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顆彩虹糖

阮心糖回到工位正準備拿上手機走人,江柏嶼出來又扔給她一把車鑰匙:“開我車去。”

鑰匙上的車标顯示不是阮心糖早上看見的那輛賓利,而是阿斯頓.馬丁,她哪個都不敢碰,又雙手遞回給江柏嶼:“還是算了吧,磕了碰了我可賠不起。”

“幾年駕齡?”江柏嶼問。

“拿本一年,”阮心糖解釋,“但是摸方向盤不超過十次。”

真正的馬路殺手。

江柏嶼看了眼腕表,收回鑰匙,“我送你。”

阮心糖只能無奈跟着上了電梯,既然自己有時間回去幹嘛還帶着她呢?喂個貓還得兩個人去,興師動衆的!

來到車庫,阮心糖等江柏嶼開了車門鎖,正準備打開副駕駛門,江柏嶼卻喊她等等。

“你來開。”江柏嶼替她打開駕駛門,又繞到她身邊,“我看着,你放心。”

阮心糖這回不好拒絕,只好坐進駕駛位。

旁邊有人她其實更緊張,感覺握在手裏的不是方向盤而是兩條人命,況且江柏嶼的命明顯比她值錢很多。

雖然感性上她覺得自己無價吧。

關上車門後,阮心糖轉着眼珠打量了下,想讓自己不那麽丢臉,卻還是有點懵,雖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可是見過豬跑有什麽用啊!

這頭豬又不會自己跑!

江柏嶼在旁只似笑非笑盯着阮心糖看,并沒親切地湊上去“顯擺”他這車怎麽開。

阮心糖看了一圈,就是不出聲,終于憑着不能丢臉的精神在右側找到一個比較顯眼的按鈕,猜測就是一鍵啓動的鈕,于是輕輕按了下去。

汽車立即發出低沉渾厚的油門聲,阮心糖突然興奮大過緊張,兩手握上方向盤,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出發。

車剛開出去,江柏嶼突然喊道:“等等——”

阮心糖立即踩了剎車停下來,正困惑時江柏嶼俯身過來給她系上了安全帶,嘴裏還開着玩笑:“我不擔心我自己,倒是有些擔心你。”

“哈哈,不好意思,忘了。”阮心糖笑出兩個小梨渦,整個人依舊還在興奮的情緒中,握着方向盤的兩手張開又握住,愛不釋手的樣子。

“走吧。”被阮心糖的笑意傳染,江柏嶼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揚,舒服靠在椅上,全然信任的模樣。

江柏嶼家離公司并不遠,是地處附近CBD中心的一處高檔公寓,戶型大,地段好,風景優,價格貴!

阮心糖一路直走,大概過了四個路口左轉後便到了。

從車上下來時她還有些意猶未盡,果然車好開着也舒心。

江柏嶼帶她進了公寓大門,一路直上6樓。

門一開,兩人腳下立即奔來兩個白色身影,一大一小。阮心糖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只純白貌美的布偶貓。

兩小只過來直往江柏嶼腳邊蹭,喵喵叫着,餓瘋了的模樣。

江柏嶼俯身抱起一個逗弄,阮心糖則蹲下身撓着另一只的下巴,發現這只尤其漂亮,一雙深海藍色的眼睛,周邊的毛還帶着點淺灰色,超級可愛。

這只貓的脖子上還套着條淺藍色編織帶,上面挂着一個銀色小圓牌子,阮心糖把貓抱起來,拿了那牌子仔細看,上面只刻着一個字:“裴”。

江柏嶼此時已經蹲在遠處落地窗前,手裏拿着貓糧正往貓食盆裏傾倒着。

他整個人被籠罩在溫暖的陽光裏,周身覆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平時略顯淩厲的眉眼此刻變得朦胧又溫柔。

不知怎的,阮心糖恍惚間又穿越回校園,她抱着一疊作業路過江柏嶼教室門口,不經意的一瞥,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那個氣質清冷的少年就坐在教室臨窗的位置,那天陽光也是這麽好,他的側臉朦朦胧胧,眉眼青澀又格外周正清秀。

阮心糖從來也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啊。

懷裏的布偶貓看見貓糧掙紮兩下,把阮心糖的思緒也喚了回來。貓咪溜下地,撒腿跑過去吃飯。

她跟着走過去,站到江柏嶼身邊偏頭看着那兩只貓,“是從小就養着嗎?”

“這只是我買的,這只……”江柏嶼摸着那只帶牌子的貓,“朋友送的。”

阮心糖順勢蹲下捏着那牌子,“是叫小裴嗎?”

江柏嶼很明顯怔了下,“不是。”他拿着貓糧起身,走往一邊的儲藏櫃,“沒起名字。”

“那你平時怎麽叫它們?”阮心糖問,其實她問的小裴是指那個朋友的名字,不過江柏嶼理解錯了,她也就幹脆不再提,只不過直覺告訴她,這個“裴”字代表着某些特殊的含義。

“我平時不會叫它們。”江柏嶼放好貓糧又走回來,“不如你給它們起一個。”

阮心糖正想着叫什麽好,手邊又來了電話,她翻開包拿出手機,是她姐薛奉遙打來的。

“怎麽啦?”她問。

那頭薛奉遙還是一如既往語速快:“急事,待會兒如果我媽問你晚上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你照常回答。”

照常回答就是幫她騙她媽。

“好吧,你……”

“馬上手術,挂了。”

“嘟、嘟、嘟……”

阮心糖看着挂掉的手機輕嘆口氣,放回包裏時瞥見包裏的彩虹糖,于是提議說:“不如就叫彩虹糖,這只叫小彩虹,這只帶牌子的就叫……”

“小糖。”江柏嶼輕聲叫道,語氣裏帶着笑意和柔情,不知在叫貓還是在叫她。

阮心糖聽到這個稱呼心髒都漏跳一拍,随後又砰砰跳得極快。

她擡眸看了眼遠處眉眼帶笑的江柏嶼,又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慌張,不想被他看出此時的情緒,臉卻還是泛了紅。

“那個,貓喂完了,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她問。

“走吧,趁現在還有時間,先去吃飯。”江柏嶼看了眼表走向門口。

阮心糖跟着過去,後面兩小只卻也跟了過來,不想讓他們走的樣子。

江柏嶼蹲下身,每只摸了兩下頭,起身關門,沒有猶豫。

“每天離開時看着它們挽留的眼神都很煎熬吧?”阮心糖問。

江柏嶼笑了下,“沒有,我很冷血。”

阮心糖看他一眼,認同般點頭,江柏嶼卻問:“我哪裏冷血?”

“你自己說的啊。”阮心糖不覺好笑,她只是跟着附和而已,這也有錯?

“我自己可以說,你不可以點頭。”江柏嶼在電梯前整理着襯衣袖口,漫不經心下達命令。

阮心糖偷偷翻個白眼,面上恭敬回答:“是,江總。”

江柏嶼這才滿意地勾了下唇。

進電梯後,他偏頭問阮心糖:“想吃什麽?”

阮心糖想了下這附近的吃的,提議說:“吃鳗魚飯吧,一中附近那家。”

這話一出,江柏嶼突然面帶疑惑直盯着阮心糖看,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怎麽了?”

江柏嶼移開視線,說:“口味喜好太巧,有些懷疑……”

“懷疑什麽?”阮心糖問。

“懷疑你是不是……”江柏嶼又直視着阮心糖無辜的雙眸,漸漸逼近。

阮心糖情不自禁往後仰頭,脫口而出:“不是,沒有,不喜歡。”

“嗯?”江柏嶼微怔,反應過來後笑道:“你以為我要問什麽?”

“你不是要問是不是喜歡你?”阮心糖臉頰泛起紅暈。

“你喜不喜歡我還用得着問?”江柏嶼自信答道,口吻裏卻帶着十二分的玩笑,并沒認真,“我是想問你是不是調查過我?”

阮心糖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才底氣十足反駁道:“我要有那閑工夫,為什麽不用來找男朋友?”

“為什麽不找?”

阮心糖盯着電梯上的數字,遲疑兩秒,認真回他:“隐私問題,拒絕回答。”

“呵,”江柏嶼輕笑一聲,“還挺有原則。”

呵呵,她要有原則,當初怎麽會跟他上床?

來到樓下,江柏嶼走到車前徑直坐進副駕駛,“你開吧,我習慣了有司機。”

阮心糖沒計較當他的司機,畢竟這車跑起來實在太爽了。

一路開到北陽一中門口,不少穿校服的學生在各個小店裏溜達,勾肩搭背,臉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阮心糖把車停在那家賣日式鳗魚飯的店門口,撩起簾子和江柏嶼一前一後走進去。

店裏還是學生居多,江柏嶼和阮心糖這對俊男靓女的出現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兩人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阮心糖知道,這是江柏嶼很久以前就習慣坐的位置,而那時,她總是坐在最左邊,在他永遠不會注意的角落裏靜靜待着。

她那時跟着江柏嶼連續吃過半個月的鳗魚飯,吃到她後來看見鳗魚飯一點胃口也沒有。她覺得通過這件事她在江柏嶼身上發現了執着和專一的優點,只是不知道他對女朋友是不是跟對鳗魚飯一樣了。

那時候江柏嶼對阮心糖而言是遙遠的,就像夜晚天邊最遠的那顆星,熠熠生輝,在阮心糖的世界閃着光,讓人無法忽視卻又觸不可及。

對于那時的江柏嶼來說他們只是陌生人,但阮心糖卻很想告訴他,其實關于他的一切,她都想盡辦法去了解過,所以,能不能做個朋友?

這種一看就知道分明不是真的想做朋友的搭讪對于十三歲的阮心糖來說,要說出口挑戰實在太大了,所以她一次次跟在江柏嶼身後,卻一直沒有勇氣上前。

現在,江柏嶼就坐她對面,正在跟服務員點着菜,又問她吃不吃辣,有沒有忌口。

阮心糖忽然好想穿越回去,告訴那個小小的自己,別怕,他就是一顆薄荷糖,雖然看起來冷,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

只是,很可惜,他認識了你,卻還是不喜歡你。

“我還以為這家店早關了。”江柏嶼說着話,拉回了阮心糖的思緒。

“是關過一段時間,這邊店鋪租金一直漲,價格卻還得保持着原有水平,畢竟都是學生來吃,沒什麽錢,就這麽撐着也沒撐多久。”阮心糖解釋。

“後來為什麽又繼續開了?”江柏嶼問。

阮心糖笑了笑:“可能拉到投資了吧。”

江柏嶼不以為意,喝着水随口道:“這種投資沒意義,店鋪收益不高,投資也賺不到什麽回報。”

這時服務員端上來兩碗鳗魚飯,對着阮心糖笑了下才走,阮心糖的碗裏滿滿都是鳗魚,香味撲鼻,比江柏嶼那碗多鋪了一層鳗魚。

“雖然不賺錢,能多吃到鳗魚也很開心呀。”阮心糖笑說。

江柏嶼沒聯想她這話的意思,也沒太在意,聳了下肩說:“大概看你長得漂亮才多給你。”

江柏嶼哪裏知道,阮心糖當初堅持讓店家把這家店開下來,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那個少年再回來這裏。

她知道,他一定還會來。

驚喜的是,這回身邊還多了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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