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親手
“你幫我穿衣服,我沒力氣。”
“啊?”
溫羽看出他現在燒得迷迷糊糊,身上是真的沒勁,不樂意動手,可是自己幫他穿的話,他身上睡衣睡褲下面可就是貼身衣物了,這樣不太好吧……
郁燼沙啞的聲音催促着她:“阿羽,我真的難受。”
他難受地悶.哼了幾聲,溫羽不敢耽誤,什麽都顧不上了,咬咬牙往在他旁邊坐下,俯身湊近他,手腕從他脖頸下穿過,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讓他能半靠在她自己的肩膀上。
準備幫他找衣服的時候,溫羽才想起他昨天穿的衣服都濕了啊,挂在外面沒幹呢吧。
“郁燼,你沒有衣服穿了。”溫羽告訴他。
郁燼意識模糊混沌間側目盯着她看了幾秒,也不知道是在自己想辦法,還是在腦海裏反應她的話。
因為兩人現在的姿勢,他們的臉與臉不可避免地湊得很近,郁燼臉上、身上的熱氣全部熱騰騰地烘着溫羽,讓她覺得自己也像發燒了,身上也沾染上了屬于郁燼的氣息。
溫羽努力在這樣燥人的氛圍中,集中精力思考給他穿什麽,“你再躺一下,我先去給你找衣服。”
她先跑到隔壁自己得房間裏,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對她來說比較寬松肥大的灰色厚衛衣。然後是要褲子,可她的褲子對于郁燼來說太短了,根本不适合。她爸的褲子,嗯和郁燼又不太搭。
溫羽的眼睛在衣櫃裏上下掃視,視線陡然停在了衣櫃最上面的一個牛皮紙袋子上。
她踮腳把那個看起來有點舊舊的牛皮紙袋拿下來,裏面整整齊齊放着兩件衣服——一件黑白拼接衛衣和一條黑色休閑運動褲。
都是郁燼的。
他之前留下的。
衛衣沒有她那件厚,她就沒換,只把運動褲拿上,又将紙袋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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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羽把衣服都搭在手腕上,回到隔壁小房間,郁燼此時正靠在床上。
郁燼從她進房門的時候,就一直目光灼灼地盯在她身上,視線跟随她移動。
看到她手腕上拿的運動褲,他的臉上出現幾秒的怔愣。
然後頂着一張暈着潮紅的臉,後腦勺放松地抵着床頭板,半仰着頭,下颌上揚,閉着眼睛咧開嘴如釋重負地笑了。
溫羽在他低悅沉悶的笑聲中再次走到床邊。
他慢慢睜開潋滟的眼,看着她,一錯不錯,
“還以為你已經扔了。”
溫羽嘴硬:“本來是要扔了的,忘了,你正好穿走,便宜你了。”
“好。”郁燼答應。
溫羽重新在郁燼旁邊坐下,把拿來的衣服放在床邊,看着郁燼身上睡衣的一排紐扣,問道:“你睡衣自己解?”
“手擡不起來。”郁燼苦笑。
“……”溫羽沒轍,認命般雙手搭上他的睡衣,開始幫他解扣子,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看,沒關系的。
臉不紅心不跳就是了。
睡衣解開後就露出了他裏面的胸膛,八塊腹肌這些年一直保持着,坐着也沒有任何贅肉,依舊緊實線條分明,整整齊齊地排列着。
腹肌兩側斜向下的v形人魚線一直延伸隐入寬松的睡褲裏,大清早看得人臉紅心跳,溫羽根本不知道眼睛該往哪看。
偏偏郁燼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使壞,好幾次她湊近幫他脫衣服的時候,因為偏着頭,他溫熱的嘴唇總是不經意地蹭過她的耳朵,引起一陣酥麻。
溫羽視線更多地落在他頭頂,脫下睡衣後就沒在看他身上,直接把衛衣套在他頭上,給他穿,視線一直飄忽不定。
明明就是一件套頭衛衣,平時她那麽好穿的一件衣服,可是到了幫郁燼穿的時候,怎麽就是要麽不小心碰到滾燙的臉頰,要麽不小心碰到他肌肉緊實的胳膊。
換下睡衣後,溫羽才發現他身上的睡衣都被冷汗弄濕了,冷冷地貼在肌膚上,居然也這樣睡了一夜。
終于換完衛衣了,溫羽得空勻了一口氣。
“褲子我怎麽幫你換啊?”溫羽有點欲哭無淚,臉不紅心不跳,她是做不到的。
郁燼沉思了一會才指揮道:“你扶我坐在床邊,先把睡褲脫下來,再換運動褲。”
他倒是說得一本正經,滿臉坦然。
溫羽按他說的,扶着他下來,把雙腳放在拖鞋裏,然後站在一邊,手都不知道怎麽放,她提前警告:
“你配合點啊,不然自己換,沒人伺候你。”
“我哪敢不配合啊?”郁燼又低低地笑了,發燒時,他的聲音好像聽起來更蘇了。
因為心裏一直害怕耽誤了時間,她第一次幫他換褲子連臉紅害羞和想歪心思的時間都沒有,全程郁燼也很配合,該擡腿的時候擡,該站起來的時候站。
不過,溫羽還是不可避免地看了好幾眼。
就,還挺可觀的。
好不容易換完衣服,溫羽扶着暈暈沉沉的郁燼去衛生間洗漱,家裏都是她跑來跑去的腳步聲。
兩人穿戴整齊出門,怕外面風吹了他頭難受,溫羽還去衣櫃裏找了頂大沿漁夫帽給郁燼戴上,一路上一邊扶着他走,一邊在手機上打的。
秋日早晨,朝陽初升,金黃的晨光下,溫羽吃力地扶着已經無力獨立行走,半個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的郁燼,迎着東方的曙光,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又匆忙着急。
走到出租車可以停靠的路口的時候,溫羽身上已經熱出了一身汗。她把郁燼安置在一邊,幫他摘下帽子,反複安慰着:
“一會就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啊。”
郁燼好像難受極了,鼻子都皺起來了,眉毛也局促地擰着,看上去很不舒服。溫羽焦灼地看着窗外到了哪裏,肩上突然一重,脖子處也有癢癢的感覺。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郁燼的頭靠上來了,她偏頭過去幫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動作舒展開,任由他靜靜地靠着。
郁燼周身火熱,全身上下都往外散發着熱氣,靠近一點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燙,周圍的溫度都連帶着高了幾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看着他幹裂缺水的嘴唇,和泛着不正常潮紅色的臉龐,想着他此刻難受的感覺,心裏也湧起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
昨天還說她淋雨身上會疼,今天自己就發高燒了,笨蛋,逞能。
郁燼像一個火爐,本能地在他周圍尋找可降溫的事物。
坐在他旁邊的溫羽無疑是個極大的誘惑,郁燼的記憶中,她的手在秋冬季節總是冰冰涼涼的,不像他那樣暖和。
想着,他便迷迷糊糊睜開眼,準确無誤地抓起了溫羽擱在腿上的手,慢慢貼在了他滾燙的臉頰上。
觸碰上的那一瞬,溫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他臉龐的觸感對她來說,已經有些陌生了。
郁燼的臉燙像要燎原的火,滾燙迅速在她冰涼的手心蔓延開,她的手心感受着郁燼皮膚的溫軟,歪頭去觀察他的臉,還看到了一夜過後他長出來未刮的青色胡茬。
“阿羽,難受,好熱……”他盡情地汲取她手心手背的冰涼,口中無意識地抱怨着。
溫羽還是不忍心看他這樣,輕輕摸了摸他一頭短發,“再忍一忍,去醫院挂水就好了。”
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堵着很多車,他們坐的出租車也開開停停。
溫羽心裏也急得燎原,但無濟于事,她也不能背着他去醫院啊。
她一邊看着窗外和前面的路況,一邊留意發燒郁燼的狀況,看着他幹澀的嘴唇,她問:“你要喝水嗎?”
“嗯。”郁燼每說一句話,都感覺喉嚨裏被灼燒一次。
溫羽身子沒動,手背在後面摸索,從帆布包裏找出昨晚那只淡藍色的保溫杯,按下開關,蓋子就立即彈開。
她把杯沿移到郁燼唇邊,指示着:“那你喝點吧,溫的。”
郁燼眼睛都沒睜開,就着她的手慢慢擡起杯子,一連喝了好幾口水。等他不喝了,溫羽才把杯口移開關上,又拿紙給他擦了擦不小心流下來的水。
喉嚨得到滋潤後,郁燼嘴裏又開始說話,眉頭緊鎖,頭還搖來搖去,看着不太清醒。
“別走阿羽,別走,我錯了……”
“阿羽,原諒我,別離開我……”
“我不會走的,不會再離開你了……”
溫羽看着他嘴唇都燒得紅彤彤的,也很幹,還哼哼.唧唧地一直說話,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由自主擡起另一只手覆在他嘴唇上,阻止了他說話的動作。
“別說話了,休息一下,馬上就到了。”
郁燼似乎感受到貼在他唇上的手心,也分辨了她說的話,嘴裏不再喃喃自語,見狀溫羽慢慢将手移開。
溫羽再一次扭頭看窗外的時候,卻猝不及防感受到,手心被一個柔軟滾燙的唇親了一下,停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一個輕柔又熱烈的吻。
癢癢的。
她回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閉眼的郁燼,眼睫輕顫幾下,縮回手後握拳用力捏了捏手心,才把胸口那股癢意壓下去。
原本開車十五分鐘的路程硬生生開成了半個小時,到了醫院後,溫羽一手挽着郁燼的胳膊,一手扶着他的腰,幾乎支撐了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又挂號,繳費,抽血,拿藥,樓上樓下不停奔波,直到把郁燼扶着躺在病床上,護士來給他輸液,她才放松下來癱坐在椅子上。
看着輸上液又沉沉睡去,但看起來睡得并不踏實的郁燼,她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于漸漸重新落到實處。
看見燒到三十八度五的時候,她真的恨不得用輕功帶着他飛到醫院來。一大早就心髒暴擊,這份回國大禮真是對她不太友好。
她拖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邊,想起剛才忙得還沒來得及請假,趕緊走到走廊裏給實驗室的老師打電話。
“喂,魏老師,周一我想請一天假,實驗室去不成了,朋友生病發高燒呢,沒人照顧他,我得留下來照顧他。”
“行,我一會把昨天的數據發給您,然後其他的等我下周回去再說,您看可以嗎?”
“好好好,那就先這樣,我挂了啊,魏老師。”
挂了電話,溫羽在外面的牆上靠了會,整理了一下雜亂的思緒,從門上的透明窗口看到郁燼還阖目睡着,就輕手輕腳開門進來,繼續坐在陪護椅上低頭處理手機上的文件數據,不時還擡頭看下郁燼輸液瓶的情況。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郁燼的兩瓶水都挂完了,她才終于徹底放心下來。
她往前探身,摸了摸郁燼光滑的額頭,發現溫度已經降下來了,臉靠近他時也沒有最初那種熱氣烘人的感覺了。
看着他這會舒眉展顏的樣子,她積攢了一早上的睡意也不由分說地席卷而來。
看郁燼也睡得很沉,她實在沒忍住趴在他的床邊也睡了起來,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呼吸漸漸平穩。
聞着醫院被子獨有的藥水味和郁燼身上熟悉的檀木香交織雪松香的氣味,她夢到了塵封在悠悠歲月長河裏,小時候的醫院。
好遠,好遠的小時候。
好遠,好遠的過去。
好遠,好遠的郁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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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榮城的栩栩牌列車即将進站,請要上車的旅客帶好您的随身物品,準備粗發咯!!!
文案劇情即将出現!gogogo——
?? 花晨月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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