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秋獵前一晚, 葉府管家拿着剛做好的衣裳進院子。
扇堯方知明日大秋獵一事,還有給她下達任務:“爻小姐既已洞察武門之力,那此次秋獵不說能在一群女眷中脫穎而出成為魁首, 少說也能拿到名次,若是能進三甲也能得曦合貴妃賜縣主。”
“?”扇堯猛地看向他。
知道她已洞察武門之力這并不奇怪, 畢竟這武門能遺傳也是遺傳至那便宜爹, 但憑什麽讓她去拿那個名次啊?
等一下, 她似乎忘了顧燕是葉飛凰提拔上來的,難不成葉飛凰還想兩頭下注, 讓女兒也去争奪一下那個縣主的位置?
管家見她滿臉寫着不高興,繼續說:“我朝縣主雖無封地但有禦賜住宅良田還有食官數人侍奉終生, 這食官可由縣主親點, 天南地北的美食他們都會做。”
管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即使葉飛凰将來被罷官了, 但縣主依然是縣主,有田有地有食官伺候, 即便嫁入司家她也依然是縣主。
在管家看來大秋獵賜的郡主之位對葉爻來說很懸,畢竟晉北方家的那個女兒這次要來, 但縣主之位有兩個,葉爻小姐還是可以去争一争。
他明裏暗裏都在說:爻小姐, 我這可是為你盤算的最好的路。
扇堯見他神情凝重, 于是重新審視了一番。
葉飛凰讓她去參加大秋獵是因為顧燕。
但管家不同, 他這次表現的緊張,更像是為她在考量……?
扇堯似懂非懂,擡眼看向他, 回了一個“行”。
這一個字, 全因為“有食官伺候”, 其他的住宅良田她不在乎。
管家微笑着點點頭,将新衣放下後轉身離開院子。
次日淩晨,天還未亮,婢女來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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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之間,扇堯坐起,婢女笑着推着她走至妝臺。
雍朝女子的騎射妝容看着很舒服,騎射服飾也很顯身材。
長達半年的鍛煉原本較粗的四肢也得到了改善,換上騎射裝後的顯得纖細又精幹。
婢女送她去前庭,管家已在那裏等她。
管家:“爻小姐,此二人會跟着你,大秋獵期間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他們。”
穿着黑色勁裝的兄妹二人走上前來對她行禮。
勁裝女人将一副馬鞭和一把刀遞給扇堯,扇堯接過那刀時愣了片刻,有武門之人多半都是刀修,葉飛凰也是刀修。
管家派來的教授心法的先生教授的也是刀修相關。
大抵修行世界刀修和劍修互相看不起……說來扇堯也或多或少有一點這個想法。
接過刀後,将刀拿在手中掂了兩下。
那兄妹二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相視一望面露幾分尴尬,掂刀在刀修眼裏是對刀的怠慢與輕視。
外廷
大秋獵的隊伍是從這裏出發的,禁衛軍走在最前面,依次是王公的隊伍,曦合貴妃率領的女眷隊伍,參與大秋獵不要求年齡但要求女眷未婚,所以這一次女眷的規模比之前那次小了很多。
也是這一次,扇堯在人群裏看到了方梨,書中說她白肌勝雪,明眸皓齒顧盼生輝,喜粉衣粉飾,這樣的人放在一群貴女裏确實顯眼,她一眼就能認出那是方梨。
方梨什麽時候來長安的她不知道但葉府的人應該知道。
大秋獵之前的祭祀禮,歷來由未婚宗室女完成,但未婚的宗室女也只剩下燕南王世子的妹妹人數不夠,所以要從貴女中再選人。
禮官将十五歲以下的女眷排除後,方梨成了最佳人選。
大抵這位禮官覺得十五歲以下的貴女他不好教導,又或者選誰早已是預謀,他只是随便找了一個理由。
僅是大祭祀就需要七天時間,繁複的服飾壓着身體,祭祀舞消耗大量的體力,燕南王世子的妹妹在第一天傍晚暈倒了。
好在這個時候第一天的祭祀已是尾聲。
可是,唯一的宗室女暈倒了,次日的祭祀舞将由誰來?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禮官讓祭祀女官快速去找身高體型一致的宮人代替,卻又嫌宮人出生低微沖撞神靈,于是又從随行的貴女中挑選身高與燕南王世子一致的。
扇堯與其他兩名貴女被選中了。
禮官讓一名祭祀女官單獨教她。
她在營帳內跟着女官學祭祀舞的時候,看到營帳外禮官和一個侍衛交頭接耳,昨天她見過這個侍衛,祭祀舞的時候是他護送方梨上祭祀臺的。
所以,禮官收了方家的好處才讓女官單獨教她的?
也對,如果站在方梨的立場上想一想,有這個機會還不如給葉府,好歹葉爻是方梨的親表妹。
方梨這麽積極參加大秋獵和顧燕有很大的關系,一旦她拿下郡主之位,她能給顧燕和麒麟部的部将們求情,她甚至可以選擇不要郡主之位來換回那些在天牢裏的麒麟部兄弟。
扇堯:方梨是頂着多大的壓力參加這次大秋獵啊!
難怪下注都要下在葉府的表妹身上了,方梨也在擔心自己拿不到大秋獵第一吧。
原書中冰族人入侵長安,顧燕率兵解長安之圍,之後顧燕在大秋獵中奪魁,貴女這邊的魁首是誰沒有提,但顧燕封了鄉侯,地位雖然次于西海侯這樣的大侯,但也好歹算是封侯。
雍朝極度重視大秋獵,認為關系到國祚,宮變也不能影響到大秋獵的有序進行。
長達七日的祭祀舞之後,是狩獵期,也是七日狩獵較量的開始。
皇狩在前兩日,剩下五天是貴女王公自行活動,在最後一天禮官統計狩獵數量。
狩獵之地在長安北兩百餘裏的旭澗原,旭澗原最北端便是讓天下修行者聞之膽寒的冰獄。
也是男主顧燕的生父被囚禁了快十九年的地方。
旭澗原占地過大,相傳有諸多未曾見過的異形猛獸出沒,即使是守衛旭澗原的禦林軍也不敢在非狩獵期貿然闖入旭澗原。
只過了一個晚上,已有許多人騎馬回到旭澗原禦林軍大營,為了安全王公貴女們主動放棄狩獵也在允許之中。
此前在大秋獵中喪命的貴人不是沒有,幾乎每一屆都有,所以才允許他們有侍衛随行保護。
進入旭澗原的第二天,如果不是因為迷路,扇堯三人可不會在這個洞穴裏待一整晚。
兩兄妹都很着急,因為到現在他們手上一個獵物都沒有,還迷路了。
淩晨時分,牡大聽到洞穴外有人在說話,說的是他聽不懂的語言,于是牡丹留在洞內照顧大小姐。
騎馬在洞外逛的兩人是南召人,若不是他們說話,牡大會以為是兩個男人。
兩人是看到洞口有馬匹才往這裏走的,此時看到有人出來,其中一人問道:“這位大哥,你也是迷路了嗎?……”
男人剛說完,被一旁的女人踹了一腳。
淩晨微朦的日光讓牡大看清了這個男人的模樣,英俊的五官,寬闊的肩膀,綁着發辮,身穿南召特色的騎射服飾。
牡大心善但也保留着警惕:“我們也迷路了。”他沒有說他的身份。
哈東笑了笑:“大哥,能否作個伴?我們……”
他說着将昨天打來的獵物分給他:“這獵物我拿着也沒用。”
各國使臣們派人參與也不過是走個過場,但長安這些貴族可不同于他們。
牡大不傻,這兩人想給他獵物是真,但還有其他目的,也許他們是在尋求保護,也許他們是在借他們之手想要到旭澗原的地圖。
可是他真的沒有地圖。
關于旭澗原的傳說,除了有異形猛獸,還有這裏是前朝明照太子的圓寂之地後來前朝将太子陵墓建在這裏,傳言陵墓裏藏有豐厚的寶物,可是陵墓的具體位置一直沒有被找到,這也是雍朝将此地劃作狩獵場,且派禦林軍守衛的原因之一。
南召是獵人彙聚之地,想進入旭澗原尋寶的獵人很多。
牡大不擔心這些,他的職責又不是替皇帝看守旭澗原,接過他們遞來的獵物道了謝。
這時扇堯和牡丹從洞穴裏出來,天還未亮,牡大手裏的火炬燃燒着。
順着火光,扇堯的目光落在兩個南召使臣身上。
她并沒有立刻認出來,直到精光劃過腦海,她看到那女人手裏的刀有些眼熟,才猛地看向那個南召女人。
米七。
還真是巧啊。
那另外一人就是哈東了?扇堯順勢看了過去,輕輕勾唇。
與這二人就像是宿命的重逢,讓她在一瞬間想起梵統十八年春。
若是其他人将獵物拿出來讓給他們,她不會覺得有什麽,可這二人可是重利的獵人,他們不會去做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或者說他們做的事一定會給他們帶來好處。
牡大既然已收下了獵物,扇堯不想直說,她牽着她的馬離開洞口。
每個人對好運氣的理解都不一樣,就像現在扇堯看着結隊的野鹿從他們面前跑過。
她卻一點拔刀的想法都沒有……
一個依據獵物數量來進行的比試,她卻盯着這些獵物發呆。
牡大牡丹不能理解,米七和哈東也不能理解,他們昨天跑了一整天都沒有遇到這麽多的獵物啊。
是,每個人對好運氣的理解都不一樣。
此刻的方梨也是,她如此努力的尋找獵物,卻闖入了一個荒蕪的結界之中,氣得她恨不得将領隊的部将殺了洩-憤。
而此刻她還不知,這個結界是皇帝找了将近三十年的旭澗結界,也是傳說中前朝明照太子的陵墓入口。
“讓你們找獵物聚集的地方,這都是什麽???”
極目望去是一望無垠的荒野。
“小姐……我已讓人往回走探路了。”部将驚恐地回答道。
可他們等了半日也沒有等到往回走的侍衛折返,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方梨拔劍指向天際。
扇堯在看到鹿群向他們奔跑來的那剎那,看向牡大兄妹,示意他們不要動手。
牡大牡丹不懂為什麽,獵物是這一場狩獵比試的評判标準,為什麽葉爻小姐不要獵物。
“先隐蔽。”扇堯說着,已牽着馬退到叢林後。
兄妹倆也很快反應過來跟着她隐蔽起來。
鹿群突然狂奔而至,前面必然是遇到其他的狩獵者。
但它們跑的如此狂躁,扇堯不認為是好事。
他們都看到了什麽??
身着苗疆騎射服的侍衛,追趕着一個人。
淩晨,天還沒大亮,森林本該是看不清那幾人的臉的。
可扇堯聽到了,那銀飾碰撞發出的叮鈴聲,直到林中透過光線照在那騎馬狂奔的人的臉上。
那個人……
“那個人是苗疆少主!”哈東驚詫的說。
連哈東都認出來了,扇堯自然也認出來了。
不知情的牡丹突然低聲問出:“他們苗疆使臣為何追殺苗疆少主?”
哈東和米七沉默了,只是兩人握着刀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們又何嘗不是在被南召的使臣追殺?
哈東嘀咕道:“每次見到他都是這麽狼狽,這個桓無一還是一如既往的弱……”
他的話音未落,扇堯已猛地看向他。
哈東驚看向她,顯然他不知道這位小姐是什麽意思,怎麽突然看向他。
“你剛剛說什麽?桓無一?”
連哈東也認為這個人是桓無一嗎?
米七擋在哈東面前:“小姐,我們和這位苗疆少主有數面之緣,曾經這位少主化名桓無一在西南一帶活動。”
米七的話說完了,扇堯已閃身離開了。
是哈東和米七的話,讓她動搖了。
如果……萬一那個苗疆少主真的是桓無一?
如果三年了,他只是喪失了大部分的能力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如果……
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如此擔心他的死活。
她不想他莫名其妙死在旭澗原。
見她騎馬追了出去,牡丹大喊一聲“小姐”正要去追,卻被她的哥哥猛地拽了回來。
“她找死你也想死?”男人怒斥道,他拿葉府的錢辦事,不是拿錢去送命的。若是葉爻死在旭澗原內,他們可以想出很多理由,畢竟大狩獵生死由命,十年前連親王都有死在這裏的,何況一個世家小姐。
哈東和米七見人家自己人都不想管,他們更懶得插手。相識互看,誰都沒說話。
扇堯架好弓,對準那幾個苗疆侍衛。
可很快她又收了弓,這箭若是發出去,她并不敢保證自己打得過那群人。那也只是幫那少主轉移了注意,拿自己吸引火力而已。
她想救這位少主,可不想自己送命!
她一咬牙,揮起鞭,沒多久她的馬兒已追上那位少主的馬。
“少主,往這邊走!”
她追上他,才知道他已經身受重傷,難怪她追上他他一點設防的反應都沒有。
看到他趴在馬背上,血水順着他的手往下流……白衫的衣衫染紅了一大片。
剎那間她又想起了那個蒼白死氣的桓無一……
一咬牙,扇堯飛上他的馬背。
揚鞭策馬奔騰向樹林深處。
她很快與追趕的人拉開一段距離。
是時候了。
她再度架起弓,武門洞開。
箭支飛出去的那瞬間,仿佛有聲音劃破耳膜。
剛才那聲音……?
扇堯再回過神來,眼前是荒野,頭頂白日高懸。身後那些追殺的人憑空消失了!
馬停下來了,應該是被這突然出現的場景吓得不敢走了。
扇堯明白了剛才劃過耳膜的聲音是結界!
“少主?”扇堯看向面前的人。她凝着眉,緩緩伸出手,想知道這人是否還活着……
當她的手快靠近的時候,趴在馬背上的人咳了起來。
他的嘴角全是血,扇堯驚詫片刻,反手點了他的幾處大穴。
他的胸口被刺了至少兩刀還能活着跑這麽遠?大概他被刺的地方離他們昨晚停留的洞穴也不遠。
“楓……”
隐約聽到他在說話,扇堯低下頭來,她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
他喘息着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去,去救楓子序。”
如果不是楓子序為他擋了姜齡安兩刀,他現在已經死了。
他打不過姜齡安……三年前他就清楚自己打不過他。
實力懸殊,天差地別。
所以姜齡安給他喂下毒藥的時候,他連反抗都沒有,他知道所有的反抗只不過是加速死亡。
姜齡安拿他試毒,他每日受毒藥折磨。
而這段無法言說的昏暗歲月裏,他遇到了一個神秘人,神秘人給他一種蠱蟲。
“蠱蟲能幫你熬過去,或許還能給你解毒,但以後你會變成什麽樣子很難說,因為這是一只劣性的蠱,是要被處死卻死而複生的蠱。”
神秘人将裝着蠱蟲的銀盅從頭頂唯一的光亮處扔了下來。
“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或許,三年前他就該死在了昏暗的地牢裏,可是他不想死,他活到十八九歲的年紀那麽那麽的不容易。
他想到六歲時跪在大雨裏,跪在祭祀臺下的那個六歲的阿因……他便不想死。
他用了那麽多年才讓自己活得像一個正常人。
少主對他親如手足,他不想看着少主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十六部分崩離析。
“楓……楓子序……快去救他。”
他努力的喊出這個名字,他只是覺得楓子序應該是知道少主的下落的,不然姜齡安不會這麽針對楓子序。
姜齡安殺楓子序有其他理由,畢竟十六部的公子裏,姜齡安真的動手的只有楓子序一個人。
扇堯聽清楚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些苗疆侍衛不光殺他們少主還想殺楓子序?
她環視一圈,這裏一片荒野,已不是旭澗原的地盤。
“我們進入了未知結界,若要想出結界恐怕很難。”她必須告訴他這一點。
她大概知道要殺楓子序的人是誰,是姜岺,姜齡安。
這個人野心很大,他想要的東西很多,但天下紛争她不想懂,所以看書時她跳開了很多關于他的情節。
姜岐和他的不同在于,姜岐和龍湛很像,有能力但喜歡随性情辦事,姜齡安的不同在于,他有能力有野心還雷厲風行。
她救不了楓子序,她也打不過姜齡安。
“……”
聞言阿因極力地坐起身來,白衫上的血水依舊在往外冒着,他的雙手已染紅了。
須臾,他捏出一個符咒,扔向空中。
那符咒仿佛是碰觸到了什麽東西,化作一團黑色煙霧散了開來。
速度太快了,扇堯只看到那團黑色的煙霧像是熟悉的形狀。
不待她想起,馬背上的人說道:“玄武結界……竟然在此地。”
玄武?是,剛才那個圖案是玄武!
下一刻,扇堯震住了,玄武結界??
那這裏是!!
她猛地看向腳下的土地,這裏是明照太子的陵寝之地!
天啊,她都發現了什麽!
魔教三代教主找了一個甲子的地方,被她誤打誤撞的找到了。
等一下,她看向苗疆少主,他應該只是知道玄武結界,但不清楚玄武結界內藏着的是明照太子的陵寝吧?
扇堯仔細端詳着他面上的表情,确定他應該不清楚這一點。
阿因确實不知道玄武結界內有前朝明照太子的陵寝。
桓長老(桓六道)當初對少主講天下四象結界,玄武朱雀青龍白虎四大結界的位置,如今是錯亂的,要想辦法讓此四象結界物歸原處,天下方能有一統的趨勢。
所以剛才他得知這裏是玄武結界時是驚訝的。
因為桓六道說過這四個結界是錯亂的,玄武結界本來的位置是北邊,但它可能出現在南邊。
青龍結界本來的位置是東邊,但它可能出現在西邊。
可玄武結界已經歸于北邊?這是否說明玄武已歸位?
阿因的困惑沒有持續太久,胸口處的疼痛令他抽吸一聲,幾乎快昏死過去,不行,再這麽下去他也支撐不了太久。
他仰頭想,他還不想死,他知道那只蠱有問題,但他并不想死……
再用這最後一次。
他一咬牙,念出口訣。
扇堯睜大眼睛,她都看到了什麽,那些如蝌蚪一樣的漂浮“印記”爬滿了這個少主的臉頰。
她仿佛是親眼看着桓無一的這張臉,被那些東西“啃咬”着……
這樣的感覺無法形容的詭異,除去這一絲詭異感受,她竟然會生出那麽一絲悲哀的心碎感。
這是桓無一的那張臉啊。
可她隐約知道,他是在救自己,這應該是他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這些如蝌蚪一般漂浮的印記是“蠱影”,蠱師在危難時刻獻祭靈魂召喚蠱影,能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