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顆草莓糖

新式小區內,嘈雜的人聲漸息。

阮心糖一巴掌拍死了正在她小腿上酣暢吸血的蚊子:“我的血你也敢吸,真是不要命了。”

她走出房間去洗手,回來又關了屋內的空調打開窗透氣,因天氣熱只穿着吊帶和睡褲。

此時已經淩晨一點,阮心糖剛把報告寫了三分之一,她想着能提早交稿至少說明她對這份工作是抱着絕對認真的态度,也不讓江柏嶼把她看扁了。只是沒想到一寫就忘了時間。

阮心糖把文件拷進U盤,關上電腦去洗漱。

等一切收拾好躺到床上,阮心糖習慣性先看一眼微信朋友圈。此時正好刷出來一條評論,而評論人是江柏嶼。

江柏嶼說:“明天把你認為下飯的PPT發我郵箱。”

阮心糖拍着腦門後悔發朋友圈的時候沒想起來屏蔽他,而這條評論也仿佛是語音一般響在她耳邊,帶着江柏嶼低沉又淡淡嘲諷的語氣。

“哦。”她按着鍵盤回了一個字,雖然不能明目張膽表達不悅,但暗戳戳的表示一下也一樣能出氣。

沒過幾秒,江柏嶼竟然又回了她那一個字的評論:“還不睡,又想遲到?”

阮心糖盯着屏幕無語半晌。她明明是因為工作好吧!

“江總,我可是寫報告寫到現在!”她回複完暗暗期待領導的誇獎,然而那邊卻沒了動靜,她把手機放在胸口等了十來分鐘,昏昏欲睡時才又聽到有提示音響。

她把手機拿至眼前,眯着雙眼點開回複,那頭也只回了一個字——

“哦。”

哦個屁!阮心糖在心裏回複完把手機扔到床頭,舒舒服服裹着空調被睡覺。

這一周的最後兩天阮心糖都在不停修改會議報告中度過。

江柏嶼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給她圈出不合适的地方然後扔回她的郵箱,順便回過來一個字:“改。”

直到周五下班時,阮心糖還在寫報告的結尾部分,一直寫到整棟辦公樓這一層就只剩下她和江柏嶼的辦公室還亮着燈。

江柏嶼處理完所有工作已經将近十二點,他合上電腦,拿了鑰匙和西裝外套離開辦公室,視線又自然地往阮心糖座位投去,只見那邊趴着一個身影。

江柏嶼怔了下,驚訝于阮心糖竟也還沒走,雖然已經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阮心糖側着頭,臉壓在手臂上,嘴唇微微嘟起,臉頰邊的長發壓在耳後露出一張白皙的側臉,此時酣睡的模樣實在憨态可掬。

江柏嶼不自覺擡手,輕柔地捏了下對方肉乎乎的耳垂,手感軟糯。

又擡手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不能放任阮心糖繼續在這兒睡下去。

江柏嶼環顧一圈阮心糖的辦公桌,挑了筆筒裏一只頂上是顆大毛球的圓珠筆,又把毛茸茸的那端伸到阮心糖鼻下,就像逗一只貓那樣輕輕掃了兩下。

阮心糖立即有了反應,先是皺起眉頭,又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噴嚏,這下徹底醒了。

江柏嶼把圓珠筆丢到一旁,又把手裏的西裝外套扔到阮心糖懷裏,“走吧,送你回家。”他說完轉身往電梯處走。

阮心糖接過外套時整個人還在懵圈的狀态,聽到回家兩個字才反應過來,又趕緊關掉電腦拿上包,一路小跑跟上去。

“江總您看報告了嗎?”她跟在江柏嶼身後走進電梯,“報告是不是可以定下來了?”

阮心糖關電腦前看了眼時間,她今晚最後一次給江柏嶼發郵件已經是一個小時前,只是沒有等到他的回複自己反而睡着了。

“沒看,明天再說。”江柏嶼回道。

“為什麽沒看?”阮心糖還希望明天周末能睡到自然醒,可這報告沒定下來江柏嶼不定什麽時候又得召喚她。

“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處理。”江柏嶼看她一眼,“我不是說周日前定下來就行,你何必今晚也待到這麽晚。”

“這不是希望有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周末嘛。”

想到周末,阮心糖突然想起來周一剛來那天上午,她被領進江柏嶼辦公室時江柏嶼說先考核一個月,而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可能連一周都待不了就得被趕走。

不過江柏嶼倒是沒她想得那樣小心眼,也沒有處處為難她針對她,反而有些小細節還挺讓人多想,比如遞給她的創可貼,還有順手扔給她的糖。

不到兩分鐘,兩人下到負一層,江柏嶼給阮心糖打開副駕駛的門,等她坐進去才又繞去駕駛位。

阮心糖坐好後順手把江柏嶼丢給她的西裝外套拿來蓋腿。她今天穿着一條包臀半身裙,一坐下裙子長度不太夠,正好可以用他的外套來遮一遮。

剛蓋好,阮心糖一擡頭發現江柏嶼正盯着她看,準确地說是在盯着他自己的外套。

“那個……”她想起來還沒征求衣服主人的意見。

江柏嶼卻伸手拉了下他的外套,反而給阮心糖蓋嚴實了些。

“住哪兒?”江柏嶼問。

阮心糖想起來今天薛奉遙正好值班,加上她現在又精神得很,想着幹脆去找她玩兒,“去北陽第一醫院吧,我去找我姐。”

江柏嶼發動車子,突然笑了下,“薛奉遙嗎?”

“嗯。”提到薛奉遙阮心糖不自覺有些心虛,但想起來相親那天也不只是她在撒謊,便又有了些底氣。

車子一路往南環而去,街上沒多少車輛,來來往往都一閃而過,速度很快。街邊偶爾能看見結伴的人群,大多是深夜湊在一起吃夜宵喝酒的。

“開慢一點吧。”阮心糖看着窗外說,又往下縮了下身子,讓外套也蓋住她的上半身。

“怎麽?”江柏嶼伸手把車內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注意安全嘛。對了,你說一個月考核期,現在已經過去一周了,我的表現能打幾分呀?”阮心糖其實不想自取其辱的,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來其他話題,不說點什麽又好像浪費了這樣獨處的時間,偏偏兩人現在還是尴尬的上下級關系,不能随便敞開聊。

“你很在意?”江柏嶼問道。

此時車子正好停在一個路口等紅燈,他一手懶散搭着方向盤,單手松着領帶,最後幹脆扯下來扔到後座,放松地轉了兩下脖子後,修長的手指又繼續解着胸前的紐扣,解完第二顆正好變綠燈。

阮心糖目不轉睛欣賞完他這一連續熟練的動作笑道:“我想你們男人扯下領帶那一刻的感受,大概跟我們女人回家脫下內衣後的感受是一樣的。”

江柏嶼沒想到她這麽會聯想,偏頭看她一眼,好像想到什麽似的,嘴角噙着壞笑,“不一樣,我現在能扯下領帶,你能在這兒脫內衣嗎?”

阮心糖臉頰微熱,冷哼一聲以示回應,對他耍流氓的行徑不屑一顧。

“對了,你之前問我是不是很在意,我當然在意了,我來到這裏就是想好好幹,想在工作中實現我的價值,”阮心糖說,“而作為我直屬領導的你的意見,對我而言自然非常重要。”

言下之意,你可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期待之情。

江柏嶼聽她這麽說倒是欣慰地看了她一眼,“看在你态度還不錯的份上,可以加一分。”

“那我現在一共多少分啊?”阮心糖亮着眼睛問,看得出來對自己的分數真的很期待。

“一分。”江柏嶼還特意想了下才回答。

阮心糖微怔,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我之前零分啊?!”

江柏嶼沒想到她會當真,還以為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工作表現,卻又看她皺着眉頭一副還挺苦惱的樣子。

“你一開始不是不想當我助理?怎麽現在又對自己的表現這麽在意?”

阮心糖斟酌了下,手裏捏着江柏嶼高級西裝外套的衣角,說:“我只是突然發現助理的工作也有它好的一面。”

比如說有很多時間可以和江柏嶼接觸,也可以更多地了解他,當然這些理由都不能說出口,不過好在江柏嶼也沒繼續往下問。

十分鐘後,車停在醫院門口。

“夠精神的,大晚上不回家還陪你姐值夜班?”江柏嶼側身看向阮心糖,眼神和車裏的燈光一樣柔和。

“對啊,最近晚上都特別精神,一到白天就犯困。”阮心糖順手把外套給他疊好。

江柏嶼擡手看了下表,依舊溫柔笑着:“你可能需要找時間倒一下時差。”

阮心糖俏皮地吐了下舌頭,“我先走啦,你路上開車小心呀。”

江柏嶼點頭回應,“走吧,周末好好休息。”

阮心糖準備打開車門下車,卻突然又想起來件事,轉回頭正想說話時猝不及防碰上一張柔軟的唇。

車裏燈光柔和昏暗,阮心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太激動的緣故睫毛一直在顫抖,眨眼的速度也變快,而身子則僵在座位上完全不敢動。

江柏嶼的眼眸中也略帶驚訝,顯然這完全是個巧合,而他受了氛圍和情緒的影響則幹脆将計就計,閉上眼壓向她的唇。

阮心糖怔住,嘴唇被輕輕吮吸撕咬帶着一絲痛感才回過神來,她猛地推開他,激動喊道:“你你你你親我幹嘛?”

“不小心碰到的。”江柏嶼輕咳了下掩飾自己的心情,口吻無辜。

“怎麽會碰到,分明是你先靠過來的!”阮心糖激動說道,仿佛一個丢失了初吻的黃花大閨女。

“我靠過來只是想看看那是不是我哥的車。”江柏嶼沖遠處揚了下巴平靜解釋。

“言總?”阮心糖順着江柏嶼的視線望過去,注意力瞬間轉移,“還真是,他在這兒幹什麽?生什麽病了?”

江柏嶼和阮心糖對視一眼,忍不住莞爾,輕聲道:“相思病。”

阮心糖聽他這麽一說,肯定他話裏有話,還想繼續問卻被江柏嶼推着下了車,“趕緊上樓吧,對了,待會兒路過別忘了過去打個招呼。”

“你不過去跟言總打個招呼嗎?”阮心糖問。

江柏嶼搖搖頭,啓動油門一溜煙走了。

阮心糖走過去停在言漠承車前,輕輕敲了兩下車窗,等車窗降下來,裏面果然是他。

“言總,您怎麽這麽晚還在這兒啊?”阮心糖立即面帶微笑跟他寒暄。

言漠承俨然一副睡得好好的卻被吵醒的模樣,此時眼睛半睜半眯,淡淡回道:“等人。”

“等誰啊?”阮心糖順口一問,倒也沒真心要打聽的意思。

言漠承取下眼鏡,淡淡看她一眼并沒說話,已經用眼神傳遞了他拒絕回答的信息。

“那什麽,言總我先上去找我姐了拜拜!”阮心糖識趣地轉身離開奔向住院樓。

言漠承的眼神太冷了,感覺能一秒把她從頭凍到腳,哪怕現在是炎夏。

直到進了電梯阮心糖才後知後覺,剛剛根本不應該上去打招呼,言漠承大半夜把車停在這裏而且停在不太惹人注目的地方,顯然是不想被人發現,她還傻傻地沖上去跟人寒暄,好像明目張膽在跟人家說我發現你的隐私了喲。

知曉領導隐私這事可不是什麽好事!

難怪江柏嶼教唆她過去打招呼自己卻不過去,明顯就是故意想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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