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鄭執洗完澡出來, 浴巾搭在頭上,晃蕩着步子走進廚房,倒了杯水, 一反身,渾身一僵, 頭頂的浴巾也随之掉落。

“虔清予!你有病啊?”

虔清予似是也剛沖完澡, 發絲尾都挂着滴滴水珠, 雙眼還有浸過水後的紅, 看起來失魂落魄,矗在廚房門前,怔怔的看着他。

“你這是怎麽了?今天晚上是鉚足了勁想吓死我?”

他不說話, 鄭執試探問:“喝酒?”

他又搖頭。

“有心事?”

“行, 你別一副悶騷樣,兄弟我陪你談心, 這總行了吧。”

鄭執比了個12的手勢,“只限12點之前。”

虔清予點頭, 自顧自先走到沙發上坐下。

“我知道佟穗成了別人女朋友你心裏悶得慌,但你別悶。”鄭執扔瓶酒給他,瓶罐在空中劃了個抛物線,被穩穩接住。

虔清予掀眼, 刻意咬着那三個字,糾正他, “注意名詞, 是我老婆。”

鄭執沒耳聽,白他一眼, 完全不信, 岔開話題。

“你這次回國, 挺突然啊?我還以為你要在那邊定居了,澳洲留人啊,我們周圍好幾個公司白領去那邊出了長差,就在那結婚不回來了。”鄭執先開了話口。

他開了瓶啤酒,往下一灌,安慰道:“當初那事鬧得,你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還是走的那一個,可憐喲,還回來幹什麽呀?自揭傷疤?看着顏節和佟穗在一起,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所以當初也沒特意告訴你。”

“以後你說佟穗是你老婆這種話,我聽聽就得了,當你一時腦子抽風,千萬別跑到別人那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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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清予聽了這話才有動靜,剜他一眼,沒說話。

“嘿!我說了你還不高興。”

“說正事,公司這事,你們的方向是什麽?”虔清予接下他那杯沒喝的溫開水,和他碰了個杯。

鄭執的思路被拉回來,點頭道:“本來這事也沒那麽棘手,畢竟歷來處理這樣的案子不在少數,但他是慶智伊的父親,可能還和當年的事挂鈎,得重翻舊案,要花點時間。”

“你當時傷勢嚴重,為了不影響佟穗,走的也急,連高考都沒來得及參加。這些通通都瞞着她呢吧?”

虔清予兩肘撐在雙腿,雙手捂臉,黑色碎發還在滴水,似是不願提起這段往事。

“你背後的傷怎麽樣了?”鄭執作勢去掀他背後的衣領,“給我看看?”

“啪”的一聲,手被打開,“早好了,疤都消得差不多了。”虔清予把衣服領口緊緊一收,另一只手有意無意撫了撫碎發。

“真假?你騙騙別人還行,騙我就算了,你一說謊就喜歡撓腦袋。”鄭執一眼就看穿他那點躲閃。

他越說越氣憤,“你說你真不夠義氣,我當初給你發了多少條消息,你當垃圾短信的是吧?”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把這些事都告訴佟穗?”

他喉結滾動,眼神昏暗不明,只是這時才流露出些欲色,“別說。”

“為什麽啊?你不是還喜歡她?那顏節算個什麽橫空出世的程咬金,我今天……”他咬牙,心想支持兄弟比自己內心秉持的那點道德更重要,“我今天就是支持你上位!”

“她現在根本就不喜歡我,這些事讓她知道了就是給她心理負擔,我是自願的,不是以此來讓她心裏愧疚,補償我。”他想到今晚下巴上那個吻,不自覺的摸了摸下巴,“就算她有一天,喜歡上我,也別說。”

幾瓶啤酒下肚,鄭執反而覺得自己更清醒了,“那你說怎麽着?”

“明天我和你去警局,一起翻翻當年的案子,先別讓她知道,我想幫她徹底除了這個後患。”虔清予起身,似是想通了,“顏節後期還會參與嗎?”

“這個得看他個人,他提供線索有功,想跟進後期的話,我們是不會阻撓的。”

“知道了。”

虔清予幾乎是睜眼到天明,冬日清晨窗外升起白霧,圍繞在高層建築頂端,他一推開陽臺的窗戶,仿佛進入仙境,朦朦胧胧看不清前方。

鄭執起得早,涼拖鞋走起路來“咯吱咯吱”響,看見陽臺窗戶開着,他第一時間就急着去推,“我說虔清予你是真耐寒啊?就穿個短袖站這——”

“我去,升天了。”

他一腳邁進來,被眼前直逼室內的霧氣吓了一跳。“陵城什麽時候起過這麽大的霧,兄弟,今天的出行可能有點困難。”

與此同時,佟穗的手機“叮咚”一響。

她昨晚睡得不太安寧,整夜都在做夢,還時不時回想到高中時的事,那個暴雨天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摸起手機一看。

哥:【大霧天別出門,門窗關緊。】

一捆穗穗:【好。】

一捆穗穗:【你昨晚去哪了?】

哥:【鄭執家,別擔心。】

誰……誰擔心了。

冬天的被窩就像傍身的保護衣,根本就離不了身,回消息這幾秒功夫,她凍得牙齒打顫。屏幕一滑,又墜入夢裏。

鄭執把車開出來,徑直開向警局。

“等會,去趟佟家。”虔清予在副駕閉眼休憩,冷不丁冒出一句。

??

“去佟家幹什麽?接佟穗?”

他答得幹脆,“不是,回去換身衣服。”

“你去趟警局那麽重視形象幹什麽?又不讓你拍證件照。”鄭執一向行動幹脆利落,實在是不理解他這一天兩頭換好幾套衣服的潮人。

“哪有那麽多理由。”他睜眼看鄭執一眼,“你去不去?”

“合着你回國就是使喚我來了是吧?你下次不把你那輛限量借我開開,我就賴你家不走。”

兩人鬥了一路嘴,到佟家時門口時,還停着輛熟悉的邁巴赫。

虔清予折返,叫住準備下車的鄭執,“你別跟着我一起進去了,把車開遠點,停那等我。”

“你大爺的!事兒這麽多?”

鄭執悶聲悶氣的把車開出小區,恨得牙癢癢,決定讓他等會自己走路去警局。

果不其然,一推開門,顏節泰然自若的坐在佟甄邊上,兩人聊得似乎還不錯,臉上笑意盈盈。

他屏氣喊道:“佟叔。”

佟甄聞聲往他那看,“诶,清予你來了,正及時,我把小節叫過來,咱們一家一起吃頓飯。”

虔清予:“不是吃過了麽?”

佟甄:“不差那一頓兩頓的,這次是想說說他和穗穗的事。”

他微微點頭,沒和顏節有眼神交流,點頭應下徑直去了二樓。腳步在房門一頓,轉頭打開了佟穗的房門,拿起她挂在門口那件寬松的白毛衣,套在了自己身上。淡淡的似有似無的柚橘香萦繞,他覺得心情還不錯。

下樓時,佟甄叫住他。

“清予啊,穗穗沒跟着一塊回來?”

“她在程因霜家,我晚點去接她回來。”

“诶好好好,你先去。”

避開佟甄的視線,顏節叫住無視他往大門走的虔清予,火氣蓄勢待發。

“你身上這衣服,是佟穗的吧?”

他停下,但視線依舊落在前方,“我穿我老婆的衣服,你有什麽意見?”

這話成功挑起顏節的怒火,他沖到虔清予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領,拳頭揮之即下,停在半空,“你是不是和她睡了?”

“好啊,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碰都不讓我碰,你們高中那會就——”

虔清予扣住他揮起的手腕,一個反擰,把人砸在牆上,一聲吃痛的“悶”響。

聽到動靜的佟甄從廚房往外探視,“清予?”

他聞聲放開顏節,往後退同時舉起雙手,向佟甄示意沒事,而後反頭剜他一眼,聲音不耐,“你的嘴巴最好給我放幹淨點。”

“你如果要死皮賴臉往佟穗面上湊,我不見得每次見到你都這麽好說話。”他側了側頭活動活動脖頸,邊走邊說:“也別龌龊的給她身上貼什麽标簽。”

他走到門邊,厲色補充道:“還有,我和她已經結婚了,該幹什麽,幹了什麽,都不關你的事。”

“哐”的一聲,室內恢複短暫的寧靜,顏節雙手反撐在牆面,閉了閉眼,胸口因一時刺激劇烈起伏着,不甘的喘着粗氣。

鄭執的車裏雖開着空調,但由于濃霧蔓延,溫度極低,內外溫差太大,不一會車面就浮上一層水汽。

手機“叮咚”一聲。

他瞥見屏幕上“老弟”的備注,順勢把車燈打開。

虔清予孤身一人,從霧裏走出來,慢慢顯形。

他這人身材板正,肩寬腿長,天氣氛圍到位,單薄一件白毛衣也襯得像走秀,這幾步把鄭執看得都一愣一愣。

“就換件毛衣,你怎麽這麽久?”

虔清予:“不去警局了。”

鄭執:“啥?你耍我是吧。”

“接佟穗回家。”虔清予把安全帶系上,暗示道:“顏節在佟家。”

鄭執懂了,嘆口氣,把車開去程因霜家。

“我生來給你使喚的,你什麽時候自己開車?”

他随口一答,“婚禮後。”

鄭執對他自說自話的瘋勁表示服氣,“你真是,夠執着的。”

冬日好入眠,佟穗不知不覺又睡過去一個小時。

推開房門時,程因霜早已畫好全妝準備出門,零度的天氣,她一雙長筒靴,短裙,上邊一件短款小香風冬季外套,絕對領域露出來,看着格外清涼。

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霜霜,你別吓我,會、冷、死、的。”

“溫度哪有風度重要。”她意味深長看她一眼,“沒有男人能拒絕女人的絕對領域,你不是喜歡年長的活嗎?跟你家哥哥體會體會,就知道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佟穗真服了她這老司機的樣子。

“也對,我說的,年輕就要多體驗嘛!希望虔清予能一次就讓你滿意~”她飛了個吻,緩緩合上房門。

合到一半,她把腦袋探回來,“我突然發現祁懷小我幾個月?庡?我去幫你試試年下怎麽樣。”

佟穗聽不下去,幫她把房門“哐”的一帶,聽到一聲程因霜的驚呼。

急急忙忙把房門打開,入目是虔清予那雙疑惑的雙眼。

程因霜提溜着靴子,進了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還在變着花樣做支持她的肢體動作。

她把虔清予領進門,想着怎麽岔開話題,就聽他道:“什麽讓你一次滿意?”

“……沒,沒什麽。”

“我現在當你男朋友當的讓你滿意嗎?”虔清予沒打算作罷。

“啊?”

“想讓你一次滿意。”他走近一步,“這樣就有機會更快進行到下一步,你說呢?”

她諾諾的問:“下一步是什麽?”

“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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