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淩晨時桓無一聽到了鷹鳴聲,那只鷹在山半腰附近盤桓了一會兒後離開了。
他是沒想到他那大哥養的尋鷹能找到這裏來。
桓無一要先去确定一下那幾只尋鷹飛遠了沒有……更要确定姜岐的心腹是不是就在秋池北郡。
扇堯沒想到在這裏能再次遇到這個戴着狐貍面具的男人。
但也是這一剎那,她想起了這個人是什麽身份叫什麽名字!
如果他不出現在水心宗,她還真不一定能想起他叫什麽名字。
因為記起了他的名字,扇堯選擇主動去“招惹”他。
如她料想的一樣,當她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選擇裝作不認識,牽馬繞道而行。
可就在他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扇堯叫出了他的名字:“楓子序。”
男人也誠如她預想的那樣,震在當場。
知道他叫子序的人可以有,能知道他的姓的中原沒有。
可是原書裏卻在水心宗這一章裏,該章用百來字的篇幅提及過楓子序這個人。
也是這一章,出現了對苗疆十六部的描述。
楓子序,他本是苗疆楓葉部的少主,後來因為與家族不合離開了楓葉部。
他出場是在水心宗這一章,只不過原書中沒有水心宗大弟子比武招親的橋段,楓子序來這裏是因為水心宗宗主的喪禮。
也是因為水心宗宗主的離奇死亡,揭開了之後的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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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到扇堯看完那本書,水心宗宗主的死都是一樁懸案,即便書中很多人都認為是魔教的人幹的,确實魔教的人也出現在秋池郡,但當時出現在秋池郡的魔教弟子不過是一幫小角色。
如何能将一個築基期的宗主一招斃命?
原書裏楓子序就是為了查此事而來,水心宗宗主生前和他師父有些往來,他也是想給他師父一個交代。
原書中楓子序既然是因宗主而來,這次他的目的也應該是為了拜訪宗主。
楓子序忽然伸手捏住扇堯的一只胳膊。
扇堯擡頭看向他。
“你不說清楚,我可以廢你一只胳膊。”他雖然這麽說,但手上并沒有用力。知道她是姜涅的朋友後,他也不會真的害她。
他知道她身負異象,是靈魂不屬于本體之人,但他沒想到她連他的名字都知道。
“……我也不是來害你的,你可別害我。”
楓子序盯了她一眼後,才放開她的胳膊:“那你說。”
“我是想你帶我進水心宗才說出你的名字的……你放心我不想害你。”扇堯壓低聲音,“我是知道一點關于你的事,也是剛才才知道的,我有看清一個人來歷的能力,當然只是偶爾管用。”
見他不說話,扇堯權當他信了。
果然,沉默了一會兒後,楓子序微擡起下颌:“你想進水心宗?”
扇堯點頭。
“因為陳斐儒?”楓子序眯眸。
扇堯撓了撓頭,緩緩點頭:“如果非要找個理由,也可以這麽說吧。”
即使沒遇到熟人,等她贏了比武招親,讓陳斐儒送她回兀山劍派還用愁嗎?
不過回去之前,先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在水心宗吃頓好的吧!
她真的太餓了……整整三個月沒吃過一頓好飯!
“呵。”楓子序嗤笑出聲,他雙手緩緩擡起抱在胸前,“你覺得那個陳斐儒比你身邊那個養蠱的少年如何?”
“連你也說他是養蠱的?”扇堯皺眉,“一路走來,未曾見過他喂蠱。”
楓子序:“你不會連他是誰都不知吧?”
“那你說他是誰?”扇堯微仰起頭,神情有些挑釁,顯然桓無一和其他人之間,她更偏向桓無一,言語上也更維護桓無一。
“你可去過苗疆?”
“未曾。”
“那你可知苗疆十六部?”
她慌忙地移開目光,裝出一副不知情也不想了解的樣子:“和我有什麽關系?”
此時,遠處的高樓上一聲鐘聲傳來。
扇堯和楓子序幾乎是同時向高樓投去一眼。
“他是十六部之主。”楓子序說完轉身走在前面,“你想進水心宗就快點跟上,吉時已到。”
扇堯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她的身體僵直了一瞬,等回過神來手指尖仍餘留着一陣冰冷的戰栗感。
苗疆十六部之主?那個富甲一方的苗疆少主?原書中顧燕想要解決了,以此威懾天下的小魔頭……
也只是遲疑了一剎那,她很快跟上楓子序。
桓無一是誰,與她有什麽關系,今日之後他們就徹底分道揚镳了。
扇堯随着楓子序跨過水心宗宗門,楓子序将馬匹交給水心宗弟子後,便去找宗主。
扇堯則随着人群走至群殿鸾臺。
鸾臺上鮮紅裝飾的擂場上架着雲梯,扇堯要仰頭才能看清雲梯的全貌。
估摸十多丈之高的雲梯上,有一根長約一丈的寬木,形似天秤,能容得下兩人打鬥,但若摔下來必然會粉身碎骨。
這……不會就是水心宗今日比武招親的擂場吧?
水心宗這群人,未免也太高看他們這群修士了。
扇堯突然有些惱怒,若是那陳斐儒傾國傾城也倒是值得她冒險一戰,但倘若那人還不及桓無一半分……豈不是虧死她了?
不對……此事與桓無一何幹?她幹嘛要以桓無一為标準……
“現在是什麽人都能進大門派了嗎?”一道女聲傳來,扇堯側目看去,就能看到一道鄙夷的眼神。
但對方看着年紀不大,至多十五來歲,一身紅黑交加的衣裙襯得小臉鮮豔欲滴,頭上的發飾繁多,但她五官精致,看得出來是一個小美人。
可是小美人目光緊緊的盯着扇堯,并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你是有多久沒洗澡沒換衣服了?”
“……”扇堯雖然生氣倒也不想和一個小姑娘争執什麽,畢竟她确實很久沒換衣裳了,也沒什麽好狡辯的。
但小美人接下來的話讓她很不服氣。
“你看着就很弱,就你還想參加比武招親的擂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她的師兄是天下後生之中唯二的被蕭山掌門贊譽過筋骨奇佳的,這等歪瓜裂棗也敢肖想他。
“……!”扇堯看過來,對她評頭論足可以,在一個以修行為主的世界裏,對一個修行者說她很弱就很不禮貌了!
“你喜歡陳斐儒?”扇堯撩了一下馬尾,對小美人笑道。
瞥見她那雙飛揚眉目,小美人臉上隐約浮現出一抹緋色,惱怒地大吼道:“我說你弱,和我喜不喜歡陳師兄有什麽關系?”
扇堯像是要将她的心思看穿,毫不留情的說道:“你不就是看這一排人裏,我長得最好看,才走過來打擊我的嗎?”
“……”被人言重心思,小美人精致的五官都快扭曲了,她大吼道:“反正有我在,你連擂臺都爬不上去!爾等弱者,還是從哪裏來的滾哪裏去吧!”
扇堯:我本來有點不想爬的,但這小美人未免太瞧不起人了……要不直接拿個第一吧?
這就算了,小美人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四周的修士都看向了她,議論聲也此起彼伏。
此時鑼鼓聲傳來,在水心宗的人大喊一聲“上擂場”後,一旁站着的修士都向擂場飛去。
比賽的規則是誰拿到了雲梯最高處那個獅子口中的紅繡球誰就有資格與陳斐儒議親。
扇堯仰頭之間,頭暈目眩,那麽高的地方,她連仰視都覺得雙腿發軟,但又着實咽不下被一個小美女當衆羞辱的這口氣。
“喂,你到底上不上,不上就別擋我師妹的道。”一個高個子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站在擂場前的扇堯。
激将法還是挺有用的,扇堯鼓着臉一口氣飛上擂場。
此刻,擂場上圍繞着雲梯的修士們都已經打了起來。
扇堯也不想和修士們打,直接踩上擂場上的鑼鼓往雲梯上飛去。
她修為被封了,但她的輕功好啊!
這一群低階修士都是連禦劍術都不會的,好歹她在穿書以前是會禦劍術的,而且她輕功底子好。
她這一起飛,擂場上打鬥着的修士們停了幾秒,很快有人喊道:“攔下她,別讓她拿到繡球了。”
扇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追來的人,心下一緊,又向上飛了一層。
但始終有人窮追不舍,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喂,你在使詐!”追上來的小美女大聲喊道,出手就是一掌。
扇堯險險避開她這一掌,深吸一口氣,繼續向雲梯更高處飛。
這種情況要是能使出桓無一教的瞬移術就好了。
想着她默念了一下口訣。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
當扇堯話音落地的時候,她再睜眼,已出現在她心裏所想的地方。
雲梯最高處,獅子頭正中心,腳下踩的是雲梯最高處那根獨木……
在獨木上搖搖晃晃了一瞬後,她站穩了,臺下的驚呼聲有些振聾發聩,因為恐高她的額頭上也已滲出了冷汗……
桓無一的口訣不是假的,但需消耗精力來冥想。
這一刻,她勾唇一笑,自信滿滿的擡頭看向雲梯最高處的獅子頭,只要拿到那個繡球,她就能一睹中原三美之首的容顏了。
可這時,頭頂處寒光乍現,她詫異地看向光源處。
她看到那把黑紅色的大刀,看到它泛着光的刀刃,也看到那漆黑的麒麟面具。
她的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顧燕。
可這一刻,戴着麒麟面具的人,揮刀劈向了她。
血水飛濺而出,而扇堯感覺不到一絲疼意。
她的雙眸緊緊地盯着那人獅子頭後露出來的身體……
又恍惚間覺得這個人不像是顧燕。
但那把血怒天又做不得假……
她似乎在這一刻聽到一聲慘叫聲,這慘叫聲和她的聲音一模一樣,但她可以确定她沒有發出聲音……因為她并沒有感受到疼痛啊。
可那個聲音……
她陷入了黑暗,她并沒有看到有銀白色的東西從那具身體裏飄離。
——
桓無一感知到鎖魂鈴透出的血腥味時便已使出瞬移術回到水心宗,這時他手裏提着一只北郡天門酒樓裏新鮮出爐的烤鴨,是他在集市裏用一只心愛的耳環換來的。
他說讓扇堯等他,他想請她吃一頓飽飯。
今日之後就要與她分別了,臨別之際作為共過患難的朋友他也合該請她吃頓好的。
可是這一刻,他看到的是刀光,是血水,從扇堯的身體裏飛濺出來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