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業火城外三十餘裏的一處洞穴內, 楓子序帶着姜涅躲在此地已經五天了。

路上姜涅突然失去意識,楓子序且走且停帶着他走到了這裏。

楓子序找不到姜涅昏厥的原因,但他知道與姜涅剛煉出來的靈髓有關, 幾天前姜涅的靈核突然進階成了靈髓。

他似乎一直都搞錯了,姜涅可能在四年前住進冰洞之前, 在酉莊遭難之前……姜涅的靈識就已經可以游離離體了?

如果是這樣, 年幼時的姜涅就開始操縱了靈識, 只是旁人沒有發現,而年幼的姜涅拿靈識離體當作玩樂……

楓子序背部生出一股寒意, 如果是這樣,姜涅的靈識很早的時候就因為人的駕馭而産生了靈性, 反過來在姜涅受傷之後, 靈識是可以主導他的意識的。

控制他該想什麽, 該做什麽……

楓子序握緊拳頭,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一直讓楓子序都很困擾的是,姜涅還有一魄被夜冥弄走了還沒有找到。他進巳月樓問過姜岐, 姜岐的表情做不得假,姜岐并不知道此事。

姜涅本身魂魄不全才給了靈識可以操縱的機會, 若他魂魄齊全也不至于每每都被靈識掌控心智。

如今靈髓已成形,姜涅的修為與日俱增, 看樣子金丹劫也快到了。

一只白色的紙鶴落在洞口, 楓子序餘光一瞥, 眨眼之間伸手将紙鶴捏住。

“不要進業火城,魔教派了一千伏兵,扇堯很安全, 魔教教主抓扇堯是因為她是上古劍閣氏後人。”

楓子序驚詫之間, 紙鶴仿佛是疲累的低下頭, 又很快化作粉末,這是大師姐給他送來的密函,紙鶴應該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他。

傳言裏那些經書上無解的神兵利器只要遇到上古劍閣血脈也會覺醒。

扇堯竟然是上古劍閣氏後人。

楓子序很快想到了血怒天……

姜涅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混沌,他視物有些模糊。看到洞口透進來的白光,才意識到這是一個洞穴。

他站起來,未走幾步,楓子序閃身進來手裏捏着一個水袋。

“少主,扇堯不在業火城內。魔教伏兵一千,等我們自投羅網。”楓子序将水袋遞給他,繼續說,“少主是不是知道扇堯是劍閣血脈?”

姜涅盯向他:“那日我觸碰到血怒天的脈搏時猜到了一點,但沒敢深想。”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他并不感到意外,如果是因為這個,就是他害了胥山。

是他将扇堯留在胥山的。

姜涅閉了閉眼眸,嘆道:“我去魔宮聖殿找那個人,大巫,十六部交給你了。”

“你瘋了?!”楓子序雙手握緊他的臂膀。

“兵主部若出事唯你是問,這是命令。”姜涅堅毅的眸光看向他,周身那股陰郁蒼白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硬與狠厲。

楓子序怔忡片刻,用力握住姜涅臂膀的手松開了,他後退一步行禮。

“苗疆的少主可以命令他的大巫做任何事,可他的大巫只希望他活着回來。”楓子序平靜地說完,轉過身去,看向洞外緩緩爬出山頭的日光,“四年前我救你,不是想看着你再死一次,你的命是我拿壽命換的,少主。”

姜涅看着楓子序遠去的背影,看着他解開馬缰翻身上馬,看着他陷入晨曦之中……

魔宮聖殿在哪裏,即便是魔教弟子絕大部分都不清楚。

有人說在雪域,有人說在昆侖,還有人說在西域的戈壁灘上。

但有一點沒錯,那裏有冰雪,有狂風。但魔宮聖殿又是黃金打造,水晶地板,寶石穹頂,熠熠生輝。

中原曾經有人到訪過那裏,那個人是顧君亦。桓六道對他描述過那場戰争,而他至今不知道桓六道有沒有參與那場戰争。

趕走楓子序後,姜涅仍留在業火城外,他并不擔心會遇到魔教的人,他也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死兩次。

業火城內的局若是為他所設,他還是會去。這才是他的真實打算,所以他讓楓子序回兵主部。

他算好時間,魔教的耐心不會太多,他們在業火城設伏有一段時間了,如果一直蹲不到人會松懈下來。

再等等……

魔宮聖殿

扇堯住進虛彌殿已經三天了。

除了她,這裏還躺着一具屍體,剛來的時候她會覺得害怕,現在她看着那一具屍體已經沒有感覺了。

扇堯在自己的“殼子”裏躺了一會兒,因為剛“穿”上這具身體沒有多久,她真的沒辦法操縱自如,甚至有時候都做不到用這具新殼子走路或者拿東西……

新殼子穿不習慣,扇堯索性也懶得穿了,在虛彌殿內飄來飄去。

那具陌生的屍體被放結界包裹着,四周貼滿了符咒,她知道只要靠近那具屍體十步之內就會被彈開。

因為她剛來的時候被彈開過一次,且與虛彌殿的地板親密接觸過了……

可是,她還是會很好奇那具屍體是誰的。

為什麽魔教會将一具屍體困在這裏。

而且這個虛彌殿似乎是魔教教主的隐秘地。

這幾日除了這具被封印在這裏的陌生屍體困擾着她,她還擔心着大師姐的安危。

在她被押往魔宮聖殿時,她猜到魔教可能會對大師姐動手,所以臨走前她讓大師姐想辦法逃走,也不知道大師姐逃出去沒有。

扇堯還不知道大師姐已經成功逃出去了,她往北一直逃出了趙郡,在冰城魇宗也有胥山據點,她想可能只剩下冰城的據點還沒有被魔教發現了,她必須聯系胥山還沒有叛變和被殺的弟子,重振胥山。

水晶窗被推開,外面的人敲了敲,低冷的聲音傳來:“吃飯了。”

給她送飯的魔教士兵将飯盒放下後離開了。

扇堯飄過去看了一眼今天的菜,又火速回去穿上她的殼子……

也只有吃飯的時候她才這麽積極地穿上她的新殼子。

扇堯有些別扭地走過去,僵硬的手抱起食盒。

鹵鴨腿的香味在口中彌漫着,很快一只大鴨腿只剩下一根骨頭。

她嘆了一口氣,俨然一副沒有吃飽的樣子。

還剩最後兩塊綠豆紅豆做的餡餅,她舍不得吃,盯着看了許久。

魔教的人一天只來送一次飯,她不穿這具殼子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餓”。

看來只要習慣了靈魂離體是真的會上-瘾。

不知過了多久,扇堯小口小口吃完兩塊餡餅,正在擦手之際,水晶門開了,日光從身後傾瀉而至,她看着水晶地面上她的影子,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沒有立刻回頭……

真是有意思,她看着這人的影子都有種熟悉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便覺得他不是來殺她的,也可能不是為了什麽劍閣血脈。

他走到一旁的水晶椅上坐下,日光下映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她能聽到他身上那些寶石水晶碰撞的聲音。

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她聽着那些寶石碰撞的聲音,他看着她也只是看着。

終于,大約是過了一刻鐘,扇堯聽到他站起來,準備離開了。

如此,後面的幾天,他每天她吃完飯的時候都會過來。

終于,在第五天的時候,他開口說話了,說的卻是:“你不擔心飯菜裏有毒?每天都吃的這麽開心?”

很顯然扇堯愣了一下,敢情這麽多天他一直都在關注她怎麽吃飯啊?

她有些生氣地轉過身去,也是這一次她這麽近的,這麽清晰的看清了這個人的臉。

一雙如畫眉眼眼尾帶着妖冶的紅,極薄的唇如血染一般,目光陰鸷中帶着極強的穿透力。

這張臉,眼角眉梢都寫着兩個字:妖邪。

她怔住了,運量着罵他的話也沒有罵出來。

只是直覺,不想惹這個人,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怎麽不說話了?”她氣勢洶洶的轉過身來,結果舌頭像被貓叼走了一字不說。

蕭彥塵皺了一下眉,問她。

“只是有些驚訝,為亂天下的魔教,教主竟然這麽年輕。”她的手指捏着衣擺,似乎是不想讓他看出她在轉移他的注意力。

“三十七年前,本主和你一樣用一縷頭發修出肉身。”

什麽!

扇堯震驚地擡起頭來,這一剎那兩人的目光交鋒。

她或許是明白了什麽,卻又還不明白:“你只是因為這個才将我帶到這……”

她的話音未落,只感覺到一鞭子重重地抽在她的脊背上。

因為還不适應這具身體,疼痛感對她而言來的有些慢,停了一會兒,她才疼地龇牙咧嘴,憤怒地看向他。

“這一鞭子是提醒你,這是魔教,本主是魔教教主。”

他撐着下巴,目光仿佛帶着穿透人心的能力。

“看你修出身體确實令本主想起過去的自己……不過本主沒你這麽運氣好,剛修出的身體就是十幾歲的模樣,給你修身體的人費了不少心思,當初本主修出來的身體是嬰孩大小。”

一個嬰兒當如何在魔教這樣的地方存活下來?

他吃過最難吃的飯菜,喝過毒藥,甚至為了活下來甘心給人試藥試毒……皮膚潰爛過、五髒壞死過,失去過知覺與意識,可他還是活了下來。

後來他終于成長為少年模樣,卻在談笑之間殺了拿他試毒,卻也是唯一給他飯吃的人……

他穿上這個人的衣服,走出了魔教煉丹房。

他以為等待他的是逃出去的新生,卻沒想到有人目睹了全部過程。

“雪域之境你是逃不出去的,如果你有地圖你可以走出去,如果沒有地圖你的陰魔功得達到十層才能自己走出雪域。”

當年金護法對他說的話,他對扇堯重複了一遍。

他說完站起身來往外走,他殺了土護法,卻在掌管魔教二十年內再未給魔教立過土護法。

扇堯盯着他的背影疑惑地皺着眉頭,這次她追了上去:“……魔教教主究竟想說什麽?”

蕭彥塵微垂下眉眼,冷然一笑:只是想除幹淨年少時養成的那只心魔。

想做土護法給你飯吃,想做金護法告知你如何出雪域。

你若真的逃出聖殿,那個少年模樣的蕭彥塵的心魔也逃出去了。

只是可惜,你還不太想逃。

“等你習慣了你的身體自然知道我想說什麽。”

蕭彥塵離開了,水晶門砰然一聲關上。

扇堯微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等她習慣了這具身體,身體的七情六欲會回歸,對于幽禁的恐懼對于外面世界的渴望會刺激她想要逃走。

可是若要逃走必須得修習陰魔功……

她擡頭看向虛彌殿四周的牆壁,牆壁上那些經文,是陰魔功的原文。

扇堯在心裏暗罵着,這魔教教主擺明了想讓她煉陰魔功。

真是殺人誅心。

後面幾天,扇堯一天一餐的飯菜開始斷了,開始五天送一餐,三天送一杯水。

再這麽下去扇堯都快活不下去了,想長期用靈魂需要靈燈不然就是在消耗壽元,想長期用身體需要忍受饑餓與疼痛……

不就是陰魔功嗎?

練就練,大不了練完後再廢了。

半個月後,送飯的魔教弟子告知蕭彥塵:“教主,那個女孩開始練了。”

蕭彥塵抿唇一笑,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他站起來看向身旁書桌上的浮屠城,若她能助他除了心魔,他一定會好好感謝她的。

二十幾年前他發現自己的法身已修成心魔,他本身是元嬰奪主,若是等心魔成形他入三十六道天雷劫後必死無疑,所以他停止修行,轉而鑽研陰魔功至滿級。

若要除心魔,必須有一個與他有類似境遇的人從聖殿逃出去。

她逃出去的那日,十幾歲時的蕭彥塵也逃出去了,他的心魔也跟着死了。

所謂的地圖只能助魔教弟子行走于雪域之境但走不出魔宮聖殿。

魔宮聖殿內行走的魔教弟子都是陰魔功七到十級的存在,她想要推開虛彌殿的水晶門必須修煉陰魔功。

“教主。”

木護法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戴着木質傩面的木護法,一身青綠色勁裝從殿外走來。

“什麽事。”蕭彥塵瞥向他。

“金護法并未蹲到來業火城的人。”

木護法并不知道教主出雪域之境做了什麽,要知道這麽多年教主只下過一次山。

蕭彥塵那雙妖冶的眸中眸色微沉:“沒有蹲到人?”

給扇堯造身體的那個人修為很強,還是他一直在找的陰修。

“沒有蹲到人也罷,讓金護法守住業火城,徹查顧燕的下落。”

木護法點頭,很快又道:“教主讓水護法和屬下準備的三千羅剎已修成,教主打算何時攻破西海。”

“不必再等了,你們即日出發,西海之地必須取下。”

西海魂鳥及水心缶他都要拿到,他必須得确定一件事。

西海侯想阻止,他下令殺了,西海侯世子若要再阻止,他繼續派人殺。

“是,教主。”木護法深看了一眼蕭彥塵後轉身離開。

木護法和水護法帶着三千羅剎從雪域之境出發。

雪域之境內猞猁堡是魔宮聖殿的一道防衛屏障,是二十年前顧君亦伐魔之戰後魔教為了防止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而建造的。

姜岺在此地修煉九天純陽。

此時他站在高樓處,看着浩蕩的羅剎大軍從猞猁堡遠去。

這時外面傳來說話聲:“那些使臣想逃走的人都死在半路了吧,處理了幾具屍體,其他的拿出寶物的人教主說放他們回去了。”

“這麽看來還是那個香王省心,給吃的吃給喝的喝從來不和我們鬧,上面問他要什麽也是直接給。”

“都說傻人有傻福呗,所以他這麽蠢護法和教主也沒殺了他。”

說話的人走遠了,姜岺拉上門簾。

香王相拙被送到猞猁堡應該有些日子了,看來魔教是敗給了顧燕。

那麽此次木水二護法去攻打的地方不是長安就是西海。

向南也只能打南召和十六部。

因為浮屠城蕭彥塵暫時不會動十六部,若是浮屠城的靈氣枯竭了他可能會選擇打十六部。

當魔教大軍直逼西海時,金護法失蹤的消息正好傳至猞猁堡。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金護法失蹤對魔教來說意味着什麽。

業火城內有一千羅剎,金護法說失蹤就失蹤了。

魔教僅剩的四大護法裏以火護法修為最強但他常年在魔教煉丹房內閉關,剩下的三個護法裏雖然木水兩護法都是元嬰期,只有金護法停滞于金丹二十多年,但金護法各方面實力都很強。

魔教內外大事小事都離不開這位金護法。

報信的人說金護法是聽人說查到顧燕的行蹤後帶着一隊人離開了業火城,然後失蹤了半個月。

蕭彥塵聽到這個消息,一掌打死了送信的魔将:“失蹤了半個月才來向我彙報,好,很好……”

至少有七八年沒走出魔宮聖殿的火護法帶着兩個首領下山了,猞猁堡的人除了驚訝還有一絲惶恐。

他們惶恐的是魔教護法裏的最強戰力都下山了,魔教是不是遇到了最棘手的事和人……

赤紅色的面具在冰雪一片的雪域顯得格外耀眼。

他的身形比其他三個護法略顯矮小,也瘦削很多,但無人敢嘲笑他的身姿,因為他是曾經在顧君亦發起的伐魔之戰中守住魔宮聖殿的那個人。

在很多魔教老弟子心裏他才是魔教的權威。

他們跪地對他行禮,這是教主蕭彥塵都不曾有的待遇。

瑟瑟寒風之中,夾雜着冰碴與雪片,他們看着火護法遠去的身影,陷入短暫的深思。

但很快,另一個消息又會給他們帶來驚詫與惶恐。

白馬馱着一身赤金的人走到了猞猁堡。

隔得很遠瞭望塔上的人還不能看清馬背上的人是誰,但他們是認得出那匹白馬的。

“那是……金護法的馬。”

四大護法出現時都戴着面具,誰都不知道幾個護法長什麽樣子。

馬是真的,那人應該不會假,畢竟那馬尋常魔教弟子也碰不得。

這時幾個魔兵向白馬的方向奔跑去。

白馬對他們嗤鼻,咆哮着,揮動着馬蹄子讓他們滾遠點,幾人費了好大的勁才将馬背上的人擡下來,擡到猞猁堡堡主面前。

“大人,金護法受了重傷。”

這位堡主打量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疑心什麽走過去給金護法把脈,直到他感應到此人腹內強而有力的金丹後,才确定此人是金護法。

有人伸手碰觸金護法臉上的面具,被呵斥了一聲,每個護法的面具是不能拿下來的。

“給金護法療傷,誰敢碰護法的面具,剜目之刑等着。”

魔兵們倒吸一口涼氣,擡着金護法進堡內。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倒。

一個魔兵嘀咕了一句:“好奇怪,金護法背上的傷倒像是被雷劈的,不像是刀傷。”

另一個幫忙敷藥的魔兵拍了他一下:“趕緊閉嘴,做事就行了。”

他們說着給金護法的背上撒上藥粉,随後覆蓋上一層白布。

兩人提着藥箱出去了,房間裏只剩下趴在床榻上的金護法一人。

他緩緩睜開雙眸,似乎是确定安全後,才再度合上。

只過了一天,身受重傷的金護法便能下床行走了,魔兵們都感到驚奇。

當日晌午,金護法再度騎上他的白馬,他說他要去魔宮找教主複命。

那白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直發抖,堡主正想開口詢問,金護法摸了摸白馬頭頂的鬃毛:“是凍了一晚?”

一旁給他照顧馬的魔兵差點跪了,他都當祖宗一樣伺候了這馬一晚上,誰知道它一見到護法就開始發抖啊。

“冤枉啊護法大人!”

哪知金護法也沒罵他,抿唇一笑後,翻身上馬。

一行人對着金護法行禮後,看着他揚鞭而去。

高樓上,姜岺站在闌幹處,盯着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說實話,有些眼熟。

一心思索九天純陽進階的他也沒看太久,走進房間,坐回榻上,将九天純陽的經文再重複了幾遍。

他猛地皺起眉頭。

他遇到了瓶頸,達到第十層之後死活都提不上去了。他不知道是哪裏出問題了,但又不敢想太多。

因為浮屠城靈力的緣故,他已經練到九天純陽第十層了,讓他放棄是不可能的!

他的金丹劫要到了,就在七天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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