淩亂的發型霸氣側漏道:“敢在吾的地盤口出狂言,本流主倒想知道你有什麽通天的本事!”
史香玉抽出一條手帕淑女地擦拭額頭汗珠,鄙視道:“都被我當風筝放了,還學不會謙虛,真是欠調|教。”
好犀利的反擊。
溫皇難得欣慰地看了史香玉一眼:“流主的無敵,只在東瀛。”
被史香玉氣得七竅生煙的炎魔此刻還真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剛才只是太震驚了,嗯,絕對只是震驚,絕對不是因為潛意識裏莫名打寒顫的緣故,絕不是。
溫皇趁熱打鐵,把自己預先準備的方案娓娓道來:開啓天下風雲碑,誰贏了誰入主中原。
赤羽聞言心中一緊,趕緊祈禱流主別采納這幺蛾子的建議,鐵定是挖坑等人跳呢。
炎魔幻十郎冷笑:“吾的方案——開啓屠殺,直接兵進中原!”
赤羽剛松一口氣,史香玉也開始冷笑:“安怎,被吓到了?不敢接受挑戰?既然東瀛魔神這般肉腳,何必複活?把小空還來!”
“哼!有何不敢!好,吾允準你們的挑戰了!”
哎呀,必須點贊啊。
看着赤羽瞬間僵硬的表情,溫皇差點笑出聲來。
“比試何時舉行?”
“天下風雲碑,若要提前打開,必須要召集榜上四名的天下第一,共同破之,而昭告天下也需要時間。”
“五日內開碑,并公開比試方式,十五日之內競逐天下第一。而比試的方式,由我方最後決定。人,就由你去找。拒絕者,殺!”
“哇,這便宜占得真夠,史豔文、藏鏡人,你們意下如何?”
史豔文和藏鏡人早與溫皇通過氣,自然爽快答應。
炎魔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踩到陷阱,不過自恃武力并不放在心上,反問:“不怕吾設局殺你們?”
史豔文坦然回答:“既然暗箭難防,那也不用猶豫了。”
藏鏡人則哈哈一笑:“然也。吾藏鏡人将帶領苗疆,競逐中原!”
“藏鏡人你——!”
史豔文剛準備說點兒啥,史香玉快人快語道:“你這只招財貓果然不安好心,你該慶幸你的對手是豔文,若換了我,早殺到苗疆搶光你們的皮草了!”
“……”
藏鏡人決定什麽都不說,幹脆連詩號都省了,扭頭惡聲惡氣對赫蒙少使吼道:“離開!”
赫蒙少使跟在頂頭上司身後深一腳淺一腳走着,腦子裏還沒消化剛才目睹的一切,然後呆滞地開始回憶自己是來幹嘛的。
送走了苗疆方面,史香玉淚眼婆娑難舍難分地看着炎魔幻十郎,深情款款:“小空,姑母一定會帶你回去。”
“哼!”
炎魔渾身惡寒,借冷哼轉身,眼不見為淨。
史香玉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溫皇先生……”
“史小姐請說。”
“目前風雲碑都有哪些類別?”
“拳、掌、刀、劍、槍、戟、鞭、弓、邪、醫、蠱、毒、閣。”
“沒棍?”
溫皇笑得春暖花開:“十分遺憾,棍之一道,自上上屆天下第一失蹤,上屆更無人挑戰,便就此沒落取消了。”
“……怎會這樣啊啊啊!”
由于結界消失,魔音穿腦功以祭壇為中心迅速傳遍西劍流,正在對峙中的六部與俏如來等人大吃一驚。
“是姑母?!發生何事?”
深知自家姑媽病情的俏如來不禁心驚肉跳。
神田京一帥氣的拔劍動作随之停滞。這叫得比生孩子還慘,流主在做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
各懷心思暗自揣測之時,一道身影蹿出祭臺橫穿戰場,亂入劍無極鳳蝶和神田銀燕的場子。
一停步,一擡頭,竟是史香玉,梨花帶雨無語哽咽,用一種看負心漢薄情男的表情盯了劍無極片刻,猛地甩袖将劍無極扯近,然後——
……然後就把劍無極拎起來當人棍朝交戰中的神田京一的臉上摔過去!
神田想躲的,他發誓。
可是架不住這種力道和速度。
劍無極當場暈菜,神田京一淡定的臉上流下兩滴鼻血。
……什麽情況?!
始作俑者史香玉已經掩面淚奔而去,遠遠傳來一句——
“欺負女人算什麽男人!”
☆、第六話
? 溫皇死了。
史豔文将屍體帶回正氣山莊,将事發經過告知俏如來,父子倆嚴肅地談論起中原接下來的局勢如何如何嚴峻我們的擔子如何如何沉重。
史香玉卻是陷入在“這不科學”的情緒中不可自拔,一邊蹲在屍體前面打量一邊低聲碎碎念:“怎有可能?怎有可能?雖說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越是聰明的智者越會作死……但他明明還不夠作,安怎就死了?”
看着看着就伸出一個手指頭試圖去戳一戳。
幸而這種危險的舉動被人及時制止。
“宮主,該吃藥了。”
來者生了一張雌雄莫辯盛顏仙姿的臉,笑得春暖花開,手托一只精致茶盤,盤中放置同樣精致的配套藥碗,碗中剔透的紫色液體時不時翻出一兩個泡泡。
史香玉乍然起身,扶着額頭就往俏如來身上倒:“啊……精忠,我突然頭暈腦脹抽筋腳麻,趕緊扶我回房休息。”
“姑母……”俏如來黑線地看着自家姑母絞盡腦汁耍賴演戲逃避治療,作為小輩又無從說起。
來者輕嘆一口氣:“不,宮主你只是久蹲起身導致大腦瞬間缺氧因而頭暈,喝完藥就沒事了。史賢人,你也勸勸宮主啊。”
史豔文無奈,輕言細語道:“阿姐,良藥苦口利于病,謹遵莫姑娘醫囑吧。”
史香玉巴着乖乖大侄子不爽地扭過臉:“我必須澄清兩點。第一,他不是姑娘。第二,我近來又沒發病,吃什麽藥!”
“宮主難道忘記上次斷藥之後發生何事?”被稱為“莫姑娘”之人面露悲憫眼神微冷輕柔語調中略帶詭異:“麥讓吾為難哪,宮主~~~”
史香玉想了想,終究不大痛快地松開俏如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史豔文見狀總算松一口氣,向送藥者施禮:“有勞莫公子為家姐費心。”
史香玉強忍着口腔內的苦澀,嘴角一咧惡狠狠地再度澄清:“他也不是公子。”
“……”
不是莫姑娘也不是莫公子的神秘人士依然笑得楚楚動人:“史賢人客套。能否讓吾一觀溫皇遺體?”
史豔文自然稱是,神秘人士湊近将溫皇屍體檢查一番,嘆道:“可惜,醫道之中又少一奇人。”
“唉,溫皇不幸身亡,中原将來面臨的危機更加深重。”
俏如來曾領導中原天地雙部五年,對各大門派的認知更甚于史豔文,因此他的擔憂更深一層:“父親,此前中原門派因溫皇前輩與藏鏡人交好,一直保持中立,如今前輩身亡,孩兒擔心他們會徹底投效西劍流以求保命。”
正在伺候史香玉吃糖果壓苦味的神秘人漫不經心開口道:“與其擔心搖擺不定又毫無助益的門派,不如擔心靈界比較實際吧?”
史家父子雙雙一怔,對視之間,若有所悟。
史豔文思忖道:“沒錯,靈界乃我們現今唯一可靠的助力……啊!是我疏忽,西劍流對靈界窺伺已久,必會采取行動!”
俏如來也微微變色:“孩兒立刻前往靈界。”
“還有……”神秘人笑得愈發燦爛:“史賢人最好找藏鏡人問一下憶無心之事,可能有線索哦?”
史豔文精神一振,肅容再行一禮:“豔文在此多謝先生提醒。”
——俨然将對方視為後繼智囊的語氣。
莫姓神秘人笑容消退,開始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史、史賢人,你你這是在感謝吾嗎?客客客……客套了!”
見對方的一百八十度轉變,史豔文略有些忍俊不禁:“我将溫皇遺體送回神蠱峰,阿姐,請你看顧正氣山莊。”
“自己小心喽。”
史香玉嘴裏含着糖果随意擺擺手,斜眼盯着渾身僵硬面色慘白的神秘人。
就在史豔文踏出正氣山莊之刻,神秘人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史豔文誇獎吾喽——哈哈哈哈好讨厭啊別誇獎吾嘛……”
史豔文踏出的步子踉跄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昆侖山瑤池天宮,在醫學業內被稱為重症失心瘋療養院。
來自天宮之人……咳,他還是趕緊辦正事吧。
半個時辰之後。
神秘人還抱着花園裏的桃樹狂笑不止,邊笑邊捂臉:“吾最讨厭別人誇獎吾了渾身不自在……”
“你明明就很得意嘛。”史香玉拿燒火棍走近戳了戳。
“哎呀智者最忌諱得意洋洋,他誇獎吾,吾會得意,吾會失态,所以吾才讨厭誇獎啦哈哈哈哈~~~~”
“打住!我問你,檢查溫皇屍體有什麽發現?”
神秘人伸出一只手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有哦,護發油配方成分大致了解了。”
史香玉眼睛一亮,随即又一黯:“你上下其手就查出這個?我才不信你的目的會這麽簡單。”
“哎~~非也,用蠱之人身亡後精氣會散逸,但他皮膚毛發皆無精元散逸之象,更像是生機一時停滞。”
“哦……所以他有詐死的可能性?”
“正解、正解。是講宮主,能否松開吾的手,護法配方吾會寫給你啦。”
“哼,諒你也不敢不寫!平時裝模作樣,現在倒是有一絲拉用處,我就勉強原諒你私自下山一事。”
“宮主是在誇獎吾嗎?”
史香玉嫌惡地揪着他的頭發往大廳裏拖:“莫靖如你個狗頭軍師給我差不多一點!說!這一次除了你還逃出幾個?!”
無人知曉的神秘昆侖山宮主選拔方式,正是——病患互毆,勝者為王。
所以,昆侖山上全是蛇精病,無一例外。
由于此次宮主出關,很不幸的,一小撮藝高人膽大的蛇精病在莫靖如策劃之下,懷揣着對武林的美好幻想和娛樂精神進入中原,目前下落不明中。
氣打不出一處,宮主史香玉掄起胳膊痛扁瑤池天宮第一(蛇精病)智者。空無一人的正氣山莊內,響起凄厲的慘叫……
轉眼到了風雲碑第一戰。
開戰之前,武林道上已傳出史豔文允諾風雲碑之事乃出自個人私心,實則要獨吞中原利益BALABALA,讓史豔文和俏如來花費不少心力解釋調停。
史香玉一想起這些破事兒就鬧心,眼看倆人已經擺好架勢準備開戰了,不禁按着胸口抱怨不停:“一上來就是豔文跟藏貓貓對決,會不會太刺激?嗯……為什麽覺得很不對勁,好像要發生什麽大事……”
“呵呵呵……”莫靖如端着藥碗站在她背後。
史香玉也“呵呵”一笑:“我知道你又在進行所謂的‘智者思考’,再站在我身後裝背後靈,我就将你扔進場,讓你跟藏鏡人比較一下誰的‘哈哈哈哈’更厲害,怎樣?”
“不要~!藏鏡人笑得那麽猙獰,吾才不做這種有損風度的比較。”
“唉……”史香玉憂郁地看了看天允山峰頭:“沒天下第一棍,就不能設一下天下第一肖嗎?我們瑤池天宮登頂毫無壓力呀。”
史藏二人打了這許多年,衆人都知曉他們一貫的交戰模式,一個猛追猛打,一個步步退讓。
然而今日之局實是退無可退,史豔文長嘆一句“無奈”,終也使出了全力。
“史狗子,此招分生死!怒潮襲天——!”
“藏鏡人,覺悟來吧!純陽貫地——!”
天允山內氣流亂爆,崩雲落石,史香玉緊張得一步上前,目光不敢移開分毫。一招過後,為數十年來的恩怨劃下句點!
藏鏡人——敗!
一時寂靜無聲,赤羽忽然出言:“史豔文,你不下殺手嗎?”
“勝負已定,何必趕盡殺絕?”
卻見藏鏡人身形暴起,欲再攻擊史豔文:“今日你錯過殺吾的機會,今後我必取你性命!你我之間,只能存活一人!”
“是嗎?!”
兩道質疑的聲音同時響起,藏鏡人擡頭四顧,竟見苗王駕臨;未等他回神,史香玉也蹿到他身前,抽出兵器,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發出一聲怒吼:“豔文下不了手,我來動手!”
藏鏡人立刻感到身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
“嗯?”
苗疆中原和西劍流方面集體呆滞三秒鐘。
……她幹嘛?
史香玉卻是不管不顧,黃金棍左右開弓兇狠抽打,念念有詞:“讓你欺負我家豔文,我忍了很多年了早就想這樣幹了!哈哈哈哈可算讓我逮着機會了!”
莫靖如默默望向圍觀群衆,眼神示意之下,群衆中有人開始起哄:“打死藏鏡人!打死萬惡罪魁啦!”
受到感染,起哄的人越來越多,全場充斥着“打死他”“打死他”的呼聲。
史豔文無意逼殺,在一旁幹着急,俏如來身陷圍觀群衆的激憤中,手足無措;赤羽搖扇的手上忍無可忍地冒出青筋。
這女人……怎麽總是來亂!
讓他的連環計策步步為營往哪兒擱啊?
讓苗王和苗兵站在旁邊喝西北風啊?
好比滿漢全席擺了一大桌偏偏不給發筷子這是鬧哪樣!
藏鏡人眼尖地看到西劍流陣中一名少女被押解而來,終于動手擋開史香玉的亂棍:“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史香玉莫明其妙回頭,一看那個方向站着一個小姑娘,眼神更加鄙夷:“藏貓貓,你竟然是個蘿|莉控。”
“閉嘴!”
赤羽趕緊上前沖着苗王喊話:“苗疆之王,也要親自參與天下風雲碑争鬥嗎?”
“哼,”苗王冷哼:“只是來收拾一個叛徒。”
藏鏡人霍然而驚:“王上何意?”
等到想聽的話,赤羽打開折扇,示意邪馬臺笑,憶無心脖子上立刻多了一柄大刀:“藏鏡人,拿下你的面具!”
西劍流竟然對藏鏡人的真面目有興趣?
史香玉一頭霧水,卻也難掩好奇地盯着藏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