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容虞沒能想到下個水救個人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曾經的容府小霸王搖身一變,成了風吹就倒的景朝尊貴的太子殿下。
這意味着什麽,往後不可随意出門,每日每日的只能和湯湯水水作伴。
這對從小活潑好動的容虞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
這容府人丁雖多,可這女娃就她一人,所以容虞從小就是被容府阖府上下嬌寵着長大的。在府裏簡直呼風喚雨,要什麽有什麽。就算在外惹了禍,那也沒正兒八經的受過罰。
是以容虞在容府人的驕縱下,不負衆望的長歪了。
外人都說,這容家小姑娘沒有繼承容丞相的半分文學造詣,反倒是舞槍弄劍,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等事情做得特別順溜,活脫脫的一市井小霸王。
對此容府一家人表示,沒錯,我們就是典型的嬌慣熊孩子的家長,孩子喜歡便由着她去吧,我們願意慣着。
容虞轉了轉手腕,對着對面呆坐在圓桌旁的太子殿下誠摯地發問:“殿下,您說臣妾以後還能舞刀弄槍的嗎?”
蕭垣擡眸:“太子妃覺得呢?”
然後容虞擡起手,感覺手上軟趴趴的,一點勁都使不上。
她眨巴眨巴眼,啞着嗓子道:“我覺得不能。”
就在兩人面面相觑,商量着采取什麽措施能夠變回來時,外頭傳來了一聲通報。
來人正是憂心忡忡的景帝。
太子殿下落水後,王公公立馬就派了個小太監去禀告皇上了。
承乾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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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宴席之後的景帝回到承乾宮還沒來得及寬衣,就有太監急匆匆趕來報。
來人腳步聲焦急,語氣也很是焦急:“禀皇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雙雙落水了。”
可憐的景帝,剛應付完一堆大臣,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茶,歇口氣,聽到這麽個消息差點沒暈過去。
太子自從生了場大病之後,景帝就一直小心養着,生怕哪天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哪怕太子年滿十八也沒有讓太子出宮建府。
怎麽養個孩子就這麽多災多難呢!
于是憂心太子的景帝急忙往東宮承恩殿奔去。
“皇上駕到…”
太監的通報聲從外傳進來。
容虞這會兒已經徹底緩過來了,心想皇上一來,她和皇上不熟萬一露餡了怎麽辦。
指着門外問:“怎麽辦?”
蕭垣一聽,沉着冷靜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雙手一攤告訴容虞:“孤也搞不定父皇。”
說完便閃身躲到屏風後面去了。
容虞:“……”
景帝是以飛的速度趕來東宮的。
踏進承恩殿就直奔着坐在床上的容虞,左看看右摸摸,前後确認了個遍,才停手:“有無大礙”
容虞看着眼裏滿是擔心的皇上回:“兒臣沒事。”
聽到太子沒有事之後,景帝一個大巴掌拍在容虞背上。
這一巴掌下來,她有點懵。
怎麽還帶打人的呢!
景帝可不管這麽多,他這一路上心髒都快跳出來了,這孩子,一天到晚淨讓人擔心。
不過好歹沒事,于是景帝放心了。
然後就開始教訓‘太子’:“你這一天天能不能別吓朕了,三天兩頭給朕惹事,就不能讓朕多活個幾年,抱個皇孫過好晚年嗎!”
說到皇孫問題,景帝不禁嚴肅起來了:“還有宮裏那些關于太子妃的傳言都是怎麽回事,朕都勸你多少回了,這容家小姑娘是朕在所有世家貴女中挑的最合适的,你要是不喜歡開始怎麽不說!”
景帝說這一大長串氣都不帶喘一下。
而屏風後的真太子:“……”
您開始也沒給過我說不喜歡的權利啊。
見‘太子’沒反應,景帝頓了頓,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麽就不明白朕一番苦心呢!”
容虞被景帝這番操作整的目瞪口呆,這是皇上?
和她了解的聖上不一樣啊!
不會是被掉包了吧。
看到‘太子’這個樣子景帝也不指望他回答什麽,就帶着他的儀仗隊走了,揮了揮衣袖連片雲彩都沒帶走。
等容虞反應過來之後,景帝已經走遠了。不過此時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太子說,他也搞不定皇上了。
這一通操作下來,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只能受着呀。
太子殿下從屏風後出來,他其實更想說,這還是父皇手下留情了。
容虞瞪大屬于蕭垣那雙桃花眼:“皇上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麽…額…”
容虞糾結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詞能形容景帝這番操作。
蕭垣緩緩走到桌子旁坐下:“嗯。”
此時的容虞忍不住想要對如此威武的皇帝陛下說一句,開眼了。
景帝走後,空氣中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
容虞對于太子大半夜一個人去湖邊瞎逛心存疑惑,難不成這太子也是宴會上沒吃飽,也是跑出來偷吃的?
她帶着好奇問道:“殿下難不成也是因為宴會上沒吃飽?”
聞言,蕭垣面色自若,淡定地回了句:“嗯。”
夜晚秋意濃,承恩殿窗戶沒關,絲絲涼意惹得容虞有些冷。
她伸手拉起被子往身上一蓋,看了看蕭垣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問題,認真問道:“現在怎麽辦?”
很快雙方就達成了共識,決定在換回來之前假扮對方。
殿內燭火搖晃,籠罩着兩具莫名和諧的身影。
變成太子妃蕭垣也是始料未及的。
他翻了個身望向隔着一床被子的容虞,思緒漸漸飄遠。
他未曾想過娶妻,他這幅身子自己知道,還不知能活多久,何必去禍害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呢。
可他沒想到父皇會先斬後奏。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病發的時候父皇守在床前,一代帝王淚流滿面,這個毒父皇找遍了名醫也都無法徹底解開。
更沒想到大婚當日會被壓着去了長樂殿。
他其實見過容虞的,在容府學堂讀書那些日子。
京城人人都知,容丞相嬌寵愛幼女。都說,這容府嬌嬌活的像個小太陽。
提起容府,便會回想起那些日子,蕭垣臉上竟有些懷念。
那是他過得逍遙自在的一段時光。
那場變故之後,他就被父皇接回宮裏了,此後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突然之間就成長成大人了。
他轉身看向容虞,眼神裏帶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就在此時,一只強有力的腳丫向蕭垣踢來,也踢散了蕭垣心裏的陰霾。
次日,晨光熹微。
最後忍無可忍地太子将容虞從被子裏揪出來。
容虞睡眼朦胧:“白芷,讓本宮再睡會兒。”
按照以往,只要容虞一撒嬌賴床,白芷便任由她在睡一小會兒,在徐嬷嬷來之前才把她喊醒。
今日不知為何,白芷無動于衷,一直扒着被子,就是不讓她睡,然後我們的太子妃娘娘就掙開了眼,面前熟悉的身影讓她意識逐漸回籠,昨日發生的事情不是一場噩夢。
然後就對上了,太子殿下要吃人般的眼神。
容虞抖了抖,她覺得有幾分危險。
面前蕭垣形象實在說不上好,他眼底一片烏青,眼神嚴肅,看起來瘆得慌。
容虞顫抖着聲問:“殿下,您一夜未睡”
蕭垣瞪了她一眼,從鼻腔裏擠出一個字:“嗯。”
身為太子,養尊處優,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踢他下床。
蕭垣頭一回知道還有女子睡覺如此不老實,每回他剛合上眼,容虞一個腳丫子就伸過來,然後等他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在床底下了。
然後一夜下來,我們的太子殿下壓根沒能睡着。
最後忍無可忍把罪魁禍首給揪起來,扔出去了。
于是容虞大清早的被趕出來了,一個人對着大門緊閉的承恩殿,有些摸不着頭腦。
然後東宮的一衆宮人們看到的就是,太子殿下他衣衫不整的站在承恩殿門前,然後裏面還傳來太子妃娘娘嗔怒之聲。
東宮衆人從背影看着太子殿下,忽然覺得他有點凄涼。
于是東宮很快就有新傳言了。
驚魂一夜,太子落水,危急時刻太子妃娘娘舍身而出,結果太子大清晨衣衫不整地出現在承恩殿門前,疑似被太子妃娘娘轟趕而出…
過了很久之後容虞聽到傳言的,她內心是崩潰的,什麽叫衣衫不整的被轟趕而出,她沒有做什麽!
誰這麽八卦,去酒樓當說書先生去吧!
與此同時,三皇子府邸。
一個身穿玄色錦衣的男子坐在書房裏,手裏拿着一封信件,激動的手在顫抖。
今早得到從宮裏遞出來的消息,三皇子整個人都處于興奮狀态。
臉上都快笑出朵花來了,這個病秧子經此一事,病的怕是更重了。
同樣都是嫡子,憑什麽蕭垣那個病秧子做的儲君,他就不行。
憑什麽那個病秧子占盡父皇的寵愛。
憑什麽!他不甘心!
所以只要蕭垣過得不好,他就開心。
旁邊的太監見到自家主子臉上自從接到這封信之後,嘴角就一直沒放下過,心裏不禁疑慮,這得多大的喜事。
只見,三皇子激動地從黃花梨雕椅子上站起來,吩咐道:“備馬,本皇子要進宮。”
于是我們的三皇子就這麽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