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回手足無措,猛地站起來,板着一張悶臉往屋外走
做了一個手勢——
讓她過去?
是學神!真的是他!
徐冉興高采烈地奔下場,旁邊沈令音正要與她說什麽,大抵是些誇贊以及交流臺上演出感受的話,徐冉顧不得再聽她說了,将手中的琴往她懷裏一塞,道:“沈娘子,我肚子有點不太舒服,你先幫我拿一下,我等會再來找你。”
說畢便往學神的方向奔了。
沈令音往經儀堂學子站的地方走,沒走幾步,大家便紛紛圍上來。徐家人也在,往她身後好奇看了看,問:“沈娘子,冉冉呢?”
沈令音搖搖頭,看了看懷中的古琴,道:“她說肚子不舒服,等會再來我們。”
這樣啊……
衆人便不再問了。
蕭氏一聽徐冉肚子疼,以為是凍的,心中焦急,拉了拉徐老爺的衣服,“老爺,我們去找冉冉罷?”
徐老爺看臺上演出看得正起勁,哪裏肯走開,“夫人莫急,冉冉等會就回來了,丢不了。”
蕭氏哼了聲,往他胳膊肘上一捏,自己拉着徐嬌去找人了。
徐冉一路追到胡同拐角處,确認四周沒人了,太子這才轉過身,一攏披風帽,露出面貌來。
一如既往的冰山臉。
徐冉開心地往前湊,不等太子開口,上去甜甜地喊了聲“殿下!”
如高山清寒般的太子立馬暖了眉眼,雖仍未有半點神情,但眸中含着點笑意,似笑非笑,溫柔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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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子。”這是回應她那聲“殿下。”
徐冉太高興了。她本來都不抱希望了,這會子突然看到他,在臺上的緊張感和寒風中的冷僵感,驀地一掃而盡,就跟看到冬日暖陽一般。
她不由地再往前靠一步,“殿下,你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是否有從頭聽到尾,我彈得好不好?”
一口氣不帶喘的,哪裏就有這麽多問題?太子低頭瞅瞅她,見她還和登臺時穿得一樣,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卻不自知,一張粉嫩的小臉興奮地望着他。太子忽地心中一癢,那股子癢意從心底蔓延開來,順着血液緩緩流向全身各處。
整個人都癢起來了。
他不由地擡起手,攏着她的肩,并不急着回答她的問題,問:“你怎地只穿這麽點?”
徐冉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披大氅就急急跑出來了。此時被太子一點醒,寒意便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
太子脫下自己的披風為她穿上。
雙手使了幾分力氣,越發攏緊她的雙肩。她肩頭的肌膚又柔又軟,竟有種讓人想将之圈進懷裏的沖動。
徐冉撲眨着眼睛問,“殿下,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太子回過神,立馬收回手,語氣冷靜,答:“孤一早就來了,自你登臺那刻起,孤便聽着了。至于彈得好不好,孤上次便回答過你了。”
徐冉想起上次他回應的話,聳聳肩,“可是殿下一直都沒有功夫彈琴給我聽啊,我沒聽到,又從何對比呢?”
太子:“下次你來,孤一定彈奏一曲。”
徐冉點點頭,“那就這麽說定了!”往周圍看了看,好奇問:“殿下,您今日出來,怎麽沒帶侍衛?”
萬一來個刺殺啊什麽的,那她罪責就大了。
太子指指屋頂,“暗衛随時盯着呢。”
旁邊福東海咳了咳,“殿下,快到時辰了,官人那邊還等着呢。”
徐冉這才注意到太子身邊一個做農婦打扮的人是福東海,探身過去盯着看。不知從哪裏借來的假發,梳着婦人頭,鬓邊簪着珠花,手裏巾帕一甩一甩的,臉上塗脂抹粉的,還挺那麽一回事的。
就是胖了點。
福東海被她這麽一瞧,越發覺得羞愧,哎呀一聲低下頭,忙道:“娘子您別瞧小的了,小的要羞死了。”
徐冉捧腹大笑,“福公公,我覺着您這樣特別好看,美極了!要是腰身再瘦點,往街上一站,指不定多少小夥子來勾搭,哈哈哈哈哈哈。”
福東海撅嘴一跺腳,徐冉忍不住笑得更大聲,從頭上取下一只步搖,咻地一下往福東海鬓邊一插,“福公公,戴了我的步搖,您吶,就更好看了。”
福東海一張臉皺巴巴的,往太子那邊瞅了瞅。太子冷眼一瞪,“得了徐娘子的賞,還不快謝恩?”
福東海忙地謝恩。
這下總算知道了,只要是徐娘子做的事,殿下吶,這是無條件堅決擁護啊。
福東海提醒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些離開吧,若是被人認出來了,後果不堪設想啊,況且官人等着呢,您要再不走,官人就該等急了。”
太子一記眼刀。
徐冉本來還有話要說,聽見福東海這番話,也不敢再說了,生怕誤了太子的事。
學神能夠百忙之中抽出空,微服出訪來看她登臺演出,她簡直感動得不能再感動了,有這樣的偶像男神,她這個做粉絲的,已經很滿足了。
“殿下,下次東宮見。”
太子點點頭,“孤等你。”
徐冉幸福臉,揮着小手嬌羞羞地同他告別。
這邊,太子在暗衛的掩護下,一路直奔宮門。等到了宮門口,福東海和其他人準備退下回東宮,太子喊住福東海,冷冷往那一站,攤開手來。
福東海一懵,“殿下有何吩咐?”
“東西拿來。”
福東海納悶,什麽東西?殿下這話說得不清不楚,他又不是殿下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道殿下要什麽呢。
太子點了點他頭上的發髻。
福東海恍然大悟,忙地取下徐冉賞的步搖,并不敢直接遞過去,而是拿了白手帕一層層包着,這才敢往太子手裏遞。
太子滿意地收進袖兜裏,揚長而去。
福東海嘆口氣。
哎,做奴才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撈點油水,剛到手就沒了。
這邊送走了太子,徐冉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剛拐出胡同口,便見胡同邊趴着兩個人。
一個是蕭氏,一個是徐嬌。
蕭氏正在問徐嬌:“嬌嬌,剛才你瞧清楚那個男人長什麽樣了嗎?”
徐嬌搖頭:“就差那麽一點,他走得太快,我沒能瞧清楚。”
蕭氏苦惱:“娘也沒看到,長得倒是蠻高,就是不知道醜不醜。”
徐冉走過去問:“娘,嬌嬌,你們在做什麽?”
蕭氏和徐嬌一見她來,立馬端容肅貌,母女兩個雙手抱臂,大有拷問的意味。
“冉冉,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徐冉心中一緊,難道娘和嬌嬌看到學神了?下意識否認:“什麽男人,沒有男人啊……”
蕭氏指指她肩上的披風,“娘和嬌嬌都看到了,那個人脫了披風親自為你穿上,瞧你倆卿卿我我的,一看就有問題!”
徐冉低頭往前走。慘了,這下暴露了!
蕭氏和徐嬌趕忙追上去,蕭氏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冉冉,那個人長得俊不俊?多大了,家住何方,哪個高學在讀或畢業的?”
額,聽這語氣,好像娘和嬌嬌沒有看到學神的正臉?
冷靜下來的徐冉回頭道,“娘,我可是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人,哪有心思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個人只是我的一個好友罷了,娘你別多想。”
徐嬌打趣道:“什麽好友,我看是心上人還差不多!”
蕭氏點點頭:“我瞧着也像是心上人。”
徐冉閉嘴不言,反正就是不理。蕭氏和徐嬌一直碎碎念,從一開始的相貌說到後來的上門拜訪,索性連日子都定下了,拉着徐冉道:“這樣,馬上就要過年了,元宵十五佳節那日,你讓他上徐府一趟,娘要親自看看這個未來女婿。”
徐冉囧囧臉。
她娘也太急了點吧……
蕭氏又道:“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他長得不俊,娘可不認同他做女婿。”
徐冉:沒瞧出來她娘竟然是個外貌協會資深會員……
想象着學神來徐府拜訪的場景,額,以學神的顏值,估計她娘會感動得哭吧。徐冉晃晃頭,哎呀又自動亂代入了,學神怎麽會來她家拜訪,換一個換一個。?
☆、第 74 章
? 晚上回去,吃飯的時候,說起今天城南的登臺,徐老爺眉飛色舞,一一将今日的節目精彩處娓娓道來。首先說起的自然是徐冉的節目,幾乎要将徐冉誇到天上去,那股子“我女兒就是棒”欣喜言溢于表。
徐豐聽着老憂傷了。
大家都去看熱鬧了,就他公務在身沒去成。
徐豐一傷心,飯都少吃了一碗。等吃完了飯,悄悄地拉了拉徐冉的袖子,“冉冉,要不你再重新彈一遍吧?哥也想聽。”
徐冉想着她哥一年到頭也沒個休息的,錯過了避暑游玩,這會子又錯過了城南盛事,如今瞧這可憐兮兮的模樣,也是怪造孽的。遂答應了下來。
不但應了彈琴,而且還許諾:“光聽我彈琴沒意思,得就着沈娘子跳舞,一起看才有意思。”
徐豐摸摸腦袋,“這個無所謂,我就是想着城南沒去成,能聽聽你彈琴也是好的。”
徐冉笑:“等過了年,學堂開學之前定請了沈娘子一起,專程為我敬愛的大哥來一曲。”
徐豐嗤嗤笑,“好啊好啊“地直點頭,心滿意足。
散了飯,晚上睡覺前,蕭氏想起今日白天見到陌生男子的事,同徐老爺一說,徐老爺心中有過一絲狐疑,卻并未接着問。只讓蕭氏不要多想,冉冉是個聽話的,哪來什麽心上人。
蕭氏見徐老爺如今堅定地站在徐冉那邊,也不好接着說什麽。只是上床進被窩時,抱了抱徐老爺,半睡半醒間道:“我們冉冉那般好看,定也要配個好看的。醜一點我都不依,老爺你也不許依。”
徐老爺拍拍她的手,“睡吧睡吧。”
蕭氏打了個哈欠,這回是真要睡着了,不知是夢話還是自言自語,嘴上呢喃:“要是未來女婿們都像老爺當年那般俊朗就好了……”
徐老爺輕輕翻了個身,回抱住蕭氏,往她額上一吻。“沒誰能跟你老爺比俊的。”
年關已至,各家各府都已經備好年貨,府裏各處張燈結彩,就等着大年三十那天了。
蕭氏一忙起來,就将那日和徐冉說要見女婿的打趣話給忘了。徐冉難得得了兩天清閑日子,自是要玩個夠。這兩天睡到自然醒,睡醒來後吃早飯,吃飽了就又困了,複回暖榻上躺着睡個回籠覺。等睡醒來了,就該吃中飯了,吃完午飯,下午就出去串門子了。
去蘇桃那裏看她寫耽美話本,蘇桃将門關起來,寫到面紅耳赤處時,便停下來問徐冉,“是不是寫得太香豔了“,徐冉搖頭表示尺度還可以。蘇桃寫得快,一天能寫完一個故事,寫完了就讓徐冉從頭到尾看一遍。徐冉豎起大拇指表示棒棒噠,不比市面上賣的那些差,鼓勵她拿到書市上去賣。
有了徐冉的鼓勵,蘇桃信心滿滿的。兩人商量着,等過了初五,便到書市上探探行情。
離開蘇府回家的時候,順便替蘇景行捎了封信給徐佳。徐佳接了信,心情倒是挺好的,順便拿了碗桂花酥酪,說是下午自己往廚房搗鼓的,徐冉拿了桂花酥酪回小院,剛開始只敢嘗一口,嘗到嘴裏入口即化,好吃得很,便将一整碗都吃完了。
和使女們打着葉子牌,等前頭叫吃晚飯。故意輸了一貫錢,看着使女們贏錢興高采烈的模樣,徐冉心裏樂陶陶的。吃完晚飯,每晚的例行練字取消,徐老爺忙着處理公務,想着在年前将事情都做完,來年有個好的開始。
不用練字,便有了空閑去和徐嬌聊話。姐妹兩個一邊嗑瓜子一邊談望京城的八卦,後來徐佳也來了,三個人一起聊。烤着火,吃着東西,說完了望京城的八卦,然後開始聊過年的事情。
徐嬌問:““不知道爹今年會壓多少歲錢。”
徐佳:“至少一人得十兩吧?”
徐冉嫌棄地擺擺手:“十兩太少,我想要二十兩!”
徐嬌笑:“要真一人二十兩,估計爹得心疼銀子了。”
說着說着,說到徐豐。徐佳掐指一算,“大哥是正月初十過生日,相當于過年後就十九了,該娶嫂嫂了。”
嫂嫂啊。徐冉開始在腦海裏想象他哥娶了媳婦之後的畫面。
額,完全想象不出啊。
“娶嫂嫂後大哥會搬出去住嗎?”徐冉有些舍不得。
徐嬌支起手肘托着下巴,“如果未來嫂嫂堅持要搬出去住,還是有可能的。”
徐冉面有愁色,“那得娶個不讓他搬出去住的嫂嫂才行。”
徐佳徐嬌連連點頭。
想着徐豐娶媳婦的事情,晚上徐冉沒睡好覺。
依她哥單身十九年的感情狀況來看,估計她哥還是個沒開竅的。估計要想成親,得靠蕭氏那邊張羅相親了。她哥長得不錯,工作穩定,妥妥的皇家公務員,只一點不好。太馬大哈了。
若是換做心思細膩一點的姑娘,約莫着受不了她哥這樣大大咧咧粗枝大葉的性格。說白了,就是不會疼人。不是沒人追求過她哥,上回有個姑娘,送點心都送到府裏來了,結果她哥一句“這點心看着好吃,我拿去給我妹妹吃。”人家姑娘從此之後就再沒出現過了。
哎。徐冉翻了個身,要是她哥能拿出疼妹妹的三分之一功力,不愁娶不到好姑娘。
要是有那種長相好看性情溫婉而且真心愛慕她哥的姑娘做嫂嫂就好了。
徐冉性子急,生怕蕭氏已經開始張羅相親的事了,第二天就跑去和蕭氏說:“娘,家世不重要,哪個堂結業的也不重要,關鍵是要性格好,懂得照顧大哥。”
蕭氏聽得一頭霧水。等徐冉說明了給徐豐找媳婦之後,蕭氏哦一句,雲淡風輕一句:“你哥的媳婦他自己找,我不操心的。”然後就去忙了。
既然蕭氏都這麽說了,徐冉也就不着急了。要是等她上高學,她哥還沒找到媳婦,到時候她就親自上陣張羅,說不定還能逮個同學給她哥作媳婦呢。
大年三十那晚,徐老爺一早就穿戴整齊,往宮裏去拜天恩了。徐冉換上剛做的新年新衣,去找徐嬌和徐佳玩。中午徐老爺回來,蕭氏也忙完了手頭的事,一家人坐在炕上商量晚上守歲的事。
徐豐也在。本來今天是他的班,本着盡職盡責的使命感,他一大早就去了。結果一去便被人打發了回來。他老大親自來送他,說今天不用他當班了,讓他好好過家過團圓年。笑得和和氣氣,和以前一見到他就兇着臉的模樣完全不同。
徐豐懵懵懂懂地就回府了。往常絕對是沒有這個先例的,不知今兒個是走了什麽運,但既然老大都發話了,他也就不再想。此時和家裏人坐在一起說笑,心裏別提多高興。
等夜幕降臨,遠處豆大的一滴墨渲染開來,天空便全黑了。月亮是圓圓滿滿的一輪,高高地挂着。徐家兄妹到院子裏點炮竹玩。徐佳拿了她前陣子自制的炮竹來,本來是打算拿來炸蘇景行的,結果威力太小,試驗不成功,所以就改成炮竹了。
比街上買的果然要響很多,還帶着彩光,蠻不錯的。
徐冉最喜歡玩那種拿在手裏晃來晃去嘶嘶作響發出彩光的執炮,和她以前小時候玩的煙花棒差不多。
有那種大一點的炮竹,姐妹三個不敢去點,怕震耳朵,徐豐便拿了火星子去點,點了就躲開,嘭得一聲特別響。适時管家老唐來院裏找徐老爺說明年拜年出行的事情,炮竹炸開煙灰,撲了老唐一臉,黑不溜秋的,老唐就叉腰喊:“誰,誰幹的!”
兄妹四人一愣,忙地笑着往屋裏躲。
等到晚上吃團圓飯時,徐冉已經餓得不行,也不要吃糕點,就想着大魚大肉涮鍋火鍋辣辣地好好吃上一頓。卻不能開吃,得等宮裏賜的菜到了,先單獨辟張桌子将宮裏的賜菜請上桌,然後才能開始吃正經的晚飯。
等聽見街上先行太監的馬聲了,仆人來正屋裏回話,一家人便急急地往府門口去。
立在寒風中等了半刻,總算是等到了護送禦菜的侍衛隊。
恭敬接了食盒,回了屋請上桌,一家人松口氣,開始高高興興地喊菜了。
今年的賜菜是鳳于九天,其實也就是道花菇鴨掌,徐冉不愛吃,拿着筷子夾紅燒肉吃。
這一口肉還沒到嘴裏呢,屋外有人急匆匆地喊:“老爺,宮裏又賜菜了。”
徐老爺一怔,往年只一道賜菜,從來沒得過兩道的,今年倒稀奇,怎麽還有?
領着家裏人出府門去等。
徐冉想着那道紅燒肉,饞得口水都要下來了,想着賜菜快點來,她好快點吃飯。
終于等到了,卻不是宮裏的侍衛隊,而是東宮的。
福東海親自端着兩提食盒,恭恭敬敬地遞到徐老爺手裏,提前拜了個年,往後頭打了個招呼,與徐家人問好。
回了屋,蕭氏納悶:“東宮那邊怎麽給咱家賜起菜來了?還一賜賜兩道?”
徐老爺和徐冉相對一笑。
嘿嘿,別人不知道,他們父女倆可清楚着呢。
掀了食盒,裏頭是一道香鍋炒過的大雜燴,另一道是蜂蜜奶酪粥。
都是徐冉愛吃的。
嗷嗷嗷嗷,學神殿下!徐冉激動地只差沒喊出聲,臉上蕩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太、太感動了。
徐老爺也感動啊,殿下竟然還親自賜菜,這真真是将冉冉當做跟前人了。
徐冉也不吃紅燒肉了,圍着盛禦菜的桌子一坐,徐老爺也往這邊桌子一坐。
之前那桌子上擺了官人賜的花菇鴨掌,沒人感興趣,現如今太子這兩道菜一來,父女倆圍着太子賜的兩道菜,癡漢臉地夾起筷子。
蕭氏問:“你們到底還上這桌吃飯嗎?”
徐老爺和徐冉同時搖頭,“我們吃這桌!”
然後各自刨了一大碗飯解決了太子賜的菜,父女倆往椅背上一躺,摸着肚子,打了個飽嗝。
好吃啊,人間美味吶!
這邊太子自宮中回了東宮,想着來年開春六國盟會的事情,官人命大太監将今年各國外派使臣的折子全部送到東宮,太子拿折子看,一看便是兩個鐘頭。
等到夜晚十一二點的時候,外面又升起煙花,卻不是宮裏的,而是望京城各家各府齊齊孝敬的。因是年三十,東宮各處宮人并不似以往那般嚴謹端敏,因太子開了恩,一個個都聚在玉階前看煙花。
福東海守在思華殿門口,張太監來找他。端了盤炸花生,并一瓶玫瑰花酒,外加疊春卷,拿了折桌,請他坐下吃。
福東海哪裏有這個膽子,張太監只笑,收起折桌,兩手捧着東西和他一起站着。
“又是一年過去了。”
“可不是,這日子過得快啊,一眨眼的功夫,人又老了一歲。”兩人說着話,聲音放低了,細細絮絮的,生怕驚動殿裏的人。
福東海問:“你來找我作甚?白白地來獻殷勤。”
張太監笑:“今兒個是老哥哥的生日,我記着呢。”
福東海一怔,眼角兒一揚,癟起嘴,紋路都笑出來了。“你個老東西!”語氣中自是感動。
兩人吃了花生喝了點玫瑰花酒,張太監指了指前面聚在一起的宮人們,嘆:“他們在那熱熱鬧鬧的,我倆在這看煙花說趣話,總歸大家都有個伴。”将聲音壓低,往殿裏一指,“只我們殿下一人,孤單單地在裏面看折子,我們殿下吶,什麽都不缺,唯獨缺個貼心知意的人。”
福東海拿拂塵往他臉上一掃,“呸,說什麽混話!這話也是你能說的!”雖是這般話語,語氣卻不兇,而後又道:“這不有個徐娘子嗎,你且等着,明年定是有她陪着殿下一起守歲的。”
張太監問:“真的?”
福東海:“那還有假!今兒個還讓我去賜菜呢,還都是徐娘子愛吃的,你進東宮這些年,除了李國舅和劉閣老那邊,可曾見殿下給第三家賜過菜?”
張太監搖搖頭。
兩人還準備說些什麽,殿裏太子喊福東海。福東海忙地收拾一番,張太監也急急地退了下去。
過了片刻,太子走到殿門口,問福東海:“今天給徐家的賜菜可送到了?”
福東海笑:“送到了,徐老爺親自收下的,一家人別提多高興了。”
太子本來想問,徐二娘子高興嗎,後來想想,既是一家人都高興,她自然也是高興的。便沒問了,跨出殿門往外去。
玉階前的宮人正在看煙花,此刻見太子出殿,烏壓壓地跪了一地。
太子擡手,“你們只管看你們的。”
宮人們便又回過頭去看,多了幾分緊張。
太子搖搖頭,往東邊踱步而去。福東海忙地跟上。
擡頭望,煙花如花瓣雨一般在夜空下綻放,流光溢彩,姹紫嫣紅。
太子忽地想起徐冉來。
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看煙花。若是喜歡,說不定此刻也在癡癡看着煙花,臉上笑着,露出她的大白牙來。
太子想着她,一走便走到東宮宮門口,福東海提心吊膽地問:“殿下,可是要出街去?若是要出街,小的去調侍衛隊。”
太子回過神,往東街徐府的方向看了看,擺擺手,轉身往回走。?
☆、第 75 章 番外 天下
這晚睡下,徐冉懵懵懂懂地感覺有人喊她。那聲音喊得特別急,像是催命一樣。
徐冉只好睜開眼。
福東海一張老臉湊到跟前,涕泗滂沱:“殿下,您總算是醒了!快,快進宮去,官人召您呢!”
徐冉吓一跳,好端端地她怎麽成殿下。
“福公公,怎麽是你,你喊我殿下作甚,太子殿下呢?”
福東海哎呦呦捂着胸口:“殿下,您就是太子殿下啊,快別捉弄小的了,官人還在等您呢!”
然後就有好幾個宮女上前為她梳妝打扮。
等進了宮,官人讓她湊到跟前來,摸摸她的頭,道:“女兒,如今南國國君揮兵南下,現已在湖齊駐紮。他一路勢如破竹,其他四國已被他攻下,南帝狼子野心,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前線周老将軍和齊老将軍紛紛被擄,要想擊退南帝,只能靠你了。”
徐冉:WTF?
官人:“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出發吧,大周的存亡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一定要拼盡全力打敗南帝。”
說完就有一堆宮人湧上來,為她穿好铠甲。徐冉手執利劍,騎在馬上,後方無數将士相随,她就這麽被推上了前線。
軍帳中,前方将士來報:“報——南軍已拔營前進!”
衆人紛紛圍上來,請徐冉定奪,攻還是不攻,何時攻,如何攻。
徐冉聽來聽去,滿腦子都是攻來攻去,心想尼瑪又不是耽美小說,攻什麽攻,她還受呢。
逼急了喊一聲:“攻!大力攻!”
不多時,前方将士來報:“報——我方将士不戰而敗,大多已被擄,被擄将士紛紛投降。”
徐冉黑線,靠,說好的忠誠呢!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呢!傳說中的浴血奮戰呢!
衆人紛紛又圍過來,請徐冉定奪,降還是不降,何時降,如何降。
徐冉一揮劍,這群沒出息的!降什麽降!她要拼死奮戰!
出了帳子,親自帶兵上陣。
只見千軍萬馬前,南國衆将昂着脖子哼着曲兒,一個個拽得八兒橫,喊話:“來者何人,速速投降,饒你不死!”
徐冉一縮脖子,哎呀媽呀,她有點兒怯場。
“幾位大爺行行好,退個兵成不?”
對方見勢就要敲鑼開打。
忽地南軍讓出一道來,萬千白胄軍士擁着一個戴金雕面具的男子前來。
男子身量挺拔,騎在高高的白馬上,氣勢淩人。
南軍齊喊:“帝君!帝君!帝君!”
聲勢震天,振聾發聩。
徐冉壯着膽子向南國帝君宣戰。拔劍相對,二人對陣軍前。
眼睛都沒來及眨,便被擄了。
南國帝君抱着她,一路禦馬回帳。等入了帳子,南國帝君将她往榻上一放。取下面罩,露出豔絕天下的一張臉,竟是學神。
他薄唇微抿,邪魅一笑,奉上四國國玺,拉起她的手,彎膝跪下:“冉冉,你說要天下,朕便取了天下來。如今朕以天下為聘,你可願嫁于朕?”
徐冉一顫,打了個激靈。
好蘇好蘇好蘇。
“嫁嫁嫁,我嫁!”
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無節操。
笑着笑着就醒來了。醒來時紅玉好奇問:“娘子,你要嫁誰?”?
☆、第 76 章
? 大年初一,天還沒亮,徐冉便被叫醒來吃早膳。一家人睡得迷迷糊糊,昨晚守歲至半夜才散去,沒睡幾個鐘頭便又起了床,一個個坐在飯桌邊,睡眼惺忪。
起得早彩頭好,哪天都能睡懶覺,唯獨今天不能。徐老爺想,新年得有新氣象,身為一家之主,他得以身作則。
甩甩頭,一拍桌子站起來,袖子一揮,豪邁道:“走,我們出去透透風,風一吹就不困了!”
衆人下垂眼看他。
徐老爺拉起徐豐就往外走,初一晨起得先點炮竹,祭神驅邪送福音,噼裏啪啦一陣響,徐老爺放炮竹放上瘾了,一個接一個地點燃,一時間炮竹聲不絕于耳,衆人的困意也就去了一大半。
徐冉捂着耳朵同蕭氏道:“娘,你快跟爹說說,讓他別放炮竹了,再這麽放下去,耳朵都要聾了。”
蕭氏開了窗喊,徐老爺壓根聽不到,和徐豐玩得不亦樂乎。
等炮竹都被父子倆放完了,徐老爺回屋裏來,整個人有點暈暈的,耳朵裏跟堵了坨棉花似的,聽啥都不太清楚。
蕭氏揪他耳朵,徐冉趁勢在後面搗亂,拿了兩把“勿求人”往徐老爺胳膊吱癢癢的。
徐老爺一邊笑一邊求饒:“不放了,下次再也不放了。”
徐冉趁勢喊:“震得我耳朵都不好了,補償,要拿銀子做補!”回頭沖徐佳徐嬌道,“大姐三妹,你們說是不是啊?”
徐佳徐嬌點頭,“是,爹該給點補償。”
徐老爺哈哈笑,一拍徐冉的小腦袋,“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想要歲錢嗎,給給給,都給!”
說罷便從袖子裏掏出五個荷包,一一遞過去。
徐冉三姐妹的是桃紅色小荷包,拆開了裏面有十八兩銀子。
這個數不錯,夠吉祥,比她們預想的十兩要好得多。
徐豐得了二十八兩,徐老爺交待說今年得開始找媳婦了,這歲錢就當做是二人份的。徐豐難為情地收起荷包,支吾道:“找什麽媳婦,男子漢大丈夫,得先立業再成家。”竟是害羞了。
徐冉三姐妹圍着笑他。
蕭氏的荷包最大,徐家四兄妹湊過去,“娘,快打開看看。”
蕭氏打開荷包,裏面竟是一張素箋,上面寫了幾個字,印了徐老爺的章。
“萬事皆應條。無論茹茹你想要什麽想做什麽,拿了素箋來兌,老爺我一定說到做到。”
“茹茹”是蕭氏的閨中小名,兄妹四個意味深長地哦一聲,笑着看徐老爺和蕭氏。
蕭氏将素箋收好,倒是半點羞澀都沒有。命使女取了金玉雕花小盒,将素箋放進去,低頭數了數,語氣嬌憨地沖徐老爺道:“這是第二十張了。”
徐老爺咳一聲,當着孩子的面,也不好将話說得太肉麻。端肅神情,假正經:“第二十張又如何,說不定還有第五十張第一百張呢!”
蕭氏捂嘴笑。
旁邊徐冉啧啧嘆。
她知道的,自她爹娘成親以來,她爹每年初一都會寫個萬事皆應的素箋,說是反正全部家當都由蕭氏掌着,初一彩頭也沒什麽好送的,幹脆就送這個。一轉眼成親二十年,這便寫了二十張。
有一次徐冉好奇問蕭氏,既然爹給了萬事皆應的承諾,為什麽一張素箋都沒有用過呢。
蕭氏甜蜜蜜地回答:“因為沒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呀。一切都順順利利的,想要的東西都有,想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哪裏需要用到這張萬事皆應的素箋。”
徐冉羨慕啊,像她娘這樣過日子簡直太舒坦了。不過呢,以後等她找男人成親了,也得讓她男人每年寫一張萬事皆應的素箋。
嘿嘿,她可不像她娘這樣容易滿足,等她拿了萬事皆應的素箋,一定要最大效應地發揮它的價值。
壓完了家裏人的歲錢,又命人包了碎銀子一一發給府裏的使子們。吃完飯,徐老爺和徐豐便準備出發前往太和殿廣場,給官人拜年賀喜。
爺倆出了門,家中女眷便準備回屋睡個回籠覺。今兒初一,得到宗祠祭祖拜年順便去親戚家賀新年,因着徐老爺和徐豐上太和殿去了,得等他們回來之後,一家人再重新整理出發。
徐冉在床上躺着,想這幾天的拜年行程。
今天先跟着徐老爺去宗祠裏,祭祖上香後,給各堂伯堂奶奶爺爺拜個年,然後跟着蕭氏去蕭家那邊拜年。這一圈折騰下來,估計能撈不少歲錢。
徐冉就開始數銀子了。哪家會給多少,走幾家一共能得幾兩銀子,掰着手指頭算。算來算去,忽地想起學神來。
要不要去給學神拜個年?
翻個身,抱了抱枕頭,暢想學神會給多少歲錢。
以他東宮太子的身份,怎麽着也得五十兩起步吧?有沒有可能更多?
徐冉往被窩裏鑽,打了個滾,興奮地拍着床板,要真上東宮拜年,她可得使勁拍馬屁!說不定學神一高興,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