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卷完? (18)
來最大的恐怖。
“那……這場劫難……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梧桐老仙看着遠方的消失,面對小仙們的問題,最終還是選擇了不說話。
☆、又入荒蕪
? 九重天上,零星正打理着自己的樹枝,撫摸着自己一片又一片的小樹葉,可是由于樹這種形态的限制,導致她實在有些無聊。
不過能夠每日看到那個不太愛說話的少年,她還是很開心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零星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跑到了無妄塔裏面,剛同離歌說了沒幾句話就覺得有種昏昏入睡的感覺,等自己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變成了原型,落在了一片虛無之間,竟然比落在泥土裏更舒服。
不過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每日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安靜到自己只能數着自己身上到底有幾片樹葉過日子。
對此,一向愛八卦愛聊天的零星,很是郁悶。
不過幸好還有個能走路的少年,偶爾會冒出來一下,然後拿着一個水壺給自己澆水。
零星不止一次的同他說過,自己是個仙樹了,而且是個稍微有點老有點大的仙樹,這麽一點水對自己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是那位少年似乎并不是怎麽能夠聽進去話,還是繼續這麽做着。
零星也動彈不得,只好這麽看着他,每日自顧自的,也不管他聽不聽得進去,随便的說着自己想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說着自己從出生起看過的做過的很多事。
這位少年,自然便是溯祈。
如果零星知道他是溯祈,怕是要激動許久。
可是如果零星知道,這位真神從無妄塔中看到了自己,得知自己的真身之後,有了想養一陣子樹的結論後,估計會氣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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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溯祈只是無聊了。
所以想要養一個樹養個幾日來玩玩。畢竟雖然他能夠自己創造出樹來,可是卻沒有接觸過一棵長在凡間,拼死拼活成為了一位小下仙後,還特別愛八卦的樹。
一棵零星樹,倒像是一只麻雀,叽叽咋咋叽叽咋咋。
雖然有點吵,但是九重天太大也太安靜了,所以還是能容得下一棵有點吵得樹的。
溯鏡坐在龍虎背上離開七重天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很威風的,畢竟像龍虎這樣的遠古物種,說不招風那是騙人的。不過剛剛結束了若輕舟的葬禮,冥尋又跟着巫缇娜不知情況如何,再招風,溯鏡此時也沒什麽心情。
從七重天到荒蕪的這段路程,溯鏡只好整理整理最近發生的事情。
一虛鏡的屠殺,溯鏡為了将離歌先放置到九重天所以到的有點遲,冥尋為了讓這場屠殺早點結束,跟着巫缇娜離開。而後來離歌又出現,卻在得到自己的信任之後,又下了狠手至自己于死地,若不是若輕舟出現,怕是自己現在不死也傷的不輕。
溯鏡這個上神之位,說好聽了叫做年輕有為,說難聽了,不過是出生地比別人好了幾分而已。
論實力,溯鏡在九重天那麽多年,法力純厚,但是法術實在不濟。
僅僅帶着一只龍虎也不見得能有多大的成果。
但是若是帶上其他人,怕也只是去送命而已。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孤身犯險。
當然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溯鏡刻意避開不去思考。
便是冥尋。
若不是冥尋情況不明,她必然會再等上幾日,同墨兮一起出發,等上幾日,同天玺離籍出發。但是她已經等不了了。
漫天大雪,常年不停。
溯鏡在這片土地之上放逐了兩百年,整整兩百年的空寂無人,沒有煙火的荒蕪,在這期間只有一頭白虎始終不棄的陪着自己,而後又遇到幾日一個嗜酒的青年。
一個離籍,一個白溯,便是溯鏡那兩百年內遇到的所有人。
天族天玺,妖族離籍,幽冥界的冥尋。
“以後平靜了,到時可以把荒蕪作為我的地方。”溯鏡看着滿天的大雪,縮了縮肩膀。
微微有點冷,連龍虎都開始猛的打顫,哆嗦的收縮着身子。它再這麽收縮下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的,哪裏還能有力氣對付別人!
溯鏡瞪了一眼龍虎,希望他振作起來。
可憐的龍虎被上神瞪了這麽一眼,頗為委屈的挺起身子,可是在這漫天的大雪之下還是忍不住的顫栗。
“龍虎啊龍虎,這個樣子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溯鏡開始講起了大道理,“你要是沒有點氣勢,那些人看到你後還怎麽能怕你呢!你可是目前唯一能對付他們的了啊!”
可能是因為荒蕪這個大環境,溯鏡害怕一個人,害怕再沒有任何聲音,她只好不斷地同龍虎說着話。
可惜龍虎真的被冷的不行,根本沒有力氣回她的話。
荒蕪究竟有多大,溯鏡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用了兩百年才走過了看起來并不遠的山,才走出了荒蕪。
藏身于這裏,實在是個高明的選擇。
要知道從古至今,被罰入荒蕪的也不止溯鏡一人,但是在這期間,從未遇到。
想要在這片土地上找人,實在是有點困難,想到這裏溯鏡不由有點郁悶,這是之前沒想到的,要是想到了,去找個什麽法器應該就會容易很多。
不過再轉念想想,這群歸來的亡魂目前看來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屠殺,殺更多的人,但是躲在荒蕪這裏,又哪裏能有多少人能夠讓他們殺的。既然這樣,為什麽他們還選擇這裏作為據點,而不立刻采取下一個行動?
“上神也真是閑來無事,到處玩着,這是玩到了荒蕪了麽?哈哈哈……”
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是個女聲,不過一時沒有想起是什麽人。溯鏡只好循着聲音看了過去。
款款而來,鳳凰一族的長老——巫缇娜。
溯鏡直直的看着她,好不容易說出了幾個字,咬牙切齒:“果然未死。”
“當然,你聽說過什麽人,死了一次還能死第二次的麽?”話語妖嬈,款款而來。
“那你今天可能要死第三次了。”溯鏡直言,說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龍虎。
幸好龍虎還算是給力,看到有人來了之後,不管冷成什麽樣子,都立刻筆直站立,又是處于原型狀态,整個空間瞬間就有了一種被它占領了的感覺。
龍虎一族,出于遠古,威名果然不是說說而已。
“你以為請來了龍虎就有什麽改變麽?”巫缇娜大笑三聲,接着一臉嚴肅,“就算龍虎能殺了我又如何?上神大人,冥尋可在我們手裏。”
溯鏡愣住。
這一點,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墨兮曾言:“千人命,是命;一人命,也是命。”
溯鏡也曾經想過,遠古祭天開始,到最近的為了白溯出世,為了九虛,為了冥尋而進行的祭天,這種以少數人死換多數人活的祭祀,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而如今,如果她說出類似“天下命同冥尋相比,天下更重要”之類的話,或者說出“天下同冥尋,可舍天下”這樣的話,沒有哪一個,比哪一個更正确。
兩者都是錯的,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冥尋在哪?”
“他自有用處,上神大人若要見,便随我來吧。”
巫缇娜朝前走了幾步,溯鏡卻并沒有跟上,巫缇娜回頭:“怎麽?”
溯鏡不知道看向哪裏,似乎在思考着什麽,聽到巫缇娜的話後看向了她,又過了半晌說道:“我自然是要見他的,但帶我去的人,不必是你。”
話語輕柔,剛剛說完龍虎便飛奔了出去,噴出冰藍火焰,整個火焰瞬間包住了巫缇娜,速度之快,只能聽到巫缇娜的慘叫之聲。
龍虎能夠殺了亡魂,巫缇娜開始的話也證明了這一點他們是知道的,而溯鏡自從進了荒蕪開始,歸來的亡魂應該就已經注意到她了,而對于這種貴客,又怎麽會只有一個人來接。
如此,巫缇娜也沒有活着的必要。
能死一個是一個,更何況巫缇娜在冥尋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讓溯鏡不得不讨厭她,先行一步,是為了殺巫缇娜,試探周圍人的反應,也是為了試一試龍虎的能力,到底能不能讓自己同它,同冥尋順利的離開荒蕪。
“上神大人這邊請。”
巫缇娜在冰藍色火焰之中,化為灰燼。在她剛死去之後,便有一個男聲出現在了溯鏡之後,聲音沉穩,絲毫感情都沒有的模樣。
背對着他,溯鏡點了點頭。
☆、昌桦歸來
? 溯鏡跟着這個男子,走了沒多久便就看到了離歌。
離歌沖着她笑,很明顯的對她身邊的龍虎有所忌憚,剛剛發生的事情應該是已經知道了。
“與故友見面,作何感想?”離歌一邊對着龍虎忌憚,一邊又戲谑的看着溯鏡。
與故友見面,作何感想?
這個故友,溯鏡吃了她做的幾次零星糕,同她聊過幾次。那時候年少,以為在她心中國必然大于一個未婚夫,結果害得夙沙意慘死,而她也死在了幻境之中,成為了祭祀之一。
這個故友,以國為名。
昌桦。
“許久未見。”
昌桦穿着一件紅色嫁衣,同她當年死時身上穿的那件并無二致,她就這麽站在溯鏡的面前,行了一個昌桦的禮節,帶着端莊柔和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就像時光倒流一般,恬靜溫和。
若不是離歌之事在前,溯鏡怕真的會以為,自己認識的那個昌桦又回來了呢。
“許久,未見。”可是就算知道眼前之人恐怕毒如蛇蠍,溯鏡此刻還是不能怎樣。
這樣的反應似乎在昌桦預料之中,之前的巫缇娜,離歌,都不過是昌桦放出去的引子,想要試一試這位老朋友是不是還像當年那樣好騙,如今看來,似乎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那這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我們先聊一聊近況如何。我很想聽聽你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呢!”昌桦伸手,想要抓住溯鏡,不過被溯鏡立刻避開了,倒是有幾分尴尬。
溯鏡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近況就是,冥尋被你抓走了,我來要人。”
“這是說的哪裏話,冥府的少爺我哪裏敢抓,他不過是跟巫缇娜回來做做客的而已。”
“冥府的少爺不敢抓?那一重天、一虛鏡就敢屠殺了是麽?”
“溯鏡,你要知道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遠古真神……”話還沒說完,便被溯鏡打斷。
“不要再提遠古真神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出現的,但是遠古真神開辟天地,又為天地而死,你們哪來的勇氣,敢借她的名諱?!”
昌桦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所以你們一直都不相信,所有的所謂屠殺,都與遠古真神有關?”
溯鏡不言。
“你們把遠古真神,想的太好了而已。”
“冥尋在哪?”
溯鏡不想過多讨論,雖然一直都不知道這場屠殺到底和遠古真神有無關系,但是溯祈說了遠古真
神已死,不會再出現就不會再出現,溯鏡完全沒有理由不相信一個真神的話,而去相信一個歸來亡魂的信口胡言。
“在這做客。”
“我要見他。”
“好。”
溯鏡在昌桦這裏等了許久,終于看到了冥尋。
比起溯鏡這幾日過得日子,冥尋實在是過得好很多很多,看起來還是個少爺模樣,似笑非笑的走了過來,對着溯鏡喊了一句:“鏡兒。”
可是,他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出來的皮膚竟沒有一處可以入目,臉頰之上,還帶着一道傷疤,血液凝固在上,看起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妖豔之冶。
“這就是,昌桦待客之道麽?”溯鏡的話,失去了應該有的氣力,她的雙目,已經離不開冥尋的笑容。
“這客是巫缇娜請來的,若不是上神已将她殺了,我也想問問她是如何待客的。”昌桦行了半禮,似是道歉之意,可是臉上神情,又哪裏有什麽愧疚。
溯鏡不再理會,示意龍虎一眼,便朝着冥尋走去。
伴随着溯鏡的每一步,龍虎逐步伸展筋骨,伴随着溯鏡的每一步,冥尋笑的更重上幾分。
龍虎之吼,響徹荒蕪。
溯鏡走到了冥尋的身邊,用手覆上了他臉上的傷疤。
“零星木梳,天玺給我了,我用着還不錯,就是梳齒的間距好像不太一樣。”
“我已經很注意間距了,還是被你挑出問題了啊!”冥尋有點不高興,順着溯鏡的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先離開這裏好麽?”
當年冥尋有天罰在身,阿隐死後溯鏡第一次看到冥尋,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不是讓你別再找我了麽?”,後來後山裏自己有意試探,最終得出個錯結論,告訴自己他不是阿隐,只是冥尋。
後來如果不是為了帶陌卿從無妄海出來而再次離開九重天,溯鏡永遠都不會知道,冥尋是個如此會裝之人。
“你先離開這裏好麽?”
“不好。”
溯鏡搖頭,露出這幾日來第一個笑容。
與其擔心,不如承受。
這本就是她,作為上神要渡的劫。
“鏡兒,聽話。”冥尋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虛,有點不太真切,“我出了點意外,可能會對你不利。”
“你說什麽?”溯鏡茫然一片。
“他的話意思是……”昌桦突然開口,語氣剛弱,冥尋一掌便把溯鏡推了出去,掌風淩厲,推出百米,直擊心口,重傷。
龍虎怒吼,一下子沖到了溯鏡面前,做保護之态。
“他的話意思是,殺你。”
冥尋雙目從暗紅色慢慢變淺,如同血紅,他臉上的傷疤似乎受到了扯動,又裂了開來,留出血,一滴一滴順着臉頰而下。
一步一步,朝着溯鏡而去。
溯鏡此刻跪倒在地,不斷咳嗽,慢慢靠近的冥尋似乎同往常不太一樣,似是中了蠱。
“冥尋……”溯鏡便咳嗽,便喊着,但是心裏及其鎮定,她示意龍虎,不要将目标指向冥尋,而是留意昌桦。
龍虎之火,通過巫缇娜能夠看出威力。但是昌桦似乎并沒有怎麽把龍虎放在眼裏,就算是先出現了巫缇娜那件事情之後也是這樣。
那麽,或許要靠自己先重傷昌桦,再用龍虎之火。
同時這裏還有那麽多歸來亡魂,加上冥尋的情況不明,硬闖較難,不過逃脫還是有機會的。
溯鏡一邊快速分析,一邊冥尋已然靠近。
冥尋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其從地上硬生生的提了起來。
雙腳離地,呼吸也變得困難。可是就算是這樣,溯鏡還是讓龍虎注意昌桦那邊,不要對這邊有任何行動。
她相信冥尋,比相信自己更相信他。
所以,就算冥尋雙眸顏色已經淺之血色,面容表情冷到極致,手上的力度絲毫沒有松懈,她也沒有絲毫害怕。
“你是指望,冥尋會松手麽?”昌桦突然開口,“你以為,我讓他在這裏白吃白住的嗎?”
溯鏡就算想說話,此刻被掐着,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溯鏡,當年之仇,我怎能不報!”
昌桦突然大吼,青筋暴露。
聽到這話,溯鏡突然想起了昌桦,當然不是眼前這個。
眼前不過是個披着昌桦外表的亡魂而已,當年的昌桦,絕代風華,自己是替她做了一件事,一件足以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可是溯鏡突然想到,如果再回到那個時候,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還會不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怕是一樣吧。
如果自己不做這個決定,那麽就要昌桦自己做,讓她放棄昌桦國,同讓她放棄夙沙意,到底哪一個更殘忍呢?
與其這樣,倒不如讓她恨自己,恨自己做了這個決定,至少不是恨她自己。
溯鏡側過頭,看着披着昌桦外表的亡魂,感謝她讓自己想清了這麽一件事。
昌桦何等聰明,如果她在,應該早就想明白了這件事,又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準備好了麽?”冥尋突然開口,雙眸顏色開始逐步變深。
溯鏡還看着昌桦的方向,對冥尋微微點了點頭。
她相信他,願意用命相賭。
驟起的白光,刺目之痛。
瞬間籠罩起來,整個天空都變得模糊不清,是空間交錯之術。
将一部分空間,同另一部分空間全部交換,這個法術需要極大的啓動力,才能将兩個空間搬動交換,還需要一定的後力,才能支撐着兩個空間的正常運轉。
從冥尋一出現開始,他就在蓄力為了這一刻做準備。
被巫缇娜帶回這麽久,受盡折磨,又被施以法術,就是因為昌桦想要讓溯鏡嘗一嘗死在自己心愛之人手上的滋味。
可是冥尋又豈是常人?!
他一邊受苦,從絕不屈服到假意受了蠱惑,慢慢恢複法力到使用空間交錯之術。
時間不長,但是足矣。
“想要逃?”昌桦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就要看看你們怎麽逃出荒蕪之地了!”
話音剛落,溯鏡與冥尋便消失在了昌桦面前。?
☆、石中天地
? 強光退去,溯鏡掙紮睜眼,周圍确實和剛剛不太一樣,但是這種昏暗的環境更讓溯鏡疑惑。
荒蕪兩百年,溯鏡對這個地方不敢說全然了解,但是這一方天地的小小法則,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這種昏暗,絕對不屬于荒蕪!
荒蕪自成一片天地,從古至今便是用來流放的,空間交錯之術雖然是一種極其損傷自身的高端法術,但是也絕不是說只有冥尋一人能夠施展出來。
所以這法術一旦展開,交錯的空間也不過是荒蕪中的一處,絕無可能離開荒蕪。
而現在這一片昏暗,周圍半絲雪都沒有的景象,根本不可能是荒蕪的!
“哎呀!”
一聲音打斷了溯鏡的思緒。
這個時候溯鏡才發現自己躺在冥尋的身上,此刻冥尋一臉疼得要死要活可是又笑得有幾分邪惡模樣,惹得溯鏡頓時明白了他在想些什麽,急忙起身。
不過起身時候用力太大,到時讓冥尋又喊了好幾嗓子,嗷嗷嗷的!
“鏡兒你輕點輕點!慢一點嘛!弄疼我了!”
溯鏡此刻臉上飕飕的紅,怒目而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冥尋看着她,看着看着就開懷大笑了起來,繼而問道:“害羞了麽?”
“胡說什麽?”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害羞了啊!”
溯鏡撇過身子,不再看他。
“鏡兒?”冥尋喊了一句,沒有人理。
“鏡兒?”再接再厲。
“我腳弄傷了。”冥尋委委屈屈的說了這麽一句。
溯鏡立刻回頭,蹲了下來,看了看冥尋的腳腕,果然是一片紫紅。大約是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弄傷了,又被自己壓了那麽久,血液不循壞所致,還好,沒有什麽大的傷害。
不過這地方實在詭異的很,而且就算是整個荒蕪,寸草不生的也找不到什麽可以醫治的草藥。想到這裏,溯鏡的手便伸了出去,開始替冥尋揉了揉,企圖讓其好受一些。
這一刻,沒有人在說話,溯鏡一心一意幫冥尋處理着傷口,自然也注意不到外界發生了什麽。而冥尋,則認真的看着這個少女。
冥尋知道,自己喜歡她,看起來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更深上幾分。
她繼承了母親的位置,剛剛出現的時候便不太愛說話,其實就算到現在,如果你不去逗她,她也很少主動去說些什麽。
不過隐隐約約之中,冥尋覺得溯鏡,或許不是這麽一個人,她肯定會有很多話想說,不過說話的對象或許不是自己。感覺一直都有一根刺,狠狠的阻攔在了兩人之間,就算是她為了阿隐而哭,為了找自己而尋覓,同自己一起受了天罰,可是,她的心口還是有秘密。
冥尋隐隐的明白,溯鏡有些事沒有告訴他,而這沒有說出來的秘密,便是兩人一直都處于這種不溫不火,前景一片模糊的狀态。
“鏡兒,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娶你好麽?”
溯鏡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呼吸也停滞了一下。
娶,不止一次聽到,嫁,也不止一次思考。
可是最後的結果又能如何?
溯鏡繼續手裏的動作,幫冥尋揉着傷口。
上神溯鏡或許可以嫁,但是小真神溯鏡到底能不能嫁,她不知道。
“等結束的吧。”
“為什麽?”
“冥尋,”溯鏡再次停下手上的動作,擡眼看着這個少年,落在心頭,又上眉間,“等這些事情都結束了,我就告訴你,好麽?”
半晌,冥尋順着溯鏡的臉頰摸了一下,揚起笑容,話語明亮:“好。”
等兩人反應過來,觀察周圍情況的時候,才發現處境是多麽的槽糕。
首先龍虎不在身邊,當時使用空間交錯之術的時候,情況有些混亂,沒有注意到它,剛醒過來的時候,一時也沒有想起來它的存在,等冷靜下來分析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丢了一只遠古龍虎。
別的丢了還好說,這可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夠滅了這群歸來亡魂的武器。若是在空間交錯的時候出了什麽錯它被送到了其他地方也還好,最壞的結果就是落在了昌桦的手裏。
如果那樣,也就沒有比之更糟糕的了。
接着,他們目前呆在的空間也很奇怪,開始因為昏暗,所以一眼也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可是等開始尋求出入,仔細觀察才發現,竟然是一處密封之地!
就像是在什麽巨石之間,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處囚牢!整個空間并不大,剛好夠兩個人走上幾步,完全封閉,任其敲打周圍,都是實心難以離開。
這個空間交錯,換的可真是個好地方!溯鏡用十分哀怨的眼神看了看假裝咳嗽的冥尋。
這麽一來就難辦多了。
雖然說在這裏呆着,估計昌桦的人一時半會的也找不到他們,但是同樣的,他們出不去就會困死在這裏。
無論怎麽看,早早離開才是上策。
但是這周圍困的死死的,要是用法力硬砸,沒準上面的空間倒塌,活活把兩人埋死在這裏。而且關鍵是不知道這周圍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什麽情況。如果動靜大,在這種情況下再把一群歸來亡魂引了過來,又沒有龍虎在手,怎麽和這群打不死的鬥鬥法?!
“困死在這裏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啊!”冥尋感慨。
如今最大的問題是要判斷一下到底在什麽地方,能不能弄出大的動靜,然後再思考這鬼地方是不是弄出大的動靜就能逃出去的。
溯鏡仔細觀察周圍的石頭,色澤發黑,比冥水石要溫暖一點。
“不對,不止一點。”溯鏡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什麽不止一點?”冥尋坐在地方無聊的發問,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像溯鏡那般對周圍環境感一感興趣。
“溫度。”溯鏡開口,“這裏的溫度感覺不太對。”
“怎麽?”
“太溫暖了。這個地方這麽昏暗,而這石頭摸起來的溫度越來越高,現在已經比體溫還要高些了。”
冥尋也不起身,朝着石頭蹭了幾步,手掌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岩壁,頓時便收了回來,大喊了一聲:“哪裏是燙了一點,簡直就是要燙死人了啊!”
溯鏡察覺不太對勁,走了幾步摸了摸冥尋剛剛碰觸的岩壁,也急忙收回了手,那一處确實是比其他地方都要來的熱上幾分。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很快這地方的溫度就上升到了一定境界,哪豈不是要烤熟他們啊!
“我不想吃烤冥尋。”
溯鏡能想到的,冥尋自然也能想到。
“我也不想被烤熟。”溯鏡頭疼,不想被烤熟,就只能離開。
而又因為這個原因,至于離開之後的外界到底有沒有昌桦的人也只能離開之後再考慮了,不然的話或許真的能被烤熟也不一定。
到那個時候,昌桦看着兩副烤焦了的屍體也不知道她要說些什麽好。
顯然此刻,最好還是避免烤焦才是上策。
溯鏡又感覺了一下岩壁的溫度,又熱了幾分。
“這裏最冷了!”冥尋不知什麽時候爬了起來,極速的早尋了一周岩壁,快速的分辨出來哪裏最熱哪裏最冷,“其實,或許也不是壞事。”
“什麽?”溯鏡茫然,被烤焦還不是壞事?
“或許這溫度上到一定也就不上升了,這石頭裏的空間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形成的。因為周圍溫度上升,而沒有将外面的部分受到什麽傷害,反而石頭中心為空,這本身就不正常。”
冥尋開頭,仔細分析周圍,突然停在了腳下一處白色旁邊,蹲了下去仔細瞅着。
溯鏡一時不解,也蹲了過去……
“這個雖然和周圍石頭融在了一起,不過看起來似乎材質不太一樣。”冥尋伸手摸了摸,溯鏡也就跟着摸了摸,不過溯鏡到時沒有摸出來哪裏不太一樣。
對于一個一直活在什麽都沒有,連石頭都沒有的九重天的小姑娘,平生所有常識不過是前些年在浮世鏡中看到了的,而這幾年又實踐了一點,你指望她能摸出什麽所以然來。
“這個手感,”冥尋頓了頓,看着溯鏡道,“怕是死人。”
溯鏡立刻收回了放在上面的手,一不小心沒蹲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方,雙眼直直的看着冥尋。
“哈哈哈哈哈……!你怎麽這麽容易被吓着!”
冥尋已然笑瘋。
溯鏡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
“冥尋!”
“哈哈哈哈!不是,你讓我笑一會兒!”此刻已經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來的冥尋又哪裏能夠停的下來。
溯鏡索性然不再離怕,雖然說死人最近也見了不少,但是仍誰被說你現在摸着的石頭,是個死人都會被吓着一點點的吧!
溯鏡自我安慰着,同時也怪冥尋不厚道。
“你騙我!”
“鏡兒你太可愛了!”冥尋終于收了收笑容,不過還是沒怎麽收住,一邊笑一邊說,“我自幼幽冥界長大,對着死人啊!還是有幾分敏感的!”
“這白色雖然看起來是石頭的一部分,不過是因為年代久遠,久到屍體化成粉末,同這石頭融為一體了而已。”
“你是說,我們不是第一個用了空間交錯後到這個地方的倒黴鬼?”溯鏡敏感的抓住了話題中心。
“也不能這麽說吧。”冥尋蹲着腳有些麻了,索性做了下來,雙手後放撐着身體,觀察着周圍道,“這個地方本身就很詭異,石頭中心還能開辟出一個地方來,而且我們在這也呆了這麽久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可是這裏看起來又是個封閉的空間,但或許不是天然形成的。”
“什麽意思?”
“就是說,或許死在這裏的人,當時的處境已經和我們一樣了。”
“你是說有個人被關在了這裏,然後死了?”
“是不是關在這裏就不知道了,不過最後他的結果是死了,這一點可以确定。”冥尋又看了看地上石頭間的白色,“如果這樣,這個地方,包括這地方的外界,都很值得看一看。”
冥尋向來膽子大些,對于這個未可知的情況,充滿了好奇。?
☆、唇齒留香
? 雖然說冥尋的分析來說,這個地方可能不是天然形成,可是憑借外力又是怎麽在不破壞石頭的情況下,讓它變成空心,而那個死在這裏的人又是怎麽進來的?
冥尋是在不了解荒蕪的情況下,所以才被空間交錯之術帶到了這裏,但是同樣的一個地方,溯鏡顯然不覺得還有誰能夠像他們這麽倒黴的。
更何況,這裏還是荒蕪,古往今來被罰到這裏的人又能有多少。
等等,祭祀亡魂,遠古真神,荒蕪,白溯!
溯鏡在荒蕪見到過白溯,當時他雖是一個人獨處其中,但是似乎說過是在找什麽人!
荒蕪之間,能有什麽能是他要找的?
被罰入荒蕪的?
還是說,遠古真神将其封印,封印的地方根本就是在荒蕪?!
比如說,自己在荒蕪看見的根本就不是白溯的本身,而是他出來的一絲意識,如同當初的阿隐一樣。畢竟那個時候祭祀還沒結束,如果說不用祭祀白溯就能出來,那麽又怎麽可能從姜樂上神開始,一直死去那麽多人到花井月,才在無妄海上看見了他。
他是要在荒蕪找什麽人?和最近的種種到底有沒有關系?
白溯在的時候問不出來,而他現在又不知道在哪裏,便是還能找到他,怕也沒有那麽容易問出來。
“你想什麽呢,想那麽久?”冥尋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他一臉無辜的看着溯鏡,企圖喚她的神識回來。
“要是花井月也能回來,加上他們這種詭異的法力大增,怕不知道比這些要更難對付多少。”溯鏡開口,試探着。
冥尋愣了一下:“花井月要是能回來,那麽她也能回來吧。”
她,自然指的是冥尋的母親,“遠古三神”之一,已故上神姜樂。
溯鏡想要說的,也是姜樂。
姜樂的地位,從遠古到上古再到現古,怕是沒有人敢動搖一絲一毫。如果她也回來了,如果還打着遠古真神的名義,怕是現在還半信半疑的人統統都會相信她了也不一定。
但是姜樂,對溯鏡,對冥尋,都比別人的意義來的不同。
對冥尋而言,那是疼他愛他,又因為想要救他而死的母親。而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