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卷完? (14)
,直接站直了身子看着對方道,“當初溯鏡在荒蕪之中受上魔酒水幾壺,爐火幾時,今冥尋特來替她還了這筆。”
白溯看了看,對他的話很有興趣:“你怎麽還?”
“就想問問上魔幾個問題。”
“問吧。”
“當初遠古真神為何将你封閉起來?”
聽到這個問題,白溯臉色驟變,沉言道:“和你無關。”
“好,那我問第二個。”冥尋在“第二個”三個字上咬字極重,向前走了一步,直視白溯,“那麽再問上魔,這個‘魔’字,當初為何執意創立魔族?!”
“冥尋!”白溯有點生氣。
“沒關系,如果上魔生氣了,可以降天罰來罰我一下。”冥尋嘴角揚了起來,配着他此時的表情顯得有幾分陰謀得逞的味道,“我對遠古時期的事情不再感興趣,但是你也知道我母親是誰,多多少少有些事我也是知道的。”
冥尋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點戲谑的看着對方,不過其實他心裏一點也不清楚,姜樂其實很少提到遠古時期的事情,冥尋對那些歷史也是絲毫都不感興趣,所以其實他只是在吓唬吓唬對方而已。
他大致了解了一下白溯的歷史,而在遠古史中,只說到白溯當年執意要創立魔族,開辟了九虛,後被遠古真神降了三道天罰,這對于當初的白溯來說是一件可能會沒命的事情,他當時的修為差點就受不住這天罰而死。
而在受了天罰之後,幾乎沒有什麽法力,在這個時候依舊離開福澤恩厚的九天,又一手開辟了九虛,一點一點慢慢的建立了這個屬于他的王國,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白溯還是做到了,并且再這之後,魔族,妖族,都成為歷史上不可缺少的存在,而且九虛也得到了和九天一樣的地位。
可是白溯為什麽非要創建魔族,本就是上神身份的他什麽都不缺,為什麽要頂着三道天罰可能活不下來的風險非要創建魔族,這一點在歷史上是沒有任何記載的,就像其實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在遠古真神祭天之前被封印了一樣。
如果說再大膽的想一想,遠古真神為什麽要祭天,難道真的是因為歷史上記載的那些種種麽?那麽大規模的祭天,整個遠古時代積累下來的神魔以及很多種族都死在了那場祭天之中,引致後來的上古之亂,姜樂上神用了整整十三萬年才平複。
如果說,這場祭天和白溯被遠古真神秘密封印有關呢?
“冥尋,你不可能知道什麽的。”白溯對上他的目光,臉色沉穩,“有些事,就算是姜樂也不知道,你又能知道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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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噬魂一族麽?”冥尋繼續追問,“你知道這個本應該在祭天之中全部死去的種族,有幾位用他們特有的方法躲避了這場祭祀,從遠古時代活到了今天。”
白溯不語。
“他們那裏有幾幅畫,從遠古時代之初到祭天。有機會上魔可以去看一看。”冥尋并沒有因為白溯的話而自亂陣腳,抛出了另一條線。
“畫?竟然還有人能夠從那場祭祀中活下來。”
白溯話畢,突然天空就出現了紫色玄雷,冥尋早有抱着此行要受一道天罰的心态而來,所以對這點絲毫不在意,反倒是笑意更濃:“上魔,這道天罰,就算是還了酒錢可好?不再相欠。”
“不再相欠?”白溯抓住了最後四個字,“那麽是說,你不用我幫你破了那些天罰,不想成為雙位神了?”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冥尋來之前做過功課,他很清楚白溯這個人有多麽的難對付。
“如果這樣,能還了酒錢,那麽也無妨。”
就算不能和溯鏡在一起,替她解了這場婚約,也挺好的。
天空之中的紫色玄雷,再次落在了冥尋的身上,一萬年修為,頃刻而散。
雷電之痛,就算這份痛自己經歷過很多次了,但是始終都不能習慣,也挺讓冥尋感到傷心的。不過這次的天罰,能夠還了酒錢的話,那就不是白受的。
“你瘋啦!多少人!多少人為了白溯出來而死!起初的原因不就是為了救你麽!”溯鏡趕來的時候,只聽到了最後的對話,她再一次的看到天罰落在了冥尋的身上,她看着那個少年始終帶着标志性的笑容,似是很乖巧的站在那裏受了這麽一道天罰,他是習慣了麽?
他是早就習慣了天罰了麽?如果真的習慣了,那麽這是一件多麽可悲的事情。
溯鏡在雷電結束之後,迅速的沖了過去,跪倒在地,看着地上的冥尋。他身上還能有多少法力,還能夠受幾次天罰,如果都用光了,還有誰能夠渡給他法力了呢?
“你忘了你母親為了什麽而死的麽?”溯鏡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這幾個字,不過躺在地上的人只是看着她,笑着不說一個字。
“冥尋,別人給你的法力也不是讓你浪費着玩的!你沒事做就回你的幽司冥府去!不要再出來了!”
“我喜歡你。”
冥尋終于說了出來。
我喜歡你,四個字,多麽的簡單。
從昌桦和夙沙意教會了他們兩個有些愛或許不那麽熱烈,但更深情;從陌卿天玺,教會了他們什麽叫□□而不得;從小骨萬年的等待,輪回的遺忘,告訴了他們有些感情或許不是真的愛,只是一種寄托一種習慣而已;從雨落川白未晞,一個愛的熱烈,一個愛的沉重,為了各自的原因,而不得不背負起抛棄的字眼;種種感情,都不是冥尋和溯鏡。
他們之間,從陌生到相伴,從兩個都不懂愛到說出“我喜歡你”四個字,種種相伴,種種糾纏。如果他們兩個的緣分稍微淺一點,他們就肯定會錯過彼此了吧。
兩個都不懂愛,又不懂得把握愛的人,不是緣深分深,又怎麽能夠在一起?
“我也喜歡你。”?
☆、溯祈之名
? “白溯,我答應你。”溯鏡站在六合碑前,莊重的看着白溯,而後者從則面無表情到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白溯,我答應你之前說的事,另外取消婚禮,并且幫冥尋成為雙位神。”
“我若不答應了呢?”
“那你就永遠都不可能見到他。”
溯鏡的眼神堅定,她無謂同一位上魔争執什麽,不是在請求,也不是在乞求,而是一場公平的交易而已。他能見到他想見到的,而自己能得到想要得到的,又何必多說什麽呢?
……
“初見面,白溯。”
溯祈就這麽站在不遠處,看着白溯,這樣的開場顯得有點安靜。他既不想離開九重天一步,又不願意讓別人上九重天,當溯鏡來找自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身上背負的一件小事終于還是要說出來了。
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就算雖然他一步都不曾離開過九重天,可是溯鏡離開了,而那個人也出現了,又不得不面對。
溯祈再次使用了空間重疊的手法,就這樣出現在了白溯面前。
白溯對這個人的出現并沒有感到意外,稍微判斷一下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只是驚訝于溯鏡的辦事效率如此之快,而且也就肯定了她小真神的身份。
其實白溯開始只是有些懷疑,覺得溯鏡身上有種東西和當年的啓很像,但是不能确定,再次看見她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上神,就更加重了自己的猜想,但是這種猜想,其實是到了看見溯祈的這一步才确認了的。
他開始努力的在溯祈的身上尋找他人的影子,真神與真神之間,如果說有什麽共同點,大概就是看人時候的那份平靜,就像是毫無感情又像是包含萬物的模樣。
“上魔白溯,拜見真神。”
白溯單膝跪地,給了一個遠古拜見真神的最高禮節,這個禮,白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行過了,可是手要怎麽放,頭低下的角度是多少,雙腳之間的距離,這些細節之處早就刻在了骨子裏,根本不可能遺忘。
真神之于衆人,均不可侵犯。
“白溯,你不用行禮。”溯祈直言,“以彼之名,為己之姓,不是所有人都是白溯。”
溯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白溯整個人都僵硬在了那裏。關于遠古時代的種種回憶如排海倒海撲面而來,一種古樸混沌的狀态如同萬蟻穿心。
以彼之名,為己之姓,不是所有人都是白溯。從遠古至今,從來都只有一個白溯,他不是別人,他就站在這裏,從遠古而來。
“敢問真神如何稱呼?”
“以名為姓,祈天下名。溯祈二字,祈溯而已。”
以名為姓,祈天下名。溯祈二字,祈溯而已。
以名為姓,祈天下名。溯祈二字,祈溯而已。
白溯驚訝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溯鏡曾經想過,白溯,溯祈,溯鏡,這些名字裏都有一個“溯”字,會不會是巧合,真神,小真神,和上魔,三個出生在不同時代的人,名字之中都有一個相同的字,那麽這個字又是什麽寓意呢?
溯祈的名字,是遠古真神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就像姜樂上神祭天之後留給下一任上神,也就是溯鏡的一句“吾兒冥尋,吾心頭血,願爾善待之。”一樣,遠古真神也留給了下一任真神——一個名字。
溯祈。
祈溯。
她不過是在為白溯祈福而已。
這個世間也只有遠古真神能夠有這麽大的能耐,做出這麽一件事情吧。能拿真神的名字為另一個人,這樣的恩澤,白溯突然覺得擔不起。
“你花那麽多功夫,不就是想要見我。如今見了我,你又有什麽想說的。”溯祈看着他,緩緩說着。
“她還說過什麽?”
“自是沒有了。”
“三十萬年的歲月,到了最後就只留下了這麽一句話?!”白溯的情緒有點不太好,他看着溯祈的眼神都開始發紅。
“還不夠麽?”溯祈有些乏了。
“當然不夠!三十萬年,整整三十萬年,世間誰又能想到她竟然也能死,為什麽,為什麽她竟然也死了?”
“白溯,你已知道我名字的用意,你又可知,自己名字的用意?”
白溯擡頭,看着溯祈。
“再怎麽去追溯過往種種,注定無緣無果,白白受累而已。”溯祈說完便不再願和他對話,周圍的空間又開始有了變化,開始慢慢變得虛無。
“你別走!你說清楚了再走!”白溯向前沖了過去,可是伸手一抓卻絲毫抓不到溯祈的半根毫發,“你別走!不要走!你話給我說清楚了!”
眼前之人,哪裏還有什麽上魔之态。
溯祈想了想,頗為無奈的又給他留下一句話,他是真的希望白溯能夠聽進去,能夠早日回頭,雖然溯祈知道,這早就是不可能的了,有些執念入心許久,根本走不到盡頭。
“你也不用再做那些無聊事了,她不可能回來了。”
“她會回來的!她不可能就這麽消失!”白溯對着溯祈消失的地方,吼道。
“她一定會回來的!她肯定能夠回來的!”
“我絕對會讓她回來的!”
溯鏡在九重天等了實在是有些心煩氣躁,她這次急忙回九重天,求了溯祈好久終于讓他同意見一見白溯,可是這溯祈卻說只身一人去見,不許溯鏡跟着,這就又讓她獨自等待的心裏癢癢的,實在很是好奇那兩位見面是個什麽場景。
一個是世間最尊貴的真神,一個是從遠古存活至今,第一代神魔中的上魔白溯,論地位,自是溯祈占上風,可是論資歷,那肯定是白溯可以倚老賣老了。
額,倚老賣老?溯鏡腦海中浮現出白溯滿頭白發,牙齒也不剩幾個的畫面,頓時感覺到一種落葉紛飛,秋風而過之感。
正這麽胡思亂想着的時候,溯祈悄然無息的出現在了眼前,溯鏡立刻回了神,急忙上前幾步問道:“怎麽樣啦?”
溯祈答非所問:“其實白溯也挺好的。”
“溯祈!”溯鏡語氣不自覺的有點嗔怒。
“我們也沒提起過你的婚事。”溯祈頓了頓,看着溯鏡發怒的表情安慰道,“太不重要了,沒必要提。”
“啊?”溯鏡腦子一時短路片刻,“那是不是說,這事就算……過去了?”溯鏡揮了揮手,示意溯祈。
溯祈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那冥尋呢?”溯鏡又急忙忙的問了一問。
溯祈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看着溯鏡,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你怎麽喜歡他了?”
“唔……”溯鏡被這麽一問,有點小害羞。
“不管怎麽喜歡的,溯鏡,你現在是上神了,以後會是真神。”
“嗯,我知道。”
“可是你對天下無功。”
那日溯祈就那樣站在溯鏡面前,神情看不出來什麽情緒,極其平淡的說了一句“你對天下無功”,溯鏡知道,自己确确實實只是空空背負上神之名,對于天下實在是半點功德都沒有。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而溯祈告訴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日後要促成陌卿與離籍的婚事。
“這件事我同冥尋說過,我不反對。”
“不是不反對,而是要促成。”
你是上神,你受敬仰,你就應該做些應該做的事情。妖族沒有真虎,妖族便沒有統領者,剛剛和平了兩萬多年的世界又會陷入混戰之中,所以你必須同意這件事,而且極力的去促成這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你不能同冥尋成婚。
“為什麽?!”
“真神執掌萬物,無欲無求,一旦惹上了塵埃,便不能做到公平。”
所以心中不能有他人,更不要說同一人攜手白首。
這件事,是身為小真神必須要面對也必須要承受的最基礎的責任。當初溯祈不反對溯鏡為了墨兮而入凡間走一遭,不過是清楚地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相愛而已。姜樂若不是當年同冥興相戀,生下冥尋,也不會後半生都受這個孩子的拖累至死。
而墨兮身為姜樂一手教導出來的,又是在自己同冥興相戀後開始的教導,從一開始灌輸的思想便是身為一位神,本應該承受的事物——公正。
所謂公正,便不能偏心。
不過事實上,墨兮還是偏心了,為了護下溯鏡之命,送其入荒蕪,代其受天罰。不過終究是姜樂為了天下蒼生一手教出來的,他最終還是受得了七重天的清淨,守得住世間。
“不是的,不是的,真神應該愛這個世界所有人,又為什麽單單不能讓我喜歡這麽一個?”
“有偏袒,就會蒙蔽你的心。”
溯祈從未離開過九重天,從出生到現在,日日夜夜都在九重天上,守着世間的規矩,做着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真是因為他能透過浮世鏡看到很多東西,他能看到遠古真神當年的種種,更能明白偏袒二字會帶來的危害。
所以,他寧願不離開,不走近去接觸。
“如果我連一個人都愛不了?又怎麽去愛天下人!”
“如果你愛着這個人,你的心更承受不了天下人。”
遠古真神如何而死,這世間怕是真正知道真相的也只有溯祈一位,而這個真相只怕會永遠随着遠古時代封存,永世永世不會揭開真相。真是因為看過這條路有多麽的艱辛,所以溯祈不會去走,所以他不願意看到溯鏡去走。
“如果這樣,那我放棄小真神之位,放棄上神之位。”?
☆、祭祀歸來
? “恭喜你,雙位神。”
“那真是謝謝了,上神。”
相對而笑,目光柔和。
冥尋剛剛在白溯的幫助下,将溯鏡部分法力與白溯的部分法力糅合在了一起,沖破體內的極限,使之混合在了一起,成為了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雙位之力。這個世間若真的有能将兩者合二為一的,立于神魔之間了,怕也只有冥尋一位了吧。
“你們倆可別高興的太早,那是那麽容易的。”白溯拿起腰間的酒壺,随意站着仰天喝了幾口,看着他們兩個道,“這雙位神要得是天時地利人和,這天時就是你身上這獨一無二的血緣支撐着你,這人和,便是混合上神、上魔之法,合二為一,創造出屬于你的雙位之力,這兩點你現在都達到了。就看着地利了。”
“何為地利?”溯鏡疑惑不解,這普天之下,若說修為最好的地方,無疑就是九重天上溯祈所在之地,如果是這樣,自己去求求溯祈或許也不是不可以。
“這地利啊!”白溯的話轉了幾個彎,頗有幾分逗晚輩們樂的意思,“這地利,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就看冥尋的造化了啊!”
“這怕什麽。”冥尋笑了一聲,倒也不顧及什麽身份問題,走了幾步拿起白溯的酒壺喝了幾口,“這世間還能有我冥尋不能入之地?”
溯鏡看着眼前兩位,一位遠古走來怡然自得,一位幽冥之火逍遙快活,自己又有什麽可愁的呢?
除了,自己注定不能嫁給他這一點。
“如果這樣,那我放棄小真神之位,放棄上神之位。”
“那你覺得,你又是為了什麽,存活于世?”
八重天上還是如同往日一樣,撤去了婚禮的準備之後,幾乎也就不剩下什麽生氣了。白溯倒是絲毫沒有離開這裏的打算,每日也不知道在自己屋裏忙活着什麽,有點讓人琢磨不透。冥尋自然也沒有打算離開,同溯鏡兩人整日裏要麽琢磨着種些什麽四海八荒有趣了花果,要麽纏着溯鏡下幾局棋。
不得不說,在這麽長時間的培養下,冥尋下棋的能力倒是好了很多,不過也許是溯鏡已經被他帶的水平也差了許多。不過對于兩人而言,很多事都成了永遠放在心底不會再拿出來說的過去。
誰管過去如何如何,未來怎樣怎樣,如果就這樣下去,其實也挺好的吧。
“天族二太子天玺說有要事拜訪。”八重天如今也有了些姿态優美的婢女。
“天玺?”冥尋腦海中迅速的回憶了一下,“他來幹嘛?!”
“讓他直接過來吧。”溯鏡随意的将棋子落了下去,冥尋也就沒時間再娶去琢磨天玺的拜訪是為何,開始繼續思考這棋局該如何走了。
“天玺拜見溯鏡上神。”
冥尋的雙位神身份雖然基本已經定了下來,可是因為遲遲沒有達到白溯所說的那個“地利”,也就沒有能夠受升位劫,天玺理應不拜。
“有事?”溯鏡問了一句,倒也沒喲在意,這幾年在八重天待得整個人的性子又懶了幾分。
“有事。”天玺有點猶豫,緩言,“鳳族有位長老,喚做巫缇娜,早些年去世,可是前幾日有人說她出現在了凡間。”
“巫缇娜?”溯鏡有點困惑,“這種事和我說幹嘛?”
“那位巫缇娜,是因為當年祭祀而死。”
“什麽?!”
溯鏡站起,棋局已亂。
當年祭祀而死,當年那場祭祀,在後來絲毫沒有被當成一段不可說的往事而封閉,所以慢慢的四海八荒也都知道了緣由,介于這場祭祀讓白溯上魔出世,又護下了整個九虛生靈,也就沒有什麽敢去追究什麽責任。
可是,故人已死,祭祀而死,這幾乎就是整個九天九虛沒什麽願再提起的事實。
如今,又怎麽可能再出現?
“天玺句句屬實。”天玺跪地,對着溯鏡。
自是不敢說謊,要說謊又怎麽可能費心費力的跑來八重天說謊。
“巫缇娜?”冥尋的心思終于從破敗的棋局當中走了出來,頗為傷心的看了一眼溯鏡,然後便望向跪倒在地的天玺,“就算是一位鳳族的長老,突然出現在凡間怕也不會有什麽人認識吧,再說這名字我都沒什麽印象。”
“确實如此。”天玺繼續,“可是凡間卻因為此人,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哦?”冥尋挑眉。
“她已經屠殺了一個城。”
“屠殺?沒人管了嗎?”溯鏡急言。
“巫缇娜現世的時候,狀态已屬不對,接連屠殺,天玺曾受命同幾位上仙下凡一遭,後又同墨兮神尊再行,可惜均沒有制服此人,遂天玺此行上八重天,懇請上神入世。”
合情合理。
上仙,神尊都不能制服,那麽此後便也只有上神上魔走在前面了。這倒是能夠引起好奇心,怎麽一個祭祀而死的人又再次出現,而且法力大增到墨兮都不能夠制服。
鳳族的長老啊。
“晏緋呢?”
“晏緋此刻還同墨兮神尊停留至人間,商量良策。”
且不說這個巫缇娜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祭祀而死的有人活着回來了,那是不是說明其他的人也可能沒有死,或許也活着歸來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此行,便是極其有必要的。
對于這樣的事,白溯自然是沒有空去的,不過他倒是很給面子的說會派人前去一看,而這個人,便是冥尋。于是此行,從八重天而出,便是溯鏡、冥尋和天玺。而目的地,不得不說,同虞國的緣分有些深。
對于這個國家,溯鏡自然記憶深刻。
沒想到時隔一百多年,再度來訪,虞國的兵力更甚一籌,只不過已經不似當年那般崇尚武學,開始像昌桦看齊,注重起了文治。而虞國的當權者,自還是夙沙一族,不過所謂的銀發皇子,自夙沙意死後,自是便沒再出現了。
“竟然又是這裏。”溯鏡站在街道之間,感慨萬千。雖說一百多年,在漫漫時光之中委實算不了什麽,但是對于溯鏡而言,這幾百年裏經歷過的許許多多,遠遠超過了過往呆在九重天間的虛無歲月。
“上神懷念麽?”冥尋似笑非笑,不知從哪弄來一把扇子,開始悠悠的扇了起來,看着滿大街來來往往的路人,風流公子薄情少。
“說懷念,是假的。”溯鏡看了看那把扇子,制作精美,就是有些華而不實,“說不懷念,也是假的。”
說完,便朝前走着,問了問天玺有關這位巫缇娜的情況。
冥尋站在原地看着離去的背影,拿着扇子又扇子幾下,過往人群微微側目而望,清晨的光芒柔和的照在青石板間。
“不管真假,我倒是懷念的緊。”
“那位巫缇娜,本就是鳳族的長老,法力高強,當年因為祭祀而死。但是法力再高,也不可能高得過墨兮神尊的。而且此次出現,甚是奇怪,一夜之間屠殺了虞國的一座城近千人,并且困住了整座城的進出,日日死人。”
“有人和她談過麽?”
天玺點頭:“開始的時候,虞國的皇族就派人同她談過,但是派去的人,一個都沒能回來。墨兮神尊同晏緋已在城外駐紮,同樣進不去。”
“進不去是什麽意思?”
天玺有點為難,繼而說到:“城牆之上,都是百姓的血肉之軀糅合在她所設的結界之內,一旦有法力想要硬闖,百姓便會死去。”
“呵呵,難不成就因為這樣,你們沒有人闖了?”冥尋走了過來,似乎覺得頗為搞笑,惹得天玺一臉茫然的
看着他,“怕死幾個人,便将一城的人都留給她任意處置。”
天玺怔住,停在了原地。
溯鏡看他停了下來,也就跟着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天玺道:“冥尋說的沒錯,這城,必須進。”
不消一會兒,溯鏡等人便到了城外,同墨兮晏緋相遇,當然首先免不了一陣行禮問候。晏緋身後自然也站着那位七彩鳳凰若輕舟,她本人倒是沒什麽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靜,沒有波瀾。而晏緋因為若輕舟當年對溯鏡的行為,以及之後冥尋對若輕舟的處置,加上溯鏡後來因為忙而耽誤了替若輕舟求情等,致使晏緋的态度處于一種不尴不尬的境界。
若說生氣,倒也沒什麽資格可生氣了,一報還一報,這是別人的恩怨情仇。若說不生氣,左右是自己的人沒有任何審判就被私下關在了幽司冥府一百多年的時光,左右面子還是有些挂不住的。
“想必天玺說了這裏的情形了吧。”墨兮開口,看起來這裏同那件事沒有絲毫牽扯的,也就只有他一位了。
“說了,只不過我同冥尋的意見一樣,都覺得還是應該破了結界,進去看看。”
墨兮似乎沒有料到溯鏡會這麽一說,遲疑了片刻:“我以為你們從祭祀這件事中,已經有所覺悟了呢。”
“什麽?”冥尋疑惑。
“千人命,是命;一人命,也是命。”墨兮直言。
溯鏡眨了眨眼,确實是忘了。
千人命同一人命,同等的重要,又何來多多少少之分。為了冥尋,為了白溯,為了九虛而死的人的命,同他們不也是一樣嗎?而如今,那些被迫與結界融為一體的,同裏面那些不知生死的生命,又怎麽能提誰比較重要,誰比較不重要呢?
“是我疏忽了。”溯鏡低了低頭,表示道歉。
“那現在怎麽辦?”晏緋開口,避開溯鏡等人的眼神,直接看向墨兮。
墨兮思考片刻,走了幾步,看向遠方城口,一排排百姓就這麽被挂在城牆之上,遠遠看着雖然不能清楚的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但是想必也是緊張、害怕、恐懼的。
若神不能拯救萬物,那麽又要神來作甚?
“首先,我們必須弄清楚,為什麽?為什麽巫缇娜會出現在這裏?或許說,她到底是不是巫缇娜。”?
☆、遠古之命
? 溯鏡曾經問過白溯,那些因為祭祀而死的人到底去了哪裏?還能活着嗎?
那些靈魂并沒有回到幽冥界重新輪回,而天地之間也沒有絲毫他們的氣息,那麽他們到底是去了哪裏?還是說直接就魂飛魄散不得超生了呢?
可是,巫缇娜回來了,當年的鳳族長老,因為祭祀而死的一位就這樣回來了,并且出現在了凡間,屠殺百姓。如果說巫缇娜回來了,那麽其他人呢?其他人還能不能回來了呢?
一行衆人,在城外思考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一個結果,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就算裏面那位真的是巫缇娜,也不會是當初的巫缇娜。
那麽,她又是誰?或者說,在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夜,溯鏡披着一件深紫色披風緩緩而走,她原本是想一個人獨自散散心,看一看這人間景致,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躲開冥尋的陪伴,最後只好兩人漫步在小路上。
路的兩邊便是農田,整齊有序的排列着,偶得幾聲犬吠,蛙叫。
“你是不是在想,昌桦。”冥尋自是受不了太安靜,只好努力的尋找話題。
溯鏡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
“就算是她能回來,不過左右也就是個凡人,還是活不了太久的。”
這個道理,溯鏡又何嘗不明白,而昌桦對她而言,不僅僅是一位曾經認識的人而已,她對她,有所愧疚。
“當年我不懂她的感情,所以造成了那樣的後果,我常常想,若是換做了現在,我會怎樣做。”溯鏡一點一點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昌桦長什麽樣子,或許溯鏡也記不太清了,但是昌桦在溯鏡心中的地位,無疑是很重的。
昌桦用血給溯鏡,給阿隐,上了一課,那一課教會了他們,這個世間,有一種愛,或許不會那麽熱烈,不是那種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感情,而是一種深藏于底,包含着國仇家恨,苦苦掙紮卻又雲淡風輕。
如何愛,何為愛。
“結果都一樣吧,你替她做了這個決定,她或許還會好受些。”冥尋坦言,若是昌桦本人,在當年當時那種情況下,在夙沙意同自己的國家之間做一個選擇,她也是定然會選擇自己的國家的。昌桦就是那樣子的一位公主,一位以國為名,為國遠嫁的公主。
她會是整個昌桦的驕傲,這個同時也就注定了,她不可能成為一位普通人,擁有一份最普通的情感。
“為了天下而舍棄愛人,同為了救萬人而舍一人,又有何分別?”溯鏡不得不問。
溯祈說過,她注定不能同冥尋走到最後,因為她注定要成為真神,而真神是不允許又那麽過的情感放在一個人的身上的,這樣子會對天下的人不公平。
可是為什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她,這個樣子便是對冥尋的不公平,冥尋再特殊,什麽幽司冥府的小少爺,什麽姜樂上神、冥興魔尊的兒子,什麽未來的雙位神,可是他終究是天下人中的其一,終究是她愛的那一位。
舍一人而為天下人,同舍天下人而為一人,真的有區別嗎?
“有沒有區別,都已經過去了啦!”冥尋受不了這麽沉重的話題,開始尋找樂趣,他朝着路邊走了幾步,看到田裏長着一種白色毛須一樣的東西,便拔了兩個,一個自己插在了耳後,另一個擡手插在了溯鏡的耳後。
微風從田間而來,又往田間而去,夜晚圓月當空,照着世間也有幾分明亮之意。
“我又何嘗管得了那麽多,我只在乎你。”冥尋坦言。
就算不能成婚,漫長歲月,我也願意陪着你,陪你走過這個世間的每一分土地,陪你度過這漫長時間空空過往。就算不能成婚,又有什麽問題,如果你未來注定要是真神,這個世間最尊貴的存在,那麽我就努力努力,找到那個“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