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7)
野。
但也因為受戰争影響,風家的後裔越來越少,到了母親這代,僅風璃一個獨女,風家急需一個武将撐起勢力,所以決定與外族聯姻,招上門女婿。
風津梁原名叫馮津梁,也是南金外族後人,是一名武臣。
此前他有過一個小妾,為其生了一雙兒女之後變撒手人寰了,所以無妻,且願意上門,恰巧符合風家招婿條件。
風璃秀外慧中,馮津梁對她一見傾心。
風家招婿,他被選上,兩人結了婚,婚後也曾甜蜜生活了一段日子,不久之後,風清理的外祖父母雙雙離世。
因父母相繼離世,風璃悲傷郁積,令她更加楚楚可憐,馮津梁對風璃越發寵愛有加,恩恩愛愛好幾年。但奈何皇權霸道,一次他被南金帝使了手段遠調邊疆,南金帝又設局引風璃入了宮,使風璃失身于他。
馮津梁那時滿心怨恨,他勉強能接受風璃的失身,但絕對不能接受風璃的死亡,這對一個人夫而言打擊實在太大。
所以他恨南金皇帝,也恨風清理,恨她的出生導致愛妻死亡,所以他不可能會對她有一分一毫的好。
他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甚至冷漠讨厭,家族每年祭祖所穿的白色從來不許她穿,家傳的寶玉(金鳳鑲白玉配飾)也從來不被允許佩戴。
要不是風清珑有令要護着她,馮津梁早就不想幫南金帝養這個小孩了。
此外,馮津梁還因必需延續風家繁榮而變成異姓家奴,他恨北金皇帝但是卻不能表露出來,因為馮家真正效忠的主人在北伊,他繼承家族的意志,世代在南金作間諜。
他必須強忍着悲痛,繼續為風清珑效忠。
所以他在風璃去世三個月後,火速又娶了小妾,表面所做一切都是在向南金帝傳遞一個意思,對風璃的失身與去世,他并不介懷。
她明白了他恨的理由,風家确實欠他太多,而大哥,二姐,三姐,他們這麽對她也是情有可原。
難怪在風家的那些日子裏,她總覺得風清瑜隐含着對風清珑的愛意,看來确是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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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誠可恨,死後皆可愛!
她想十多年過去了,或許馮津梁對母親的恨全都成了愛的回憶。
或許,早在成人禮的那天,馮津梁便早已不再介懷。
或許,正因為自己是那個他唯一愛過的女子的所生孩子吧。
那時,她看到他在禮會上專注看着自己的眼神,存着一絲的溫柔。
當年那铮铮鐵男,如今已兩鬓微白,往事不堪回首。
悲慘,不獨她一個。
事實上,每一個人都不是沒有故事的人,不是麽?
如今,他能向她坦言那段抹不去的過去,心中對那段說不清的往事定已釋懷。
她知道這一次相談之後,曾經“父女”之間的恩怨糾結,就會像一陣風吹落般,煙消雲散。
對過去的斬斷,亦表示未來——兩人之間再無“父女”之情的羁絆。
從今往後,她姓風,他姓馮。
☆、只能和你說抱歉
咚咚……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将她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風姑娘,老夫打攪你的雅興了!”說話的人聲音帶着蒼老,卻中氣十足。
風清理轉頭一看,原來是馬太師和畢方子兩人。
只見兩人直徑走入亭內,一面客氣地打聲招呼,一面自行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坐下。
“馬太師,畢叔,二位好!”風清理站起行禮招呼。
馬太師擺擺手,示意她與他們同坐。
風清理蓮步輕踱,離開了美人靠,與兩人做到茶水桌前。
“姑娘初來乍到,不知對北伊的水土可否習慣?”馬太師撚着須,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關切地問道。
“這裏氣候與南相差不大,尚能适應。”風清理客氣地說。
“那就好,此番你與主公同行,從南金回到北伊,足足行了月餘,辛苦了。”
風清理微微一笑,柔聲說:“不辛苦。多得四哥護我,才得以死裏逃生,這份恩情難以回報。”
馬太師聞言,眼裏閃着熠熠金光,“如此,我代主公先謝謝姑娘。”
“太師何出此言,莫不是我能幫上什麽忙?”風清理有些微愣。
馬太師四下看了看,小聲說起,“聽畢方子說,姑娘在芒河渡口處,曾遇上一黑鳥,一直在姑娘頭頂上叫喊着陰師大将軍?”
風清理低下頭回憶半響,緩聲道:“不錯,确有此事。”
“哦,那就不會錯了。”馬太師縷着胡子,了然地點點頭。
“柳相權身邊只養一種鳥,那種鳥據傳因被魔尊下過血咒,可通靈,它說的那般話,可證明姑娘神秘的身份。”
風清理其實也知道,那只黑鳥已經将她的神秘身份點明了,但是無人提及她便可假裝不曾發生。
“只是,老夫不明白,為何四空給姑娘看過命格,因何看不出姑娘的本命呢?”穿着一身藏青色褙子的馬太師,回過頭疑惑地望着畢方子說到。
說起這個馬太師,風清理對他總有一種看不清的眼色。
馬太師,姓名——馬英招。
長着一馬臉,長發半披半束,兩鬓奇異地長着兩縷黑色外,其餘部分的頭發都是黃白色的。
伊清琉對她介紹說此人自他出生便跟在身邊,馬英招親自教授伊清琉,文韬武略,還有治國方略。
馬英招對她總表現出一種疏遠又忌憚的,但又總是一副恭敬唯諾之态。
好像盼着她是一夥的,又怕真正地與她一夥般。
好似他是她的屬下,但官職上他明明又是人人敬畏的太師。
總之,此人給她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或許此人性格對伊清琉多少有些影響,難怪都那麽般莫測,難以看不透。
究竟該認還是拒認呢?就連金玉嬛也追問陰軍大将軍的下落。
此刻,她雙眉輕颦,?也拿不定主意。
……
禦景閣內,燈火通明。
“畢方子,你們二人可與她談了?”伊清琉坐在首位,階下站着的兩名男子。
穿着藍袍的畢方子往前站近一步,作揖答道:“是的,主公。”
“她有何說法?”伊清琉停下手邊的事情,坐端正,神情有些嚴肅。
“五姑娘原先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
伊清琉俊眉一挑,薄唇微抿,“哦?她拒絕了?”
“未曾!她說主公的救命之恩難以回報,只要主公開口,定會鼎力相助。”
伊清琉舒了一口氣,微嘆道,“我本不想,借着救她一次命來壓她回報什麽。只是,事關天命,我不得不為之。”
“主公不必多慮,五姑娘深明大義,一定會樂意配合的。”
“此番我為她劫囚車,将她救回來,目的就是要她欠我一次情。我要她報我的一回恩,就是一輩子都要留在我身邊,無論這片江山坐得穩當與否。”
“嗯,屬下明說暗道了許多過往主公為她所做的一切,想必她已心領神會我與太師之意,她已自願答應留在主公身邊。”畢方子說道。
馬英招忍不住感嘆,“主上,你當年為了她做了那麽多,今後仍要不停地為着她打算,想要守住她的心,實屬不易呀!”
伊清琉知道通常只要自己開口,她一定是不會拒絕的,只是此事不同,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由兩人長者前去游說比他以救命之恩來求,作法要委婉一些也更合适一些,她點頭也會爽快一些。
“天命難違,只要她能好好過完這輩子,我就算是圓滿交差了。”伊清琉微垂眼眸,流露出少有的一次無奈。
“此次,四空親手批的命格造業書也在我們手中,想必找個機會,可向陛下說明北伊目前局勢與國情。臣相信陛下英明,定會将皇位傳于主公。”馬英招見機獻言獻計。
伊清琉點頭表示贊同,“計劃從明日開始實施,讓她從明天開始跟在我左右做事吧。只要将她放在身邊,時刻看着,我才能謀劃周全。”
“是,屬下明白。”
“記住,但凡有才與長相俊美的男子,均安排它處,不可讓他們與她有所接觸。”
“是,謹遵主公吩咐。”
“都退下去吧。”
議事廳內再無人議事,一時安靜。
良久……
伊清琉從腰間掏出一張沾血的“遺書”,上邊依舊血跡斑斑。
他清冷的眼眶又開始熱了……
心裏默讀着上邊的字句:
如果有來生,我願做風一樣的女子,一瞬即永恒。
沒有人情冷暖的煩惱,
沒有故作鎮定的堅強,
一半在雨裏灑脫,
一半在春光裏旅行;
一半在飛花裏旋舞;
一半在雷電裏疾閃。
非常狂放、非常不羁,
從不思念、從不愛戀;
獨自去遠行,只有方向。
不驕不躁,恣意快樂地活着。
時光荏苒,
安然若素!
……
“一半在雨裏灑脫,一半在春光裏旅行;一半在飛花裏旋舞;一半在雷電裏疾閃……從不思念、從不愛戀;獨自去遠行,只有方向。不驕不躁,恣意快樂地活着……”
他朱唇微啓,低低地念了出來。
确實,若能如願做成那風一樣的灑脫女子,那該是多麽讓人迷戀的人兒。
想做風一樣的女子嗎?
獨自去遠行,只有方向嗎?
可此生,你我注定要糾纏一起。
最終,我不是那樹,你也不會是那風。
……阿理,這次,四哥只能和你說抱歉了!
☆、趙必亡我乎?
暗夜蒼穹,一道銀藍色的極光劃過天際。
觀天臺上,一名負責觀天象的官員,臉色驟變,大聲叫喊,“不好,天象異兆,妖星降臨,北伊将會亂世,快上報!”
一騎快馬連夜加急,朝着京城方向揚塵而去……
翌日,伊城最高的天頂山上,白雲平鋪萬裏。
近處游人踏雲駕霧,微風吹來,雲海浮波,諸峰時隐時現,猶如入了仙境。
“真美呀!”衆人陶醉在美景中。
“那是什麽?”有人指着前方一個十八尺高的巨石喊道。
奇石一下吸引了多人目光。
“怎麽回事,前幾日來都沒有這塊黑石呀。”有人覺得奇怪地說。
“快去瞧瞧。”其他人紛紛疾步上前。
這塊石頭渾身透着奇異的黑光,毫無棱角,用手摸上去,滑不溜丢的。
天頂山突然出現的怪異景象,吸引着越來越多的人駐足觀望。
待到衆人轉向其背後,卻看到石頭上刻着四個赤紅大字——“趙必亡我”。
頓時,衆人嘩然。
有人驚呼,“昨夜出現彗孛流隕的天象,此石莫不是天珠?”
此言一出,猶如驚雷在人群中炸開。
“趙必亡我,難道說的是趙皇後嗎?”又有人警悟,引得衆說紛纭。
“如果不是趙皇後,難道是她的養子趙高仁?還是說是趙氏家族?”
“天降異石,必有警示。難道北伊要滅了?這天下要換成姓趙的?”
有人低聲說到:“說起這個,趙皇後把持朝政有五六年了,朝廷裏頭十個就有三個是趙後自家人。牝雞司晨,惟家之索,國将不國呀!”
“觀天臺昨夜八百裏加急上報,據說是陰陽家觀天象得出結論為妖星降落。”又有人悄悄說。
不少人将兩事一聯系,上天這是在警示北伊政權會敗在趙後手中嗎?
游人面面相觑,不敢多加妄言。
這多說一句,可是犯殺頭的罪,甚至株連九族,衆人面色各異,打算各自散去。
有一人憤慨說道,“妖星降落明示妖後不久要作難了,我北伊的天下豈能被一個妖後統治?”
“對,此事非比尋常,要報官,大家一起去吧。”
“對對,就說發現一個石頭,官府也不會拿我們怎麽樣的。”
“好,我們大家走。”
衆人達成共識,一起下山。
……
一彎新月,淡如水。
靜靜地挂在精致的角樓之上,自高牆內灑下一片朦胧昏黃的光。
飛檐上的兩條金色騰蛇,蜿蜒盤旋,仰天吐金信,目露威嚴,似欲吞月。
伊仁宮裏安靜中雜着幾聲走動。
禦書房中,北伊帝顫顫巍巍由人扶着,勉強坐下,“馬太師,深夜因何事一定要向朕禀報?”
馬英招踏前一步,一揖及地,說道:“陛下,臣有急事禀報。”
北伊帝啜了口熱茶,抖着手,搖搖晃晃地将茶杯放到一位太監手上,揚了揚手,“講!”
“如此夜深,馬太師因何事不能在明日朝堂上啓奏,非要此時求見陛下?”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馬英招正打算開口,卻被來人把話插在前頭。
只聽得一聲呵斥,一位身穿紅色織金鳳袍的中年女子從門外,婀娜多姿地朝着老皇帝走來。
馬英招看了一眼趙皇後,發現她內衫外罩着件外袍,簡單梳着盤桓髻,頭戴多彩鳳钿,這一身簡易裝扮行頭,看來是趕急出門的。
哼……
馬英招心裏一個暗哼,這趙皇後肯定是收到風,擔心自己在皇上面前說什麽,特地趕來阻止自己與皇帝的密談。
“參見皇後娘娘,祝皇後娘娘鳳體安康!”馬英招朝趙皇後一拜。
“皇上乃萬金之軀,若是累出病來,你該當何罪?”在經過馬英招身側,趙皇後突然停步,冷掃了他一眼,複又蓮步向前走去,坐到皇帝身旁。
馬英招連忙打躬作揖道:“回皇後娘娘,臣确有急事上湊,故不得以驚擾聖駕,還請陛下恕罪。”
“馬愛卿,說吧,究竟是為了何事?”老皇帝眯了眯眼,上氣不接下氣地讓馬英招抓緊時間禀報。
馬英招觑向趙皇後,欲言又止。
北伊帝将馬英招的遲疑看在眼裏,側轉着頭看了看趙皇後,沙啞着說:“朕抱恙在身多年,皇後一直替我打理朝事,太師但說無妨。”
馬英招一臉正色,仍跪伏說道,“因事關重大,臣鬥膽,請皇後暫且回避。”
極少見馬英招谏言時作如此請求,北伊帝雖氣色不佳,但意識還是清明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個北伊還是朕的天下,馬愛卿,起來說話!”
趙皇後聽到老皇帝如此一說,臉色陰郁,哼地一聲,怨恨地看了一眼馬英招,不發一言。
一句不滿意就使小性子,這在嫔妃裏頭,趙皇後算是十分地驕縱,但老皇帝也不見生氣,馬英招思量片刻,當着趙皇後的面說,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異石警世
“太史上報,昨日夜裏發現有七殺妖星損落……”
“七殺妖星隕落?可知妖星降世身份?”
“這個……陛下,這是太史的奏折。”馬英招從懷中拿出一份密函,由內侍呈交。
北伊帝老态龍鐘,一切費力之事均由人過手。
小太監正準備向皇帝展示,一只玉手伸了過來,将奏折一把奪了過去。
趙皇後簡略地掃了幾行字,“趙必亡我”四個大字躍入眼中,“啪”的一聲,奏折脫手落地,趙皇後已吓得花容失色。
帝王最信天命,最忌謀權篡位,這奏折猶如當空霹靂,任趙皇後見慣風浪,亦失了姿态。
老皇帝見狀,面色極其不豫,“何事如此驚慌?”
趙皇後心慌意亂中膝行匍伏,跪伏着爬幾步過去,一把抱住老皇帝的大腿,柔弱無骨地趴伏其上聲淚俱下,直哭得滿面淚水,“陛下,本宮一直對陛下忠心耿耿。我向天發誓絕無二心,陛下明察呀。”
老皇帝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一時也不在意奏折裏頭究竟說的什麽,他輕輕地拍了拍趙皇後的背,撫慰道:“莫哭,莫哭,再哭就不美了。”
趙皇後掩袖低泣,垂眼間,恨恨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湊折,又嘤聲低泣,“陛下,那奏折上全是誣蔑本宮的惡言惡語,讓本宮把它燒了……明日本宮就下令,将那些謬傳者全都抓起來,斬頭示衆。”
說完,趙皇後又急着跑回原地,一把将奏折抓到手裏,正要命人拿去燒化。
“皇後,臣鬥膽說一句。妖星隕落,異石警世在民間早已引起軒然大波,四處傳得沸沸揚揚。如果全都抓起來斬首,唯恐會大失人心,造成大亂,到時候,就算臣不信星象谶語,只怕到時皇後有理也說不清,反而一切行為都佐證了民衆口中的妖婦所為。臣拳拳之忠,還望皇後三思!”馬英招言辭誠懇,依理依據,确實給趙皇後提了個醒。
這番話他必須說,他明白老皇帝必會阻止趙皇後的行為,與其等老皇帝給出建議,倒不如自己先賣個人情給趙皇後。
“七殺妖星隕落?異石警世?”江山穩固,向來為統治者最看重的,一聽有關對其造成威脅的消息,特別是天啓,老皇帝本來眯着渾濁的眼珠瞪大起來。
“哎喲,太師哪有說什麽異石警世,他說的是一時驚世,對吧?馬、太、師?”趙皇後急忙将奏折護在身後,含着媚笑,朝着老皇帝擺擺手,遂又轉臉冷聲盯着馬英招。
“這……”馬英招豈能不知趙皇後的眼色,他故作猶豫,不迎合也不否認。
老皇帝看出趙皇後閃避其詞,神情嚴肅,“休要瞞朕,湊折拿來。”
“是——!”趙皇後幽怨地看着馬英招,滿心不願,低低應答。
她扭捏地走回禦桌前,百般不願地遞上奏折。
看着老皇帝臉色越來越沉,趙皇後顏色狡黠,輕輕地扯了扯老皇帝的衣袖,但此舉卻不得老皇帝回應。
“皇上——,陛下——!”趙皇後使出女人的手段,又再扯了扯老皇帝的衣袖,嬌聲軟喚,撒着嬌企圖勾起老皇帝的疼愛,不與她計較太多。
半響,老皇帝才擡眼看着趙皇後,鼻尖哼出一氣,然後才對着馬英招問道:“七殺妖星隕落,國師觀天象時可算出有制衡之法?”
“對對對,陛下說得對,馬太師——眼下,本宮該如何處置此事是好?”趙皇後滿眼擔心,生怕老皇帝怪罪于她。
“老臣有一個建議,皇後可與國師前去觀頂山,祭拜四方神,求四方神佑我大伊,最好求一紫薇星降,可化去七殺的煞氣。”
趙皇後一聽,情緒驟冷,好不容易媳婦熬成婆,終于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怎麽可能求來一人,全送與他。
她将眉一皺,說道:“紫薇星豈是想求即來的,此種結果微乎其微,太師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法子?”
馬英招拱手建言,“皇後,其實大可不必太較真。”
趙皇後聽得話中玄機,殷切問道:“太師有何妙計?”
馬英招老臉一笑,“皇後只需去一趟天頂山,把四方神一拜。百姓一見皇後此舉,一定會信任皇後毫無異心。如此一來,安定了民心,又可一表忠心,一舉兩得。”
趙皇後眼珠子滴溜一轉,再三斟酌馬英招提到“大可不必太較真”與“求來一紫薇星降”之語,暗自謀策,沒錯——沒有紫微星我就讓國師造一個出來,這老頭子時日也不多了,借此拜山一舉,又可為我正名,又能獲得時機謀權,控制一人,只要不姓趙,本宮垂簾聽政指日可待。
恰巧又聽得老皇帝說,“朕贊同太師的說法。皇後,你與國師明日去一趟天頂山罷!”
這可真是何家姑娘嫁給鄭家——鄭何氏(正合适呀)。
皇帝旨意正合她意,趙後愈想愈發急需速回與趙高仁商議,選一個合适的人,趙皇後展顏一笑,“是,本宮遵命。本宮不在的時日,陛下請保重身體,妾告退。”
趙皇後滿心歡喜地朝着大門走去,瞧見馬太師無離開之意,又擺出一副威嚴,“馬太師,你與我同去吧,別累着皇上了。”
“馬太師久未與朕相談了,皇後你且先退,我與太師再聊幾句。”老皇帝睇望趙皇後,一直等她背影消失在大門前,才說道:“太師,還有何事啓奏。”
☆、紫微星降
“陛下,天佑大伊,臣昨日自國師那獲悉,我大伊已有紫微星降臨。”機密的事,要悄悄地說,馬英招向前走了幾步,靠近書桌。
“哦?可測知是何人?”
“正是前太子。”
“什麽?朕的琉兒……?他人現在何處?”
“太子已自南金回到北伊,目前正居在琉璃園。”
“為何竟無人向朕回報?”
“陛下,太子回來第二天就前來觐見了,可卻被皇後拒之門外,一直不得入宮!”
“……”
老皇帝收起嘴角的笑容,一連串殷切地詢問,由高興轉而不悅,再無問話。
那個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從她提出要趙高仁做太子起,她便在朝堂上興風作浪了。
趙必亡我?不,朕絕不會讓這祖先留下的江山斷送在朕的手中。
“太師,明日你帶琉兒進宮,朕有事要和他談。”這些年,他一直從馬英招處獲得伊清琉的消息,對他的事也略有知曉。随着自己年歲漸大,有些事情也推上了日程。
“臣遵旨,夜已深,臣就不妨礙陛下休息了,臣告退。”
一切進行順利,馬英招滿意退出了禦書房。
……
以一生順遂為由,伊清琉去到哪裏也都帶着風清理。
為出入名正言順,風清理莫名得了一個內侍特助的大名號,做的卻都是小差事。
她通常靜靜地坐在旁邊,無事倒茶,到點吃飯。
與她的清閑形成反差的是,伊清琉忙得兩頭團團轉。
他确實太忙。
最近一連幾日,她都看到他不眠不休,總在不停地接待門客,或是與太師等幾個親信閉門密謀。
清珑公子,名滿天下,南金無人不知,北伊皆同。
或許這正是伊清琉求賢若渴的表現,又或許這其實不過是他惺惺作态,騙世人推崇的作法。
總之,他對外宣布招賢納士之後,賢明之義聲名籍甚。
伊清琉廢寝忘食,忙碌無休。
這一切風清理都看在眼裏,卻只得無奈由之,緣由此時正是他“複辟”的關鍵時期。
許多次,正當伊清琉洗頭時,頭發洗到一半就聽到有訪客,他便急急地抓起布巾擦拭水漬,拿着梳子一路走一路梳理;
又有多次,正當他用餐時,若是吃着雞腿便放下,若是吃着雞蛋便拿走,迫不及待的去接待賢士,盤中餐,數次成了殘羹冷炙;
更甚有時,人都已經躺下了,一聽有突然造訪者,外衣都忘記披上,穿上木拖就急沖沖往議事廳趕去。
如此一番苦心經營,确實為他贏來了更豐厚的美譽——清琉吐哺,天下歸心。
他得到了世上無數賢人的推崇,四處傳說他的別館議事廳內夜以繼日的燈火通明,不曾吹滅,為的就是随時能接待突然拜訪的來客。
知他求賢若渴,天下賢士紛紛奔求門下。
短短數日,衆人皆知,清珑公子文采風流,才華橫溢。
避難南金期間也不放縱自我,一直勤儉兼愛,修身養德,潔身自好。
他年紀輕輕,僅十五歲時,就能寫出驚世駭俗的治國二十五條,裏邊包含了國治、兵器改良和經商、務農等。
凡翻閱過伊清琉治國二十五策的官員,均由路轉粉,全都滿心滿懷地一腔熱血,誓要為他效忠。
北伊擁戴伊清琉的官員越來越多,他們相信伊清琉接替皇位,那是名至實歸。
因此,百官聯名上書,越過皇後,直接遞交皇上,紛紛要求恢複伊清琉的太子封號。
☆、父子重逢
初冬,天空飄着雪花,老人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天色。
“皇後可有去了天頂山?”
“是的,皇上。”
“她出行,還帶了誰去?”
“帶了國師,還有高仁皇子。”
“外頭是馬太師嗎?”
“是的,皇上。”
“他可還帶了琉兒?”
琉兒?這人是誰呢?“陛下,奴才只識得馬太師。”
“唉——琉兒,流離在外十多年,也怪不得你不認識……扶朕起床。”
“是。”
……
北伊,是一個崇尚蛇雀之國,其宮殿随處可見金蛇玉雀。
帝王的皇袍以紅袍金絲繡九蟒繞日為帝尊,而皇後的紅雀袍則以六雀繞月為母儀。
此刻,老皇帝正身着九蟒繞日金絲繡紋紅皇袍,尊貴無比,端坐禦書房,翹首以盼……
太監高聲通報:“皇子伊清琉觐見!”
老皇帝面露欣喜和興奮。
稍傾,門外,現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
他身着五蟒戲珠的寬黑袍,風度翩翩,清隽無俦的模樣。
老皇帝整了整皇袍,激動地站起來。
男子朝着老皇帝一步一步走來。
老皇帝望着男子,滿含深情地喚了句:“琉兒……”
男子快步上前,跪地一拜,“孩兒參見父皇,祝父皇身體萬安!”
老皇帝目不轉睛地望着伊清琉,百感交集。
伊清琉擡起頭,望着老皇帝,眼睛微紅。
“父皇,你瘦了,也老了!”伊清琉隐忍的哽咽,不激動也不冷漠的小小關懷,撩撥了聽者的心,老人為之動容。
“琉兒,快上前讓為父瞧一瞧。”老皇帝目光熠熠,滿含期盼。
“是,孩兒遵命。”說完,伊清琉站起,上前走了幾步。
老皇帝仔細端詳着他,劍眉星目,可正氣懾人;朱唇含春,可博愛待人;耳廓厚白,乃有福長壽。
好一副春花秋色之容,整個人隐約散發紫薇之光。
世上少有,真乃帝王之相。
“嗯,嗯……”老皇帝愈看愈發稱奇,贊道:“不愧為鬥數之主!”
“琉兒,聽太師說,你此番回來,身邊還收羅了不少奇人,其中一人為百年難得一見的破軍星降化,你今日可有帶他入宮?”
“回父皇,孩子流亡南金之時,有幸獲得機會入其皇室陰山密室,拿回了此件物信。此信乃當年四空大師給風清理親批的命書,請父皇過目!”伊清琉遞上一件密信。
“陰師将軍?”老皇帝粗略看了一眼,被陰師将軍這個名詞所吸引。
“是的,此女為百年難得一遇的陰師将軍。據南金皇家秘史記載,南金國三百年來出過二位陰師大将軍,而風清理為第三人,世間罕有。如今,此人為孩兒所用,父皇大可放心!”
“是女子?喚她進殿朕看看。”
風清理被莫名地被內侍帶入禦書房,參見了老皇帝之後,又莫名地被帶了出去。
“唉,朕初見此女,驚奇化為驚吓,破軍降化卻生得這番模樣,委實可惜!”
“父皇,奇人一向不同凡響,特殊的容貌也正是他們的奇特所在。”
“嗯,說得有理!這孩子命格特別,知道她為陰師大将軍的人多嗎?”
“僅父皇知,兒臣知,太師知,四空大師知,還有她自己,再無人知曉。”
“多年未見,朕見琉兒談吐不凡,不知這些年你在外游歷可有何心得收獲?”
“孩兒一直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故孩兒對父皇的教誨一直不敢有忘,當年孩兒在宮中遭人毒害與追殺,被迫流離失所,浪跡天涯。颠沛流離間得到馮家收容,化名風清珑。寄人籬下,又為北伊皇室後裔,孩兒一刻不敢怠惰。學海無涯,孩兒孜孜不倦,春去秋來,年複一年,著成了世人稱頌的《治國二十五策》,成為了世人景仰的清珑公子。但孩兒不以為榮,因為任何不能為現實所用的策略都是紙上談兵,孩兒只望着有朝一日能回國為父皇效勞。所以,孩子除了自身修行之外,孩兒還招賢納士,常常逢飯吃到一半時;頭洗到一半時;睡覺剛躺下時,就有下人來報賢士求見。孩兒不敢怠慢,生怕賢士久等,誠心誠意接見他們。如今,孩兒門下已有一千多奇人異士,可為我北伊所用,孩兒願為父皇分憂,将他們引進朝中,為父皇所用!”
老皇帝聽得伊清琉說自己在母親亡日逃亡之時,被迫流離失所,浪跡天涯與颠沛流離間得到馮家收容,寄人籬下,化名風清珑。心疼又心痛,他一國之皇,連自己的孩兒都護不住。感覺愧疚無比,對他的悲慘遭遇,更是憐憫,恻隐之心全在伊清琉淡淡平敘中如涓涓細流慢慢地彙成江河湖海,老人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猶如崩潰之堤,老淚縱橫……
☆、皇帝的決心
當初,他便認為此兒天資聰穎,又仁厚能忍,是儲君最佳人選,所以他封了他為太子。
如今,他能回來,有帝王之能,如此潔身自好、任勞任怨以國事為大,心中甚感欣慰。
老皇帝從書桌上拿起另一份奏折打開看了看,這是馬太師越過皇後遞交的百名官員聯名上書的密折。
裏邊羅列了趙後幹預朝政,任人唯親,趙氏一族已占據朝官三分之一。
朝廷腐敗無能,苛捐雜稅,民不聊生,若不及早改革,北伊只怕将來斷送在趙後手中。
此外,百官紛紛對伊清琉歌功頌德的美譽之辭,極力要求封伊清琉為太子。
為帝數十載,英明大半生,不曾想老來會無人可信,抱恙在身,朝政只能交由一婦人掌管。
此婦人屢次提到要封外姓人為太子,他只能拖延着,防備着……
他又想起“趙必亡我”,看來封太子一事,事不容遲。
皇帝抹了抹老淚,啞着聲道:“為父一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