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卷完? (9)

看溯鏡,然後恭恭敬敬的行了半禮道:“上神萬安。”

這個禮行的是很有禮了,比起花七,比起冥尋來說,可是這明知道答案卻不告訴人的人最讨厭了,溯鏡遂也不算怎麽高興:“免了。”左右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大約是問不出來什麽所以然了,所有人合着都和自己打啞謎了啊!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知道怎麽離開這個鬼地方啦!”花七努了努嘴,朝着白未晞的方向。

花易桉受到花七的信號,看着白未晞,又看了看周圍:“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是遠古噬魂一族祭天時部分活下來的人所住之地?這裏的結界看起來是有高人設置。”

“易桉你好聰明!”花七在旁崇拜。

不過這話倒是讓冥尋有幾分擔心,花易桉向來對設置結界,花草之類的很有造詣,如果她都認為是高人設置的結界,那麽這個人是誰?或者說,遠古噬魂一族真的有這麽厲害的人能夠設置這樣的一處地界嗎?

還是說,遠古終究和現古不太一樣,那個時候的法力始終都是現古所不可及的??

☆、一己之私

? 一行幾人剛走出山洞沒多久,整個地域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這場雨來的真不是時候。

“這種鬼地方還能下雨?”花七伸手接了點雨水,頗為無聊的玩着手裏的水。

溯鏡在這片雨中聞到了一絲很奇怪的味道,是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但是總歸說不出所以然來,又看了看別人似乎沒什麽反應。就像是一種成千上萬年的死水突然灑了出來一樣。

冥尋有點皺眉,不過表情還算得輕松的說了一句:“管不得雨了,還是說說怎麽離開這個地域吧。”

這一次白未晞倒是很配合的告訴了所有人,當年她是從噬魂水域穿過,離開這片土地的。只不過那片噬魂水域,不能通過任何實體。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想離開,可以,留下身體,讓靈魂穿過那片水域才行。

“有什麽厲害的,連本魔王都敢攔着?”花七自是不信。

“那片水域,能吞下世間萬事萬物,那水域之上還生活着一種水鳥,但凡沾了水域的水,便只會和你不死不休。”白未晞一點一點的笑着,漸漸漫開。

花七剛下回些什麽,便聽到了花易桉的聲音,頓時把自己想說的話都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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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聽說過噬魂水域,沒想到還存在着。”花易桉對上白未晞,柔情似水,“那片水域聽說是噬魂一族千年萬年死去的祖先靈魂而化而成,沒想到從遠古保留至今,佩服佩服。”

說完,花易桉還對白未晞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尊敬。

花七雖然心裏還是不太高興,不過聽到花易桉這麽說,也就不想再和白未晞說些什麽了,遂瞪了一眼對方那驕傲的神情,就轉而看向冥尋,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進村。”

進村這件事,不是什麽好的決定,但是在眼下也是沒有辦法的決定。這場雨來的實在是太急,雖然不大,但是這種腐水的質感,讓所有人都開始變得不舒服,開始煩躁——除了溯鏡。

溯鏡之所以會成為上神,那麽就必然會有她比別人強的地方。比如說她能更早的發現這場雨不對勁的地方,比如說她不會因為這樣一場雨而有什麽變化。

“什麽鬼地方!要不然讓老子把他們全殺了得了!”

“殺了也好。”冥尋坐在椅子上,努力平複心中焦躁,不過似乎沒有多大的作用。

此刻,一行所有人都住進了白未晞的家裏,當他們從山洞走出來,進入白未晞家裏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攔着他們,也不和他們說什麽話,全都是用羨慕的眼光看着白未晞。或許他們都認為,這幾位的身體已經都屬于白未晞的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能省去很多麻煩。

“這雨什麽時候能停!”可是就連性子溫和的花易桉,此刻也耐不住有些焦躁。

這屋子因為長時間沒有人住,灰塵實在有些大,再加上花七此刻特別煩躁的心境,一直來來回回的走着,揚起了一些塵埃。害的溯鏡不得不離這人遠些,跑到了牆角裏開始思考人生。

牆角有一個殘破的蜘蛛網,微微顫顫地懸在半空之中,溯鏡就這麽看着那片破網,一點一點的想着自從進入這個地方有什麽奇怪之處。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沒有被這場詭異的雨弄得煩躁,還能心平氣和的思考問題的人來說,只有兩個問題可供思考。

第一,怎麽離開?

第二,怎麽讓白未晞離開陌卿的身體?

噬魂一族,進了別人的身體,除非他們本人自願,不然誰也不能讓他們離開。這也就是說,必須白未晞本人自願離開,這一點看起來不是很容易,至少在這片詭異的地界溯鏡做不到。

那麽,只能帶着白未晞一起離開這片地域,就又回到了第一個問題,怎麽離開?

巨門,山洞,詭異的雨水,噬魂水域,村莊,遠古,噬魂。

祭天?

這個地方存在之初的原因,就是因為祭天所以才會死去那麽多噬魂一族的族人,致使這一部分在那場祭天之中存活下來而逃到了這麽一個地方茍延殘喘!無妄海底鲛人部落的巨門,打開便是這個世界,而那個巨門上刻着的正是遠古時期的種種事件!

當時冥尋還指着給自己看過,從遠古真神誕生起,到祭天結束,按照時間順序依次描述到了最後。

等等!在祭天旁邊是不是有幅畫模糊不清,難以嚴明?在祭天的旁邊,祭天時的模糊不清,祭天時的漏洞,所以從遠古誕生起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已經發生?

如果說已經發生的事情都在那些畫上,那麽應該已經發生而沒有發生的呢?

比如說,應該在祭天之中死去的而沒有死去?

原本殘破的蜘蛛網在不知不覺中突然出現了一只蜘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開始慢慢的一點一點認真的補起這張網。

“你跑在那看什麽東西呢啊!”冥尋的聲音一下子沖了進來,打破原本的思考。

溯鏡落在蜘蛛身上的目光,緩緩地收了回來,轉而回頭,看向衆人。

“雨不會再下了。”

“呵呵,你說讓它不下就不下,你以為你是誰啊!”花七的話一下子就沖了過來,溯鏡一個眼神殺了過去,表情凝重。

花七被這樣的溯鏡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過了許久,溯鏡緩緩開口:“上神。”

你以為你是誰啊!

上神。

僅憑上神兩字,溯鏡不得不搬出來壓一壓所有人的煩躁。

“蜘蛛結網,久雨必晴。這場帶着無數生命的雨,也該結束了。”

這一句話,溯鏡極其沉穩。

她不得不承認,如果說如何說出場面話,震懾住別人這樣的事情,還是當初跟着墨息的時候,看着他和別人說的。再後來,阿隐又哪裏需要說這些話,再之前,溯祈又哪裏有機會說這些話。

“噬魂一族多年以來的罪孽,又怎麽可能洗滌得幹淨。”溯鏡看向白未晞,氣場十足,動作極其緩慢,眼光從下而上,直至對上了對方的眼神,而溯鏡的眼中,絲毫喜怒哀樂也沒有,“祭天遺民,本應發生而未發生的事情,就在那巨門上也不會出現。”

白未晞的身體明顯鎮住了,眼睛瞬間睜大,身體卻不自覺的後退了整整一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于這種情況,只有一解能解萬物。”溯鏡轉而看向外面,雨停轉晴,“唯祭爾等以慰衆生。”

簡而言之,屠村。

世間有很多殺戮,都可以用一種極其漂亮的場面話說出來,只要說的那個人有足夠的地位,足夠的能力。

犧牲一萬,為救千萬,其本質又有和區別,同樣都是犧牲。可是像這樣的犧牲,古往今來不知發生了多少,而且這種犧牲,還會持續下去,明明知道是不對的,可還是會有很多人會為了更多人或者更重要的事而犧牲別人的生命。

白未晞突然笑了起來,似是有幾分絕望,她後退了足足好幾步,低頭片刻,突然猛地擡頭,看着溯鏡大吼:

“上神,真神,都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

為一己之私,而犧牲千萬人乃至自己,都不過是一場局裏不必要的棋子而已!什麽遠古真神,什麽溯鏡上神,都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榮辱得失,自身利益而不顧他人生死的高位者而已!

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整個族的人都死去?

為什麽,為什麽連最後的生存都不留下?

十五萬年,整整十五萬年,這十幾個殘留下的噬魂一族,日日只能躲在這一片地域之中,不得外出,不得接觸他人,只能不斷地附在別人的身體裏,看一看別人的記憶,扮演扮演別人的角色,再騙自己說這些都經歷過了,可是一場又一場的角色扮演,重複十幾萬年還能不倦麽?

十五萬年,歲歲月月,就是因為這些人是遠古祭天時應該死而未死的人,就被困在了這裏?

這哪裏是什麽噬魂一族祖輩留下的救命之所,根本就是懲罰這些因死未死之人的牢獄,只進不出!毫無變化!

又同荒蕪有多大的區別!

“一己之私……一己之私……哈哈哈哈哈……”

“為何這麽說?”花易桉在這時候冒出了一句話,似還有幾分急切的看着白未晞,可惜後者似乎此刻已經神志不太清醒,只顧着自己嗤笑,瘋瘋癫癫的。

“現在怎麽辦?”花七也算是清醒了過來,不過就算不受雨的影響,面對這樣的情況,向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只憑着武力和美貌行走于江湖的少年此刻還是很煩躁。

“要麽屠村,要麽,”冥尋倒是全然聽懂了他們的對話,看着白未晞的反應,想來溯鏡說的或許真的是一種方法,不過這種方法有些殘酷,執行起來也很是困難,冥尋倒是想要嘗試嘗試第二種,“走一遭噬魂水域。”

☆、噬魂水域

? 這一遭噬魂水域着實走起來比想象之中來的容易許多。

這一路,雨落川負責照護有些瘋瘋傻傻了的白未晞,防止她又做出什麽事情來,不過讓一個雨落川看着實在也沒什麽實際的作用,左右他已經和白未晞定了契約,若是白未晞真有什麽想做的,直接就進了他的身體了吧。

雨落平川,白曦未晞。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糾纏,誰又能真正的了解。

白未晞又哪裏是瘋癫了呢?她不過是裝一裝,一來怕族人遇到什麽不測,這些神魔什麽事情做不出來?二來,你讓自己處于正常的狀态,又怎麽去面對曾經的愛人,曾經殺了你的愛人?

或許白未晞确實還在乎雨落川,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驕傲,這份驕傲,阻止她去做很多事,如果是清醒,她又怎麽允許自己讓他活着離開這裏?如果是清醒,她又怎麽允許自己為了眼前之人一次又一次的放棄自己所應該遵循的底線?

她是白未晞,她是以惑人心魄出名的噬魂一族的白未晞!

花七帶着花易桉,一路上偷偷的在說着些什麽,溯鏡不小心瞥到的時候,感覺似乎他們在讨論的話題并不是十分的如意,正好這時花七掃了過來,似乎有些沉重的掃過了冥尋,又迅速的對上了溯鏡的眼神。

溯鏡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花七,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嚴肅。

“他們在說些什麽?”溯鏡下意識的問了出來,冥尋側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花七他們,與花七花易桉正好對上。

“不知道啊!”冥尋話說的很輕松,對着溯鏡。不過溯鏡擡頭看到的眼神可不是這樣,那種分明知道些什麽似乎也沒有特意的去隐瞞自己知道這件事,表明了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感覺讓溯鏡有些郁悶。

只好不斷地和自己說,左右不過是別人家的事,和自己不管怎樣都是沒什麽關系的,又何必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呢?

到達目的地,整個地界并不大,噬魂水域也沒有名字聽起來那麽恐怖,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普通的湖泊,水看起來并不深,還頗有幾分觀光的風景,就是這麽一片看起來還挺賞心悅目的場景,依照白未晞的說法,就是跳入這片水域,水域之底同無妄海相連,便可離開。

再往前站,在湖泊之邊,隐隐約約的還能聽到水域之中傳來類似鳥的叫聲,此起彼伏,又隐隐約約。

“什麽在叫?”冥尋問了一句,朝着水域看了幾眼,還把腳突然伸了下去,似是要試一試水的溫度,這看似極其随心的動作,已經讓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他,更引得花七在旁大喊大叫的跑了過來。

“你丫找死啊!”

溯鏡頓時覺得耳朵很疼,花七的聲音就在耳邊穿了過來,實在是有些大,刺的耳朵都有種回響的感覺。

“水裏覆着一種水鳥,它們只吃一種東西,就是想要通過這裏的每一個,每一個……哈哈哈……”白未晞看着水域,對冥尋立刻從水裏出來還後退了兩步的動作絲毫沒有意外,半清醒的傻笑着說“想要從這裏過去,就不能是有實體的任何生物!”

“總不能像你們這樣讓魂過去再找個身體吧。”花七看了看冥尋沒什麽事後,就看着白未晞嘲諷了一句,“半人不鬼的,怎麽還活着?!”

“與其這樣,那不如回去屠個村,只要我先把自己所有人的聲音都封住,看你們還怎麽誘惑我們說同意留下來之類的話,沒了身體讓你們換你們躲的,你看我能不能殺了你們!”花七冷哼了一聲,又看了看那片水域,對着冥尋說了一句,“我覺得這個方法最簡單方便了,雖然和你有點聯系,但左右不過是些無關的人,方便的很。”

花七的話說完,全場沉默。

殺了所有噬魂殘脈,不一定就能出去,巨門上那片模糊的圖畫,也不過只是個猜測而已。但是比起這片所謂的唯一出去的路的噬魂水域來說,或許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我也覺得,方便的很。”冥尋過了許久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萬物相克。”花易桉突然開口道,“火克水,這片噬魂水域,雖然無人能從上面走過去,不過可以想辦法毀了它。不過從遠古到今,只知道龍虎一族的冰藍色火焰能夠将其燃燒掉,其他方法我也不知道了。”

“易桉……你這話不是等于白說嘛!”花七在水邊走來走去,最後開始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們自己封了自己的說話能力,我這就去把他們都殺了,省的麻煩!”

“不要!不要!!”

“不要!”

白未晞開始拼命望着花七的方向,一手抓住雨落川,而後者也給她做出了反應。

“我們先試試。”雨落川聲音不大,不過山洞本身就安靜,但是花七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花易桉看着花七這麽離開,好像真的要去做這麽一件事了一樣,微微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如果确實要去屠村,那麽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吧。

“我先來。”冥尋開口,本走出去很遠的花七突然就停了下來,頓了一頓,便迅速的折了回來,溯鏡再次覺得這位魔尊似乎真的很聽冥尋的話嘛!

冥尋的法力一直都被壓着,站在水邊剛想做什麽動作,就被花七一把猛地推了回去,惡氣狠狠的盯着他喊道:“你來什麽來!在這裏除了一個能看不能用的上神外,就屬我了,還輪不到你!”

花七這句話,着實會得罪人。

“什麽叫能看不能用!”溯鏡一個眼神就掃了過去,怒目而視,壓在心裏許久的不滿徹底的,毫不顧忌什麽身份地位,以及應該持有的所有的風度,直接爆發了。

“誇你好看呢!”冥尋立刻壓着笑安撫溯鏡,花七倒是懶得解釋的看了一眼溯鏡,眼神之中似乎還有幾分憐憫,這麽一看溯鏡哪裏能不炸毛,怒氣沖沖的看着花七,下一秒就能沖上去揍一揍這個一點都不懂尊重的魔尊。

“上神息怒,花七年少口不擇言,莫要怪罪。”

花易桉卻在這個時候主動對着溯鏡行了一禮,雖然身段放低了些,但是說話的口氣倒是不卑不亢,說完之後也不起身,而溯鏡聽了這話倒也不知道該怎麽對付像這樣的一位。

如果說是花七那樣的,實在來氣出去就讓天罰來劈他,以儆效尤。可是像花易桉這樣一說,若是自己怪罪了,反而是在怪罪自己氣度不夠?

不過若說是年少,比起他來,還是溯鏡年紀小些吧?

“呵。”花七倒是也不接着說什麽,站在噬魂水域之邊,雙手擡起至半空,迅速喚出了各色火焰,一層又一層,一次又一次的試圖點燃這片小小的噬魂水域,不消片刻便聽到水裏的鳥發出刺耳的鳴叫,不過卻始終沒能看到一點他們的影子,所有的火焰落到水裏的時候,也似乎一點都沒有引起波瀾,更不要說能把這水燃燒掉了。

就像在吞噬這些火焰一樣,落在水面的瞬間整個火勢都褪去了,似乎什麽都不剩。

“還是我來吧,龍虎能滅它,龍虎也怕我。”冥尋獨自上前一步,對着已經疲憊不堪的花七說道,在這麽一個空間,動用本就被壓制的法力,對自身而言是一種極大的傷害,花七也知道自己累了,不過還是推開了冥尋,對着雨落川喊了一句:“你來!”

溯鏡不免好奇,不管怎麽說,自己是看過阿隐的能力的,不管怎麽樣來說,都不弱,可是為什麽花七似乎一直都不願意讓冥尋用一點點法力,而且好像生怕他受傷一樣護着他呢?

不過雨落川的結果和花七一樣,無論是祭出哪一種火都沒什麽作用,只好草草收場、。雨落川試完之後,白未晞也走上前去,不過白未晞的結果更是讓溯鏡驚訝,按理說白未晞幾乎和花七同時間成為魔族一位的,但是從法力上來看,似乎落于花七許多。

到了最後花七只好垂頭喪氣的看着冥尋上前,對着他的方向只說了一句:“那龍虎哪裏是怕你。”

那龍虎哪裏是怕你,是怕你的血緣而已。

冥尋看了花七一眼,笑的有些意味不明,又回頭看着溯鏡,對着她道:“我會讓你和陌卿出去的,不管怎麽樣。”

溯鏡就這樣站在那裏,不動無話,就這樣對上對方的眼神。

“你腦子都在想什麽啊!”花七再次對冥尋無語,惡狠狠的瞪着溯鏡。

作為凡人的溯鏡,盡管是為了那位神尊才進入的輪回,可是在那幾百年裏只喜歡過一個人,便是那個笑起來邪邪魅魅的阿隐啊!

而冥尋,自己和他之間的聯系并不算多,只有小奈的那次花月之鎮,以及很多年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獨闖了的幽冥府了吧。

那麽……

“冥尋,現在對我而言,阿隐也沒那麽重要,那麽我再問你一次,你和阿隐,又算什麽關系?阿隐是你,那麽,你是阿隐麽?”

☆、首次相遇

? 現古兩萬七千一百多年,在溯鏡跟着墨息上仙剛剛一百年,這百年的陪伴裏,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墨息這雲淡風輕的性子,看似關心世事萬物,其實這千百年裏,除了個小弟子溯鏡,也沒誰走過他的心,需要他費神的。

可這溯鏡,也不是旁人那性子,她自小便是被家裏寵壞的,雖是将軍府裏的小小姐,可是又遠離京城那種官宦地,自然也不能習慣九天上那些等級層層的分明。而她又在那麽小便失去了親人,那時候墨息幾乎就成為她身邊唯一的一個人。

其實當年溯鏡這不是沒有選擇的,她在進京城投奔姐姐和拜墨息為師間做了選擇,跟了墨息後,也幸好他憐惜這個小小姐,處處寵愛,百般縱容。

百年裏,墨息以雲游四海八方為名,帶着小徒弟就這麽遠離九天繁瑣,做了名副其實的散仙。而墨息在百年裏覺得,溯府滿門被殺時,溯鏡就是個小孩子,而這些年裏,她也不提這報仇之事,應該是早就淡忘了當年的事。入了仙門,又怎可被那些凡界的恩怨糾纏。

可是墨息一向都拿不住溯鏡,他不能明白這小丫頭心裏想着什麽,就像他不知道這孩子早就偷拿他的追魂鈴下了地府,殺了那年的那幾個惡鬼。

溯鏡打了一個哆嗦,想起這件事她還害怕,那日她差點就回不來了吧。

話說溯鏡拿着追魂鈴下了冥府,發現這個鬼地方一點也不像九天上那麽守衛堅嚴,所以也就放心大膽的尋找那幾個惡鬼。追魂鈴有個奇特作用,就是當你靠近和你有血仇的人時,它就會尋找其所在地。所以其實當溯鏡第一次在墨息那裏見到這個寶貝時,就在為今天做準備。

在追魂鈴的作用下,溯鏡在冥府晃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那幾個惡鬼。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能一路追着那幾只鬼打,把他們趕到了三渡川邊,這只是幾只普通的惡鬼,要不是溯鏡這百年法力學的不精,墨息也不督促,也不至于這麽久還不能殺了他們。

被逼到三渡川的幾個惡鬼連連求饒,他們可不想死,被一個小姑娘弄死也不怎麽好聽。

“姑娘,不不不,上仙啊!饒命哇!!”

“我們不想死啊!!”

“別這樣!會灰飛煙滅的啊!上仙!!”

……

在他們之中有名惡鬼看見自己冥府的少爺蹲在川邊不知道在幹什麽,突然眼前一亮,立刻放開了膽子大喊:“冥少爺救命啊!有人闖進冥府要殺我們啊!!”

蹲在川邊的人沒有動靜,似乎沒有聽到,依舊靜靜的不知道在幹什麽,溯鏡看了一眼覺得這個人應該不會來破壞她的複仇大業,所以更是放開了大膽起來。

“這百年裏,本小姐就是為了殺你們!不然學什麽法術!”溯鏡一直舉起追魂鈴,下了定身術,卻怎麽也施展不了能讓他們死的法力,不是不想,而是确實學藝不精。溯府百條人命,就這麽死在幾個惡鬼的手上,獨留自己一個人活在這世間,若是沒有能力也就罷了,如今學了這麽多年的法術還不能報仇,就對不起整個溯府了!

溯鏡正想着,而那幾個惡鬼也還是不放棄,想着這位魔尊冥興之子,冥府的唯一一位少爺雖然平時裏行事乖張,可是總不至于放任外人當着自己的面把自己的人給殺了。

“冥少爺!這個人想把我們幾個殺了啊!!救命啊!”

“冥少爺!!”

“少爺!”

“救命啊!”

……

惡鬼的喊叫讓三渡川起了一點波瀾,這位冥府少爺也終于站了起來,神色卻冷淡異常。他轉身看着那幾名惡鬼,原本吵鬧的惡鬼們一下子攤坐在了那裏不再喊叫,猛地全身瑟瑟發抖。

“真吵。”冥少爺開口,又望了眼溯鏡說,“你不是要殺嗎?”

溯鏡被他這眼看的也有些害怕,她沒敢仔細看這個人,只是硬着頭皮說:“他們殺我溯家滿門,我來取他們性命哪裏錯了!”

原來溯鏡想用一種高昂的語調說出來的,可是出口,卻像蚊子一樣輕柔。她的表情越發不自然,明明那位少爺什麽也沒做,可是卻讓人覺得恐怖至極。

“本少爺說你錯了嗎?”少爺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哼了一聲表示不悅。

“能快點殺嗎。”冥少爺的語氣淡的吓人,“別總在三渡川這裏,擾了小奈睡覺。”

溯鏡愣了一愣,覺得這個少爺有點奇怪。墨息有說過,管理幽冥界的,乃是上古時期成魔的魔尊冥興,而他只有一個子嗣,而對這個孩子外界向來知之甚少,什麽時候出生,法力如何,長何模樣,母親是誰,甚至名字都一概保密。只知道冥王陛下對他很是寵愛,百般縱容。

傳言,這位少爺曾經在他父王大壽邀請六界四海八荒有名之士時,傳言這其實是冥王打算把他推到世人眼中,畢竟一向低調的冥王魔尊,百八年裏也沒請過什麽人來他這幽冥界,突然這麽高調讓衆人好生奇怪。

可是宴會這天,不僅僅這位少爺本人沒出現,連魔尊都沒出面,只是派人說了聲,冥少爺病了,尊上陪着呢,怕是都來不了了,各位随意,過幾日定重排酒席。

後來,這一拖,四海八荒沒有誰再收到過幽冥界的帖子了。

而今天,直覺告訴溯鏡,小奈應該是個女孩子,可是這百裏無人,這個女孩子到底躲在哪裏睡呢?

而另一邊,那幾個惡鬼算是徹底絕望,他們坐在了地上開始不斷哭泣。

溯鏡剛剛放下去的追魂鈴又舉了起來,嘴裏開始異常順利的施展法術。溯鏡有點覺得,一切的活動,都不像是自己的意識在操縱,好像少年說一句快點殺啊,惡鬼們就坐在那裏等死,自己就舉起了追魂鈴。

惡鬼消失在三渡川邊,冥府少爺親眼看着外人殺了他們,甚至還有點親自下令的味道。

冥少爺冷冷的看着呆在那裏的溯鏡說:“你不走?想留這嗎?”

溯鏡瞳孔一下子放大,像是被吓到一樣回頭看着冥少爺,盡管表情冷漠,卻漂亮的不可思議的臉。冥少爺有雙暗紅色的眼睛,五官精致,神情卻不像是個有感情的生物。

身為幽冥界的少爺,未來的繼承人,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中混合着一抹溯鏡熟悉的感覺,那是在墨息身上遇見過的,是一種脫離六道的感覺,神者的氣息。

不對,冥少爺是冥府的人,和神者完全不應該會是有相似點的氣息。

沒有多少時間讓溯鏡想那麽多,少爺早就不耐煩這麽一個姑娘站在那裏了。

少爺擡手動了殺氣,已經準備對溯鏡下手了,正巧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少年沖了過來:“冥少爺啊!!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讓你掉三渡川的!”一個少年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抱少爺的大腿,“我就想要個帝王命,想輪回路上好過些而已,絕對不是故意讓您落水的!”

火紅紅的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魂,比起剛剛的惡鬼,更勝一籌。溯鏡驚于少年的眉眼,英姿飒爽,劍眉星目,冥少爺在他旁邊,那張漂亮的臉蛋卻像極了生病的美人,沒了生氣。

這一次的相遇,是溯鏡、冥尋和花七三人的第一次相遇,而這次相遇也就是後來花七所說的記得見過,當時冥尋想要殺她的那個場景。

冥少爺挑眉嘴角突然揚起一個看似明媚但透着無比詭異的笑容:“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這幾日我給你找了個帝王命,待明個你就去投胎吧,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了。本少爺也不和你計較什麽了,若不是你把本少爺推三渡川,也不知道那底下還有個小奈。”

“是啊是啊,我這不是還給你牽了條紅線嘛!少爺。”少年的眉眼笑的彎彎的,彎彎的讓人心裏亮亮的。這時候的花七還沒有成魔,又覺得冥尋很是厲害,而自己又做過件不太好的事,所以對此人又是崇拜又是讨好的。

少爺不理會花七眼裏的熱情似火,卻突然望着溯鏡說:“人類若死了,尚可投胎,而你殺了的鬼魂,卻是永遠消失。”

鬼族的鬼,在幽冥界的統治下,不受生老病死影響,各種生靈若不是魂飛魄散,死後都會成為鬼,如果他們願意抛棄一切,在洗禮後也可以成為鬼族一員。可是,鬼這種東西,如果死了,是不會再出現鬼去投胎的。

死便是死了,永遠消失。

冥少爺暗紅色的眼睛看的溯鏡冷嗖嗖的,她自從跟了墨息修道以來,看透了別人的生死輪回,也明白人死後結束一世入輪回再生。明白有些命消失再也不出的悲哀。

如今,她幫溯家報了仇,了卻做人時的所有恩怨,至此,她正式有了仙道,脫離了人。

誰說薄唇人薄情了?墨息公子最是長情了,可是這個冥府的少爺,卻最不知情為何物。

溯鏡回首望了眼三渡川,在這川旁冷漠異常卻靜靜等待一個女子的少爺,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少年,還有一個她還未見到的小奈。其實她見過小奈,只是她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小奈而已。

在剛剛進入幽冥界到處尋找那幾個惡鬼的時候,她路過三渡川,一個在川裏游泳的小女孩喊住了她——當時溯鏡天真的以為那個小女孩就是在川裏游泳而已的一個普通小鬼,小奈将一塊冥水玉給了她,然後什麽也沒有離開了。

溯鏡接下玉後覺得這個小孩真奇怪,就這麽給了自己一枚玉然後跑掉了?還是後來墨息告訴了她這是個什麽東西,才萬幸自己沒有将其扔掉,也推測出了對方的身份。而小奈,常年呆在三渡川中,前幾日少爺又掉進了川間,似乎形成了某種關聯,小奈只是憑着這種感覺,覺得将玉給溯鏡,以後會有用處而已。

當時的溯鏡定然不會知道,自己和冥尋之間的聯系,小奈也不知道。

這種東西,屬于命定之緣。?

☆、未晞之死

? “冥尋,現在對我而言,阿隐也沒那麽重要,那麽我再問你一次,你和阿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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