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成家時候一樣自在逍遙,他媳婦也是,雖然害喜,也掙紮着幫忙準備飯菜,也幾次要到曬場上幫忙,但是大太陽曬的她臉色都發白,吓得老葛娘連忙送她回來,叫她好好躺着休息,這婆媳相和的,對家裏是再好沒有了,老三早把自己還勾搭過阿春的事忘到了腦後,只一心一意的對自己老婆好。

雙搶落了臺,村人也能空閑一些了,老三叫了幾次阿辭爸爸一塊去抓魚,他們兩個雖然差着幾歲,但是交情還是不錯的,尤其老三這個人,對朋友是沒話說的,大方又講義氣,雖然年紀輕做事有時候欠考慮,就比如剛結婚鬧分家那時候,既沒管好老婆,也沒管好自己,話亂說事亂做,但是本性還是好的,就是年輕胡鬧了些。

這夏夜裏一起去抓魚摸溪螺,還有抓黃鳝泥鳅,對兩個大男人來說,就跟玩一樣,但是又能給家裏添碗菜,老三媳婦最近愛喝魚湯,她雖然害喜,卻和別人不一樣,并不讨厭腥氣,反倒是是更喜歡吃魚了,不過最近不下雨,這河水是越發淺了,抓魚摸螺蛳的人就多了起來,老三媳婦看自己男人半夜裏回來,拿回家的魚漸漸的少了,這天就笑着對老三說她想吃肉了。

鄉下人買肉,大多喜歡買肥瘦相間的,既能熬油又能吃肉,那時候的很多人并不喜歡啃骨頭,骨頭又沒油水,直筒骨的骨髓倒是好滋味的,但是一般也沒人要買,都是買肉的時候的搭頭。

老三早上在家吃早飯時候,聽老婆說她想吃肉了,想了想今天也沒什麽事,就說今天就去給你買肉,老三媳婦就笑的像朵花一般,她最近是越發的滿意自己男人了,心甘情願的想對他好,臉上見了自己男人,不自覺的就會是一臉歡喜,現在又有了孩子,真的是一顆心放到了這個家裏,實實在在的安心了。

老三是去他二哥家裏借了自行車來,騎車到了鎮子上去的,這潭村到鎮子上的路都是石子路,坑坑窪窪不說,還有的坑特別大,騎車的人從潭村到鎮子上,不知道注意躲避路上的坑的,臀部都會被震的受不了。

其實潭村到鎮子上直線距離很近,但是因為中間隔了一座山,所以就變成了一段漫長的上坡路和盤旋而下的下坡路,又因為潭村裏面的鄉村還有不少,但是從山裏出來,潭村是必經之路,這出山的路走的人多了,又沒有人去維護,路況就特別不好,要是碰到下雨和洪水,那就更慘了,水一沖,到處是坑了。

前段時間的洪水沖出來的坑并沒有人去填補過,老三在下坡的時候差點就因為一個大坑而摔倒,幸虧腳踩的快,才沒從自行車上摔下來,老三受了這一吓,到鎮子上的時候騎的就格外慢些,今天因不是市日,街上并沒有多少人在,就是橋頭食品站賣肉的那間小屋門口,卻比往常更顯熱鬧,居然有幾個三姑六婆站在門外。

老三往常和鎮子上的一些男人是比較熟,但是這些女人可不熟,尤其是年紀大的,他更沒興趣熟,這時候就自顧自的要進門去買肉,那些女人見他要進門,居然就輕聲嘀咕起來,有個老太太說的聲音大了點,老三聽到她在說:“又多一個買肉的男人。”

老三心裏奇怪,難道這些女人呆在這裏,是在數來買肉的人數麽?他一腳進了門,一邊臉還轉着向後看那些老太太們,卻聽到裏面有年輕女人啊的一聲驚叫,他急忙就轉頭去看房子裏面了。

☆、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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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站是當時國-家設立買賣豬肉的地方,它一邊收購鄉村裏農民們養出來的豬,一邊又把豬殺了賣給附近的人們,收購的豬有最低标準,必須要有一百二十斤重的豬才收,不到斤兩的,怎麽拉出去賣的,還得怎麽拉回家繼續養,阿辭媽媽小時候,人吃的東西都不夠,給豬吃的更少,家裏養的豬真的是還養不出重量來,就是一年養到頭呢,自己家都未必舍得殺了吃,還想要賣豬換錢,然後自己少少的買一點吃,這都是過年過節才會去買的,那時候的孩子們一年到頭盼的就是過年,因為唯有過年了才有新衣服新鞋子還能有碗飽飯和幾塊肉吃。

阿辭媽媽還當故事一樣給阿辭說過一件事,那是阿辭媽媽十五歲那年,到年底要過年了,家裏的豬好不容易賣掉了,但是卻舍不得花錢買肉吃,因為食品站那是半夜殺豬的,那一年為了省點錢又能吃點好的,阿辭媽媽和她二叔家的兄弟一塊兒半夜等在食品站外面買豬血,淩晨三點多食品站裏才開始殺豬,但是一點多的時候,就來了人在那排隊,因為豬血也不多,卻比豬肉便宜許多,吃了又補人,年節時候都是排隊搶着買的,只是那天半夜,阿辭媽媽等呀等,等的陰沉沉的天都變了,狂風吹起大雪飛揚,半夜裏下起大雪來了,天冷的叫人受不了,在那等豬血的幾個人都冷的難受,阿辭媽媽和自己兄弟一人帶了一個搪瓷臉盆來裝豬血的,那時候就趕緊拿來擋着風,等終于可以接豬血的時候,端着這搶到的滿滿一臉盆滾燙的豬血,兩個人高興的都不知道冷了。

到現在阿辭都這麽大了,食品站也還是在,買豬肉的人們依然要來這裏,但是總算是不用到過年才能吃到肉了,這幾年食品站裏賣肉的是個快五十的大伯,老三和他混的挺熟,平常來買肉,他還給老三白搭過幾根骨頭,他家裏養了幾個兒子老三都知道也都認識,但是他還真是想不到能在這食品站賣肉的房子裏面再見到阿春。

是一個月多點還是多少天前,阿春還是潭村的三才嫂,日子過的十分惬意,只要她帶好孩子,家裏照顧好,菜地裏稍微去下,三才就十二分的滿意,對老婆是有名的好,但是就是這樣呢,阿春還是在潭村先後勾搭了三個男人,別人不知道,老三是心裏明白的,這真的是個很放的開的女人,在床上熱情到無法想象,但是後來出事了之後,老三再想起她來,卻覺得自己對她膩的慌,怎麽就有這樣的女人,找了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了?她到底是在找男人還是在找事找刺激呢?現在又穿着油膩膩的圍裙,出現在這賣豬肉的地方,旁邊還站着大伯家滿臉橫肉的二兒子,她難道是嫁給了這個男人麽?

“三哥啊,這麽巧今天來鎮子上啊?”大伯的二兒子和老三打招呼,他比老三小了一歲,老三往常跑到鎮子上找人玩,他家大哥是和他關系蠻好的,導致他家人都跟老三挺熟的。

“嗯,專門來買肉的,今天怎麽是你在賣肉?你爹呢?”

“我爹年紀大了,讓位置給我了,我也是這幾天才正式上班的,三哥你想買哪個部位的肉?你只管放心挑,我親自給你砍下來。”

老三笑着答應了,看了下案板上的豬肉,小半片豬肉放在那,看着還新鮮,夏天買肉就怕肉不新鮮,他低頭在那看,卻看到站案板後的那兩個人,男的伸手去拉女的手,而阿春在輕輕掙紮,但是不敢用力,她的手就被男人抓在手裏把玩,只是男人手上都是抓過豬肉的,看着都有油光,更不用說摸起來油膩膩的,老三都替阿春膩的慌,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能忍的,她這脾氣倒是好了不少。

“三哥,這個,嘿嘿,給你介紹下我媳婦,這是阿春。”賣肉的老二笑的一臉橫肉都發顫,拉着阿春給老三看,他是很得意這個媳婦的,雖然說前面嫁過人,還偷過男人,但是這樣的臉蛋和身材,放到哪裏都是出挑的,娶她又不花一分錢,她娘家只要有人要她,謝他都來不及呢,他也不嫌棄她勾搭過男人,只要是他老婆了,他就不信阿春還敢去勾搭男人,就是有男人來勾搭她,看他不一刀砍死他們。

阿春頭都不願意擡,實在是有點尴尬,她倒不怕見熟人,只是身邊這二貨長的實在不像樣,一大早又一定要帶着她來賣豬肉,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做了他老婆,見人就要介紹,氣的她在心裏狠狠罵了不知道多少句。

“阿春啊?不錯不錯,你好福氣啊,這麽漂亮的老婆。”老三也會應酬,對着阿春笑了一笑,全無前情。

“哈哈哈哈哈,漂亮吧?我跟你說,我們以前還是同學呢,不過真沒想到我還能娶到她,我命真好,想要的東西總能到手哈哈哈。”老二笑的滿心歡暢,他自然想不到身邊的這兩男女還有過不正常的關系,他是真的高興得到了這女人,上初中那會阿春就坐在他前面,但是這姑娘從來不拿正眼看他,現在好了,他喜歡了這麽久的女人,總算是落到了自己床上,以後還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來,老二,給我在這裏斬點肉下來。”老三在半片豬肉上比劃了下,示意老二別在那傻笑,該幹活了。

“好勒,就這裏吧?大概要多少呢?”

“斬個四五斤吧。”

“四五斤啊?三哥你買這麽多肉,這是家裏要請客辦事啊?”老二一邊啪啪斬肉,肉裏面帶着骨頭呢,一邊好奇問道:“這大熱天的,你買這麽多肉也不怕壞了。”

當時一般的人買肉,也不過就是買個半斤一斤的,因為手裏的錢實在是少。

“我買多了還不好啊?你生意好不是更高興?”

“這哪裏和我有關系,賣多賣少都是上面的,我就拿點死工資呢。”

“我給我爹他們也帶點回去,雙搶時候活做的累死,吃也沒好好吃過一頓,他們舍不得買,我買了我娘還高興點。”老三最近還真是變了不少,以前他只顧着自己高興,現在知道自己當了爹之後,一些自己小時候的事都想起來,想起自己爹千辛萬苦養大他們三兄弟,又最疼他,自己卻和娘兩個算計爹的銀洋,雖然說都是一家人,錢也都是大家的,但是強迫和自願總是不一樣的。

“三哥就是有道理,喏,斬好了,這刀肉剛剛五斤多一點,算五斤了,三哥你看還要不要我再給分開兩半?”

“那倒不用,我回家再分吧,你給我放籃子裏,我再去看看有什麽吃的好買。”

“三哥還要買什麽呢?這鎮子上我比你熟呢,你說了我聽聽。”

“就是買點吃的去,我老婆想吃酸的,我走了啊。”老三接過豬肉扔進了帶來的竹籃裏,轉身就出門了,再沒看阿春一眼。

“慢慢走啊。”老二笑着目送老三走了,轉回頭看下阿春,卻見她也癡癡看着老三背影,不由就不高興了,“你看什麽?難道你跟他很熟?”

阿春猛然驚醒一般,趕緊低頭藏了一臉落寞,“沒有,不熟,只是以前同村的。”

“啊?我倒是忘記了,三哥是潭村的人,難怪他看見你都不喊,一定是看不起你!真是的,你看看,以前同個村的人,看見你都不願意搭理你,也就我收留你,你得記住我的好,做人要曉得好壞的知道不?”

“曉得。”阿春忍住即将破口而出的大罵,低低的應了聲,卻在心裏嚎叫忍住忍住忍住!只是心裏實在生氣,一張粉臉漲的通紅,自己怎麽就落到被這樣的蠢豬欺負的地步了呢?

她在娘家閣樓上躺了幾天,家裏除了娘端着飯食來給她吃,再沒有人願意理她,她就跟坐牢似的在閣樓裏呆着,等她願意下到一樓待會的時候,卻連她娘都不樂意她下樓去見人,她的事自然是瞞不住誰,周圍鄰居這幾天早就知道了,連帶着這幾天家裏前後左右,周圍都多了不少愛八卦的老太太來圍觀,就為了看個熱鬧,還手上帶着活坐到巷子口來的,氣的阿春娘想罵又不能罵,想說又沒法說,只能關着女兒不讓見人。

阿春曾經以為回到娘家就會擁有的自由和解脫,一樣都沒有得到,即使她說她想到城裏去找活幹自己過日子,都被她娘罵了一頓,罵她不安分,哪有女人不在家生兒育女一個人跑到外面去的?她娘罵她是不是真的變的爹媽都不認了?真要把家裏的名聲都丢完了她才甘心呢?罵完了她娘又哭着求她安分些別出去,最近家裏的小孩子都被周圍的孩子們孤立了,都聽了大人的話,知道她家女兒偷人,還扔了女兒不要,有的孩子還來她家門前扔石頭罵破鞋,她家媳婦這幾天都是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婆婆,就為這家裏就她還記挂着她,給她送吃的,要按家裏男人的态度,她自己死了是最好,他們不動手是還有一絲親情,她自己尋死,那是解脫了所有人的痛苦。

可阿春怎麽甘心去死呢?她是為了什麽這麽折騰呢?難道不是為了更美好的日子麽?怎麽她跳出了一個火坑,卻掉到了冰窟裏呢?連小時候一起瘋狂的哥哥都不理解她,都不想看見她。

☆、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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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春哥哥的眼中,自己的妹妹阿春是還沉浸在小時候的夢裏,到現在這般大了還沒醒悟,狂熱的年代早就已經過去了,回歸了正常生活的時代,人也就要順勢而為按部就班的活着,可是阿春并不安分而甘心,她不喜歡過平靜似水的日子,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生活。

以前那種種熱鬧和激烈,都已經淹沒在時光裏,就如一出戲,演完了就該散了,但是阿春一直沉浸不醒,還執意要過那種被人高捧的生活,還覺得自己相貌美豔,就該是人上人,誰知道家裏爹媽會把她許配給個鄉下的三才,還老實木讷無趣到她心生厭惡,更讓她越來越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繼而變的自己都想不到的放開了,第一個是被強,到後面卻變成了心甘情願,第二個老三,手段高超的很,倒是讓阿春最滿意的,只可惜他只和她玩了兩次就不來了,第三個,嘴裏說的是有錢,家裏老婆也無能不敢幹涉他的事的,阿春還想拿他的錢去城裏看看逍遙下,誰知道偏偏那時候被三才發現了,他居然敢大鬧,鬧的自己爹娘兄弟都去了,害的她灰溜溜的回的娘家。

她在閣樓上一住多日,住的她都要發黴了,家裏人還不放她出去,娘也越來越煩她,卻又拘着她不放,說她要是跑出去了,更會害的家裏不得安寧,那是要關死她麽?她一開始忍了,到後來哭着求她娘放她出去放她走,她娘也陪着出眼淚,卻是絕不放人,到後面有一天她哥哥上了閣樓,她自小就親厚的哥哥上了閣樓來二話不說,先拿抓着的那根柴枝狠狠抽了她一頓,打的阿春一開始懵了,後來疼的她對自己哥哥破口大罵,她哥哥只不理她,只顧着打她,阿春到最後只能疼的躺地上哭泣求饒,她哥哥才總算是停手了,卻只說了句以後安分點就下了閣樓走了。

阿春當時就在閣樓上崩潰大哭,哭的她娘都不敢上閣樓去看她,只在二樓喊了幾聲,見她不答應也不上來了,那天的晚飯是她爹送上來的,這是阿春回了娘家之後唯一的一次啊,阿春見了自己爹,倒不敢如何,只含淚坐了起來看着自己的父親,卻發現不過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她的老父親已經白發滿頭,看着老了不止十歲。

她爹見她滿臉驚異的神色,也不奇怪,只說道:“有人來問你的事,我們商量了下,你收拾下,明天跟人走吧。”

“爹你說什麽?”阿春聽不懂了,什麽人來問?她跟誰走?

“你哥說是你同學,鎮上賣豬肉的那個人的二兒子,他家來人問你願意不願意嫁給他,你哥說好已經幫你答應了。”

“誰?我哥幫我答應了?我不要!爹!你們不能這樣啊!怎麽能又這樣勉強我!就不能讓我過我喜歡的日子嗎?”阿春爬到她爹腳邊,跪在爹面前哭。

“你喜歡的日子?你想過什麽樣的日子?咱們鄉下人哪個人不是老老實實在過日子,偏你花頭多,鬧出這樣大的事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呢?你害的我們還不夠嗎?”

“我,”阿春說不出來她還想怎麽樣,但是再度進入婚姻生活絕對不是她想要的,更何況是那樣她看不上眼的人。

“你不要做夢了,該怎麽樣過日子就怎麽過,你已經對不起三才,再要是不安分,這家有的可是殺豬刀,你真要作死,他家就是殺了你我們也不管。”阿春爹冷冰冰的說完,再不看自己女兒一眼就下了閣樓走人了。

阿春這晚上在閣樓裏怎麽想的誰也不關注,樓下的人們高興的是晚上的飯桌上好多的肉,大碗的肉呢,那家來的人,沒帶別的,就帶了一條豬腿來,阿春嫂子那天可高興了,這晦氣的妹子居然還能換這麽多肉,好事啊。

第二天淩晨三點,男方家裏就來了人,又帶了酒和肉還有榨面白糖來,阿春也不是大姑娘了,她爹娘也并沒什麽要求,有人要她是再好沒有的事了,一分不要都樂意送她出門的,現在這樣男方禮節周到的,對他們家這是更好,這家的人并不是善良可欺的,甚至是能欺負別人的,阿春哥覺得這樣更好,能管住自己不安分的妹子,就是男人待她不好呢,那也總比她騎到男人頭上作亂的好。

阿春那天一大早被她娘伺候着端水洗臉梳頭,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還是她嫂子的衣服,不過這次給她衣服是心甘情願的,家裏拿她換了好多肉呢,就是腌起來都夠吃很久了,只是夏天容易生蟲,得吃的快些,想想盆裏的那些肉,她嫂子就止不住的一臉笑,笑着招呼來的人,又忙着上糖茶,等阿春下了樓,就開始放鞭炮,淩晨四點多就被男人帶着走了,他家找算命先生算過時辰的,這個時辰最利市了。

就這樣阿春嫁了第二個男人,倒真的是熟人,中學的同學,那時候就愛跟她搭話的,只是阿春都不愛理他的,今天卻嫁給了他,被強行壓倒的時候,阿春也并沒哭,男人麽,不過就是如此,床上滿意了就什麽都好說,她以後怎麽過,還得看看再說。

只是這男人卻和三才不同,不但能嬉皮笑臉,還愛走哪裏都帶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偷人的事在他心裏有陰影,他接過他爹的班去賣豬肉,他也都要帶着她去,還拿殺豬刀教她怎麽斬豬肉,老三進門的時候,阿春剛差點切到自己的手。

阿春的事,在男人家周圍也傳開了,主要這周邊鄉村的事,來來去去的,也就那幾個出名的,既然出名了,總有人記得他們,男人娶了她,讓別人看着這事,那簡直就是他救了阿春,像她這樣的女人,居然還有人肯要,真是上阿春上輩子積德了,那些老太太就是這麽說的,她們買不起多少豬肉,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們站食品站門外看會熱鬧。

老三買了肉就走人,他可不樂意再和阿春有任何糾纏,他過自己的逍遙日子都來不及呢,籃子裏的五斤豬肉,八角一斤也就四塊錢,回家切一點給爹娘,自己家還能吃許多,有錢就是好啊,想吃什麽只管買,只是這街上也沒什麽能買的,供銷社裏轉了一圈,裏面也就那些東西,都沒個新鮮的,售貨員也是那樣,端着個架子當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一般,老三提着籃子就走了,想着回村找點什麽酸的果子給老婆吧,免得她一直想着。

老三晃晃悠悠的騎着車出了鎮子開始爬上坡,到轉彎的時候,老三就下了自行車,順着路推着車往上走,那時候的路況差,但是車也少,很久才會有一輛拖拉機踏踏踏的路過,看到路上最多的就是自行車,但是一般時候的鄉下,如果錯過了早上出行高峰,別說都看不到車,能看到的大多就是零散走在路上的人,很多時候是連人都看不到,都在山上忙呢。

“咦,老三!”一輛自行車在老三面前停下來,一個男人踮着腳站穩了,又對着老三笑道:“怎麽你出來買豬肉啊?”

這人是村裏的會計,姓丁,是老葛那一輩的人,平常見到老三就喊他阿叔,同一個村的人,要是住的近,那是比一般遠親都要親熱的,老丁雖然和老三他們住的不近,但是老葛和他來往還是比較多的,連帶着幾個兒子都跟他比較熟。

“啊?阿叔啊,你也來鎮子上,要去做什麽?”

“和你差不多,也是去買肉,不過你買這麽多肉幹嗎?這天這麽熱,肉放多了容易壞。”

“我是買給我爹媽還有我老婆吃,我老婆肚子裏有兒子了呢,她想吃的東西總要買給她吃。”

“老三啊,看不出來你現在變了個人了,上半年你爹都還跟我說你不像樣,老是氣的他想打你,現在看看,你小子還行啊。”

老三也不害臊,笑嘻嘻的回道:“阿叔啊,我爹什麽時候不罵我過?我們兄弟幾個就沒他滿意的,什麽時候他都看我們不順眼的很。”

“那也是,我那兒子我也看不順眼,老是不聽話,這樣,我先走了啊,你快回去吧,午飯菜這麽好,記得喊我吃肉啊。”

“阿叔你還要我喊啊?趕緊回來了自己來吃啊!”

聊完天的兩個男人分別走人,一個爬上坡,一個往下走,往下走的老丁很快到了食品站外,停好車走進去的老丁也被阿春吓了一跳,這不是三才那個偷男人的老婆麽?怎麽居然在這裏站着了?這一臉要笑笑不出來的樣子擺着是給誰看呢?

“大伯要買點什麽?”阿春男人不認識潭村的這個會計,只當他是個普通的鄉下老人。

“怎麽你爹不在麽?”

“哎,我爹年紀大了,換我當班了,大伯你認識我爹啊?”一般人都認識他爹,誰叫他爹在這食品站裏賣了好多年的豬肉呢。

“嗯,我是來預定的,我們村裏要做事情辦酒席,你明天給我留個大豬頭和豬尾巴,還要五斤刀頭肉,可別忘記了,我明天一大早要來拿的。”

“好勒,一個大豬頭一條豬尾巴,五斤刀頭肉是吧?記好了,大伯你明天早上來拿吧,一定給您留好,就是不知道你哪個村的呢?”

“喏,這是你家誰?你媳婦麽?”老丁也是個壞心眼的,沖着阿春就笑道:“這原來不就是我們村的麽,只不過可惜我們村小留不住這麽能幹的媳婦啊。”

阿春男人聽他這麽說,滿臉笑就立刻僵住,忍不住斜眼瞪了下阿春,又轉眼對着老丁說道:“知道了,明天來拿吧,記着了潭村的。”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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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話好了明天要的肉,轉身也就出了食品站的門,他對阿春并不熟,只是一個村的多少都知道點她的事,尤其她偷男人被抓,然後抛了女兒頭也不回就走了的事,那是随便一個做爹娘的都看不起她的,這是真狠心的女人呢。

老丁走了之後,阿春才擡起一張陰沉的臉,再秀美的臉蛋,臉上神色不好,總叫人看了就不舒服。

阿春男人此時就是這樣的心情,本來挺好看的一個媳婦,現在就看不順眼了,忍不住就說道:“你這是什麽死樣子?擺什麽臉色給我看?”

阿春聽男人這麽說,立時就紅了眼眶,眼淚要流不流的,換出一臉委屈樣來哭道:“我哪裏敢擺臉色給你看,你這麽厲害的男人,我只有服服帖帖的份呢。”

男人聽阿春這麽說,又看她拿眼睛看着自己,眼裏一汪春水,楚楚動人,便不由自主的軟下來,說話也放軟了:“我不是說你,這死老頭說話不好聽,我也不該向你發脾氣的,你不要難過,中午回去咱們炖個豬蹄吃。”

阿春忍了滿心不快,笑着答應了,這男人再不滿意,家裏條件總是好的,他爹賣了這麽些年的豬肉,把家裏人都養的白白胖胖的,家裏油水也是足足的,倒不用像在三才家那樣怕沒錢花,就是一身的油膩味洗也洗不幹淨,叫她惡心的很。

轉眼又是一天,一大早的老丁就去了鎮子上,他今天是帶着老婆來的,他家老太婆昨天聽他回去一說,說阿春嫁了個賣豬肉的,還在鎮子上賣豬肉了,她非要今天跟了來看熱鬧,等她看到穿着油膩的圍裙,手裏拿着殺豬刀在切肉的阿春,終于心滿意足了,等下回村可以和那些三姑六婆說了,這可是親眼看見的,她們那些人都還不知道呢,自己回去第一個說,看她們還不得催着自己說。

老丁拿了大豬頭和豬尾巴,又拎着刀頭肉放進籃子裏,扯了一下自己老婆,叫她別顧着傻看了,這阿春有啥好看的,還是早點回去要緊,那邊等着準備明天祭祀用的東西呢。

老丁兩夫妻回到村子裏,剛到村口,老丁先停車叫老妻下車,他要帶了籃子裏的肉到村長家去,老丁老婆目送自己男人騎車去了,趕緊的自己回了家去,家裏有活要幹是不錯,但是和人閑話也要搶先不是,第一個說新消息的總是最受人矚目的。

老丁到了村長家外面,停好自行車,提着籃子進了門,村長并不在,大概在中山那邊,村長老婆看是他來了還提着一籃子肉,就上前去接過來,看是個大豬頭還有些肉,就問道:“就這些了吧?”

“嗯,雞已經有了,魚也有了,茶果米準備好,豬頭拔下毛連豬尾巴過水煮熟,還有這刀頭肉,明天一早你再去買好豆腐帶去,香蠟燭一樣都不要忘記了,請山神祭祀都要用上的。”

“村裏那些老人念的經都拿了一大籃子來呢,明天也帶去燒了吧。”

“帶去的,這個雖然我們不講究迷信,但是老人們一片心意總不好浪費的,村長還在中山吧?”

“一大早就去了的,鄉裏來了個技術員,他帶着人去看地方了。”

“那好,那我也去了,你忙吧。”

老丁出了村長家的門,騎上車就往村外走,天晴日曬的,泥路都曬的發白,半早上的就熱風陣陣的,吹的人十分懊惱,整個潭村都在蒸騰般叫人難受,不少十幾歲的孩子在河裏泡着玩,小一點的大概是爹娘不讓下水,只站在岸上路邊看,不時的有心癢難耐的小孩子一把脫了身上唯一的短褲衩,光着屁-股就往水裏跳,跳下去引得水花濺起,惹的水裏的一堆孩子在那嘻嘻哈哈的樂,這邊的水深的地方差不多到大人的頭頂,現在枯水期,水位下降了導致這裏的水只到大人腰部,十歲左右的孩子泡着玩剛好,還有幾個年紀輕的男人,也在一邊洗着,大概是剛從山上回來,草耙都扔在馬路一邊呢。

老丁往中山走,慢悠悠的沿着馬路看下孩子們玩水,再往上走到了橋頭,他就下了自行車,把車扛了起來,扛着車走過木橋,橋下也有孩子在玩,這天實在太熱,潭村的孩子們都喜歡往河裏跑進水裏玩,家裏大人下了命令不準整天泡水裏的,就大的帶着小的,去水裏翻石頭找螃蟹玩,也有試着抓魚的,只是沒工具,想空手抓魚真的是小孩子們想多了。

河水清澈,潺潺流動,快到中午時分了,強烈的陽光照曬下,只見河裏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金光閃耀一般,小孩子們站在只到小腿的流動的水中,都并不能看清楚水裏游動的魚兒到底在哪裏,加上在河裏的孩子太多太密集,嬉笑潑水玩鬧的,就是這邊有小魚群的,也被孩子們吓跑了,膽子大的魚都躲進了石頭底下,也有小孩偶爾找到了石頭下的魚,但是也并不好抓,你剛看見了魚,魚在水裏一甩尾巴就哧溜游走了,有小孩子急着想抓到魚,在水裏追了幾步,一不小心就倒在河水裏了,渾身濕透了還樂的哈哈笑,索性就坐在水裏的石頭上,專心低了頭翻石頭找螃蟹找小魚兒。

老丁自己家兒女都大了,但是也還沒大到能結婚,看到幼小的孩子就特別喜歡,現在看到這摔在河裏的孩子,他遠遠看到了都跟着樂,一邊推着車上了堤壩,再上車騎着往中山去。

阿辭就是這個摔在水裏的笨丫頭,這天實在太熱,她媽媽忙着去山上地裏鋤草,阿辭爸爸在中山跟着村長他們準備打洞的事情,家裏熱的呆不住,阿辭跟媽媽保證不去水深的地方游泳,只是在河邊淺水處去玩下,因為這邊巷子口的山溪水早就細的只能看到筷子粗了,差不多要斷流了。

阿辭求了幾次,媽媽也就答應了讓她們姐弟倆和婉婉江江一塊兒去河裏玩,只是吓唬阿辭說,水深的地方有河水鬼,最喜歡的就是小孩子了,要是小孩子去水深的地方玩,很容易就會被河水鬼抓走的,你看河裏那些青青的游絲,那就是河水鬼的頭發,等小孩子一個人在那玩,大人都不在的時候,河水鬼就會變出來了,會一把抓住小孩子拖到河裏去,然後就再也上不來了,從此也看不到爸爸媽媽了。

這些吓唬孩子的故事,在孩子幼小時候,真的是深信不疑的,阿辭就被媽媽哄騙的不敢往深水裏去,因為木橋下水深的地方,真的是有青絲浮在水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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