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回手足無措,猛地站起來,板着一張悶臉往屋外走
是哄好了,臨告別不忘往蕭氏臉上親一口,笑:“抱不到孫子,我們就抱兒子,抱個女兒也行。”
蕭氏粉拳捶他:“我不生,要生你自己生!”
徐老爺嘿嘿笑着,重新戴好冠帽上朝去了。
這邊,因太子上朝前要與劉閣老商量貫通京杭大運河的事情,早早地便走了。徐冉一早去,沒見着他,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太子也沒回來。徐冉吃完飯後,伸長了脖子站在玉階最高處望啊望,素華請她入春華殿歇息,徐冉婉拒,說自己脖子不太舒服,得多舒展舒展。
一舒展就是半個鐘頭,還是沒見着他人影。
徐冉想,他今日肯定忙,一直在這等着也等不來,還不如進去多寫幾道題。于是轉身入了春華殿。先是将堂外題檢查一遍,然後背了會書,等快要到禮訓時辰時,整理書案,發現書案上擱着一封素箋。
素箋本來是擱在最顯眼的地方,只因她進屋時想着太子的事,一時沒留意将書擱上面了,這才沒發現。如今挪開了書,那素箋顯了出來。徐冉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看,心想,這素箋既擱在她書案上,那定是給她的。遂拿起一看,俊逸秀朗的字體,是太子的親筆。
他在上面寫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甚思之。今日事務繁雜,卿靜待吾歸。
徐冉将他寫的話反複看了好幾遍,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忙就忙嘛,養家糊口不容易,像她這麽溫柔又體貼的小公舉,肯定會懂的啦,還巴巴地留什麽字條。
徐冉看了看手裏的素箋,星星眼,癡漢笑,幸福地嗷嗷嚎叫兩聲。
等等等,等到天荒地老也要等下去!
有了學神的素箋定心丸,徐冉精神倍好地度過了下午的禮訓。禮訓結束時,太子還沒回來,徐冉乖乖地在思華殿等,順便喊了人回徐府通報一聲,說她今天可能要晚點回去。
一邊等人一邊背書,偶爾嚼幾顆花生仁,不知不覺半個鐘頭就過去了。
這廂,太子一路風塵仆仆,自議事堂一路策馬而行,直奔思華殿。
入殿,連衣袍都來不及換,在殿內尋徐冉:“徐二娘子!”
連續喊了好幾聲,忽地屏風後面蹿出一個人,小跑着朝他沖過去,她臉上挂着笑,腳下生風似的,直接撲進他的懷中,仰頭一張小臉笑靥如花:“殿下,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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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沖勁太大,差點撲得他往後面一個踉跄。索性他及時站穩,雙手緩緩環扣,摟着了她的腰。
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聲音柔和:“孤回來了。
徐冉抱住他,興奮地在他懷裏動來動去:“我一直等着呢。”
太子感受着她在身上挪動的痕跡,跟只黏人的白尾狐貍似的,這邊蹭完蹭那邊。一點也不羞。
他不由地勾起嘴角,眸中含笑,不動聲色地往前靠幾分,将自己送到她懷裏去,挨得緊些,再緊些。
徐冉很有技巧地避開了胸部觸碰。雖說她發育得不是很好,目測只有A罩杯,但是好歹也是兩坨肉,如今初夏了,大家衣料輕薄,還是小心點為好。
當然了,不抱的話,就不用這麽小心翼翼了。問題是,男神擺在眼前,她就想往前蹭啊。
看到他就想多抱抱,貼緊了抱,順帶着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興奮感指數直線上升,跟上瘾一樣。
若要控制這情不自禁的舉動,臣妾表示做不到啊!
徐冉一邊嘿嘿地往他懷裏鑽,一邊想着以後和男神親親的話,該從哪裏親起比較好。
這裏想要咬一口,那裏也想咬一口,嗷,還有那紅彤彤的唇,也想咬一咬。
嗷,怎麽辦,她感覺自己跟只泰迪一樣,體內封印的洪荒之力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太子見她抱得這般投入,心中也甚是歡喜,忽地腦海中閃過一件事,剛從外面回來還沒換衣袍!
出聲道:“孤去換換衣袍。”
徐冉不肯,賴在他懷裏,“讓我再抱一會。”
太子臉一紅。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愛慕他。
更加堅持要去換衣袍。太子想,等他換一身幹幹淨淨的,随便她怎麽抱都行。
徐冉戀戀不舍地解開懷抱之鎖。
太子換衣歸來,着一身輕羅缂絲紫袍,輕輕薄薄的料子,幾乎能透出體溫來。正欲張開臂膀,等待徐冉再次投入懷中,徐冉卻摸着肚子道:“殿下,我好餓,我們用晚膳罷。”不讓她抱,那她就吃飯咯。
太子心中有些郁悶,揮手傳膳。
等吃完了飯,太子送她回府,因着晚上無重要政務,遂一路送至徐府後門。下了馬車,昏昏暗暗的夜色中,宮人提着的紗燈在夏風中搖搖曳曳,徐冉轉身準備say goodbye。
太子伸手攔住她,在她耳邊輕輕道:“吃完飯後,孤又換了一身。”
徐冉茫然點頭:“我知道呀。”
太子不擅長說那些歡愛之語,他心中那股子想抱她的念頭越燒越烈,他喜歡她在懷中蹭蹭抱抱的樣子。她緊貼着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身上除了心在跳動外,還有一個地方也在蠢蠢欲動。
那麽暖那麽軟的嬌小人兒,光是抱在懷中,就讓人疼愛不已。
可他忍得住,必須忍住。
但是——
太子寬袖一擡,将她整個人摟入懷中。輕輕地、柔柔地,像觸碰一只易碎的玉瓷娃娃那般,謹慎地而自控地環着她的細腰、肩頭。
“再抱一會。”
他的聲音輕滑過耳垂,濕熱暧昧。徐冉羞答答地靠在他胸膛處,初夏的夜空下,她聽見他的心跳聲如鼓擂般砰砰作響。
每一聲,都仿佛在宣示着他對她的喜歡。
這世間最美好的事莫過于心心相悅。
徐冉想,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地告訴他。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之前說過多少次“我喜歡你”,每一秒的喜歡,都是不一樣的,都是比前一秒更為濃烈的喜歡。
“殿下,我喜歡你。”
太子滿足地抱着她,溫柔似水:“孤也喜歡你,孤更喜歡你。”?
☆、第 104 章
? 徐冉甜滋滋地從後門溜進去,回味着方才太子懷中的溫暖柔情,忍不住嚯嚯嚯地竊笑。
沒走幾步路,迎面撞見徐老爺。
徐老爺劈頭就問:“怎麽才回來,你娘等你好久了。”
徐冉指了指牆外面,嬌羞地眨眨眼,“在東宮吃了晚飯,殿下剛送我回來。”好奇問:“娘等我作甚?”
徐老爺一聽是太子送徐冉回的家,顧不上說蕭氏那邊的事,伸長了脖子就要往外探,“殿下來了?在哪?”
徐冉一把拉回徐老爺,嘿嘿笑:“早走了,別瞧了。”想到她爹追星不容易,徐冉昂着脖子加一句:“爹這麽想見殿下,以後我找個機會将殿下帶回來便是。”
哎呦,牛氣十足。徐老爺啧啧兩聲,掉頭同徐冉一起往回走。道:“還帶回來呢,你以為是帶夫君回娘家見岳丈岳母麽,小小年紀不學好,淨說大話,不害臊!”
徐老爺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捏徐冉的鼻子,哈哈哈哈無情嘲笑。
徐冉掙不開,張着嘴呼吸,憤憤道:“哼,遲早有一天他要來徐府拜訪的。”
徐老爺轉手去揪她耳朵,語氣誇張:“嗳,爹等着哈!”
徐冉趁徐老爺松手的瞬間跑開,跑出好遠,卯足了勁沖徐老爺喊:“等殿下上門來了,我肯定是要向他告狀的!說爹你天天在家欺負我!”
徐老爺掄起手臂就上前追趕,“小丫頭片子!”
父女兩個追追趕趕,到了屋裏,兩個人跑得氣喘籲籲,蕭氏上前端了兩杯茶遞到徐老爺和徐冉手裏,站在兩父女中間,伸出手左手拍着徐老爺的後背,右手拍着徐冉的後背,一邊為兩人順氣一邊道:“跑什麽,一個為老不尊,一個為幼不敬,摔着了找誰賠!”
徐冉立馬裝出委屈臉,蕭氏也不好說她什麽,只好轉頭對徐老爺道:“你不是說還有公事要處理嗎,快去吧?”使了使眼色,暗示:人都到齊了,下面就交給她吧。
徐老爺秒懂,一口氣喝完茶,放下茶杯往外走:“是啊還有公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母女幾個談心聊天了。”咻咻兩下走得沒影了。
屋裏徐佳和徐嬌早到了,在軟榻上坐着玩葉子牌。蕭氏攏起珍珠簾,攜徐冉進裏屋。徐冉脫了鞋曲腿挨着和徐嬌坐,一邊看牌一邊自作主張為徐嬌翻了牌。
嘿,摸得一手好牌。得意地點了點徐嬌手裏的牌,示意她将左邊那三張打出去。徐嬌一将牌打出去,再摸兩張,胡了!當即高興得不得了,二姐一來她就贏牌,之前和徐佳在屋裏打了這麽久的牌,從未贏過,可見二姐是她的福星。
拉着徐冉讓她摸牌。
徐冉又抓了一手好牌。
蕭氏挨着徐佳坐,往果盤裏拿起一把湛銅的小錘子,開始砸核桃,一邊剝核桃一邊醞釀該如何啓蒙三個女兒那方面的事。
想了好幾個比喻,覺得太露骨。想含蓄點說,又怕女兒們聽不懂。越想越愁,剝核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後來想着畫圖示解,索性拿春、宮圖出來,忽地憶起當年未出閣前她娘拿了好幾本春宮圖一張張詳解時的情形。簡直——吓崩了,以至于她成親頭三個月都不敢讓徐老爺近身。蕭氏想,這一次堅決不能像她娘那樣禍害自己的女兒,這樣的事要是留了心理陰影,以後可就遭了。
思前想後的,牌桌上輸贏好幾回,一個鐘頭過去了,徐冉三姐妹到點該上床睡覺了,丢了牌自覺地準備回小院。
蕭氏急啊,今晚歡愛啓蒙的事還沒開始呢,怎能讓她們走。于是以明日放學假不用早睡的事留住她們。
徐嬌明早和襄陽郡主有約,徐佳約了學子去進行易經擺攤算命實踐,今晚想着早點休息,而徐冉惦記着明早和學神的賞花約會,也不肯多留。
三姐妹齊聲嚷着要去睡覺,蕭氏頭都大了。
着急之下喊出一句:“娘今兒要說的事,關乎你們的性命!”
三姐妹瞬間安靜,圍着蕭氏乖乖坐下。
望着三張迷茫而好奇的面孔,蕭氏呼一口氣,管不得那麽多了,“如今你們都大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心上人,兩情相悅時,難免會發生一些暧昧舉動。娘今天要說的是,你們切不可逾越禮數,做出不知羞恥的事情。”
徐冉瞬間反應過來。
她娘這是要對她們進行兩性教育了。
想她當年上生理課,這些該學的早就學過了,雖然實踐經驗為零,但要說理論知識,她可有着豐富的儲備量。要知道,她不僅僅只看耽美小黃書的,言情小黃書那也是她的愛啊!
為了不讓蕭氏看出她其實是個老油條,徐冉眨着眼天真無辜樣,假裝自己三歲小孩:“娘,什麽是不知羞恥的事呀?”
蕭氏卡殼。
徐嬌和徐佳齊齊看過來。
蕭氏頂着壓力開口:“……就是和漢子做牽手擁抱以外的事……”
徐冉又問:“吃飯呢?”
蕭氏重新解釋:“一切有身體接觸的行為中,除了牽手擁抱之外,其他都是不知羞恥的事。”
徐嬌插一句:“昨天下學回來我還看見娘和爹在裏屋親嘴呢。”
蕭氏咳嗽,大聲咳嗽,重複道:“成親之前,與對方有身體接觸的事中除了牽手擁抱之外,其他都不能做。”
徐冉哦哦點頭,問:“做了會怎樣?”
蕭氏手一抖,想不到合适的話,情急之下想起早上徐老爺說的話,脫口而出:“會死。”
徐冉三姐妹僵住。
蕭氏又加一句:“但是成親之後,随便怎麽親昵,都無所謂。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生出小娃娃。”
徐佳認真地問道:“所以說,成親之前,如果有情郎,只能和他牽手擁抱?”
蕭氏肯定地點頭,面不改色心不跳。
三姐妹表示懂了。
蕭氏松一口氣。
三姐妹走後,沒多久徐老爺就從書房回來了。蕭氏立馬迎上去,貼着他的臂膀,既沮喪又不安:“老爺,早上我不該怪你的,還掐了你那麽多下,你掐回來,你罵回來,我絕不抱怨。”
徐老爺笑,“怎麽了?竟還向你老爺認起錯來了?”
蕭氏将剛才啓蒙三個女兒的事說一遍。
徐老爺不說話了。兩夫妻靜坐在床榻邊,久久未曾回過神。
忽地蕭氏試探道:“就算我們的女兒不懂那方面的事,但未來女婿們肯定懂的。”
出于安慰,徐老爺點點頭:“肯定的,誰家爹娘不教兒子那檔子事啊,想抱孫子的都會教。”
蕭氏下垂眼看向徐老爺,伸出食指示意——你不就沒教嘛。
徐老爺假裝沒看到。
兩人想得心煩,索性抛開不想了。為了緩解這一天的壓力,夫妻倆親親抱抱嘿嘿了。等嘿完了,蕭氏心曠神怡,摟着滿頭大汗的徐老爺,撫慰自己也是撫慰徐老爺道:“沖咱倆平時那方面的表現,作為咱倆的兒女,說不定他們不用人教,自己就會了。”
徐老爺一個勁地點頭:“是啊是啊。”
第二天,三姐妹起得早,蕭氏和徐老爺還沒起床,三姐妹已經在前廳吃早飯。
徐嬌神秘兮兮地支開了周圍的丫鬟,往四下瞧了瞧,确認沒人了,這才轉過頭,壓低了聲音道:“昨晚娘說的,你們真的聽懂了嗎?”
徐佳一臉“我是學霸我當然懂”的表情,“那麽簡單的事,當然一聽就懂。”
徐嬌抿嘴笑,看了看徐冉:“二姐,你呢?”
徐冉一口吞掉小籠包,“你懂,我就懂。”
等吃完早飯,徐佳先走了。徐嬌挨着徐冉坐過來,“二姐,嘿嘿。”
徐冉一見她如此奸詐的笑容,就知道昨晚蕭氏的話,徐嬌肯定沒信。說實在話,昨晚她娘在進行那番純潔的X教育之後,她忍了好久才沒笑場。後來晚上睡覺的時候,躺在床上笑了許久。一邊笑一邊想着和學神親親抱抱的事情,揣着一顆忐忑不安的羞恥心久久無法入眠。
如今聽徐嬌這麽一挑明,也就不掩蓋了。低頭同徐嬌道:“昨晚你裝得不錯嘛。”
徐嬌:“彼此彼此,二姐裝得更為精湛。”
兩姐妹捧腹爆笑。
徐嬌:“我看見你藏的小黃書了。”
徐冉:“我看見你藏的十六禁話本了。”
兩姐妹互相嫌棄,啧啧地圍繞着“身為女孩家怎麽看那種東西”展開話題讨論,讨論完了,早飯也吃完了。臨行前,徐嬌問:“大姐好像真的相信了。”
徐冉:“……要不要同她說說?”
兩姐妹沉默片刻。
數秒後,相對一視,不懷好意地笑。
——這種難事就留給蘇衙內吧。?
☆、第 105 章
? 徐嬌走後,徐冉也準備出發了。今天去的是東苑,皇家專用花園,豪氣!
這是她和學神的第一次約會,得盡善盡美。徐冉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裙,唔,好像有點醜。往鵝卵石旁的荷花水缸一照,清湯素面,不好看。
徐冉果斷去找蕭氏。
蕭氏和徐老爺剛起床,穿戴整齊後兩人趁着使女們到屋外傳膳的空隙,甜蜜地來了個早安吻。
徐冉正好闖進來,捂着眼睛直哎呦:“要長針眼了!”
徐老爺和蕭氏吓一跳,差點沒磕着嘴。徐老爺氣急敗壞地問:“不是一大早要出去麽!冒冒失失地闖進來!”
男人被打擾好事的時候,最好不要再惹他。尤其是像他爹這樣的老男人。脾氣一提起來,跟發洪水似的。
徐冉知趣地閉嘴,眨巴着秋水微蕩般的一雙水眸,盡可能友好地看着徐老爺。
——要不您倆繼續?
徐老爺翻了個白眼,喊住她:“說罷,什麽事?”
徐冉立馬奔上去殷勤讨好,一邊踮着腳為徐老爺捶背,一邊笑:“我想借用一下娘。”
蕭氏已經從被女兒撞破親親場面的尴尬中緩過神,此時與徐老爺刻意保持距離,表情矜持,問:“冉冉可是有事需要娘幫忙?”
徐冉立馬抛掉徐老爺轉而讨好蕭氏:“娘,今兒個我約了人,需要打扮一番。”
蕭氏一口應下,眼睛都亮了。
母女倆開始忙活,徐老爺被無情地抛棄,在一旁郁悶地看着。
從頭到尾重新收拾一遍,等打扮完了,徐冉往鏡子裏一照。
癡漢笑。
本寶寶真是越長越美的标準典範。
徐老爺忍不住挫挫她的銳氣:“人靠衣裝,醜姑娘也能變美嬌娘。”
徐冉一撅下巴,哼,“我這叫天生麗質。”
算着約定的時辰快到了,徐冉提裙往後門去。
變美的心情太美麗,總想着多照照鏡子,淨挑着一切能映出人倒影的地方,左邊照照,右邊照照,一邊臭美,一邊想着太子學神見了她時的驚豔神情。
太子在馬車裏靜坐,車外福東海急得直冒汗。
殿下已經等了一個鐘頭,徐二娘子怎麽還沒來?
福東海第九遍問:“殿下,還是派人催催罷?”
太子語氣不太耐煩:“不用。”加一句:“你若再問一遍,明日就不用到跟前當差了。”
福東海縮頭捂住嘴。
太子撩開紗簾,往窗外探。
他并未告知她今日親自相接。
他想要看她臉上驚喜的表情。
他樂意這樣等她。
徐冉出現在後門口的時候,特意整了整了儀容。見了福東海就奔過去,福東海也朝她奔來。
“福公公我這身好看嗎?”
“徐娘子你怎麽才來!”
同時問出口。
福東海一愣,恭維話信手拈來:“美若天仙,貌似西子。”
徐冉得意地朝馬車而去,道:“我掐準時辰來的,約的九點,現在不正好麽?”将她爹新買的西洋鐘表遞過去。
福東海不太會看這玩意,宮裏不時興,還是用的以前子醜寅卯那一套計時法。
總歸來了就好,福東海忙地引她上馬車。太子正襟危坐,裝作閉目養神的樣子。
徐冉先是吓一跳,而後美滋滋地蹭上前,驚喜萬分:“殿下,你親自來接我了!”
太子緩緩睜開眼,輕輕從喉嚨中溢出一聲“嗯”,主動挪出身旁的位子。
視線在她身上停留長達十秒,而後轉開目光,誇道:“今天比平時更好看。”
驚豔亮相,成功電到悶騷學神,開森!配合地嬌羞一笑。
兩人坐同一邊,徐冉靠着他坐,特意蹭了蹭他的手臂,體內那股洪荒之力猛地蠢蠢欲動。
怎麽辦,好想抱一抱。明明昨晚才抱過的!
太子視線一掃,看到她臉上這副神情,複又收回視線。
數秒後,太子張開臂膀,“來罷。”
徐冉一臉滿足地倒他懷裏。貼着他的胸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一點一點挨得更近。直到整個上半身都八爪魚似地挂他身上,徐冉腼腆地開口了:“以後見面就先抱一抱,好嘛?”
太子嘴角微揚,眼睛低垂瞄她一眼,摟着她的臂膀往裏收緊。
“随意。”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臭屁。徐冉抿抿嘴笑,不動聲色地将手擱到他的胸膛,游蕩地蹭一蹭,金藍緞錦下,強壯堅實的幾塊肌肉,摸着特別很有手感。
果然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一款。
徐冉:男朋友身材好好腦海中控制不住地閃過N個黃暴畫面怎麽辦。
怕摸出事,最後下狠手探了把。心中暗暗想,等水到渠成時,她要咬咬咬,舔舔舔,将她塵封了兩輩子的處之身光榮地獻出去。
沒有節操堅守貞操,成親之後兩操皆可抛。
徐冉心中高唱《high歌》。
太子被撩得心神不寧。睨眼去瞧,她面上神情既享受又遺憾,趴在他懷裏也不動彈,仿佛剛才的舉動只是無心之舉。
太子咽了咽,告訴自己不能多想。而後屏息半秒,默念讓人清心寡欲的《心經》。
臉上一抹緋紅終是褪了下去。
以前總以為她癡戀他,如今卻是要從頭開始讨她歡心,不能急不能躁,更不能動那方面的邪念。
小姑娘會被吓跑的。
徐冉兩只手摟着他,小腦袋挨着他的下巴,抱着他能抱半個鐘頭。擡得手乏了,學他一樣,将眼睛閉起來,靜靜地将腦袋後仰躺在他胸膛上。
有一句沒一句地問:“殿下,我們到哪了?”
太子閉着眼便回:“快到了。”
徐冉又問:“殿下,你為什麽一直閉着眼?”
太子略停頓半秒,而後答:“眼睛不舒服。”
徐冉伸長脖子小嘴一撅,往他眼皮上吹氣:“是不是沙迷眼?我給你吹吹就好了。”
濕濕熱熱的氣息,香若幽蘭,輕輕柔柔地灑在眸邊,心中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那股子燥火又從身體某處蔓延開來,熊熊燒起。
徐冉撥拉着他的眼皮,盡可能溫柔地吹氣。
今早剛換了青鹽漱口水,嚼了十幾片花瓣片,一張嘴就是香氣撲人,特意為今天約會做的準備。
雖然這一舉動很有“我哈口氣都這麽香接吻肯定更香”的暗示,但是徐冉可以拍着胸脯保證,她絕對沒有動過那種念頭!至少今天沒有!
今天她的目标是——量量學神某部位的粗細。這個部位對于徐冉而言,非常重要,關乎到是否合身合心!
太子不動聲色地往後仰了仰,聲音有些沙啞,眼神略微迷離:“你先下來。”
徐冉從他身上褪下來。
太子撩起窗簾,往外看了好幾眼。實則是在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
方才有那麽一瞬間,他已意亂情迷。
還好及時自控。
徐冉看了看手裏的輕捏着的紅線,心想等會瞄準了量,繞一圈,就能知道大小了。
但這不能讓他知道。她得偷偷量。
徐冉準備随時瞄準,一有機會就上。
等到了東苑,太子攜她下車,兩人入東苑,身後一堆宮人遠遠地跟着。
為萬無一失,太子向官人請旨,今日東苑除他和徐冉之外,絕不會再有第三個人入苑賞花。
徐冉一聽,激動啊,大手筆,竟然包場子帶她玩!
這種時候就格外想念微博,來張自拍再發一句“兩個人的東苑,清冷卻不孤獨。”裝X指數五顆星。
兩人并肩而行,徐冉致力于如何量大小,嘗試一點點靠近他,伸出手去,大拇指和食指撐開紅線,盯着下面目不轉睛。
挨得近了,太子以為她要做什麽,想了片刻,轉頭問:“又想抱抱了?”
他這一停下來,徐冉忙地收回手,嘴上嘟囔:“才沒有。”
口是心非,太子凝視她,眼中帶笑,問:“不想抱抱,那你挨這麽近做甚?”
哪有一靠近就是要抱抱的…她又不是“抱抱狂人”!心裏雖否認,但是身體卻很誠實。扭着腰肢就攀太子身上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就當一回“抱抱狂人”吧!
抱完了蹭完了,徐冉心滿意足地準備退回去。
太子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細細碎碎的溫柔盡灑眸底,深情以望。
“孤知道你要做什麽。”
不等徐冉反應過來,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捏住她的小手,手指輕輕摩挲,一點一點插進她的手指縫隙,十指連心,十指緊握。
他晃了晃與她緊牽的手,“紅線拿出來,想量哪根手指,随便挑。”
☆、第 106 章
? 徐冉低頭,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麽紅線。”要是讓學神知道她想幹嘛,就沒有驚喜感了。
太子逮住她的另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上纏着的紅線繞成一圈一圈,徐冉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
太子道:“只有這一次機會,不量就算了。”
這人幹嘛生得這麽聰明。徐冉嘆一聲氣,老老實實拿紅線繞住他的左手中指,繞了一圈,打了個結,就算是量完了。試探地問:“殿下知道我為何要量手指嗎?”
太子只搖頭:“孤沒有興趣。”
高嶺之花開始發功了,冷死人不償命。徐冉扭着屁股跟在他後頭,“就算知道了也假裝不知道,好不好?”
她是這樣想的,他們倆确定關系,總該有個什麽紀念物啊之類的。然後就想到了戒指。做一對情侶戒指,他一個,她一個,雖然有點肉麻,但誰讓她是處于熱戀期的妹紙呢。
熱戀中的妹紙,做事情是不需要考慮太多的。管它肉麻不肉麻,橫豎她喜歡就行。
太子自是點頭,刻意加了句:“孤只知道你要量手指,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徐冉喜滋滋地收起紅線,小鳥依人地靠着他的肩膀,心中感嘆:真的好喜歡學神裝傻充愣時的樣子。
冷酷的男人體貼起來,分分鐘要人命。
兩人拉着小手一路游蕩一路賞花。
雖然之前也陰差陽錯地和學神牽過手,但正兒八經地拉小手,這還是頭一次。徐冉勾着太子的手就不想放開了。
百豔盛放,亂花迷人眼。
東苑內有一處奇巧精致的園子,內種數頃桃林,林後一傾瀉飛瀑,瀑下十畝蓮池,花芬與涼風纏伴。
太子臨瀑而立,詠詩一首趙孟頫《水簾泉詩》:
飛簾如玉簾,直下數千尺,
新月如簾鈎,遙遙挂碧空。
徐冉在旁歡快地沖着飛瀑吼嗓子,想着是否會有回聲。吼了好幾嗓子,只聽得瀑布轟隆隆的水聲,完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忍不住往前探幾步。
太子拉住她,“小心掉進池裏。”
徐冉順勢賴他身上:“你抱着我,我就不會掉進去了。”
太子沒辦法,松開她的手準備抱。徐冉不讓松手,“一邊牽着一邊抱咯。”解鎖牽手技能後,她就可以開始花樣式抱抱了。
太子凝眉,問:“那怎麽個抱法?”
徐冉一臉“你枉為學神”的神情。
太子悶了悶,随即往後退一步,挪至她的身後,從後面抱她。因為兩人身量差太多,他不得不躬下腰,雙臂自她腰間環繞,一把牽緊她的手,扣住她的身子緊緊地往自己身上靠。
徐冉覺得……好像碰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地方……
然後自覺地挪開了屁股。
太子佯裝鎮定,面色如常。
高懸白瀑,美景當前,春心欲動,美男當後。
徐冉詩興大發,豪邁地來了一首李白的《将進酒》。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太子笑,問:“難不成你也有懷才不遇的嘆息?”
徐冉後仰,整個人放松地擱他身上,“我尚是蓄勢待發,才還沒顯出來呢,哪裏就懷才不遇了。倒是我爹,時常詠這首。”
太子好奇:“哦?”
徐冉笑道:“不過最近他改詠孟郊的《登科郊》了。天天詠,天天哼,聽得我耳朵都要生繭了。”
太子道:“徐公倒是真性情。”
徐冉便不再接着往下說。安靜地和他一起看蓮花看桃花看瀑布。
看了一會子花和瀑布,徐冉眼睛酸,來時打扮得太隆重,頭上戴的脖子上挂的,重量漸漸顯出來。她今天穿了一雙“晚下”履,丹羽金葉裁之,好看是好看,就是跟太高了。
偏生她之前興奮地走來走去,如今原地站久了,根本擡不起腿。
秉着華麗登場自然也要華麗謝場的原則,準備回去的時候,徐冉深吸一口氣,動作優美地擺着腿。
走一步,心中就哎呦痛叫一聲。
做女人,累。做一個優雅的女人,更累。
等回府關起門來,她就把這一套裝備全扒了,好好地做個簡單的摳腳大漢。
太子牽她手往回走,沒走幾步,便發現她的異樣。
問她,她也不說,支支吾吾地扯開話題,指着天空大驚小怪地道:“殿下,你看那是什麽!”
太子一動不動。
徐冉一囧,他怎麽就不上當呢。
太子凝望她,忽地松開手,往前走了幾步。
徐冉一怔,以為他生氣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太子卻忽地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來,背對着她,彎了腰,看不見正臉,只聽得到他的聲音,和煦輕柔,似林中夏風撩動,透着高瀑的清寒和倨傲。
“孤背你。”
數秒後。
徐冉趴在太子背上,湊到他耳邊,難為情地問:“殿下,我重嗎?”
太子掂了掂,答:“不重,要再養胖點。”
徐冉雙手攀着他的肩,直起腦袋道:“要再胖點,你就背不動了。”
太子冷冷道:“孤只背你這一次。”
徐冉不高興了。
還以為又解鎖了戀愛新姿勢呢。
迷之感動瞬間熄滅。
太子又道:“但是你死皮賴臉地求着孤背,孤也只好勉強再背你一次。”
傲嬌。徐冉輕哼一聲,鼓腮幫子。一手扶着他肩,一手做出騎馬的動作,心中默念:駕!
然後就被自己爽到了,噗嘿地偷笑。
太子問:“你笑什麽?”
狗腿子徐冉上線中:“殿下親自背我,我實在是太感動了,不自覺就笑出了聲!”
她在背上亂動,太子擔心她摔着,囑咐:“你莫折騰,扶緊孤。”
徐冉啪地撲下,将腦袋擱他肩頭。
苑中美景看多了,沒啥意思,于是低頭盯着他的靴子。
一雙梅枝紋織金邊靴,沾了幾片花瓣,偶爾從重重密密的桃花樹中漏出一縷陽光,那光照在靴面上,織金粼粼,鮮亮奪目。
他的步子極為穩健,不像是在林中散步,倒像是登朝闊論的趾高氣揚。他向來是這樣的,從容不迫卻又高調張揚,哪怕是斜躺在榻上休憩,慵懶之中也能透出一股子傲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