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鬼話連篇

保恩聽了侍衛的一番交代後，外加看了鄭家恩的《官制考》，頓時怒不可遏，竟然一回頭，帶着一班宮女重返水龍書人殿。

過了門劵，正好就是後花園的入口，保恩一眼瞧見假山那邊竟然缥缈起來一陣青煙。

“豈有此理，小如子，你是怎麽管的下人？為什麽後宮會有人擅自點火？萬一走水怎麽辦？”保恩怒視吓得魂不守舍的小如子，大聲斥責道。

“皇上恕罪，奴才這就去問個明白。”小如子不敢耽擱，趕緊叩頭禀道。

保恩不耐煩地望着小如子的背影，怒火中燒。

須臾，小如子惶恐地上前回禀道：“啓禀皇上，後花園是童貴人在池子裏放花燈，點了幾根蠟燭，所以冒了點煙。”

“喔？童貴人？這大白天的，她放什麽花燈？”保恩感到有些好奇，不由得信步步入後花園的小門，緩緩來到荷花池旁。

此時，荷花池上果然漂流着三盞別致的琉璃燈，随波漸流，正好飄到保恩的目光之中。

“這是什麽勞什子？”不由得興趣盎然的保恩趕緊蹲下身子，行到池畔，小心翼翼地接住了琉璃燈，然後輕輕地撈将起來，吹滅了琉璃燈上的蠟燭。

“臣妾該死，驚動了皇上，請皇上恕罪。”這時，心頭如同小鹿亂撞的童素芝一襲襦裙，慌慌張張地來到保恩的面前跪下行禮。

保恩打量着一臉彷徨，不失少女嬌羞之态的童素芝，不由得心中騰起了一絲憐惜與疼愛，趕緊上前緩緩扶起童素芝，沖着童素芝欣然一笑道：“童貴人，怎麽，這麽大清早，為何在後花園的池中放燈呀？”

童素芝腼腆一笑道：“啓禀皇上，臣妾不敢說。”

“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保恩瞧着童素芝怯生生的樣子，不禁越發動起了憐愛之心。

“啓禀皇上，臣妾聽說辰時放燈，可以滿足臣妾的三個願望，所以臣妾放了三盞燈。”童素芝素顏如同梨花帶雨道。

“喔？你有三個願望？讓朕猜猜，第一個肯定是希望你的父親童弟以及家人平安無事，這第二個嘛，是保佑你淩姐姐心疼病早點好，第三個嘛，朕一時還真的猜不着。”保恩不由得捋須微笑道。

“皇上，臣妾第三個願望，是”童素芝欲言又止道。

“那朕就瞧瞧，你在琉璃燈上綁着什麽？”笑吟吟的保恩趕緊打開第三盞燈上綁着的如意簽，仔細一瞧，不由得失笑起來：“原來你也希望朕龍體康健呀。”

“這，後宮的嫔妃都是這麽想的。”面色緋紅的童素芝趕緊不好意思地欠身啓齒道。

“哪有你說的那麽好，後宮雖然佳麗三千，不過真正替朕着想的，恐怕是少之又少，皇後和周妃就不用說了，就說你那兩個姐姐，淩貴人表面熱忱，其實內心孤傲冷清，根本不在乎朕的恩寵，鄭貴人嘛，倒是熱心腸，但是那張嘴實在不好，真是沒想到，這宮裏，還會有人悄悄替朕祈福，素芝，你是第一個。”保恩長嘆一聲，沖着嬌怯的童素芝怡然一笑道。

“皇上，臣妾想說，龍體最重要，皇上千萬不要因為勞心勞神，而苦壞了身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童素芝深情地望了保恩一眼，便趕緊柔聲行禮告退。

“回眸一笑百媚生，可是朕倒是覺得，宮裏的佳麗那麽多笑容，都不如童貴人這柳眉籠煙。”保恩注視着童素芝漸去漸遠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起來。

“皇上，今個兒是不是還到梅香閣？”這時，小如子小心翼翼地上前請示道。

“小如子，榮程王爺在江西有什麽消息嗎？”保恩忽然瞥了瞥小如子，下意識地問道。

“皇上放心，王爺沒有奏折上來，必然是平安無事。”小如子趕緊帶着安慰的語氣回禀道。

“好，今個兒到晉華宮。鄭貴人玩鬧的很，朕還是到童貴人那裏靜靜吧。”保恩瞪了小如子一眼，緩緩吩咐道。、

梅香閣，已經到了申時初刻，可是依舊沒有禦前太監前來傳旨，打扮得嬌俏可愛的鄭梅不由得犯了嘀咕，讓梅香去好好打聽打聽。

“小主，奴婢已經聽說了，皇上今個兒到童小主的晉華宮，不來了。”梅香沒好氣地回禀道。

“喔，是到童妹妹那裏去了？那倒也不打緊，畢竟皇上也有好久沒有見童妹妹了。”鄭梅會心地一笑道。

“可是小主，我總感覺，今日的氣氛不對呀。”梅香不知道是怎麽了，一個勁兒地擔憂起來。

次日早起，各宮的妃嫔齊集坤寧宮向方皇後請安，鄭梅剛剛帶着梅香漂漂亮亮地進來了，迎面便碰到了吳貴人向她示意有話講。

“怎麽？吳貴人，你有何見教？”鄭梅平時和吳貴人并不熟，這個時候見她要和自己講話，不由得奇怪起來。

“鄭貴人，妹妹還是勸你把皇上看好點，最近皇上對你的父親鄭大人很惱火，偏偏這個時候，你那個千嬌百媚的結義姐妹童素芝就突然跳出來，向皇上獻媚，這絕不是偶然，說不準，人家是早有預謀，要奪你的寵！”吳貴人危言聳聽地說了一大堆。

鄭梅不由得嘿嘿一笑道：“吳貴人，您說什麽，妹妹确實聽不懂，這些流言蜚語，您還是跟別人說吧。”說罷，便笑嘻嘻地1走了過去。

“呸！不識好人心的東西，算本宮自己糊塗！”見鄭梅無動于衷，一臉氣惱的吳貴人沖着鄭梅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朝見結束，興沖沖的鄭梅碰見了淩思誠，見她依然用帕子捂着口，不由得關心地問道：“思誠，怎麽病還不見好？是不是受了風寒？”

淩思誠颦眉道：“表姐，沒事的，我這病反反複複，吃了藥過一陣子就恢複了，不過表姐，聽說宮中又有人在暗地針對你散布流言，說姨夫在前朝和皇上作對，皇上有遷怒于你的意思，表姐這幾日可千萬不要和皇上談起朝政上面的事。”

“喔，表妹，你放心吧，幾個小人背後诽謗陷害，不打緊，倒是我挺好奇，父親怎麽得罪皇上了？”鄭梅有些茫然不解道。

“好像是政見不和吧。”淩思誠擔憂地凝視着鄭梅。

傍晚，保恩的聖駕果然駕臨梅香閣，興高采烈的鄭梅趕緊在寝宮迎接保恩的到來。

“梅兒，昨日朕去了晉華宮，看來你無動于衷嘛？還是和往常一樣笑眯眯的。”保恩眉眼彎彎地目視着嬌憨的鄭梅，不由得欣然笑道。

“皇上說哪裏話了，童貴人是臣妾的妹妹，侍奉皇上不是很好嗎？”鄭梅一臉天真地笑嘻嘻道。

“看來你這丫頭真是沒心沒肺，在你看來，姐妹之情，可是遠遠勝過對朕之情呀。”保恩打量着鄭梅的面龐道。

“那是自然，臣妾和童妹妹是結義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鄭梅喜滋滋道。

“喔？是嗎？快服侍朕坐下吧，朕今日在前朝實在太累了！”保恩伸了個懶腰，沖着鄭梅輕笑道。

“皇上，是因為臣妾的父親和皇上政見不和嗎？”鄭梅直截了當地問道。

“嗯？梅兒，你怎麽知道朕和你父親政見不和？”保恩忽然臉色一沉，詫異地注視着鄭梅的動機。

“喔，沒有事，臣妾聽宮裏人亂傳的。”鄭梅自知說漏了嘴，趕緊滿不在乎地掩飾過去。

時光荏苒，轉眼過了幾個月，便到了初夏，這時，瑞王榮程從南方上了一道奏折，說江西赈災一切成功，不過對于貪贓枉法的官員，還需要嚴加審核。

“嗯，朕這個兄弟就是做事麻利，沒想到這才一個月，就幾乎大功告成了！”養性殿，仔細瞧了榮程和張超的奏章之後，保恩不由得大喜過望，當着重臣方德和吳凱顧、周部的面，大加贊賞道。

“皇上聖明，這都是皇上用人得當，指揮有方！”方德和周部等人趕緊俯首稱頌道。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龍顏大悅的保恩不由得樂不可支道。

出了宮門，一臉擔憂的吳凱顧找到了方德，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方大人，榮程王爺這樣子和鄭家恩那個老家夥裏應外合，早晚咱們在江西的門生以及一年幾百萬銀子的孝敬，可都要毀在這幾個人的手中了，咱們得趕緊想個辦法，要榮程王爺見好就收，盡量停止查案！”

老奸巨猾的方德捋須道：“不錯，再這麽亂搞，咱們一年要損失多少銀子？我看這樣，找機會告鄭家恩一狀，說他支持亂黨，叫他自讨苦吃！”

“嗯，太師爺所言甚善，誰叫他多管閑事！”吳凱顧連聲贊同道。

保恩退朝之後，便命小如子起駕晉華宮，這邊大隊的儀仗在走，那裏卻偏偏遇見了淩思誠，文靜雅致地在宮牆邊緩緩遛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