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

會有什麽其他的人來打攪我們的幸福生活,我保證!

心裏一邊想着,一邊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張小紙條,這是之前風清理推開他時趁機放進去的,上邊寫到:“馮清瑜背後的神秘人為南金的新皇,為金玉嬛指定繼位人,身份不詳。”

原來那個帶面具的神秘人是南金的新皇帝,他居然悄悄地潛入了北伊皇宮,看來他保密工作,做得不錯。

若要各國和平歸順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途經變是要通過武力。

這位南金新皇,據情報是與金玉嬛長得極像的一名男子,野心勃勃,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并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一統整個大陸。

以往的南金國不尚武,但是現在南金國不同,新任皇帝主張武力征服各國,南金打北伊是遲早的事。

伊清琉正打算要向金玉嬛讨回當年風清理所受的債,如今新人舊人都算到一賬上,南金一定要還到風清理的手中。

思忖間,伊清琉眉眼暗沉,南金新帝的确有資格作他的對手,至少目前,以伊清琉的勢力在探查南金新皇的蜘絲馬跡時,總是被人有意破壞從而終止了調查的進展。

能破他的鷹眼組織的,也一定是個精于軍事謀略的人,看來,此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偌大一個冷宮,三日前住進來一女。

雖說此女踏入了冷宮,但嫔妃該有的用度與配備一樣都不少。

以歷代冷宮待遇作比較,此女被打入冷宮卻榮寵不減,可見帝王對其寵愛無以複加。

清德宮內,風清理一身白紗,頭戴翡翠珠飾,明豔動人。

她靜靜地站在樹下,美麗的雙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早已花瓣脫落的光禿枝頭。

“風姬,今日,你起早了,外邊寒露小心凍着。”萬紫手上拿着一件華美的紅色薄披風細心為她披上。

“無妨,早起晚起并無區別”她的睫毛微撲,自言自語,“五日已到,也喊她該來了。”

Advertisement

“風姬是在等人嗎?”系好披風之後,萬紫又幫她将黑發捋順。

“不,我在等風來。”風清理淡淡一笑。

“等風?”

“是的,等風來了,這光禿禿的枝頭,搖起會更動人心魄。”

“風姬說的好深奧,萬紫聽不懂。”

“如果你有注意觀察,便會發現,我孤零零地,那光禿禿的枝頭便是我,而我現在要等的就是那一場風!”

“原諒萬紫愚鈍。”

“呵呵,不懂也罷,我現在想喝點酒,去幫我把梨花釀溫一溫。”

“是。”

“另外,叫千紅到麗清宮将馮大小姐請過來,就說我答應她的事情,今日兌諾。”

“是!”

萬紫告退後,風清理目光才轉動起來。

她是多久沒有獨自一人守着院子了,回想起南金歲月,掐指一算已經在外過了六個年頭。

初陽微暖,寒意還在,忽覺臉上微涼,指縫有微風穿過,真的起風了。

溫酒已經擺好,她慢斟慢酌。

就要離開了,就讓她慢慢地享受着這宮廷最後的時刻吧。

落花滿地,有風撩枯枝,更顯此處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日照窗紗更使空庭寂寞,三杯兩盞淡酒,再回首,往事點點滴滴上心頭。

為什麽要離開?

她問自己,是他對她不好麽,當然不是。

那為什麽要離開?

唯心而已!

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産生這樣的念頭,她也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他忽明忽暗,若即若離的态度令她心灰意冷的吧。

“妹妹真有閑情,姐姐我怕妹妹寂寞,特地來陪陪你說說話。”馮清瑜人未到,聲先傳。

“東西帶來了嗎?”早就聽到腳步聲,但是她卻不回頭。

滿上一杯,風清理默默無語,又飲下一杯。

“帶來了。”馮清瑜瞧見萬紫千紅,面上故作猶豫。

“萬紫千紅,你們都退下去吧,我與大小姐說一會體己話。”

見她屏退了左右,馮清瑜端起杯子聞了聞,原本溫柔賢淑的模樣失了矜持,面色驚喜萬分,迅速拿出一粒小小的紅色藥丸。

“在我吃下這個藥前,我想再問你一事。”

“什麽事?”

“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不是和你說過嗎?”

“我只想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是清珑的。”

“我再問一遍,孩子是誰的?”

“我都說了,是清珑的。”

“你以為我喝醉了?”她的眼如鷹一般盯向馮清瑜,令她渾身不自在。

“好吧,等你吃下這顆藥,我就告訴你。”遞上藥丸,馮清瑜避過她的眼。

将藥接了過來,她細細地瞧了瞧,又聞了聞。

“怎麽,你不敢吃?”馮清瑜眯着眼,懷着疑問。

斜睨了她一眼,風清理二話不說,直接用酒将藥送下肚腹。

好——

馮清瑜看風清理動作利索地将藥喝了下去,一身豪氣,為此她人忍不住鼓掌。

“風清理,有時候我挺佩服你,你身上總有一種讓人難以琢磨的氣質,說你軟弱你又那麽堅強,說你霸道人又那麽善良,說你單純但又處處顯出智慧,如果我們不是敵人,女子裏邊,除了大公主,你也是令我欣賞的其中一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能将心裏的話說出來,是不是這藥有問題?我的死期到了?”風清理瞳孔微縮,心中隐約有了不好的想法。

“果然因為太熟悉而做不成朋友,是的,那顆藥沒有問題。”馮清瑜得意一笑。

“藥沒有問題,但是一定是哪裏有問題,對不對?”風清理追問。

“呵呵,錯就錯在你不該和酒一起喝。”馮清瑜望着她,眼裏暗暗流露出一種情愫,在她眼裏,風清理卻讀出了生離死別四個字。

“那我将必死?”她觀察過,這藥和那天的不同,她料想,馮清瑜今天給的很可能是致命的毒藥。

“這藥性比那日的要重一些,喝水不會死,但是卻會讓你的腦在深眠的不知不覺中傷筋,一旦換了酒則,我只能無可奈何地對你表示呵呵了,我親愛的妹妹。”馮清瑜矯着情,故作可憐地看了一眼風清理。

“我并沒有死的覺悟,你看着也不提醒我?”風清理自知一死已無懸念,倒也看開了,加上她的确很想試試看自己身上陰師大将軍的“潛能”,因而,她頗有心情地忍不住抱怨一句。

她如此豁達,馮清瑜心中又生出一絲佩服,“果然,被他們看上的女子的确不一般——你果然很不一般!除了國色天香還天資聰穎。”

“天資聰穎?如你所說,我便不會傻傻地喝下這杯酒。”風清理櫻唇微啓,似笑非笑。

“假若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讓你吃下這顆藥。”

“但你卻堅信我會吃這顆藥。”

“因為你冒死都想離開這裏,所以你毫不在乎地利用了我,即使我來者不善。既然你的态度是如此不在乎,那麽我不必對你客氣。”

“所以,你順其自然,動了殺我的心思?即使我不喝酒,你也會想辦法讓我有另一種死法?”

“你說對了,我是巴不得你死,你死了這個世間就不會再有人和我争,無論是玉宇還是清珑。”馮清瑜湊近風清理的耳旁,低聲細語道:“所以,我一聞到酒香我就心花怒放,所以,我是不會去提醒你的,如果今天你不喝酒,我有的是手段在你昏睡七天之內讓你悄然‘與世長辭’。”馮清瑜唇角勾起勝利的笑容,随之眼神又是一黯,本是溫柔的臉上,竟有絲扭曲,那種恨意赤裸裸地在她面前展現出來。

“玉宇?”

“我那無緣的孩子,是他的種。”

無緣?風清理視線不由地掃向她的平坦的肚腹。

“什麽時候沒的?”給她倒了杯酒,風清理心情平靜地問。

“其實孩子早有滑胎現象,我挨你巴掌的那夜,我只是把孩子當成最後一次利用機會而已。”

“這樣一來,禦醫即使即刻診斷你的胎兒危險,你便可将這個責任推到我和清珑頭上來。”

“沒錯,我掉了胎兒,清珑就該為我負責,怎麽說孩子都是毀在他的手裏,反而孩子到底是誰的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看來,你呆在金玉嬛身邊,手段也沒少學。”

“……”

沉默片刻,風清理又問道,“你說的玉宇應該是南金新帝吧?”

馮清瑜抿着唇,點點頭。

“若你說我和你争清珑,勉強能說得過去,但你說的這個玉宇,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何來與你争?”

“為了你,他可以利用我,利用我的孩子。”或許心裏不痛快,她舉起酒杯飲下,看得出來,馮清瑜對那人也是恨的。

“唉——”風清理将前後事情再度聯想,不禁悲嘆一聲。

“我用不着你來同情,說到底最後勝利的那個人是我,而你即将會是一具屍體。”看到風清理憐憫的目光,馮清瑜頓時覺得屈辱。

當初父皇為了保護她陰師大将軍的命格而僞造了她的身份,而大公主為了找到陰師大将軍而将她打入死牢,後來伊清琉為了奪權以陰師大将軍之名将她留在身邊,如今南金新帝又為了陰師大将軍而想盡辦法帶她離宮……

陰師大将軍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何至今她仍覺得自己是一個弱女子而不是什麽女戰神呢。

大家都一直在說她是陰師大将軍,她想冒一次險,也想知道突破了死忙這個底限,陰師大将軍使命未完,她是不是無論如何都死不了。

“你告訴我,兩個男人,你到底愛的是誰?”說到死,她也不介意。

“當然是清珑,如果說被兩人作為棋子用,我更願意為清珑做事。”

“你不怕我閉上眼後,清珑會找你算賬麽,或許給你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只怕我今日一死,你心心念念的東西會毀之一旦。”

“不會有人知道,我喬裝之後過來的。”

“萬紫千紅不會說嗎?”

“死人又怎麽會說。”

“呃……”

藥效開始發作了,她臉色慘白,冒出冷汗,唇角溢出一汩汩血……

她吃痛地趴在桌上,手一攤,三四個酒杯不小心被推到,零亂一團。

此時,從側門忽然走出一人,一身紫衣,風流倜傥,只是臉上依舊帶着面具。

不用介紹,她也知道來者是誰。

“你一直在聽我們的談話吧。”風清理捂着胸口,忍着心痛問起。

那人微微點頭,靠近她,雙眸滿含憐憫。

“你把我帶走吧,如果我真的死了,請把我的骨灰撒在青蓮閣的樹下,謝謝!”說完,風清理緩緩地閉上了眼。

在她倒下之前,他抱住了她,“好。”

在來人即将離開時,馮清瑜上前扯住他的衣角,“你真的只在乎她?”

來人并未轉頭,“我不會讓她死的。”

馮清瑜低下頭,緩緩問到,“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沒有!”那人面無表情地說。

馮清瑜不甘心地追問,“那你又和我……上床?”

來人似乎在冥想,“我變身,需要一個女體試驗,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找你正合适……”他的語氣略微停頓,“而且你我也就只有一次,對我而言那只不過是一次模糊的記憶而已。”

“你……在她還是醜五時,你對我也是溫情脈脈的,如今卻翻臉不認人了。”

“以前?我一直以為你是陰師大将軍,對你也只有尊重……但是對她,我總是想着她,我不甘心自己的心裏想的是她,所以我要她死,她死了,我就不會再有任何牽挂……但是後來她一走,把我的心都帶走了。”

馮清瑜捂住雙耳不忍再聽,她大吼着朝他喊道,“你走,你走……”

來人慢慢地轉了過來盯着她,冷冽的雙眼,散發着死亡的氣息,“今天念你有功,我準你大聲喊一次,下次,就沒有下次了!”

馮清瑜禁不住心驚膽寒,她抖索地跪在地上,“是。”

來人又轉過身去,“別覺得自己委屈,表面上你是在為我做事,事實上,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自己而已!”

馮清瑜沉默不語,那人說的正是她的心思。

“處理好善後之事!”那人冷冷地丢一下句話,快步離去。**

北伊大殿,門外傳來洪亮一聲,“宣,南金使者觐見!”

這是南金十年來,首次派人訪問北伊。

文武百官紛紛朝着大殿門外望去。

殿外,慢慢走進一名男子,身上所穿的衣着頗具南金特色。

他的臉纖瘦慘白,毫無生氣,身上有一股陰柔之氣,走到殿中心,他向着伊清琉鞠了一個躬。

南金人一向以瘦為美,男子多數嬌弱,手無縛雞之力。

眼見為實,南金男人果然弱不禁風。

伊清琉面無表情地看着來使,問道:“你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來使當即拱手,“南金與北伊為鄰國,理應加強外交,開通邊貿,我奉吾皇之命,特來此向貴國洽談貿易合作的。”

伊清琉眼底無波,“嗯,我會派專員與你聯系,商議具體事宜。”

使者沒有想到伊清琉會打發他,一臉錯愕的樣子,又接着說道:“吾皇準備了三樣禮物送給北伊,以表誠心。”

見衆官并無異議,伊清琉遂點頭。

得到同意,使臣站到一旁,用南金語對着殿外高喊一聲:“把東西進奉上來吧。”

門外即刻傳來回應的人聲,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往大殿搬進三個大箱子。

不等衆人揣測,使臣就命人打開第一個大箱子。

嘩——

百官驚嘆。

南金因近海,所以箱子裏滿滿都是由海産珍品黑白珍珠做成的項鏈,精致飾品等。

嘩——

百官再度驚嘆。

第二個箱子也被打開,那是熱帶地區才有的各類水果,黃的紅的飽滿豐碩,果香四溢。

嘩——

百官三度驚嘆。

使者命人連續打開第三個箱子,裏邊裝的黃燦燦又細又長的香米。

這些東西伊清琉在南金的時候早已見過,不足為奇,但是對一些沒有出過國界的官員來說,視覺的沖擊非常震撼。

由于地理位置,以上的三種物品在北伊是無法出産的,對北伊市民來說是很珍貴稀有的寶貝,

北伊國民想要擁有,就必須要通過國家開通商貿往來才能獲得。

伊清琉一看,東西都是北伊國匮乏的,如今南金有意開通商貿,自然是十分歡迎。

當他命人将進貢的東西收下時,北伊的使者卻提出了一個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

使臣見到伊清琉樂意收下進貢之物後,突然提出:“伊陛下,我國的誠意相信陛下已經收到,我奉吾皇之命也懇請陛下能賜予我們一樣東西,以表你方的誠意。”

送人東西還要求別人也同樣送東西給你,這樣的方式……

衆官想不到南金使者會提出這個要求,全都噤聲不語。

伊清琉唇角一勾,冷眼望着階下之人,“你的皇帝想從我這裏要什麽?”

東西被擡下去之後,使者又站到了中心,“吾皇聽說原南金風氏被伊帝打入冷宮,在冷宮內不得寵的女子後半生必将凄慘,因風氏原為南金風族後人唯一血脈,故請伊帝允我将風氏帶回南金。”

話音剛落,大殿內一片抽氣聲起。

這風姬雖因善妒而被打入冷宮,但并沒有被冷處理,吃穿用度全部與鵲翎宮無差,可見這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打入“冷宮”。

帝王之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衆臣低下頭來,不敢吱聲。

皇位上的伊清琉不發一言,臉色越發深沉。

久久得不到答複,使臣擡頭望去,一雙原本霁如冬雪的眼,此刻幽黑發綠,就像是一雙狼眼,發出森森寒意。

被晾在中心的使者,這才發覺不對勁,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臣鬥膽……”

伊清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滾!帶上你的東西給我滾回去!”

比起南金新帝,原本,使者以為伊帝是溫和的,不曾想,為帝王者,皇威同樣不容冒犯。

事情辦不好,回去難以交差,使臣打算再度争取,“南金與北伊為鄰國,開通邊貿是好事……”

“啪——”

南金使者帶來的合議書被伊清琉甩到殿下。

他勃然大怒,“你這個不會看臉色的東西,還學人家做使者?帶上你的東西,給朕滾回去告訴金玉嬛,南金是風姬的天下,她這個冒牌貨要麽乖乖地滾下皇位,要麽就等着北伊的軍隊将南金踏平吧。”

雖然使者不知道為何伊帝會提到前朝女皇,但是伊帝那騰騰的怒氣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來不及細想,那位使者哆嗦着收拾東西,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大殿。

聞得此言,百官群裏炸開鍋,伊帝竟然會為了風姬而出兵南金,這是到底是明君還是昏君啊……

“陛下,不可呀。我國與南金開通邊貿是好事,陛下不該盛怒之下将這利國利民的大事給推拒了,更不該揚言為了風姬而出兵南金,這會造成戰亂,民不聊生呀,百姓難得安居樂業,請陛下三思啊!”馬太師句句真章,上前勸說。

伊清琉也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但對方居然敢将風清理當貨物一樣來換取,想想他心裏就窩火。

為了他的帝業,她已經為他做了很多讓步與犧牲,此刻別人辱她,他難道還要忍氣吞聲?不,這樣做的,絕不是他伊清琉。

伊清琉強壓下心裏的怒火,控制着情緒,冷然說道,“太師,我想你們最好做好戰争的覺悟,因為我早已決定要幫阿理奪回南金,五年來我的綢缪就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你最好不要再發出反對的聲音。”

馬太師還想出言相勸,但是見伊清琉冷面無情,只好作罷。

“皇上,太師說的對啊,若是我方發動戰争,國際言論上只會是我們不義,到時南金聯合他國一起反抗,北伊只怕也讨不了好啊。”

衆官紛紛表示,帝王者不可意氣用事,戰争絕對不能發動等言論。

一聲,兩聲,聲聲入耳,伊清琉聽着好煩。

“陛下,先皇一直希望掌政之人能做到帝王無情,陛下如今做法違逆先帝之望,更陷風姬于禍水之不義,陛下此舉并非聖賢啊!”

“李大人,你還文绉绉地說個什麽,皇上剛才說得清清楚楚,要為那風姬發動戰争,君無戲言,紅顏禍水已是事實,你如何還說風姬是清白。”

“女人哪裏有國家重要,于我看,為了表示誠意,還是将那風姬送去南金國吧。”

“誰說不是呢?明明就是南金國人,如今要北伊人為她讨回皇權,這種事情史無前例啊,如果皇上真的要這樣做,這聲名恐怕要遺臭萬年了!”

“……”

“你們都給我閉嘴,當年我帶風姬回來,就是看重她為陰師大将軍,若發動戰争她帶給我們的也只有好處,你們,不要再讓我聽到紅顏禍水四個字,否則,殺無赦!”

殺無赦,這三個字的氣魄帶來的震撼不可謂不巨大,他們的帝王從來都沒有動過這個層次的念頭,不問青紅皂白,殺無赦呀,殺氣威力極其巨大……這令百官不得不重新認識他們現在為之輔政的帝皇,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只為國家兢兢業業的帝皇,他的心更寬闊,更野心勃勃!

衆官再次低語,一時無人出列發出反對之音。

想着自己的女人為了這個計劃還在冷宮裏呆着,只有快速拿下南金,一統大陸,他再統治上分一些心來愛她,平衡心性,那樣的話,理當也不會遭受天罰的吧,只要風清理通情達理,包涵他的事業,到時候再引導她來統治南金,如此一來,她有了自己的帝業,便不會再要求他的情義多寡,如此,兩人一定能相攜一生的。

當務之急就是要把礙事的人鏟除。

伊清琉朝衆人微微一笑,雖然笑意輕輕,但是卻自信滿滿,“你們在擔心什麽,南金男人本來就陰柔如女人,在戰鬥中怎麽會是我北伊的對手,何況我潛心制造了多種新型武器,區區的南金我還不放在眼裏……在我的字典裏,沒有失敗兩個字,在我的戰争裏亦然,以南金為界,今後我将全面開啓戰争,直至一統大陸,你們若是我真正的臣民就應該支持我!”

皇上的一番雄心壯志,令人都驚呆了,沒有想到自己的帝王平日溫溫雅雅,不想卻如此偉大抱負,似乎受他煽情的言語感染,衆人熱血激蕩,心中也燃起了統一大陸的熊熊信念。

百官伏地,高聲跪呼“吾皇萬歲,一統大陸!”

只要他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望着百官的表現,伊清琉心裏很滿意。

想着時候不早了,也該散朝了,抽空去看看阿理吧,他心裏想着。

過不久如果事情辦得順利,那麽他和她就不再分離了,想想心裏不覺有些美,臉上也露出笑來。

**“退朝!”一聲宣布,今日之事,到此結束。

“皇上,皇上!”剛宣布退朝,突然有人慌慌張張地闖入大殿。

原本打算離去的百官也因突發之事,駐足觀望,正走在中間的,還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伊清琉從人群裏看清,來人正是風清理身邊的宮女萬紫。

見她頭發淩亂,忽然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何事如此驚惶?”

“皇上……風姬她……”萬紫顫抖着嘴,話沒說,眼淚就湧了了出來。

“風姬怎麽了?上前說話!”

聽到伊清琉的命令,萬紫從底階快速地走到中階,“皇上,今早風姬突然給了奴婢一封信,她交代奴婢三個時辰之後交給皇上,風姬從來沒有如此奇怪的舉動,所以奴婢發覺事情不對勁,便留了心眼。”

“怎麽回事,東西呢?”

“在這裏。”萬紫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了前來拿取的石修。

東西交出去後,萬紫繼續說道:“向來晚起的風姬,今日起得特別早,在院子裏,風姬一直在發呆,奴婢見了便問她為何不進屋,風姬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她說她在等風來,又說她是枯枝,在等一場風。奴婢便覺風姬心裏一定打算做什麽事情。随後,她命奴婢準備酒水,然後又命千紅去喊馮大小姐,馮大小姐來了之後,奴婢聽得風姬說了一句東西帶來了嗎,于是,便躲在暗處偷聽,只見馮大小姐不知給了風姬什麽東西,風姬就這麽接過混着酒喝了下去,後來就見她倒在酒桌上,奴婢以為風姬喝醉了,想現身将她扶回房內,卻見側門出來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子,将她抱起,當風姬的臉面轉向奴婢時,奴婢看到……看到風姬口吐鮮血……”萬紫說到此處,整個人臉色變得慘白極了。

說到此處,朝堂一片驚呼之聲。

“什麽?”一陣天旋地轉過後,伊清琉心髒突然停止了跳動,雙目霎時呆滞,瞳孔微縮,像是要死了一樣。

萬紫繼續說道:“奴婢覺得天都塌下來了,想着出去把人攔下,突然身後有人勒住我的脖子,奴婢拼死掙紮才得以逃脫……”

迎向石修,伊清琉失魂地離開座位,接過風清理臨死留下的絕筆書。

看着那小小的紙張伊清琉猶如看到判決書一般,心中惴惴不安,就怕這一張紙是她的訣別書。

她到底有什麽話要和自己說呢?

或者這信裏會透露她的打算吧,他決定還是要打開看一看。

清琉:

這一次,我又要給你寫絕筆書了,只是,這一次,這書上沒有血。

而我也沒有太多話要和你說。

想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其實,我有告訴過你很多次的,只是你不信。

你以為那是作戲的逢場話,的确,那是作戲的逢場話,但是每一句都是我的質問與吶喊。

作戲是真的,但是那些話我說的也都是真的,如果你動了一後多妃的念頭,那便是我動念離去之時。

我不想再為太多、太多的所謂的不得已而改變自己,所以我決定離開這裏。

關于這一切,我只想說:如果愛,請深愛;如不愛,請放手!

果然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他沒有将心全都給她,又怎能要求她會将全部的愛都給他呢?

不,她不給,是因為他沒有要,要怪就怪自己。

因為他沒有要,所以她将全部收回,她選擇了離開便是證明。

為了這天下的蒼生,他竟然親手毀滅了自己的愛。

這是多麽痛的領悟!

伊清琉靜靜地站在大殿上,死死地盯着手上那風清理留給他的訣別書,雙眼暴突,暴起青筋的雙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心越縮越緊,越緊越小,越小越疼……

他連忙用雙手捂着胸口,臉色是吓人的蒼白。

痛、痛、痛……

除了痛,還是痛,痛得無法呼吸,那痛爆發出來讓他痛得無法抑制……

“啊——”

他狠狠地捂着心口,大叫着。

衆朝臣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一跳,“皇上!”衆人驚疑地望着他。

突然間,他背對衆人,佝偻着身軀,一動不動。

“皇上!皇上!”馬太師見他情況不對,臉上大驚失色,連忙沖上前。

見他如此,石修與成雲亦驚惶,想上前扶他。

“別上來,都給我退下去!”伊清琉背對着衆人,擡手阻止了任何一個人上前探視。

“主上!”

“給我退下!”他憤怒地背着衆人大喝一聲,無人再敢靠前。

啊——

氣急攻心,頓時,從他的口中湧出一汩汩腥紅。

噗、噗、噗,他大吐三口血。

對心中無以言喻的痛,無處發洩,他只有不停地啊、啊、啊地發着單調……

此刻他已經找不出任何言語,大腦一片空白。

他狠狠地抓住那張刺痛雙眼的紙,他狠狠地盯着盯着,直到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他恍然一覺,擡手一抹,一種觸目驚心的紅映入眼中。

居然是血淚?

啊,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得衆人心驚膽寒。

終于他撕下了溫溫不怒的表情,第一次縱情地在他的臣民面前展露了他前所未有的怒意……

“來人!”他一個決然地轉身。

“啊——”百官驚呼,惶惶顫顫,不得了,他們的皇帝眼中居然流出了血淚,胸前也都濺滿了紅血。

“成雲,傳令下去,封鎖京城與全國所有出口,今日重查京城各個出口,無論任何理由都不準放一人出城,若發現有疑,即刻回禀!”伊清琉痛着心下達命令。

“是!”成雲迅速領命而去。

“烏牙,全部隐衛給朕派出去,一個時辰之內,務必找到風姬的下落。”

“是!”隐在暗處的烏牙亦即刻執行命令。

“主上,你怎麽了?你怎麽能自傷!”見他如此,馬英招眼裏全是痛惜。

“太師,朕這副模樣,你這下滿意了嗎?”伊清琉聲音極其冷漠。

“主上,你……”馬英招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你覺得朕變成這樣,不可思議?”

馬英招默認地點點頭,是的,他一直認為皇室繼承者培養出來的帝王,心性不受任何事情擺布影響,在情感方面亦然。

“哪有動情是意外,太師,你可知朕是在作繭自縛,我把自己縛住了,我一直以為阿理老實呆着我便能很好地掌控事态,我卻忽略了我的心,阿理若有什麽事,我想我也不能獨活了。”

“主上,阿理姑娘還來得及尋回,你若傷了,還有誰能将她帶回。”此時說再多也無用,馬英招只能盡量開導他,以免他再度氣急攻心。

伊清琉靜默無語,悲從中來,他的心又是一縮,嘴裏又噴出了一口血。

“主上……”馬太師也發現自己錯了,或許不該逼他們太緊,留一點空間,或許事情就很好處理了。

“是我對她先動了情,她是我的劫……我已入了情障,在劫難逃了。”

“主上……”馬太師忍不住,為他的悲痛掉了幾滴老淚。

“不行,我不能等着,我要去找阿理。”伊清琉失着神說道。

“主上,你還是先等等,你這樣的身子……能去哪裏找呀?”馬太師挽起衣袖,又忍着聲,偷偷抹了淚滴。

伊清琉六神無主,卻又不願意被無果地等待煎熬,他緩緩地邁開步子……

“報,皇上!”突然門外有一名隐衛連跑帶跳地闖入大殿。

“快說!”伊清琉知道來人定是有了風清理的下落。

“南金使者會趁着被拒絕的時機出城,但并分兩路,一路是大規模連人帶貨從正門出,通過搜查并無發現可以,但從其中一位随從官員口裏得知,來使隊伍還分了少數十幾人已經出了京郊之外,烏牙大人已經帶着精銳部隊前往攔截,只是……”

“只是什麽?”

“那名随從官員說了,那只隊伍護送的是……”回報的隐士,面有難言之意。

“是什麽?快說!耽誤了朕的事情,拿你是十個人頭都不夠。”

“是風姬的棺材!”

“什麽?”伊清琉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突然間失去了意識,從高階上滾了下來……

“皇上,皇上……”群臣見狀,簡直是心驚膽顫,皇帝都能從上邊滾下來,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打擊,紛紛亂作一團往上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