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魔之戰
? 山上一日,人間百年。一百年前魔族新任魔王公然派吃人的魔兵侵擾人間,揚言“毀天滅地,唯我獨尊”,致使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怨氣沖天。天帝震怒,下令傾盡天界神力,蕩平整個魔族。于是一波接一波的天兵天将下凡,誅殺人間魔兵,并經由神魔之井進入魔界,與魔族決一死戰。“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山蕪上仙攜員峤山七徒前去助陣,直殺得天昏地暗,風雲色變。魔族慘敗,無一生者,魔界被搗毀,神魔之井被衆神合力封死。
四界打斷六行:“師弟你忘了,師父嚴禁提及神魔大戰!”
六行道:“若我不講,本善師兄與見憐師姐就不會知道前因後果,就記不起師父、五位師兄,還有咱們兩個。再說,師父不是不在麽?”
然而天界雖大勝,傷亡亦不在少數,山蕪上仙的兩位愛徒本善與見憐便不幸在本次神魔大戰中犧牲。
六行道:“天帝論功行賞,活下來的五位師兄都到天上去做了仙官,師父他老人家卻什麽也不求,只懇請天帝恩準本善師兄與見憐師姐的仙魂下凡轉世為人,百年後重新修成正果,返還仙籍。”
“天帝下旨一準,本善師兄、見憐師姐就離開員峤山去地府報到,和尋常凡人鬼魂一樣,喝孟婆湯,進六道輪回,投胎做凡人。這一走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回來。五位師兄在天上仙務繁忙,不常下界。師父還遣散所有的修仙弟子,不準他們再上山,也不準任何凡人上山。打那時起,員峤山就只剩下師父、八師兄和我三個人,冷冷清清,空空蕩蕩。”
四界黯然道:“我知道,神魔之戰後師父一直傷心,只是不說。”
六行重重點頭:“甚至一夜之間,師父頭發全白了。八師兄和我把本善師兄、見憐師姐的東西都收起來,日常講話也盡量避諱,就怕師父觸景生情,心裏難受。”轉眼他又笑道,“不過這次本善師兄與見憐師姐一道回來,師父肯定要樂壞了!”
聽四界和六行颠來倒去講如此多往事,任本善與楚見憐卻仍舊毫無印象。但楚見憐小女兒情懷被打動,只覺同樣傷心,而任本善傷心之餘也疑惑:一百年而已,并不算太久,為何他從未聽聞人間曾遭此浩劫,也從未在書中讀過相關記載?傳說中神仙不都是不老不死的嗎,為何會在戰時犧牲?為何會一夜白頭?然而也沒必要編排出如此離譜的謊言騙他與見憐。眼前這兩個小仙童年紀小,也不是參與者,諸多細節自然不清不楚,大概真相唯有山蕪上仙一人熟知。
任本善問:“師父現在何處?”
“巳時左右師父去了藥王仙谷,也不知幾時才回。”
豈料說曹操曹操便到。但覺品德內亮光乍閃,給人“蓬荜生輝”之感,四界和六行喜形于色,齊聲叫道:“師父回來了!”四人忙奔出大殿去迎。
才出門便見殿外不遠處獨立一人将将轉過身去,似欲離開。那背影披一肩白發,着紫色天仙洞衣,繪七彩祥雲、紅頂白鶴,包藏乾坤,隔斷凡塵,潇散簡遠,誰與之歸。
“師父,本善師兄與見憐師姐來見。”
那背影道:“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是耶非耶?孰是孰非?”言罷飄然而去。
四界拉起任本善:“師兄,我帶你去是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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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殿?”
“嗯,昔日師兄在品德殿授課時,師父還常來旁聽。師兄轉世後,師父再也不踏足品德殿,往往只在是非殿走動,反複念一句‘孰是孰非’。”
離品德殿一飛距離的是非殿以黑石、白玉砌就,黑白分明,猶如一副慧眼看穿世事萬物。是非殿內肅穆清冷,殿上之人一頭白發書盡滄桑淡漠紅塵,一襲紫袍深不可測高不可攀,面目卻是年輕的,眉如墨染遠山,鼻若懸膽,唇似塗脂,那一雙平靜的眼睛除卻黑與白,什麽也看不出。
任本善與楚見憐情不自禁,雙雙跪在山蕪腳下,記憶深處仿若何物在歇斯底裏地沸騰,咆哮,奔湧,在竭力沖撞牢籠,卻撞不破沖不出,被死死困住,唯有哀聲渺渺,餘味悠長。
山蕪掩在寬大袍袖中的手指動了動,再動一動,終于忍不住伸出雙手撫摸眼前二人的頭頂,長嘆息,難自持,卻吐不出只言片語。
懵懂的六行突然開口:“師父,眼下見憐師姐是個鬼,還能成仙嗎?”
山蕪充耳不聞,揮一揮右手,示意四界拖六行退下。他扶起任本善與楚見憐,道:“你二人受苦了,暫且留在員峤山上莫離開,發生何事為師已全部知曉,待為師親自走一趟人間,将前因後果查個清楚,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