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石頭會發光
? 起初任夫人以為自己兒子新近認識哪家閨秀,一時春心萌動,悄悄地她将伺候任公子的丫頭、小厮叫過去挨個兒問話。誰料所有人對此事均一無所知。
一個貼身小厮說:“回夫人,平日裏公子出門都是會文友,見的都是些少爺公子,沒有女文友。不過最近這幾天,少爺不大出門,也不往園子走動,就待在書房裏寫寫畫畫,看上去興致也很好。”
任夫人追問兒子的異常行為。
鋪床疊被的一個丫頭說:“這幾天公子用過晚飯,早早便歇下了,醒得卻比往常晚,氣色也不太好,挺疲累的樣子。”
值夜的一個小厮說:“幾天前一個晚上,公子原本都睡了,後來又叫小的點亮滿屋的燈,公子自己捧一本書歪在床上看。三更時分小的見燈還亮着,上前敲門,卻聽不到公子應聲。小的進屋一瞧,公子居然躺地上睡得正熟。更奇怪的是,公子胸前在發光。”
任夫人聽了,心裏越想越不安。當夜她親自去任公子房中查看。任公子毫無察覺。任夫人悄悄靠近,果然見一團紅光自任公子胸前發出,她順光摸到任公子自小挂在脖頸上的一塊玉石,正是多年前白胡子老神仙賜下的姻緣石。當時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由紅繩穿起的一塊石頭,此時如活物般,通體血紅,散着熱發着光。任夫人吓壞了,卻猜不透其中利害關系,只好悄悄放下“血石”,退回主屋從長計議。她不敢貿然同任老爺開口,因任老爺不信這怪力亂神,也不許她提及,可憐她咬緊牙關苦熬一夜,翌日等任老爺離家打理鋪子,她才急忙忙直奔櫻花大街聽風道長處,将前因後果盡述,懇請道長蔔上一卦。
“夫人放心,那玉石并非暗藏什麽邪術,相反,它确系仙家之物。貧道雖未曾聽聞‘姻緣石’一說,但兩枚玉石之間的确存在某種感應,而畫中女子正是憑此感應才找上令公子。”
“畫中女子是什麽人?”
“不是人。”
任夫人脫口“啊”一聲。
“貧道算出令公子未過門的妻子,另一枚玉石的主人楚小姐,不久前投湖而亡。夫人可拿令公子所作之畫去荊州打探,看是否為楚小姐之像。”
任夫人哆嗦着吐出個“鬼”字,倒地不起,被聽風道長救醒後,立即打發随侍下人小張回任家取畫,盡快動身趕往荊州,自己則留下向聽風道長讨教解救之法。
“陰陽有別,人鬼殊途,此消彼長,于令公子自然無益。然仙石難封,小鬼易擋,貧道贈夫人幾道符,貼在令公子住處,一切邪祟皆不敢靠近。”
“請問道長,若我用窗花遮上,可有妨礙?”
“無礙。”
這才收好黃符,喜憂參半的任夫人返回家中。她打發去荊州的小張随他爹老張,辦事妥當,出發前給她留下口信,說原畫沒動,自己帶幅臨摹品已上路,擔保萬無一失速去速回。任夫人給管家老張賞了銀子,又叫丫頭準備剪刀、紅紙,親自動手剪窗花、福字,連同黃符一道貼在任公子門窗上。夜裏公子用過晚飯入睡後,任夫人再次蹑手蹑腳進入兒子房中查看,果然見兒子戴的玉石好端端的,不變紅不發光不散熱,連續幾晚皆如此。看來那女鬼沒再出現,任夫人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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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任公子的氣色日見好轉,人卻悶悶不樂,終日對牢一幅畫發呆。此時任夫人已得知畫中人姓楚名見憐,正是自己未過門便過世的兒媳婦。她不禁納罕,這神仙點的姻緣也會出錯,人還沒娶進來呢怎麽就死了?但兒子的親事不可耽擱,罹患“相思病”的兒子的親事更不可耽擱。她讀書少,并不能明白聽風道長所言“無為便是最好的作為”,偏“為所欲為”,結果在外甥女魯小姐出現前,誤害一位又一位妙齡少女的性命。
轉眼黃符貼上任公子的門窗已月餘,任夫人早将楚氏抛之腦後,誰料任公子卻念念不忘,竟當着她的面提起此女,迫得她無暇他顧,匆匆敲定一個日子——七月十三,任魯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