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意亂的,他低頭對自己二兒子說道:“你放手,我不打你姐姐。”
“爹你說真的?”
“真的,我去打死那個畜生!”
阿春弟弟聽了一下松開手,他也覺得打死那個男人更好,自己姐姐肯定是被他勾引壞了,姐姐在家時候對自己這麽好,怎麽會是狐貍精一樣的女人呢。
阿春爹對左右圍着他的人說道:“你們都讓開,我要去教訓教訓那個畜生!”
三才同宗的兄弟們聽了,果然就放開了人,同村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他們也不好出手,有人要動手,那是再好不過。
阿春爹大步走過去,軍成那家人一直蹲在角落,走又走不成,眼看着三才老婆下樓來,三才說了經過,又見她爹都要打死她,只在心裏叫苦,想想勾搭哪個不行,偏惹上這個髒貨!就吃了一口,卻要吃多少苦了,眼睜睜看着阿春爹沖他過來了,趕緊喊道:“爹你攔住他!娘救命啊!”
他爹白着一張臉,站起身來擋在兒子面前,看阿春爹站住了,就懇求道:“兄弟啊,大家鄉裏鄉親的,我知道我兒子錯了,但是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你打死他,我們家就斷種絕代了,你要打打我,我老了老了死了也無所謂。”
阿春爹帶着一腔怒氣過來的,聽他說的凄涼,倒是打不下去,又見他身後一個老婆子和一個小媳婦也在哭,兩個都緊緊摟着地上的那個畜生不放,眼見得就是打下去,也是要被她們擋住,那畜生只管躲在女人後面,更是叫他看不起,他呸的沖着那畜生吐了一口唾沫,回頭就走。
阿春大哥看着老父親走了回來,再看一眼一直不說話的妹妹,看脖子傷痕該是傷了喉嚨說不出話來,就算能說話,她能說出什麽辯解的話來?
“你們帶了她走吧。”三才爺爺看着自己孫子把這話又說了一次,又看着阿春,看她臉上一片漠然,既無羞愧又無驚慌,他是真正的替孫子心灰意冷了。
“大伯,你再想想,三才啊,你再原諒下阿春啊,年輕夫妻不容易啊,同到老多少好呢,一花一蒂是最好的,你就當可憐下孩子,孩子還小呢,總要親娘在身邊才好啊。”阿春娘求着三才爺爺,淚流滿面的求,自己這大女兒要是帶回家去,丈夫不知道會怎麽打殺她,家裏還有兩個小女兒,二兒子也沒結婚,要是老大這樣回去了,她們都該怎麽辦呢?家裏的名聲是要都完了。
“閉嘴,我們有這個臉求大伯麽?你生的好女兒!帶了她走!”阿春爹再看一眼自己女兒,看她死沉沉的站着,就叫兩個兒子:“你們帶了她走,回去了。”轉身又對三才爺爺說道:“大伯,人我帶走了,你們從此就當她是死了,孩子就麻煩你們養大了,三才,你好好再找一個,總是我們做大人的沒教好孩子,對不起你了。”
三才看着他的岳父,結婚前第一次見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就笑着說喜歡自己實誠,爺爺陪着他一去就答應要把女兒嫁給自己,結婚之後自己每次去,更是都要拿好酒好菜來招待自己,自己每次送節禮去,必然拿回來更多東西,沒有哪次是虧待自己的,自己父母雙亡的早,在心裏是真的尊重岳父,當自己半個爹,大舅子小舅子對自己也好,因着感念他爺爺的恩德,岳父在家教過兒子多次,要記得好好待他們一家,前事歷歷在目,轉眼世事就無常成這樣。
隔壁大媽懷中的孩子在傍晚時候,已經被大媽們喂了從自己家裏拿來的雞蛋羹,三才爺爺和三才兩個人是壓根吃不下,拿了飯菜來都在桌上冷掉了,現在看人決定要走了,大媽抱着孩子,反而有些不忍心了,抱着孩子向前,走到三才面前,又指指阿春,叫他把孩子遞給她看看,三才看了下懷裏的女兒,摸摸她黑亮的頭發,抱着走到阿春面前,橫托着想要她接過去。
阿春看着遞到面前的女兒,小孩兒吃飽了睡的十分香甜,這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平時十分寵愛,但是今天自己就要重新自由了,以後再找個喜歡的男人去,難道還帶着這個女兒嫁去麽?呸!誰要帶這廢物的女兒走!她心裏這麽想着,臉上的神色就露了出來,三才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冷笑:“我倒是錯了,你還真是個心狠的!既然你不可憐你女兒,我就當她以後沒了娘,你滾吧。”
阿春娘家人都站在旁邊,看的一清二楚,她爹再不想廢話,也不顧周圍人的視線,當先向門邊走去,阿春娘看他走了,在後面慌忙喊道:“東西還沒收拾呢!至少帶點東西走啊!”
“留給外甥女!帶了她走!”阿春大哥強拉了母親,帶着二弟跟着就走,再呆下去只有越發丢臉的,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軍成,忽然就退了回來,走到軍成那,一把拉起他來,拖着就走,後面他爹媽和他老婆都喊起來,怕他拉着人就要打,卻看他是拉着人出了三才家門,門外站着的人看着軍成狼狽不堪的單手提着毯子包住自己,踉跄着被拖着走了。
☆、挨打
阿春大哥拖着軍成走出三才家門,門外的人都慌忙讓開,讓出一條路來,然後就看着他們帶着三才老婆出來了,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看熱鬧的人群,向村外走去,軍成爹娘媳婦跟着在後面懇求他們放了軍成,阿春大哥哪裏搭理他們,拖着軍成走到曬場了,随手把他丢到泥地上,看軍成躺在地上看着他也不敢動,就一腳踩到他胸口,居高臨下看着他說道:“你害我妹子不淺,不給你個教訓我也不算完!”話說完,他提腳向着軍成腿上狠狠踩了下去,軍成一聲慘叫,徹底癱在了地上,他父母吓得魂不附體,沖了過去去扶軍成,軍成媳婦哭喊着要和阿春大哥拼命,被他一巴掌就給扇開了就揚長而去。
軍成一家人癱在那裏哭的哭,急的急,村裏一些人跟着來的看到了這過程,有心善不忍的,就跑去替他們喊醫生,等醫生來了,軍成早痛得暈了過去,醫生看了下,不敢動手,這明顯是一腳狠狠的踩斷了軍成的腿,他只是赤腳醫生,給人看個感冒咳嗽之類小病的,這還是趕緊送醫院吧,聽說要送醫院,軍成爹娘慌忙想去找人幫忙,就看到自己家兒媳婦偏着臉歪着脖子動不了的樣子,軍成娘欲哭都無淚了失聲問道:“你怎麽了!”
“娘..我..脖子歪了。”軍成媳婦歪着脖子說話,一邊臉上都腫了起來,實在是剛才被那一巴掌打的狠了。
軍成爹木然的看了眼兒媳婦,再看到旁邊站的人有自家的叔伯,剛才自己一家人被圍在三才家的時候,他們都沒進來相幫,現在才來,不過來了總比不出現好,今天自家丢的人實在是太大了。
“老弟,你兒子還真是給咱們董家争臉了啊!”跟着來的一個軍成爹的同個房下的兄弟陰陽怪氣站旁邊說話,就算知道軍成這人平常待人做事不像話,畢竟不是自己家的兒子,最多說一句,再多說就沒意思,想不到今天鬧出這樣的事,這旁人說起來,就成了董家的事了,潭村裏凡是姓董的,都要被人說進去,怎麽能不叫他惱恨。
“哥,老哥哥,我知道我教錯兒子了,可現在不是教他的時候,是救命的時候了啊!阿弟要求你幫忙了,阿哥你快去借倆雙輪車,幫忙把我兒子拉到鎮子上去吧!”
“你現在知道錯了?他十幾歲的時候我就說過你們太寵他了,你當時早聽我的,什麽事都沒有!”
“阿哥,有事情要打要罵,總也要我兒子好好的才能教訓到啊,你看他人都死過去了,求你就別說了,各位叔伯都先幫幫忙吧!”軍成爹淚流滿面了,自己老婆看媳婦兒子都這樣,就知道坐在地上哭,哭又有什麽用啊!
“好好好,老四你去拉雙輪車來,送軍成到鎮子上的醫院裏去看看去,快去。”
三才站在自己家裏,目送阿春被她娘扶着出了門,阿春都沒回頭看,兩歲的女兒抱在自己懷裏那麽小那麽嬌弱,阿春在家天天帶着的孩子,她要走就一點不挂念着,心真狠啊。
房子外面看熱鬧的人都走完了,三才家裏的人也都要走,隔壁的大媽摸摸三才懷裏的女兒,對三才說道:“大媽就在隔壁,有什麽事喊我就是,三才啊,人要走的路都有道檻,走過去就好了,你也別難過,以後大媽幫你再找個就是,大媽先回去了,你把桌上的飯菜熱熱,和你爺爺吃了早點睡啊。”
三才答應了,又道了謝送大媽大爺們出門,村裏來給他壯膽氣的親戚們也都告辭走了,三才爺爺坐着沒動,看着早上還是三個人的家,現在就剩下三才和他女兒了,在人面前不願意落淚叫人看到的老爺子,看着孫子哭了起來,邊哭邊說:“三才,爺爺對不起你,給你找了這麽個欺負你的,平常對她的好都叫她作踐了。”
“沒,爺爺,不是她作踐了我,是她自己作踐自己,她這樣自甘下賤,以後總歸是要吃苦的。”
爺爺看着自己的孫子,又看看睡着的曾孫女,孩子幼小,現在吃飽了睡着沒事,等醒來找不到媽媽就可憐了,他趕走了孩子的母親,但願以後這孩子不要怪他。
這晚上潭村的人議論紛紛的說着三才家的事,不少男人回了家之後盯着自己老婆看,看的女人們毛骨悚然的不少,有膽大的就問看着老娘幹嘛?她男人就答看你是不是和三才老婆一樣,他老婆當即大怒,就和自己男人打架,倒打的男人奄奄一息只留着口氣罵她潑婦。
老三這晚上也來看熱鬧了,他是真心想不到這阿春招惹了自己之後,和張成的事情被人撞破,居然還勾搭上了軍成,想不到這女人這樣厲害,算上自己,她都找了四個男人了,明明是才結婚三年的小媳婦,倒比三十多歲如狼似虎的還要風騷了,他回家睡到了床上之後,還在想着這阿春,長的這麽漂亮的,卻是個風流種,現在這樣真是可惜了,以後還不知道會到哪裏去,也不知道回家她爹娘會怎麽待她,現在說是新-社會,很多思想還是老的,山高皇帝遠的,誰來管你呢,不都還是自家管自己麽,說到自家,家裏的錢這段時間花了不少,要不然再去城裏走一遭?
“老公,你睡了?”
“沒呢,我在想阿春。”
“什麽!你想她?”老三老婆翻個身壓到老公身上就要鬧。
“你別鬧,我是想她怎麽就勾搭了這麽多人,怎麽就膽子這麽大,白天就和軍成鬼混,真是膽大包天了。”老三一邊說,一邊又覺得好笑,自己不也這麽幹過?
“哼!她就是個狐貍精不要臉的!家裏爹媽都要丢臉死了,三才那個也是笨蛋,老婆偷這麽多男人他都不知道,真是沒用。”
“三才是沒用,你老公有用,來來來,咱們親熱下。”
“你幹嘛!哎吆...”
阿辭媽媽是不愛看熱鬧的人,鬧熱場從來不去的,三才家出這麽大的事,村裏凡是閑着的人都跑去看,她也沒那個興致去,依舊在家帶着兩個孩子吃了晚飯,看阿辭爸爸還是不回來,她也不急,收拾了飯菜給他留好了,就給兩個孩子洗臉洗腳,打發她們上樓睡覺,再收拾了幾件破了的衣服,就坐在樓下燈光下補,沒多大會,阿辭爸爸就回來了,看看桌上留好的飯菜,就端起來吃,天氣微熱,飯菜稍微涼點吃也挺好,他一邊吃就一邊說三才家的事,說起三才老婆都不看自己女兒,跟着爹娘就走的事情,阿辭媽媽都驚訝了,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不看一眼走掉的,還真是狠心,不愧是勾搭了這麽多男人的厲害貨色。
阿辭爸爸也是跟着看到阿春大哥拉着軍成走到曬場去打的,村裏人要是平常看到自己村裏的人被外村人打,那肯定是要沖上去幫忙的,今天大家都只是就看着軍成被打,誰也不去勸,淫□□女者,被人暴打也是該。
那天軍成挨打暈倒後,到後面醒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到了離家很遠的一個鎮子上的醫院裏,離家近的那個鎮上的醫生說他腿斷了,但是他們那治不了,要到遠一點的好醫院去,八十年代小鎮上的醫院,連救護車都沒有,鎮子到縣城的班車,都是早晚各一班,錯過了就沒有。
那天晚上是軍成爹輾轉托人求人在鎮子上找了個開拖拉機的人,連夜把兒子送到了大點的那家醫院,醫生說軍成的腿骨被踩斷了,要養幾個月才能好,軍成老婆是頸椎出問題了,也要好生養着,軍成娘聽到這個就受不了了,連聲說那家裏的活怎麽辦,山上地裏平常都要兒媳婦操勞的,現在這樣,難道要累死他們兩個老的麽?軍成媳婦一邊聽着醫生的話,一邊對着婆婆說自己一定不在醫院裏耽誤時間,會早點回家照顧好田地裏的,聽她這麽說,她婆婆才不唠叨,醫生看看他們一家,嘆口氣只能搖搖頭,這媳婦還真賢惠。
☆、阿春
這次的事情,對潭村別家的人來說,不過就是看個笑話,笑過了罵過了就結束了,但是對這事情中的三家人來說,半輩子就這麽折進去了,被帶回家的阿春,她爹本來想打死她,被她娘哭着求下來,當時的環境,做父親的教訓孩子,打的厲害孩子病倒死去的,真沒人會管,最多說聲狠心,不過阿春又不一樣,嫁出去的女兒被帶回來,怎麽都瞞不過附近人的眼睛,都是相近地方的人,八卦傳天下,不過一夜,阿春家周邊的人就都知道了真相,第二天阿春娘出門幹活,就感受到了旁人鄙夷的眼光,等他們全家坐下來吃午飯的時候,就都看到了阿春娘紅腫的雙眼,阿春大哥問道:“娘你怎麽了?”
“沒啥,哦,我給你妹妹送點吃的去。”
“送啥!餓着!她就是日子過的太舒服了,都不知道該怎麽過了,餓她幾天清醒下。”阿春大哥吃着自己碗裏的飯,又看了自己媳婦一眼,吓得她趕緊低頭哄着懷裏的兒子吃飯。
阿春娘聽到兒子這麽說,剛站起來的身體就又慢慢坐了下去,她也知道現在家裏差不多就是大兒子當家了,她也聽習慣了丈夫的命令,現在就習慣性的要聽兒子的,但想想關在樓上小閣樓裏的女兒,又可憐起她來,想着等大家都吃完了再給她送飯去就是,不過家裏幾個小的都太能吃了,一大鍋飯吃的幹幹淨淨的,丁點不剩,桌上的菜更是叫大兒子倒給幾個弟弟妹妹吃完了,阿春娘就是想給女兒送飯菜也沒有了,要她另外做,她又舍不得了,不說費柴火更費糧食。
等大家都吃完了飯,家裏的幾個孩子又都上學去了,丈夫和大兒子帶着大兒媳出門幹活,小孫子抱在手上,她爬上小閣樓去看大女兒,他們家房子是以前的老房子,樓上有個小閣樓,以前孩子小的時候,上面的公婆還在,一家子這麽多人擠在一間房子裏,孩子多了沒地方睡,只得在上面閣樓板上打了地鋪給孩子們睡,現在上面兩個老的去了,大兒子又結婚大女兒出嫁之後,大兒子帶着媳婦就住了樓上前半間,兩個小女兒和二兒子住在後半間,他們兩夫妻睡在樓下。
小閣樓上阿春已經換過衣服躺着了,衣服是穿的她嫂子的,她的衣物東西都在三才家,她能走的時候,都想不到這些了,她一直都想走,忍了這三年,都忍出病來了。
她從潭村回來之後,她爹想死她沒打成之後,就被扔到閣樓裏來了,她躺了這麽一夜,自己都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了,她算是自由了麽?沒有,她明明自由了可是被爹和哥哥關起來了,并沒有她想的那種解脫,睡在這從小住着的地方,好像什麽都沒有變,又好像變了。
和小時候一樣,她睡在了閣樓上,躺在樓板上,能看到房頂的那塊小玻璃窗,閣樓低矮,人要是坐着伸手就能摸到的,晚上天黑了,能看到一點星空,小時候幾個孩子都搶着睡天窗下的那塊地方,就是為了看星星,那時候多好呢,哥哥和弟弟妹妹們,大家要擠着睡,可是每天晚上都那麽高興,家裏人都一塊兒過的和和氣氣的,後來麽,後來大家都長大了,世界也跟着變了,可是那是多麽激情的日子呢,大家一起教訓那些古板守舊的人,拆了那些鬼鬼神神的廟宇,燒了那麽多舊東西,往日見到他們就板着臉教訓的人,那些日子見到她們都要低着頭避讓,多好多自由的日子,她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只要敢幹就能幹成!
這樣快活的日子,大哥帶着她在學校裏過了幾年,那時候周圍的人都知道她家的大哥厲害,都不敢得罪她,只能捧着她,走到哪裏去,都有人讓着她,多少人誇她漂亮聰明,說她以後會有出息,肯定能嫁個大領導,當時十幾歲的她也想過,自己現在就這麽能幹,将來的日子肯定不知道能過的多麽的好。
現實偏偏狠狠打了她的臉,從上而下吹來的風,撥亂反正的局,只一下,大哥就從雲端跌了下來,以前跟着的那些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大哥夾着尾巴老老實實的上了幾天學,到底不是念書的料,高中沒畢業就出來幹活了,自己呢,初中勉強讀完,高中都沒上,就呆在了家裏幹農活,雖然從小也是苦過來的,可是有好日子過,誰還會喜歡這樣天天上山下地的日子呢?
快樂的日子那麽快過去了,可是卻記憶深刻,常常叫人回味,她經常幹着活,就和妹妹說起以前怎麽樣,小小的妹妹弟弟總是不懂,大哥呢,聽她說了幾次以前的事,就對自家妹子說忘了那些吧,都過去了,好好的安分過現在的日子才是正道。
這般沉悶的日子過了幾年,快二十歲的她都要成老姑娘了,家裏各種親戚朋友,不停的給她介紹相親對象,可她就沒一個滿意的,那都是些什麽人呢!叫她怎麽肯嫁過去呢,就算是大哥以前的一個跟班,現在在鎮子上供銷社裏上班的王老虎來說媒,她都不肯答應,看他那個醜樣子,誰願意嫁給他呀!
可是後來她還是後悔了,至少王老虎是鎮子上的人,至少他下雨天晴都不用上山下地,家裏的日子也好過,就是爹媽厲害點,可那有什麽呢,王老虎至少還能說會道,愛說個笑話逗自己,哪裏像三才就知道低着頭幹活呢,自己又哪裏想得到爹他居然會因為報恩,就把自己許配給了三才這個木頭人!
真的是木頭啊,見了自己只會笑,什麽話都沒有的,自己看着他的樣就不願意嫁,爹卻跟她說,她是他和她娘生的,要麽她從此以後不認爹娘,要麽就嫁過去!
她悶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看到她爹瞪着她的眼睛,低了頭就答應了,她如果不答應,大概家裏都住不下去了,她爹是高興了,找木匠師傅打了一對樟木箱子給她準備嫁妝,又叫她娘用棉花厚厚的翻了幾床被子,又是托人從城裏買了緞面的被面,當時嫁妝擺出來的時候,多少女人羨慕她啊,可她還是不高興,結婚那天,她是哭着離了家的,她還看到王老虎站在街上看她被三才騎着自行車帶走,結婚那天晚上,三才笨手笨腳的,更讓她嫌棄,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像個男人樣!
結了婚之後相處就更不用說了,三才只知道幹活,自己惱恨了罵他,他也不會哄,勉強過了一年,自己悶的都要炸了,都在心裏想着要是忍不了就跑吧,跑出去了總有出路的,誰知道就懷孕了,一懷孕三才把她當菩薩供起來,可她想過的日子永遠都不是這樣的。
樓板下有響聲,是梯子靠到牆上的聲音,閣樓的翻板被翻上來,下面來人了,阿春偏過頭去看,是她娘,手裏端着一個碗,等她走過來坐下,才看見碗裏綠瑩瑩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阿春拿疑惑的眼神看她娘,難道飯都不給她吃了,她娘想毒死她麽?
“你忘記了麽?這你小時候也吃過的呢,樹葉豆腐啊,隔壁那街上的一個老大娘端過來的,這個東西吃了涼,敗火的,你嗓子現在說不了話,吃點這個剛好。”
“飯...”
“你想吃飯啊?你爹不讓給你吃飯呢,娘也沒辦法啊,中午的飯菜都叫你弟弟妹妹吃完了,剛巧那大娘送了這個來,你就湊合吃一點吧。”
阿春閉了下眼睛,爹是有多狠,連飯都不給一口,自己是從昨天晚上就沒吃一口東西,早上就喝了點水,那還是小妹看她可憐,偷摸着給她端上來的,要不然她要渴死了。
“來,吃完了這個你就再在這裏躺着,娘也不敢放你出去,你也別出去,外面都是..都是說你的人。”
阿春被她娘扶起來,看到小侄兒安靜的坐在一邊,忽然就想起了被她抛下的女兒,孩子才兩歲呢,還在吃奶,自己的胸漲的難受,孩子早該餓了吧,也不知道在家吃什麽。
“你快吃,吃完我端水上來你擦擦,這天熱的人難受,這閣樓也悶的很,可你爹不讓你睡下面,下面樓上也擠着你大哥一家還有弟弟妹妹,唉,你說你好好的你鬧什麽呀?你就不能安分的過日子,又去哪裏惹了那兩個男人,你說你怎麽想的?傻乎乎的幹這種事?你當你男人是死的嗎?他就是個死的,也不願意自己老婆偷人!”
阿春任憑她娘念叨,做都做了還怕你說麽?第一個是無意中被調戲勾搭上的,張成樣子也過的去,說笑話逗她樂也好,她一直當他是喜歡她的一個村裏人,哪想的到他膽大包天的敢來強她,不過強迫變和順,也只是幾分鐘的事情,他比三才好,她居然感到滋味銷魂,到後來都舍不得放手了,老葛家的老三更是,一個個的都比三才好,叫她怎麽能忍的下去那淡而無味的日子?
☆、老王
人生多少日子,都是一天一天的過,從早到晚,日出日落,反複循環,三才家的事不過是漫長歲月裏發生在潭村的一件小事,村裏人看了幾天的好戲也就過去了,據說軍成一直住在醫院裏,他老婆的脖子還歪了,幸虧碰到醫生好,早早的給她看好了,不過也很是吃了些苦,家裏兒女都給公婆帶着,她自己要在醫院裏陪着老公,軍成腳斷了脾氣更是壞,每天罵的他媳婦眼淚漣漣,還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不過夫妻相處之道,是各家過各家的日子,旁人參與多了反而不好,還不如各自幹自己的活。
軍成媳婦在醫院的時候,這天下午還碰到了一個潭村的人,因為在村裏住的也不遠,彼此都熟悉,在這裏碰到真是彼此都驚訝,問了才知道,另外那個潭村人也是老公生病住進醫院來陪床的,只是她男人病的很重,醫生都說很難醫治,這媳婦已經跟着煎熬的面色蠟黃了,軍成媳婦想想在這裏碰到不好意思,平常雖然沒什麽來往,但醫院裏碰到了,就算是空手,也要跑去看看,這第二天上午她就趁着軍成睡着了,就過去看那對夫妻。
一般去看望病人,總是要早上去比較好,下午是極少有人去的,國人做事有各種講究,下午冒然去看病人,要是計較的,只會讓人家心裏不舒服,軍成媳婦伺候完軍成去的,到的時候,那兩夫妻一個躺着,一個坐着在給床上的人喂飯,躺在床上的人臉色灰白,看着就讓人覺得不好,陪着的他老婆看軍成老婆來了,趕緊站起來請她坐,軍成老婆推辭了,問了幾句病情,說了幾句閑話就趕緊告辭回來了,她男人要不是睡着,看她這樣走開也要罵她的。
軍成夫妻和他們住的病房不在一層樓,她來來去去的,加上又去買了點東西,等回去病房的時候,軍成已經醒了過來,一個小房間裏湊合着擠了三張床,又怎麽能睡的好,他本來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早上吃了點東西就困的眯着眼睛睡了過去,但沒多久就醒來了,看老婆不在身邊就不舒服,等了一會看人還不回來更是生氣,終于看到人回來了,軍成瞪着眼睛就罵:“你死哪裏去了?這麽長時間不在你幹嘛去了?”
“我沒去哪裏,昨天下午我不是對你說過,村裏的老王兩夫妻也在這裏住院麽,都是一個村的,我早上就去看了下他們兩個。”
軍成聽到老王兩個字,嗤的一聲就笑了出來:“他還沒死啊?”
“軍成!哪能這樣說人家,老王也只是生病了。”
“你個笨蛋不懂,他家裏人都在準備他死了之後的事了,他老婆更能幹,連老公都找好了!”
“啊?你說什麽?”軍成老婆看看周圍那病床上躺着的人,示意軍成不要亂說話,一個村的傳出去也不好聽。
“你不知道吧?就你這樣整天只知道在地裏爬的,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我告訴你,老王老婆可不是什麽好人,你少給我來往!”
軍成老婆看他陰沉的臉,趕緊點頭答應了,春夏之交田地裏的事多,在家的時候她哪有閑工夫坐下來和人閑聊,現在軍成雖然住院,自己也脖子扭到,不過在醫院裏反而是她難得輕松的日子,就是擔心家裏兩個小的,不過有他們爺娘在想來總會照顧到的。
“過來扶我一下。”
軍成老婆連忙過去,扶着自己男人坐起來,軍成讓老婆扶着掙紮着坐好才松了口氣,實在是躺的都厭煩了,坐着了看到旁邊自己老婆買來的東西,看到有煙,就說道::“買來了我要的煙?拿出來我抽。”
他老婆趕緊就拿煙拆了給他,又給他拿火柴盒點火,軍成就美滋滋的抽上了,看他老婆坐在旁邊給他疊昨天洗好曬幹了的衣服,就說道:“你還算聽我的,你要是老王老婆那個樣,我一腳踢死你。”
軍成老婆看下左右,壓低聲音問道:“她到底怎麽了?”
“這女人,老公都還沒死,就把相好的帶回家了,還說是老公要死了沒辦法,家裏活總要有人做,你說騷不騷厲不厲害?”
軍成老婆被吓一跳,簡直不敢相信,看着她老公也不像騙人的樣子,就問道:“她怎麽能這麽做?她家公婆不管麽?”
“你嫁過來我們村這麽些年了,你都還不知道啊,他們家的長輩都不在村裏的,以前荒年逃荒出去,住到外省去了,剩個大兒子在這邊讓爺娘帶着,出去的就再沒回來過。”
“那是上面沒人管了,難怪她敢這麽做。”
“你不懂,她老公也沒用,從來都弱的不像樣,家裏差不多都被那女的擺布了,就拿這事來說,老王他自己也覺得差不多要死了,他還有個兒子呢,也和他爹一樣細小的不像話,老王這個人,說要沒腦子那也是有的,他也看中了他堂兄弟,想把家裏全部交托給他,都說好了自己要是死了,家裏的老婆孩子都讓他管了,連房子都說好給他堂兄弟,擋不住他老婆不願意,居然帶了外面的男人住進去了,老王還沒死呢!這野男人就帶進去了,你說這老王老婆厲害不?”
軍成老婆一陣無語,她還真不知道這家的女人這麽厲害,平常在村裏來去的,不過是點頭之交,出來外面見到同一個村的人,總是感覺親切些,哪裏想到那婦人蠟黃臉色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倒真是個厲害的。
“這要是我家的,我一鋤頭劈死她!”軍成在那惡狠狠的說,沒注意到鄰床的病人面露驚恐挪啊挪的,都挪的要掉到遠離他的那邊去了。
“你要是敢跟着這樣的女人學,我也一鋤頭劈死你,以後不要和她來往,你聽到沒?”
“聽到了,我又不是這樣人。”
“女人都是水性楊花的,現在不是的,不過是不敢,看我幹什麽?你男人要是不厲害,你也敢這樣!”軍成雙手捏成拳頭在他老婆面前揚了揚。
“我是什麽樣人,我嫁你都幾年了,你外面的事情我從來不敢管,可你也要顧點家裏的孩子啊,這次的事情,你都弄到大家都知道了,你又被打成這樣,我...”軍成老婆忍不住哭了起來,真是又氣又急又傷心,出事那天真是吓過了頭,那麽多人圍着看熱鬧,偏偏出醜的是自家男人,她就像是以前的那些罪人,在被人審判一樣,她蹲在三才家的時候,手腳都在發抖身上都是冷汗,公婆管不了別人,又舍不得管教兒子,只沖着她罵,罵她管不住自己男人,可這男人從她嫁過來第一天,她就沒敢去管過,事實也證明,軍成哪裏是她這種人管的住的。
軍成在結婚前談過幾個姑娘,那時候這樣的事都是要被人說的,姑娘多相親了幾次要是被人知道了,就要被人說是花姑娘,男子多談了幾個妹子但是就是不願意和人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