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手足無措,猛地站起來,板着一張悶臉往屋外走

太子哼一聲,“念罷。”

徐冉開始念了:“談情說愛約法三章,甲方徐冉,己方周,咳咳……”

太子睨一眼:“許你直呼孤的名字。”

徐冉嘿嘿笑,聲音洪亮,繼續念:“甲方徐冉,乙方周景昭,自今日起,甲方乙方正式成為彼此的心上人,在此期間,甲方一切行為,乙方不得以‘殺你全家’‘誅你九族’‘滾出大周’等一切威脅脅迫慘無人道的手段對付甲方。若日後甲方乙方感情破裂分道揚镳,乙方承諾,不得強迫甲方,不得剝奪甲方政治權利,并且要以公正的眼光評判甲方的仕途适當給出獎勵,不得公報私仇。大周天寶乙醜年三月十八。”

對于太子而言,他随時可以惹她,事後哄好就行。但是對于她而言,太子是惹不起的存在,他是君,是老板,是她的統治者。萬一一個不小心,他還可能要她全家小命。所謂伴君如伴虎,她總得小心謹慎點。橫豎先拿份免死金牌再說。

徐冉拿着寫好的紙遞到太子跟前,試探道:“殿下,蓋個章?”

太子瞪着她,随即拿出東宮小印抛到她懷裏,“你自己來。”什麽甲方乙方亂七八糟的,聽她念的,那都是些什麽玩意。

放眼整個大周,敢寫這種東西還讓他印章的人,也就她一個了。

徐冉捧着他的印,準确無誤地落下一個章。眼饞地看着手裏的印,心想要不往空紙上多印幾個章?跟開支票似的,只要有他的印章,她随便寫什麽都行。

偷偷摸摸地準備抽張白紙印下,冷不防太子走了過來,問:“你在作甚?”

徐冉立馬收手,讨好似地将印章奉上。“沒做什麽。”就想再開個支票而已。

太子收好印章。

徐冉有了護身符,開心啊,這下啥都不怕了。放心大膽地談戀愛吧,少年,快來她的懷抱吧!

徐冉張開了臂膀。

太子冷冷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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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一扭一扭地湊過去,拉長了聲喊:“殿下——”

太子:“作甚?”

徐冉:“抱一下。”

太子臉一紅。

沒想到小姑娘竟如此大膽。前一秒還別別扭扭地說着那些令人聽不懂的話,這一秒卻又跟變了個人似的。

小姑娘的心思真難猜。

徐冉見他遲遲沒有動靜,索性不等了,屁股一撅蘭花指一翹,就要往上抱。

正式确定關系嘛,總得有個什麽象征性的事件嘛。她雖然有早戀的經驗,但是純潔的不能再純潔了啊,就拉了個小手,嘴都沒親着。而且步入社會之後就談過一段,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發展,就被老天爺扔到了這裏。

如今好不容易能正兒八經談個戀愛了,她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将腦海中那些豐富的少女心場景一一實現。

眼見着就要抱到了。

門口寧王笑呵着出現了——

“皇兄,徐二娘子!”

吓得徐冉立馬退回原地。

太子蹙眉。

剛才他就等着小姑娘抱上來。

這個三弟,出現得真不是時候。?

☆、第 97 章

? 長廊。

寧王滿腦子想着等會進宮的事情,他來閣塔書房找太子,為的也是這事。今天是他母妃的生辰,他母妃一向不喜歡慶祝生辰,說是過一個生辰就老一歲,所以從來不盛宴相飨,只有在滿十逢五的時候,才會舉行國宴。今天晚上在宮中設了個家宴,寧王打算和太子一起去。

擡頭正準備說話,忽地發現身旁沒人了。

往後一瞧,本來和他并肩而行的太子,不知何時已經落到後頭。徐二娘子低着頭,和太子一起緩步而行。

寧王想起方才闖入書房見到的那一幕,這才回過神來。

哦,他好像打擾到皇兄了。

太子斜睨一眼,滿腦子想着她方才說的“抱一下”。

眼見着就要走到門口了,小姑娘若是再不抱上來,就得等下次禮訓日了。太子想,徐二是個姑娘家,姑娘家臉皮薄,得提醒提醒。

太子出聲問:“徐二娘子,你為何走得這般慢?”是不是忘記什麽重要事才走得這般慢。

徐冉眨眼,她總不能越過他走到前面去吧。

不然多沒禮貌。

“因為殿下在身旁。”

太子抿抿唇,嘴角上翹,語氣越發輕快:“孤在你身旁,所以呢?”是不是、該湊上來了。

寬大的廣袖雲袍被風撩起,與小姑娘的淺柚霓紋袖角相貼。太子快速往下瞄一眼,那柚色軟緞衣袖角卷起一截,她白白嫩嫩的小手露在袖角外頭。

碰碰她的手,興許她就挨過來了。太子一邊想着,一邊從廣袖下緩緩挪着手。

徐冉想,學神這是屬于純粹的沒話找話說。嘿嘿,剛确定關系,少年羞澀呢。不過,她也羞。

輕聲道:“所以走得慢呀。”言罷,已走至長廊盡頭。

寧王早早地就在前方候着了。徐冉臉紅一句:“殿下,下次見。”然後就一股煙似地跑開了。

太子剛從袖子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哎,那就下次吧。

徐冉今天不想坐轎子,她一路跑回去的。

飛奔在街上,那興奮感,恨不得告訴全天下的人,終于脫單了!

老子有男盆友了!

天下第一雅君!國民男神,跪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了府,正好碰到徐嬌和徐佳。兩人正在讨論哪個國公府的世子和哪個郡王府的千金看對了眼,一見對面徐冉傻笑着,徐佳下意識問:“怎麽不坐轎子回來?”

徐冉舔一圈舌頭,“精力旺盛急需發洩。”

徐佳啧啧兩聲,擡眸見徐冉兩眼發光,嘴角上揚,跟中邪一樣。打趣道:“撿錢了?”

徐嬌甩帕子笑,往旁一站,摟住徐冉的手,“二姐這笑,定是撿了大錢。”

徐冉聳聳眉頭,笑得格外神秘:“沒撿錢,我撿寶了。”

徐佳和徐嬌對視一眼,寶?

徐冉嘿嘿笑,等她和學神的感情穩定後,再告訴大姐和嬌嬌,吓不死她們!

晚上吃完飯做完堂外題,徐冉掏出她的日記本,望着上面《權臣日記之青澀時光》幾個大字,覺得刺眼。想了想,将那一頁寫着題目的紙給撕了。她是從本子中間開始寫的,前面空着N頁白紙,想重寫多少個日記名都行。

提筆,寫下《戀愛日記》四個大字。

盯了半晌,覺得不妥,遂改成《冉冉和學神的戀愛觀察日記》。這下順眼了,徐冉高高興興地寫今天的日記。

“今天三月十八,是個好日子。學神向我告白了,我終于成了夢想中那個拯救了全宇宙的妹子。終于有機會讓學神對我唱《征服》,我要讓他對我唱一百遍。親親抱抱嘿嘿,一想到不久後能和學神做這些,我整個人都邪惡了起來。所以,我到底要不要讓他當我未來兒子他爹呢。有個做皇帝的兒子,聽起來挺帶感的。”

這邊徐冉在寫日記,那邊太子剛結束昆氏的生辰宴,正準備回東宮。

冗長的宮道,天上一輪明月,皓潔白亮,籠在紅磚瓦上,太子緩步而行,并未乘軟轎。

擡頭望見了皓月,便想起了小姑娘。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的古靈精怪,想她今日的呆傻模樣,想她說要抱他時的羞澀渴望。

此時只想擁她入懷,一起共賞星月。

忽地想起她的那個勞什子約法三章來,太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想,他怎麽就不生氣呢,那般荒唐的話,換了其他人,砍一百個腦袋都不夠。大周的儲君,竟對一個小姑娘俯首稱臣。

太子想得入神,身後寧王蹑手蹑腳地跟着,都不敢出聲了。

皇兄在想什麽,瞧臉上這表情,倒是頭一回見。

思及興王回朝的事,寧王終究還是開口了:“皇兄,二哥下個月回來,我想在府中設宴為他接風洗塵,皇兄來嗎?”

太子愣了愣,聽見他說興王的事,臉上神情瞬間恢複以往的冰冷,“若能騰出空,定是來的。”

寧王立馬聽出其中意思。大約是不肯來的。

便不再說了。走出九陽門和太子各走各路的時候,寧王忍不住往太子那邊瞧了眼,思及方才說興王的事,心中郁悶。

明明是一胞兄弟,為何這般疏離?當真令人不解。

第二日劉閣老到東宮,說起興王回朝的事情,“興王年少成名,此次邊關與遒人一戰,大獲全勝,更是令人喋喋稱贊。殿下若能到城門口親自相迎,興王定會高興,何不……”

太子冷眼一睨,“免了。”

劉閣老還想再勸,太子卻不想再聽,轉而說起徐老爺查私鹽的事。劉閣老道:“查是查到了,涉及人員頗多,已經全部名列其冊。”說罷将名冊遞上。

總共四十八人,大多為沈黨。太子接了名冊一看,大喜,撫掌:“徐公此案辦得好!”

劉閣老笑道:“上次殿下說欲将徐相公的官位提一提,他如今已是參知政事,因上面擱着個沈相公,要想再往上升,是不太可能的。那便只能兼大學士了,徐公此人有治國的實才,大學士無非是個虛職,依老臣之見,內閣中王閣老年事已高,年前已請辭回鄉安度晚年。官人那邊已經準了,殿下何不讓徐相公……”

太子放下折子,“孤正有此意。”

劉閣老笑着點頭:“待徐公歸來,老臣便遞折子薦他。”

太子自是稱好。

江蘇白龍寺。

正值草長莺飛之際,太陽挂在天上,暖暖地照着大地。本是天朗氣清的好日子,每個人都如沐春風。只除了一個人。

徐老爺喘着氣,熱汗涔涔。今日出門時,蕭氏說外面冷,擔心他着涼,硬是不讓他穿錦緞,拿了一身厚實的夾袍讓他穿上。他天生怕熱,穿得嚴嚴實實,在太陽底下一曬,那汗便簌簌地曬了下來。

公差辦完了,過幾日就要回望京。蕭氏嚷着要來白龍寺求簽,說是這最好最靈的寺廟。為家中每個人都求了一簽,皆是上上簽。蕭氏喜出望外,如今正請了主持解簽,順便說說佛理。徐老爺嫌悶,便到外面轉轉。

在寺廟轉了一圈,熱得半死。忽地有個和尚喊他,手裏拿了個簽筒,說讓他抽一發。

徐老爺沒興趣,擺手婉拒。

和尚不走,再勸:“施主,您就抽一簽,就一簽。”

徐老爺不太耐煩,說了不抽就不抽嘛,夫人剛抽了個上上簽,他要是手欠抽個什麽下下簽,估計回去得跪搓衣板。

和尚都快貼上來了。徐老爺吓着了,連忙往前走。

他走,和尚也跟着走。漸漸就跑起來。

徐老爺實在是跑不動了,指着和尚道:“你跟着我作甚!”

和尚也急啊,他也不想跟個瘋子一樣追在人後頭求人抽簽。要不是被人逮住了吃肉,他絕對不幹這事。

徐老爺打死也不肯抽簽。和尚沒法子了,索性自己拿着簽筒搖一簽,權當是徐老爺抽的了。然後表情誇張地将一支上上簽往徐老爺懷裏扔:“此乃大吉,主升官發財。”然後一臉正經地開始解說:“自簽文上來看,日後施主定為百官之首!”

徐老爺一臉“你逗我”的表情,然後扔了簽,往東牆後面喊:“出來吧,我都瞧着你了,狀元郎馮簡馮大人。”?

☆、第 98 章

? 牆後,落落然走出一個瘦條條的男子,木簪束發,五官俏俊,膚色極白,穿着一身石青色圓領長袍,臉上挂着笑,雙手合十,鞠躬:“徐相公,好巧,想不到會在這裏碰到你,別來無恙啊。”

徐老爺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漠然臉:“馮大人跟了我一路,真是辛苦了。”

馮簡從腰間抽出一把扇子,笑而不語:“徐相公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明白?”

徐老爺啧啧兩聲,正想往後面喊和尚,哪想到和尚早已溜得沒影。哼一聲,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一塊石頭,一塊血布條,将這些天莫名其妙撿到的東西,全部都甩到馮簡懷裏。

“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寫了升官錦囊的荷包,刻了百官之首四個大字的石頭,用顏料寫就的‘徐老爺青天大老爺’的假血書,今天又找了個和尚來,你有完沒完啊!”

講真,徐老爺快要被煩死了,他就想安靜地查個案子而已。哪裏想到會碰到這種事,說是糟心事吧,倒也談不上。畢竟人沒咒他,就光說他好的了。可是被人纏上真的好憂傷啊。

馮簡見他掏了這些東西來,剛開始還裝無辜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一看徐老爺根本不為所動,索性也就不裝了。

輕搖紙扇,面容含笑,“這些确實出自我之手。”

徐老爺一聽,好了,承認了,心安了。轉身就要走。

馮簡哪裏能讓他走。忙地上前攔住:“我這樣做也是情非得已。放眼大周朝官,唯有徐相公您一人,方能讓我傾心。”

徐老爺下意識後退一步,“我告訴你啊,我不好那口。”

馮簡跺腳,哎呀嘴快說錯話了,解釋:“我是說徐相公的為官之才讓我傾心不已,徐相公千萬別誤會。“

徐老爺搖搖頭,恰逢正好蕭氏解簽完來尋,徐老爺不欲多說,跟着蕭氏走了。

待上了馬車,蕭氏問:“方才那人是誰?”

徐老爺道:“前年的金科狀元。”蕭氏一時沒想起來,徐老爺又道:“就大冬天光着身子以雪覆身背下整本《大周律法》的那個。”

蕭氏長哦一聲,“就他啊!那年望京刮起一股子崇簡之風,談起清寒二字,誰人不知狀元郎馮簡。當年學堂裏撤了暖爐,嬌嬌天天抱怨,我印象可深了。今天個見着真人了,倒也是個風流倜傥的俊男兒,壓根沒有傳聞中的滿身窮酸氣。”

她誇得賣力,徐老爺翻了個白眼,咳了兩聲。

蕭氏立馬住嘴,開始哄徐老爺:“當然了,再怎麽俊,也沒有我們家老爺俊。對了老爺,他找你作甚?”

徐老爺笑了笑,并未說實話,只道:“正巧碰上了,沒啥事。”

蕭氏也就不再提了,開始說別的。說到今天抽的上上簽,蕭氏想起今天住持師傅的解簽,高興道:“大師說,三個女兒的姻緣運都好,尤其是冉冉的,簡直是貴不可言。聽得我心裏頭那個開心啊!”

徐老爺也說高興,而後問:“你求姻緣作甚,得求前途才是。如今望京的人家,家中讀書的子女,哪一個不是十八九才定親嫁娶的,就拿榮老将軍家的女兒榮白來說,如今都二十八了,人家也沒急着說要嫁。只要自己有本事,嫁與不嫁又何妨。就你急!”

蕭氏撇撇嘴,“我也問問嘛,瞧你這反應,讨厭。”

鬧了會別扭,兩人又和好如初。晚上吃飯時,徐老爺想起抽簽姻緣的事,問蕭氏:“下個月小姨子該回來了吧?

蕭氏點頭,“這月動身,說是下月末到。”

提起這位妹妹,蕭氏要說的話就多了。蕭氏小妹蕭青,年方二十七,太學結業,二十歲入仕為使臣,七年間走遍六國,以口才敏捷膽識超群聞名諸國。前年燕國新君初登,朝政混亂,形勢緊張,蕭青自請去燕,一月官人急诏,蕭青方歸。

徐老爺道:“這次小姨子回來,你可千萬別提讓她成親的事,她那個脾氣,要鬧起來,得天翻地覆,你和岳母也說一聲,別總是整出什麽張三李四的,你們家不嫌累,我看了都嫌累。”

這話蕭氏不愛聽,戳着徐老爺的胸窩問,“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按照你這個說法,大家都不嫁人了,孩子也不生了,大周豈不是要亡了。”

徐老爺忙地捂住她的嘴,哎呦喊着姑奶奶,“不說了啊,你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小姨子那張嘴厲害着呢,到時候吵起來可別說我不站你這邊。”

蕭氏委屈地撅嘴,前一秒還兇狠狠的,這一秒已經投入徐老爺懷裏,“你要不站我這邊,你就是不愛我,不在乎我。”

徐老爺輕拍着蕭氏的背,嘆口氣,“愛愛愛,老爺最愛的就是你。”

蕭氏:“老爺要真愛我,就趕緊挑幾個合适的,能和我們家青兒合拍的那種。”

徐老爺無奈答應。

過了兩三日,徐老爺正式動身回望京。沒走多遠,途中不小心撞了個人,正好是馮簡。馮簡非說自己被撞得腿瘸了,正好也要回望京,死皮賴臉地纏着徐老爺,說要搭個順風車。徐老爺起初不肯,馮簡便拿被撞的事情訛他。一路上馮簡叽叽哇哇,徐老爺實在是聽得太煩了,索性拿出棉花塞耳朵。

徐老爺啓程的時候,托人将書信送回望京。徐家人得知徐老爺要回來了,一個個都蠻歡喜的。徐佳覺得自己及時迷途知返後,管理家中大小事務,做得還不錯,等着向徐老爺讨賞。徐嬌和徐豐盼着徐老爺的禮物,每天伸長了脖子等啊。徐冉有些愁,拐了學神當男盆友的事,該如何向她爹開口呢?

徐冉試圖在腦海中描繪徐老爺聽到事情後的反應。傷心撞牆,沮喪絕食,這都是有可能的。粉絲的愛是癡狂的,何況是她爹這種腦殘粉。偶像男神談了對象,那感覺就跟失戀似的。全世界都黯淡無光。

沖着男神戀愛對象是自己親女兒份上,徐冉想,她爹應該不會有撕碎她的沖動。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徐冉決定還是和太子好好商量一番。

這日禮訓,正好是确定關系之後的第一次見面。以前坐馬車往東宮去的時候,沒啥大感覺。今兒個不同,一想到要和學神見面,徐冉這臉就有點紅。

除了和學神商量向徐老爺坦白戀愛的事,今天她還有件重要事情要做。

上次沒抱着,這次一定要好好抱一回。

馬車入了東宮,喜公公請她下車。

徐冉正好在思考要如何抱到太子,腦海中想着這樣那樣的姿勢,下了馬車兀自往前面走,也沒注意周圍的動靜。

太子今日特地騰了空,準備陪着徐冉禮訓。前兩天連夜趕着将手上的事務處理完畢,今天又起了個大早選衣袍,在陽明門臺階旁等着。白霧茫茫,他朝陽明門望去,一身雲紋紫袍,負手而立。不知馬車何時會載着小姑娘而來,期待和喜悅緩緩淌入心間,從前不知相思為何物,如今方解,唯徐二兩字。

好不容易等到人來了,她下了車,小腦袋輕晃着,眼睛盯着腳下,像是在想什麽重要事。竟連他都沒看到。

福東海喊一聲:“徐二娘子!”

徐冉這才止住腳步,回過頭一看,太子正站在她後方不遠處。他高昂着下巴,一身氣度不凡,臉上那熟悉的冰冷神情,當真是叫人好生想念。

徐冉咻地一下奔過去。

“殿下。”仰着頭喜滋滋地看他。

太子漠着臉點點頭,“徐二娘子。”

兩人一起上臺階,衆宮人在身後跟着,隔着好幾石階,福東海覺得還是太近了些,遂帶衆人遠遠地落在後頭。

宮人一離得遠了,徐冉聲音就變大了,不再掐着聲偷偷摸摸似的,喊太子:“殿下。”

“嗯?”

徐冉聲音嬌嬌的,又喊他一聲:“殿下。”帶着顫音。

太子不解地望她一眼,又應了一聲“嗯”。徐冉笑得開心,“我就想喊你一聲。”

太子不經意地勾起嘴角,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正經與嚴肅,鄭重其事地應道:“嗯。”

他這輕飄飄的一聲“嗯”,飄進徐冉的耳朵裏,徐冉的眼前瞬間浮現大寫的兩字‘禁欲’。擡頭一瞧他冷峻的側臉,心裏就更癢了。戀愛天,高嶺之花和禁欲感更配哦。

于是走了多少層石階,就喊了多少聲“殿下”。

太子也不嫌煩,一聲聲地都應了下來。

等走到最後一階時,徐冉往上一跳,轉過臉仰頭對着太子,露出一排整齊的大白牙:“殿下,我喊你一聲景昭,你敢應麽!”

太子一滞。

世間唯有兩人敢直喚他名。一是官人,一是先皇後。

數秒後。

“嗯。”太子往前一步,站上石階最高層的瞬間,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喊什麽孤都會應。”?

☆、第 99 章

? 徐冉整顆心甜得快要融了。

她嬌滴滴地一低頭,給太子封了個號“情話小王子”。太子一時沒聽清楚,問她說什麽,徐冉笑一笑,雙手捂着前額剛被他碰過的地方,撇着圓溜溜的眼睛望他,嘟囔一句:“應得這麽随便,小心被收了去。”

太子蹙眉,這回聽清楚幾個字眼了,認真問:“收什麽,誰收?”

徐冉壞笑,指了指自己,“我收。”

太子也不懂她在說什麽,想着她一慣喜歡自說自話,大概是這個年紀才有的毛病,多處處就好了。思及此,忽地想起兩人見面的事。逢禮訓日見面,一個月總共才能見四次面。太少了。尤其是上次經歷了閣塔書房之事後,太子越發覺得,徐二和旁人不同,她不是他一個眼神就能招降的小姑娘。

于是便主動提了免除她去閣塔修書的事。

徐冉一聽,高興啊。她也正有此意,去閣塔給寧王幹活簡直各種累,就算她只是待在書房裏嗑個瓜子聽個小曲啥事也不用幹,那也不樂意去。好比是周六周日不上課,好不容易得了空想着出去浪會,卻不得不待在教室自習,憋屈!

如今太子這麽一說,徐冉覺得他的形象瞬間又高大了許多。完全忘記了當初就是太子親點的她。

拍拍馬屁贊美兩句,太子點點頭,“以後逢學假日,便到東宮來。”

徐冉腳步一滞,擡頭傻愣地看着太子:“來做甚?”

太子神情稍稍有些不自在,沒好意思将這句“來陪孤”說出口,高昂着下巴,清了清嗓子:“一定要有事才能來東宮嗎?”

徐冉有些猶豫。

她的學假日……

太子随即改口道:“你過來,孤替你溫習功課。”

徐冉問:“殿下不是要去景書閣嗎?”

太子咳了咳,“去幾次就行了,不用每次都去的。”

徐冉哦一聲,實誠地表示,“放學假我想放松放松。”

太子愣了愣,道:“來東宮一樣能放松。”

徐冉眨眼:“怎麽個……放松法?”

太子:“看孤批折子、聽孤議朝事、和孤一起用膳,有孤在,難道還怕你的心情輕松不了嗎?”

徐冉:這話聽着咋就沒有一點說服力捏。

太子話鋒一轉:“你要不願意來,就照常去閣塔修書罷。”

徐冉瞬間高擡手,“我願意!”

太子滿意地點點頭。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思華殿,太子随她一同入殿。

徐冉好奇啊,今兒個學神又要陪她一起禮訓?

他倒有雅興。

于是上午的禮訓越發賣力,恨不得渾身上下使出十八般解數,招招都讓他看呆了眼才好的那種。

太子有些發愁。

他原本是這樣打算的。禮訓繁重,以徐二的小身板,定是會扯着脖子喊累的。等她一喊累,沒力氣了,他就順勢過去抱抱她。

但如今——

太子看着打了雞血一訓就停不下來的徐冉,扭胳膊扭腿的,時不時還往這邊擠眉弄眼地朝他示意,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情,要多得意有得意。

那小模樣,仿佛恨不得在額頭刻上兩字——誇我!

太子憂傷地嘆一口氣,雙指抵着額頭,不忍直視。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飯時,徐冉總算是停了下來。太子端坐了一上午,特意為想象中順其自然那一抱而換的新衣袍,此刻看着竟有些不順眼。

輾轉又去換了一套。

等到太子換好衣服歸來時,徐冉已經餓得不行。一見他來,立馬屁颠屁颠地站起來,迎上去,兩眼亮澄澄的,眼神裏寫滿了期待——上午那麽賣力真的不誇一下嘛。

太子動動嘴,輕描淡寫地表揚幾句。

徐冉心滿意足,禮尚往來地誇了誇他剛換的衣袍。

平時這種時候太子肯定是不為所動的,但今日他卻難得地開口道:“這料子輕軟,手感不錯。”一邊說一邊往她那邊看,快速地瞄了一眼。

潛臺詞:這衣料摸着很舒服你要不要抱上來蹭一蹭。

徐冉“哦”了句,然後就開開心心地吃飯了。太子一噎,默然拿起金箸,順便往她碗裏添了好幾塊爆炒肉片。

一頓飯吃飯,兩人散散步,然後就往春華殿去了。

徐冉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事,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太子并未午歇,而是搬了張椅子和她一起坐在書案邊。

徐冉正在想到底忘記了什麽事,單手拄着下巴,絞盡腦汁,就差那麽一點點快要想起來了,太子開口道:“你發愣作甚,快将堂外題拿出來。”

徐冉哎呀一聲,然後低下頭去,聲音細小:“……還有算學沒做完。”好像也不是這個事,感覺比沒做作業更重要的事?

太子悶了半秒,而後道:“你做題,孤看着。”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鐘頭,徐冉頂着壓力苦逼地做完了題。準确來說,是被太子手把手地教着做完了題。太子又将其他科目的堂外題檢查一遍。而後總結道:“做題不仔細,以後發現一次就扣一次銀子。”頓了頓,又道:“五十兩起扣。今日漏做算學題,加上帖經墨義寫錯了一個字,正好扣一百兩。如今你在孤這裏存的銀子,就只有八千九百兩了。”

徐冉內心幾乎是苦不堪言的,幾乎要揪頭發拍桌子吼一句,扣什麽都好不要扣她的銀子,那是她的命根啊!

受盡壓迫的徐冉決定崛起,義正言辭地準備抗議。想了半天,腦海中引經據典的那些辯駁話,剛要出口,忽地太子湊過來,仿佛看穿了她蠢蠢欲動想要反抗的心,先聲奪人:“有異議?”

徐冉咽了咽,望着眼前這張讓人忍不住犯罪的臉,話到了嘴邊,又全部吞回肚子。但又實在覺得扣銀子太慘無人道,之前他也威脅說要扣銀子,但今兒個卻是來真的。連八千九百兩都說出口了,可見以後指不定說着順口,去個零頭,改成八千兩,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硬的她玩不起,但是可以玩軟的呀。徐冉拉了拉他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眼神無辜天真,恰到好處的委屈腔調:“你欺負我。”

太子一怔,心中想,小姑娘如今裝得是越發得心應手了。這眼神這語氣,練得爐火純青。不為所動,薄唇微啓:“眼珠子再往下瞧些,嘴兒再翹高點。還有這小手,拉衣袖拉得太上了,捏住一角就行。”

徐冉僵住,內心OS:媽蛋學神這突然腹黑起來的體質是為哪般!

被拆穿了,索性豁出去,演得更加投入。抹着眼角隐形的淚花,唉聲嘆氣叫苦連天,俨然一副深閨小怨婦的模樣:“這日子沒法過了,別人家的情郎都是送銀子花,我們家的情郎卻是倒扣着銀子,哎,我命苦啊!哎,不活了啊!”

太子問:“你們家的什麽?”

徐冉假裝抹眼淚:“情郎!”

太子:“沒聽清楚。”

哼。徐冉抿嘴笑,湊到他耳邊,“情郎情郎情郎。”

太子歡喜:“要銀子花,孤給你便是。五百兩,算是這個月孤給的例錢。夠不夠?”

哇靠一個月五百兩!發發發發發發!“夠!”

太子颔首,“好的,如此算來,你在孤這裏的存的,便是八千九百兩加上五百兩,總共是九千四百兩。”

徐冉:送你一臉doge笑。又跟她玩兵不厭詐這一招!哼哼哼!

然後就橫着脖子準備再也不理他了。

可能是仗着自己升級成為女朋友的勇氣,果真橫了一中午。等到下午禮訓開始前,太子一拿出悄悄準備的甜食,親自喂她,一邊喂一邊和顏悅色地問:“好吃嗎?”

在美食和美色的誘惑前,徐冉根本無法抵抗。一口一個,吃得開心,點頭:“好吃好吃。”

太子眼中含笑,一閃而過。

一天禮訓下來,太子換了四套衣袍。卻還是沒能擁得佳人懷中抱。

本來下午禮訓休息時是有機會的,他都已經張開了手臂準備從後面悄悄抱她,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猛地一個回頭,差點沒将他的下巴撞磕。然後唯一的一次機會又這麽被破壞掉了。

下午回去時,太子送她,因晚上有事入宮,便只送到臺階下。

徐冉說起徐老爺的事,太子只說讓她如實以告。

徐冉怕啊,她爹兇起來簡直能要人命!

太子心一軟,改口道:“孤會和徐相公說明實情,你不必憂心。”

徐冉呼口氣,甜甜地湊過去,“謝謝殿下。”

太子擡手刮刮她的鼻頭。

徐冉猛地想起來——她知道那件很重要的事是什麽了!

抱抱!

可是都走到這來了,一大堆宮人都盯着,兀自抱上去可能影響不太好。徐冉悔啊,這麽重要的事怎麽沒能早點想起來!

太子見她剛才還喜笑顏開的,這會子又愁眉緊皺了,問:“怎麽了?”

徐冉對手指。要不要說?說了學神會不會覺得她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吶,不用講,肯定會訓她,說什麽大庭廣衆之下,巴拉巴拉巴拉。

想得入神,忽地一個低醇的聲音傳來:“要抱一下嗎?”

徐冉

物以稀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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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回手足無措,猛地站起來,板着一張悶臉往屋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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