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雨欲來
? 如何去形容眼前的場景呢?天南捧着杯奶茶,含着吸管,低頭自顧自喝着,只能想到一個詞:詭異。
自從上次和陳思宇談過後,兩人的關系步入新的階段,以前盡量避免去觸碰的領域現在也可以拿出來調侃,了解的越多,可接受的底線也越是放寬,但目前的情況似乎有些脫離軌道,再一次無奈與陳思宇對視,沒有獲得想要的回應,天南起身,走到游樂場護欄前近距離盯着三個孩子玩。
回頭看孫菲拿過餐巾紙給陳思宇擦嘴,被他笑着躲過去,天南嘆了口氣,雖說戀愛雙方了解越深入越好,但好像并不包括連男友前妻也要深入了解。
難得的周末,本來打算帶着孩子去游樂場玩,算好的兩人帶着各自的孩子,最後卻帶上了陳思宇女兒的媽。
從第一次見到她們母女起,好像生活中慢慢充斥着她們的身影,兩人的戀愛好像慢慢地變成兩個家庭的互動,看着人家一家三口的親密互動,天南好多次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登堂入室的小|三,莫名的總是會有一種罪惡感。
而陳思宇好像也失去了以往的細膩,不知他是沒有發現自己的不知所措,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天南甚至有時會惡意地想他是否享受這樣的時光,能陪伴在自己的女兒身邊,又能享受某種詭異的一夫多妻式的快感。
以前的天南對陳思宇沒有什麽要求,因為最開始沒有期待,如今,期待越多,卻不敢去提出什麽要求。
每次看到他注視自己女兒時溫柔的幾乎快要融化的目光,天南幾次欲言又止,她既不能,也不願去破壞難得的父女時光,只能默默忍受他前妻的存在,畢竟孩子離不開媽媽,又想和爸爸在一起,于是你只能接受人家一家三口同時出鏡的正當請求。
最初幾次還能默默調侃吐槽,然而随着前妻帶着女兒搬回深州,住進了陳思宇父母的家後,每次天南帶着兒子去看他父母,就好像闖進了不屬于她的片場,人家都是老搭檔,自己這個新丁只能看前輩眼色行事,戰戰兢兢,感覺随時會被叫NG。
哥哥玩累了,跑過來讓天南擦汗,嚷着口渴,等喝過水後,又颠颠地跑走繼續玩,對孩子來說,比自己大的玩伴吸引力是巨大的,尤其這玩伴還是個可愛的冒泡的小蘿莉,自從認識陳思宇的女兒後,兒子們嘴裏整天念叨着他們的“心心姐姐”,連心愛的美食和玩具都要靠後,更別提辛辛苦苦把他們養大的媽媽。
天南冒着酸水看着哥哥把剛到手的點心獻給心心,那殷勤勁兒,活脫脫主子跟前的小太監。弟弟則是忙前忙後跟着人家跑,平時懶得令人發指,如今腿腳卻勤快得很。
天南受夠了與陳思宇及其前妻三個人相處的尴尬,很多次都想遠遠躲開,無奈兒子總是念着要找心心姐姐玩,于是只能勉強應對。
“天南,我……”陳思宇見天南久久不回,走過來,想要解釋,話還沒說完,就聽後面前妻喊道,“你們在那幹嘛?過來坐吧,孩子還有的玩呢!”
陳思宇收回之前沒說完的話,拉着天南走回座位,坐到了前妻的對面,拿起一塊點心遞到天南嘴邊,沒有注意到前妻慢慢僵硬的眼神。
天南尴尬地接過點心,實在不好意思直接被投喂,低頭吃着點心,莫名覺得有些想笑,不愧是前任夫妻,表達親密的動作都同樣幼稚得默契,一個來個經典的擦嘴,另一個就送個親密投喂,只是可憐自己被卡在中間坐卧不安,真想抱起孩子跑路。
天南被孫菲的目光盯得發麻,擡起頭,勉強笑了下,把點心籃遞給她,“你也吃,別客氣,呵呵。”笑容僵硬,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假。
從某種陰謀論的視角看,陳思宇前妻似乎目的不單純,但她每次表現得大方自然,還會笑呵呵開天南和陳思宇兩人的玩笑,讓天南覺得懷疑人家似乎有些不道德,又不能找出證據,想無理取鬧一下都沒借口。
于是只好選擇冷眼旁觀,實在覺得憋氣就只能在心裏默默吐槽,吐啊吐的也就習慣了,偶爾她不出現還覺得不習慣呢。
……
周五晚上,陪陳思宇去酒店見客戶,準備見完客戶後去看個電影,享受難得的二人時光。
客戶姓羅,是一家文化公司的經理,聽陳思宇說之前約了幾次,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見面。這家文化公司經營項目主要是圍繞中國傳統文化,天南之前看該公司的簡介,被五花八門的傳統藝術吸引,感覺很是新鮮有趣,對這次見面很是期待。
羅經理很有時間觀念,在七點整,約好的時間,準時到來。天南看着她袅袅娜娜走到近前,覺得耳邊似乎響起了古典音樂,也第一次直接認識到什麽是女人的沉靜之美,之前只知道羅經理是個女人,五十歲左右,但沒想到看起來這麽……怎麽說呢?有些女人,你見到後會忽略她們的年齡,歲月加之于她們的只是魅力的沉澱。
“不好意思,讓你們等很久了吧。我兒子送我過來的,他在樓下停車,待會兒上來,希望你們不介意。”羅女士笑着解釋,表情、動作、聲音充滿韻味,讓人如沐春風。
陳思宇笑着擺手:“我們也剛來沒多久,今天只是簡單認識一下,以後還要多麻煩羅女士了。”
天南聽兩人寒暄,等介紹到自己時,笑着點頭致意,看她微笑的表情,總覺得似曾相識,正納悶在哪見過她,就見服務員領進一人,羅女士向兩人介紹:“這是我兒子莫北……”
陳思宇覺得這名字挺熟,看到天南蒼白的表情,反應過來,勉強恢複到正常表情,和莫北握手:“你好!我是陳思宇,這位是我女朋友項天南。”
莫北之前還想說兩人認識,但看對面幾位的神色,面色不動回道:“哦,初次見面,多多指教。”說完拉開椅子坐到對面。
天南在一瞬間的沖擊後緩過勁來,躲過莫北看過來的視線,笑着和羅女士說:“聽思宇介紹你們公司主營傳統文化藝術,來之前特意做了下功課,知道最近在做燈籠藝術展,準備工作做得如何?到時是在45街區那邊展出嗎?”
沒等羅女士回答,莫北笑着挑了挑眉:“噢?項小姐對燈籠感興趣呀!品味挺獨特的。我進來時看到酒店裝修得古香古色,燈籠随處可見,你稍後可以慢慢賞玩!”
羅女士嗔怪地看了兒子一眼,解釋道:“燈籠和燈籠藝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燈籠藝術糅合書法、繪畫、雕刻等傳統工藝,體現的文化內涵又豈是簡簡單單一個燈籠所能概括的……”
天南尴尬地聽着,其實自己也搞不懂燈籠和燈籠藝術的區別,只是單純提出這個話題把場面圓過去,誰知卻被莫北拆臺,幾年不見,感覺他似乎換了個風格,天南很想撬開他腦袋看看他在想什麽,還是自己認識的莫北嗎?
陳思宇笑着接過話題和羅女士聊了起來,天南舒了口氣,放心坐在一旁裝死,只是被對面視線盯得坐立不安,擡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卻被他看得心慌,吓得趕緊挪開視線,耳邊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喝了口水,緩了緩心跳,低聲和陳思宇說自己去補下妝,然後抓起包,落荒而逃。
天南在衛生間磨蹭着,思考到底要不要不辭而別,來回走了幾圈,鼓足勇氣準備回去,剛轉彎,就見莫北倚着牆抽煙,看到天南過來,戲谑道:“還好,我還以為你翻衛生間窗戶爬出去了呢!”
天南心說,要不是衛生間在28樓,看到你在外面,沒準自己真的就翻窗戶逃了。
默默看着莫北白嫩的小臉蛋兒,天南很是哀怨,上天真是厚待他,幾年過去了,沒給他來個啤酒肚,光明頂,至少也應該奉送他幾條皺紋,幾根白發啊。看着他依舊光鮮亮麗的模樣,天南覺得沒和他在一起也是一種福分,不然整天守着朵花似的老公,遲早得早衰。
“手機。”
“嗯?”天南疑惑。
“手機拿出來!”
天南看他頤指氣使的模樣,很想拿出手機直接給他來一記,猶豫下,沒舍得動手,安慰自己,長得好看,脾氣大點兒,值得體諒。
莫北拿過天南的手機,輸了自己的號碼,還沒輸完,就看見屏幕上顯示“莫豆豆”三個字,皺了下眉,按了通話鍵,等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後,看了下號碼,自言自語道:“不是拉黑。”
把手機遞還給天南,黑着臉問:“換了手機號,怎麽沒告訴我一聲?還有,為什麽通訊欄裏我的名字是莫豆豆?”
之前換手機號時,莫北的號碼沒删除,一直保存着,只是新號沒有發給他,而之所以叫莫豆豆,只不過是因為喜歡“吃飯、睡覺、打豆豆”的笑話,口語裏爸爸也叫作“老豆”,兩下一湊合,就叫莫豆豆了。
天南當然不好告訴他實話,可看他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猶豫了會兒,吞吞吐吐回答:“你……你猜?”
莫北似乎被天南死撐的無賴樣子氣得快要沸騰,醞釀了會兒情緒,剛要發作,又像想起了什麽,挑了挑眉,試探問道:“吃飯、睡覺、打豆豆?”
被猜到,天南聽他戲谑的口氣,覺得有些丢臉,眼神躲閃間忍不住低頭認罪。
幻想過很多次和他見面的場景,最恐怖的是帶着孩子玩時被他看到,然後來場狗血的奪子大戰,只不過從來沒有想到會通過他的母親來認識他,想想有些好笑,孩子都有了,分手後才知道他媽媽是誰,難怪剛剛看到羅女士覺得眼熟,母子倆容貌神似度頗高,區別不過是莫北多了點男人的英氣。
出來的挺久了,再不回去好像說不過去,擡頭看了他一眼,猶豫着怎樣措辭,剛要開口,就見他把手機扔回來,轉身就走,天南跟在他身後,故意放慢腳步,等他進餐廳,在門口等了會兒,才理了理頭發進去。
菜已經點好,天南看着面前的海鮮芝士通心粉,蔥頭湯有些疑惑,為了迎合羅經理的品味,今天特意選了這家裝修古典韻味十足的餐館,聽說這裏的廣式菜口味正宗,只是竟然還提供西餐,看着四周經典的中式布局,做工考究的木藝餐桌上擺放着西式餐具,怎麽看怎麽違和。
陳思宇給天南解惑,“羅經理推薦的,說這家西餐做得比中餐正宗,你出去有點久,我先幫你點了沙朗牛排,芒果布丁和紅茶,還可以?”
天南點頭說好,拿起叉子埋頭專心吃起來,無奈分量太小,沒吃幾口就見底,主菜還沒上,只能拿着勺子慢慢喝湯,做做樣子。
“項小姐似乎口胃不錯,不介意我這份檸檬三文魚你可以先吃。”
天南正在喝湯,聽他說話,吓得嗆了下,拿起水喝了口,搖了搖頭,“謝謝了,我的也來了。”說着接過牛排,對服務員的及時到來很是感激。
陳思宇專心切着面前的牛排,并不插話,莫北的媽媽晃着手裏的紅酒,偶爾輕抿一口,眼睛掃過衆人,似乎察覺到什麽,只是緘默不語,于是整張桌只剩下餐刀劃過盤子的“刺啦”聲,以及衆人的咀嚼聲。
熟人間的靜默是一種放松,陌生人之間的無聲只能是一種尴尬,天南嚼着牛排,覺得呼吸間空氣僵得似乎把牛排都凍硬了,讓人難以下咽,咳嗽了聲,想找個話題聊,看衆人注意力都轉向自己,剛醞釀的勇氣剎那消失殆盡。
一頓用餐在不冷不熱中結束,揮手和莫北他們告別,陳思宇自顧自開車,面無表情,天南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無聲笑了下,也陷入了沉默,戀愛雙方知道彼此的歷史有時也是麻煩,既不能否定自己的過去,那只能接受它帶來的糾結。
莫北結婚後,天南把和他有關的一切都清理掉,換了聯系方式,怕收到他的問候電話會再次不知所措,想着兩人不能再見面,沒有去刻意躲他,卻沒想到兩三年真的就沒再碰面,深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個人就這樣淹沒于人海,想來也是有緣無分。
只是,以為是風平浪靜,沒想到,突然一個浪頭打來,僞裝的平靜霎時被撕裂,現出本來的支離破碎,天南暗恨自己的不争氣,見到莫北,心頭的魔鬼似乎蠢蠢欲動,覺得羞恥,後悔,卻又有些興奮、激動,所以面對陳思宇的無聲抗議,天南無言以對。
晚上看完電影,陳思宇送天南回家,在門口告別,看陳思宇低頭親過來,天南下意識轉過身躲了過去,反應過來,不知所措看着他。
陳思宇低頭看了她半晌,親了親天南額頭,很久才移開,轉身下樓。
天南摸着自己的額頭,覺得被親的地方燙燙的,從額頭燒到四肢,看陳思宇的背影消失,站了很久,轉身開門回家。
孩子已經睡了,天南洗漱完,上床睡覺,少芳被她驚醒,“回來了,二人世界過得怎樣?死女人,你是出去浪漫了,我卻成了帶孩子的老媽子!”
天南沒有接話,停頓了半天,問道:“少芳,你怎麽不結婚呢?”
“還不是被你影響,你沒聽說,一嫁嫁一片,一剩剩一窩,剩女往往是成群結對出現的,老友圈裏一個嫁出去了,那接下來肯定是遍地婚禮,然而,要是有一個一直單着,有了墊底的,也就不急着嫁了。”
“是嗎?”天南沒心情反駁她的言論,拍了拍靠枕,往被子裏縮了縮,閉上眼睡覺。
“怎麽了?難道是被求婚了?你要是丢下我去結婚,我和你絕交啊!”少芳威脅天南。
“沒,就是想結婚了,結了婚萬事大吉,沒那麽多徘徊不定……”
“你是想結婚,還是想養老呀?聽你這麽說,感覺你不是想結婚,而是想找跳板啊。”少芳聽天南語氣不對,坐起身,晃了晃她,“跟姐說說,你這受啥刺激了?”
天南猶豫了會,想了想還是告訴她真相,“我今晚見着莫北了。”
“誰?哦……孩子他爸呀,見就見了呗,幹嘛急着結婚啊?”少芳不解。
“我害怕……”
少芳等了半天,等了一句“害怕”,想再接着盤問,卻被天南打斷,“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不結婚啊?我知道當初徐立是打算和你結婚的,前段時間見他,他還和我提起你呢。”
少芳被問住,“怎麽說呢?沒什麽原因……感覺就是還沒做好準備。”
“這個還要什麽準備啊,幾塊錢扯個證不就搞定了,都同居了,你這結婚和談戀愛也沒什麽區別吧?”
少芳打了天南一巴掌,瞪着眼,“胡說!區別大了,一個是已婚婦女,一個是未婚少女。”
“噗嗤……”天南忍不住吐槽,“還未婚少女?是大齡剩女才對吧!”
少芳抓起枕頭,扔向天南,天南躲着她的動作“哎呦,你這個暴力女,別動手動腳的,小心我告你非禮啊。”
“就非禮你,啊呀,露點了,應該是我告你诽謗吧,你故意色|誘。”
天南低頭整理好睡衣,理了理頭發,“別轉移話題呀,到底是為什麽呀?我太好奇了。”
少芳斜了天南一眼,“抓住不放了,是吧?跟你說實話吧,本來談戀愛談得挺好的,突然說要結婚,我就覺得哪都不對了,繼續談戀愛吧,好像談得也挺久的了,結婚吧,又好像太早了,總之怎麽都不合适。”
天南轉着圓圈眼,納悶:“都談得挺久了,結婚也不早了吧?女神,你的思維太深奧,小的不懂啊……”
“笨蛋,我說的還不清楚嗎?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時間到了,自然而然就想結婚了,而不是應該結婚,到時候該結婚,必須結婚,懂?!”
“哦,所以你就和他分了?”
“既然他覺得自己到年齡了,應該結婚,那新娘是誰又有什麽關系,随便找個人湊合,只要結婚就好了,老娘不奉陪了!”
天南看着少芳,有些無語,難怪徐立提起少芳還氣得牙癢癢,看徐立長得冷酷俊帥,怎麽想也是他甩別人,如今因為女朋友不想太早結婚而被甩,怎麽想怎麽有喜感。
天南忍着笑聽少芳講拒婚理由,無奈搖頭,果然是有顏值就任性啊,想了想,又問道:“那你現在都32了,不覺得談戀愛談久了傷身,結婚太晚傷神嗎?”
少芳鄙視地看了天南一眼:“那是你的想法好嗎?你……”剛想繼續打擊天南,聽到門外“蹬蹬”的跑動聲,轉身看向門口,就看見弟弟跑進卧室,冷着臉抱怨:“媽媽,哥哥又尿床了。”
天南無奈起身,抱着弟弟出去,想起什麽,回頭問少芳:“你是不是讓他們喝了太多飲料,睡前又忘了讓他們‘噓噓’了?”
少芳“嘿嘿”笑着,并不否認,天南搖頭嘆氣,明天又得洗床單,曬被子,郁悶。
到兒子房間一看,就見哥哥仍舊躺着呼呼大睡,一泡尿把弟弟沖醒了,自己倒是巋然不動,把他抱起來挪到沙發上,換上新的床墊、被子,弟弟歪在一旁等着,看哥哥睡得很香,拖着他的腳把哥哥拉下沙發,“砰”的一聲,哥哥被驚醒,睜眼看弟弟在搗亂,委屈地哼哼兩聲,閉上眼繼續睡。
被弟弟欺負慣了,哥哥如今很是能屈能伸,天南不去管兄弟間的打鬧,收拾好,把他們哄睡,看着孩子的睡顏,努力找莫北的影子。
孩子慢慢長大,開始退去嬰兒肥,只是身上瘦了,臉上還是堆滿肉肉,酷似莫北的輪廓也被肥肉消磨,天南第一次覺得兒子還是胖點好,看着不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