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相機再拍她,不由得皺眉。
對方也發現了她正在看他,放下相機,露出一張溫和老實的臉,看到和雪面無表情的走向他,他撓着頭有些不好意思。
“這位先生,未經別人的允許,你這樣偷拍的行為不覺得不合适嗎?”收到那日被偷拍的事情影響,和雪對他很沒有什麽好态度。
對方很抱歉的鞠躬,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那個,我是東京藝術大學攝影系二年級的學生,我叫村上智也,我是出來采風的,剛剛看你在畫畫時候的畫面很好看,所以……”
看他老實巴交的樣子,和雪只能在心裏發笑,沒想到自己在記錄別人的畫面,卻被別人記錄在畫面裏,也挺有意思的。
“你拍的照片能給我看看嗎?”
村上智久詫異了一下,立即将照片翻出來給她。
和雪看着他緊張的樣子有些想笑,“那麽緊張幹什麽,我又沒說要把你怎麽樣。”
側身去看那照片倒是驚豔了一下,到底是攝影系的學生,有幾把刷子,構圖角度都很獨特,特別是這個角度的光線拍的她夢幻了許多,不由得贊道:“倒是把我拍的比我本人都好看。”
村上又撓頭了,臉上有些羞怯,又覺得是不是該謙虛一點,正糾結呢,去看見她伸手去按上翻鍵,大驚卻為來得及阻止。
“……村上同學,你——在跟蹤我?”
和雪鋒利的目光掃了過去,村上有些懊惱,偷偷的看了她的表情,辯白道:“我,我沒有跟蹤,我只是——從剛才你和那對外國夫婦聊天的時候就發現你很入畫,所以……我本來是想請你當我的模特,我——我正在為學校的展出準備作品……”
和雪聽懂了他斷斷續續的話,感情在這裏還遇到了聯合站出的對手,不過他是攝影系的,和純藝不在一起那也就算了。
“好啦好啦,看在你拍的不錯的份上,我不計較了!不過——你不許再跟着我了!”和雪警告道。
村上急切問道:“那當模特的事——”眼神掃過自動噤聲。
村上只能看着她消失在畫面裏,卻不敢再擡起相機了。
有了這個插曲,和雪的心情倒是沒什麽變化,反而覺得有趣,第一次有人想請她當模特,心裏還有那麽點小激動呢……不過聽他說的,他應該是不二周助的直系學弟啊。
心想着,改天和他好好交流一下,聊聊這位羞澀可愛的學弟好了。
回去的路上下了本大家都帶了一堆吃的,希望最好是能堵上他們嘴,果然吃人嘴軟,大家也就不好意思在計較她偷溜的事了。
晚飯後,一群女生約好一起泡溫泉,和雪推說都連續泡了幾天了,人都要泡腫了,就沒跟他們一起去,一個人在房間裏整理照片。
正翻着呢,突然手機響了,是個未知號碼。
“麽西麽西,我是東久世。”
“東久世桑,我是平宮。”
和雪握着電話的手驟然收緊,語氣一下就跌落下來。
“……平宮小姐有什麽事,我很忙的。”
平宮葵并不介意她的态度的樣子,說道:“東久世桑覺得手冢君是個什麽樣的人?”
和雪不禁翻起白眼,沒好氣的說道:“說你想說的。”
“我們都知道手冢君是個很有目标的人,法國公開賽就快開始了,別的網球選手早就開始加緊準備了,上一個賽季手冢君因為受傷錯過了,現在正是他争取積分排名的關鍵時刻,我聯系手冢君很多次,他一直沒有回複,所以……”
和雪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覺得對我說這些有用?我不懂你的意思。”
平宮葵不複笑意,一下子嚴肅了,說道:“不,你懂。東久世桑,不管我們之間的關系如何,我希望你明白,這件事對手冢君來說有多麽重要,你應該勸他重視起來,而不是一直沉浸在傷病中意志消沉。”
“你覺得他是因為意志消沉?”
平宮葵不說話,默認了她的話。
和雪笑了:“我雖然聽不懂你說的那些個表态,我就問你,手冢國光對你來說是什麽人。”
平宮葵輕笑,聲音嬌媚道:“東久世桑莫不是誤會我和手冢君的關系了吧,手冢君一直都是我們最優秀的合作夥伴。”
“既然是合作夥伴,那你把他當槍使去對付松島家那些親戚,這麽做夠道義嗎?”
拜松島家婚禮時的怪異所賜,和雪将那日松島陽二與平宮葵的反常告訴了祖父,果然祖父便得到消息,松島陽二根本沒想自立。
他無非是拉住東久世家做個幌子,想要将正暗地裏盯着他的目光轉移,虛晃一招,等對方投入資金卻現在其中,松島陽二乘機把對手甩在競争線後,不可謂不老奸巨猾,而東久世家被利用了一下,卻為自己的研究機構得來了一大筆資金投入,也算得了好處。
☆、不安
? 松島陽二的動作都被平宮葵的眼線報考上去了,平宮葵自然就沒做傻事,反而與他結成盟友,一并将對手擠了出去。
也因為這次調查,讓和雪也知道了一些關于平宮葵利用名下選手的合約,以作為競争的砝碼,用來利益交換,而手冢就是其中之一。
平宮沉靜下來,說道:“不知東久世桑在哪得的消息,我并沒有——”
“難道不是嗎?難道你不是為了國光的續約?”
“……是,手冢君跟松島續約,我們自然會為他規劃好他的前程,這對雙方都有利。”
“那你更不必跟我說這些,我相信國光自然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平宮葵沉默了很久,久到她都在考慮要不直接挂了?
“……手冢君和法國的公司接觸的事你還不知道吧!”平宮葵已經沒了之前的客氣,恢複了她一貫驕傲的語态。
和雪成功被她的話震住,這仿佛取悅了她,平宮葵笑道:“如果他和法國那邊簽了約,你認為他還會留在你身邊嗎?”
她成功的戳中了和雪隐藏的心思,說真的,無論和手冢的感情有多好,她的心裏始終不安。
平宮成功實現了她的目的,心氣順暢繼續道:“這個男人終究是要飛走的,東久世和雪,他不會是屬于你的。”
平宮已經挂斷了電話,和雪卻始終說不出話來,她心裏涼得很,她感覺到了害怕,曾經不曾擁有,但如今擁有了他卻如此害怕失去他。
這一夜,她睡得不好,輾轉反側幾次醒過來,最後怎麽都睡不着,終于看見窗外的天色蒙蒙亮,索性起床出去跑圈。
運動過後一身汗,才感覺輕松了許多,洗了個澡收拾好再出來,大家都已經陸陸續續起床了。
“早啊!”
“早上是你啊?我還說誰起的這麽早。”芙洛爾看着她神清氣爽的樣子很是氣憤。
“天亮的時候睡不着就起來運動一下……吃早飯。”
看在吃的的份上芙洛爾愉快的原諒了她。
今天和雪沒有偷溜,而是坐下來和大家一起畫畫。
昨天見到的那對老夫妻,她始終覺得還是用油畫呈現出來更有生氣。
“你喜歡畫人?”突然背後有一個聲音出現。
和雪一驚,還好手沒抖,回頭看去。
“佐野學長。”
“我看過你的畫,你好喜歡很喜歡畫人。”佐野抱臂看着她的畫說道。
和雪筆下并未停頓,一邊回答着佐野的話:“高久老師對我說過,人最能打動人。”
佐野肯定的說:“他這麽說一定是他發現了你很擅長觀察人。”
和雪聞言,捂着嘴壓抑的笑道:“我以為他說這話是……因為我把雲朵化成了裸男。”
佐野鎮定自若的表情驚現詫異,随即有灑脫的笑道:“那你的想象力也是一種天賦。”
兩人相視笑了,忽然間沒了生疏。
佐野是個講究随性自在的人,但是唯獨一件事卻是一直很認真在做的。
“學長今年還去非洲嗎?”
“去,我答應了塞米,今年會給他帶聖鬥士的整套漫畫,不然他說他就跟我玩兒了。”
和雪笑道:“你居然用聖鬥士的漫畫收買了一個小朋友?”
佐野臉色卻突然沉重了,說道:“塞米的父母都死于艾滋病,他被我們送到了當地的收養所,那裏全都是因為半大的艾滋病患者,也許因為太小,還不太明白死亡的含義,每次我們去他們都會很開心的迎接我們……”
非洲的艾滋病猖獗,經濟能力落後,醫療水平低下,貧困和疾病造成大量的死亡,雖然全世界每年都會有各個國家派遣各種醫療隊救援,但收效甚微。東大醫學院便是每年都會派遣教授和學生前往,佐野從大學時期開始每年都會随醫療隊一起前往,從未間斷。
佐野給她講了很多在非洲的故事,聽得和雪很沉重,不時又被他嘴裏的孩子們的可愛打動,竟然也表示心馳神往了。
佐野很鼓勵她的想法,說道:“其實我覺得你要喜歡畫人,便要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在我的所見裏,非洲那片土地上有很多你想要找尋的——能打動人心的人。”
和雪心動了,卻又有些猶豫,佐野理解道:“我第一次出發的時候也顧慮很多,但是真正到了非洲又覺得還好自己來了。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考慮好了告訴我。”
再提起畫筆,心裏卻依舊像是墊了一款石頭,有些沉重。舒緩了許久,她拍拍自己的臉頰,繼續将筆下的畫完成,非洲還很遙遠,眼下這份心動卻正在等待自己去完成。
集訓一周時間,除了和雪大家都光顧着畫畫了,最後一天便給大家自由活動,該幹嘛幹嘛去,這項提議贏得了大家夥的集體歡呼。
和雪終于把那副畫完成了,這幾天她就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大家都被白石告知了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她,因為橫豎她也聽不見。
此時等待落了款,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要看。
“是寫實的?好美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一時之間有些雜亂。
“好啦,好啦,你們都把自己東西收拾好,明天回去有什麽落下可沒人給送回去的。”
“學姐,你給去了什麽名字啊?”
和雪最怕的就是取名字這種事,她撓頭想了半天,最後上村新之助說了一個名字,一下醍醐灌頂,連連稱好。
“這個名字好,白首,很好很合适。”
上村有些被她的反應驚到了,白石在一旁冷冷說道:“學姐是想不出來才說好吧。”
和雪尴尬的笑了一笑,不說話。
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走出山莊,就像剛被放出來一樣很是激動,着實讓周圍的側目,在他們其中的和雪感受到別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出了門,大家各自找尋自己的目标,芙洛爾便拉着和雪去找那個傳說中的混浴,随行的還有對他們兩個極其不放心的白石久美子,而上村也想跟來,卻被一男生給聯合拉走,無能為力。
“原來這就是混浴啊?”芙洛爾表示很失望。
和雪和白石也是第一次來混浴,原來就是一個池子中間用隔板隔開,沒泡一會兒,因為旁邊男湯來了一群人吵吵鬧鬧的,三人嫌吵,便換成了另一個女湯。
女湯現在沒有人,三人便在裏面各種玩笑肆無忌憚。
“滋滋滋,親愛的和雪,平時看不出來,沒想到脫了之後,還挺有料啊~”芙洛爾一直盯着她的某個部位看,和雪不自在的将浴巾往上提了提。
其實要說來和雪的真不大,至少在芙洛爾面前,誰也不敢說大。
對此,芙洛爾很是驕傲說道:“我未婚夫最喜歡的就是我這兒了,他每次都會很深情的撫摸~”
芙洛爾是外國人,本來就很開放,說起一些私事毫無顧忌,但是和雪臉皮薄已經臉頰通紅,就連一向淡定的白石都透出些羞紅。
芙洛爾很驚詫他們的反應,說道:“你們也太保守了,都沒有和男朋友啥啥過嗎?”
白石說道:“我沒有男朋友。”
和雪在兩人的注視下,臉更紅了,吞吞吐吐道:“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這話刺激了芙洛爾好一陣兒,她連連說道:“哪裏快了,感情好不是很自然的事嗎?你不會是冷淡吧!”
“哪,哪有!”和雪立即辯解道。
“不是就好,我理解你們日本的思維和我不太一樣,不過我跟你說啊,該做的時候就做,順其自然沒什麽好害羞的。”
“好啦好啦,知道了……話說我們要不要去試試那個牛奶池,聽說可以美白……”
和雪真的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的臉都快能滴血了,趕緊岔開話題。
晚上大家集體聚餐,一個個都喝的東倒西歪的,和雪表示對他們明天是否能起得來床表示懷疑,這麽想着,一個不注意自己也喝多了,酒品相當不好。
萬幸的是大家都起來了,不幸的是大巴上各種酒味彌漫,甚是難受。和雪被芙洛爾扶着喝蜂蜜水解酒,她酒量好早就沒事了,和雪就遭殃了,昨晚別人都适量,就數她灌她灌得最狠。
“酒量太差了,酒品也差,喝醉就罵人,還打電話過去罵人……”
和雪一愣,問道:“我給誰打電話了?”
“我怎麽知道,肯定是你最恨的人,罵的可兇了,好多我都聽不懂。”
和雪趕緊拿出手機來翻昨晚的通話記錄,這不翻不要緊,一翻她心都顫了。
“完蛋了完蛋了,我不要回東京了,你們走吧,我要下車!”
“诶,你幹嘛去啊!”
和雪迅速沖向司機,大喊:“師傅,我要下車!”
白石一閃,一個健步攔住了她,将她拖回了原位,這番動靜驚動了還昏醉中的,紛紛問道:“出什麽事啦,學姐怎麽啦?”
白石淡定的回答道:“沒事,學姐昨晚喝醉了打給男朋友了。”
衆人瞬間了然,學姐的酒品大家都見識過了,而她的男朋友,那位冰山大人……
學姐,保重!
衆人紛紛同情的望向和雪……
☆、結局
? 果不其然,車子停在了東大,和雪一下車便看到了那個她目前最想逃避的人,在大家的唏噓中,和雪默默的跟着手冢回了公寓。
備注一下,是手冢開的門,在這些天裏,手冢單獨前往本家拜會了祖父,不曉得經過了怎樣的“交易”,手冢居然從中島夫人處得到了她公寓的鑰匙,這讓和雪捶胸頓足,祖父啊祖父,你怎麽能讓自己的孫女陷入危險中呢,不是說好了要保護我的嘛~
進了門,手冢并不說話,和雪有些惴惴不安,磨蹭着要不要先主動認錯。
“先去洗澡吧。”手冢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恩~沒表情就沒表情吧,畢竟沒有釋放寒氣,應該還不算太生氣吧。
放寬了心,和雪回房洗唰唰,現在的她身上一身酒氣,可不好受,終于清清爽爽出來了,手冢将熱好的解酒湯端給她。
“你不會是給我喝什麽□□吧?黑乎乎的還泛點紅。”
手冢瞬間黑臉,重溫了寒氣逼人的和雪咕隆咕隆喝了個幹淨,恩~還好,酸酸甜甜的。
“甘蔗汁裏加了醋?你怎麽會知道這種小竅門?”
“母親大人告訴我的。”
說着,手冢把手冢夫人準備的菜都分盤裝好,端了上來。
和雪笑着說:“雖然你不會做飯,不過這種打下手的活做的還挺不錯的。”
“做得多而已。”
“恩,那以後我做飯,國光你負責打下手,好不好?”和雪甜甜的看着他說道。
手冢頓了一下,放下手裏的筷子,認真的看着她,許久,說道:“我和法國那邊的經紀人接觸過……我想和他們的團隊簽約。”
這個場景這麽熟悉……
和雪心裏一顫,強笑道:“你覺得合适就簽吧,沒必要告訴我……”
周圍安靜了,只剩下和雪拼命往嘴裏塞東西的聲音,她只顧着塞,卻怎麽都咽不下去,可是她不敢停下來,她害怕聽到他後面的話。
“我如果簽了約,就要馬上去法國準備公開賽……”
“嘔——”和雪捂着嘴奔向洗手間,一陣嘔吐,嘴裏的胃裏的,感覺前一天的東西都要吐幹淨了,方才罷休。
手冢一直在外面敲門,直到和雪漱了口,整理了一下打開門。
“你怎麽吐得這麽厲害,去醫院吧!”
和雪擺手,說道:“不用了,昨天喝太多了,給我倒杯開水吧,我胃難受。”
飯是吃不了了,和雪捧着熱乎的開水坐在沙發上靜靜的喝。
“現在好些了嗎?”手冢很擔心的坐在她身邊,輕輕的撫着她的背。
和雪臉色有些蒼白,強打精神說道:“沒事,我好多了,果然是不能喝酒。”
手冢放下手,各自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我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法國?”
和雪詫異的望着他,清冷的鳳眸滿是認真。
“你這樣突然問我,我……”
“我說過,我希望我站在巅峰的時候有你站在我身邊。”這是他的心願,也是他給她的承諾。
“我……我——”和雪忽然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去法國……這個太突然了。”
“本來還沒有決定,你昨天喝醉了說的話讓我不得不考慮。手冢并沒有讓她馬上回答的意思,他繼而說道:“和雪,我發現我離不開你,也許是我太自私了,我害怕……會再失去你。”
【
手冢接到電話的時候很詫異對方那邊的嘈雜,不由得皺眉。
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關門聲,聲音被隔絕了,不知道她找了個什麽地方打的電話。
“國光,國光接電話呀,怎麽都不接電話?”
一聽便明白她是喝醉了,可是還沒等他回答,那邊就哭了起來。
“國光,你又不要我了麽……”
手冢心中一緊,不由的出聲:“和雪?是我,我沒有不要你,你喝醉了。”
“呵呵,是嗎,我喝醉了呀……”嘭的一下不知道撞到哪了,又聽到爬起來的聲音,她又哭又笑的繼續說道:“國光,你騙人!平宮葵那家夥說你要跟法國人簽約了,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平宮葵,手冢對這個名字冷意激增。
電話那頭情緒很激動起來:“手冢國光,你個混蛋!你說話不算話,你又要扔下我一個人了……你個騙子,你一次又一次的騙我……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手冢聽得心疼,卻無力反駁。
“嗚嗚嗚嗚嗚嗚嗚……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和東久世正河一樣都是騙子!你們都騙我,都不要我了……”
聽到她喚起她父親的名字,他感覺到她的心痛,他忽然想到四年前她也是這樣難受的過來的麽?他心中對自己之前的考慮堅定了決心。
忽然電話那頭畫風突變,和雪突然很氣憤的對着電話裏罵:“手冢國光,你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的,是我犯賤,一次又一次栽在你身上!我告訴你個混球,本姑娘不稀罕你了,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沒有你本姑娘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你個……”
後面的話極盡粗魯,還真是各種都不帶重樣的,手冢想起那日柳生說的話,忽然聽着她罵自己的話笑了,居然也不挂電話,就這麽聽着她罵,偶爾有些字眼讓他忍不住冒冷氣,直到對方那頭有人勸住了她才罷休。
夜裏,手冢輾轉了很久,他有些害怕,她說沒有他她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可是……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呀……
】
害怕,原來我們都害怕,即使是如今我們對彼此對自己其實都沒有信心。
和雪心裏突然平靜下來,她說:“如果我不跟你走,那你還會回來嗎?”
手冢看着她的眼睛,堅定而嚴謹的回答:“會,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的承諾比任何情話都更能打動她的心。
“我不能跟你走,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目标,很抱歉,你不是我的全部……你看,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
手冢的情緒沉寂下來,難道他真的要失去她嗎……
和雪思慮了很久,鄭重的說道:“國光,我們做個約定吧。”
他看向她含笑的樣子,忽然心花用重新蘇醒過來。
“不一定要分開,我們各自去奮力完成自己的目标,剩下的就是全部……”
既然你我都不是對方的全部,那我們就争取實現那些夢想,然後變成了全部的你和全部的我,再也不要分開……
這是一個承諾,是他們給對方的承諾,為了完成這個承諾,他們将更加加緊自己的腳步,只為了能早一日和她或他在一起。
其實和雪把他們之間約定的事告訴栗川的時候,她問她她的目标是什麽,她笑着說不知道,但是她想時間會告訴她答案的。
手冢走了,飛法國去了,他走的前一晚,兩人相擁而眠,一覺到天亮。
這一次當所有人都在震驚之後想要來安慰她的時候,她笑嫣如花,完全沒有傷心的樣子,甚至見證過她上一次表現的人都在嘀咕:難道是傷心過度受刺激了,還是失憶了?
和雪沒有時間跟他們一個個折騰,她忙着處理各種事情。
三校櫻花祭之後,栗川便啓程前往英國,三重也最後得到的消息,神神叨叨的沖到和雪面前,說是要去找她,和雪給他的只有一頓臭罵。後來他和水原分手了,鬧得很兇,幾乎人盡皆知,和雪聽說的時候只是冷笑,不予評論。
聯合展出在東藝順利展開了,和雪除了那副《白首》又加了兩幅從前的作品,被拿去一起充個數了。
意外的是,她去攝影系找不二,居然在攝影展區看見了一副相當眼熟的作品,這不是那個上村智也偷拍她畫畫的那張照片嗎,居然給展出了。不二甚至調侃該把這消息報告給遠在法國的手冢知道,惹得和雪連帶之前的事好一通發洩。
加濑教授的手術很成功,他問她有沒有興趣畢業之後留校做他的助教,和雪沒有給他答複,推說需要考慮一下。
原色工坊那邊因為一直都是江橋和不二由美子負責管理,她也沒太費什麽功夫,不過她将上村推薦給了過去,她看過他的作品,想法和畫作都很不錯,柴田悠人也很看好他。
祖父的生活是越來越豐富了,和雪陪他去了那勞什子崎山,不過可惜的是去晚了,那個玉櫻已經謝了,祖父只能抱憾,還發誓明年一定要早點來。和雪表示很欣賞祖父老當益壯的精神,但是前提是必須要得到醫生的批準。
高久平二那邊,他還和楚懷在中國四處轉着呢,和雪跟他聯系的時候,他直說,太美了,他要在哪裏定居。對此,和雪不可置否,因為每次他看到個好地方就宣稱要定居,導致他間接的有目的性的在好些個國家都有房産,聽說國外稅很高,不過管他呢,反正錢多着呢。
……
一切都交代好了,各人也都打好了招呼,終于,和雪與佐野一起随同東大醫療隊飛往非洲東部,艾滋病最為泛濫的地方。
随行的還有攝影系的學生,他已經多次和佐野一起到過非洲了,所以整個隊伍裏反倒只有和雪是第一次來,大家也都多照顧她一些。
這其中,就有讓她驚訝的忍足謙也。當她看到她也在隊伍中的時候,那表情取悅了忍足謙也,他笑稱道自己作為東大醫學院的學生,這已經是第二次來非洲了,和雪不由得對他表達敬意。
他們這一次的行程比以往都要忙碌,他們走了很多地方,每個地方都會停留一段時間,因為那裏醫療條件低下,難得有醫生能來,醫療隊的人都忙不過來。和雪不是專業人士,只能偶爾幫忙拿東西或者安慰來打針的小朋友。
小朋友是最難伺候的,有語言不通,要哄他們還真是有着很大的難度,在佐野的幫助下,她總算學會了怎麽和小朋友相處。
沒事的時候和雪會和攝影系的學生一起帶着相機到處走,她的畫面裏有開心的,有害怕的,有死亡的,有新生的……來非洲的種種,她感觸良多,沒人的時候她對佐野表示感謝,謝謝他讓她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裏到處都是深深震撼她心靈的人們。
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她會思念正在地球某一個角落的那個人。她在非洲偏僻的地方,消息不通,很久才能得到他的消息,都已經是過期的慢消息了,或者比賽勝利替他開心,或者受了傷替他擔憂。有幾次終于到了大的城市,她的第一件事不是将自己裏裏外外洗幹淨,而是先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傷好些了嗎,知直到得到肯定的回答,才能放下心來與他互訴衷腸。
又忙了一天,好累啊,她要好好睡一覺,希望今天還能夢見那個人。
手冢國光,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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