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善惡之間(2)

離營地還有幾裏路時,謝清瀾遠遠瞧見了一人,駿馬飛馳,急速而來,折射的光芒映入謝清瀾眼中,他便知道了那人是誰。

再近了,看清了對方的全貌。一身铠甲,張揚肆意,冰冷的銀色與鮮豔的紅色彙成的是一股鐵血豪情,長|槍在手,好馬相随,正是李君悅。

“軍爺。”楚若也看到了那人,威風凜凜,雄姿英發,英雄氣概。不過,楚若把目光往下移,這軍爺騎的馬應該是綠螭骢,素有大唐自行車美稱的綠吃貨。

李君悅早就看到謝清瀾兩人,他并沒有放慢動作,反倒長鞭一揚,快馬加鞭,直沖謝清瀾而來。見此情景,謝清瀾臉色不變,拉着缰繩繼續往前走去,對眼前之變視而不見。

兩馬相遇,一松一馳,即将要撞上時,李君悅勒緊缰繩,揚起馬頭,只聽得一聲長鳴,綠螭骢穩穩的在謝清瀾面前停下,飛濺的雪花撲面而來,一些落在謝清瀾臉上。

“裏飛沙。”耍夠了威風,李君悅才從馬上下來,他的目光緊緊盯着楚若身下的裏飛沙,手裏頭不知什麽多了一把馬草,帶着幾分殷勤送到裏飛沙嘴邊,狗腿道,“上好的甜象草。”

裏飛沙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扭過臉去十分嫌棄,它打小就是吃皇竹草長大,這人怎麽回事,竟給它吃下等馬草。

“我都沒舍得給小綠吃。”李君悅抖着手摸上鬃毛,原來的冷血在看到裏飛沙時化成了柔情,又或者,更像登徒子見了美女,垂涎三尺,他一邊色眯眯摸着裏飛沙的鬃毛,一邊念念有詞,“魂牽夢繞的沙沙,你我多少次在夢裏相見,如今終于美夢成真,站在我的面前。”

聽到這話,楚若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問一旁的謝清瀾,“你朋友?”

“不認識。”謝清瀾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清瀾你不能這樣說。”李君悅急了,繞到謝清瀾身邊,哥倆好地搭着他的肩膀,沖楚若抛眼色,“我和清瀾可是穿一條開裆褲長大的,不分你我,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不是。”謝清瀾把肩上那只手撥開,拉着缰繩打算離開,“他是帶回去審問的犯人。”

李君悅這才看見楚若被縛的雙手,登時回味過來,奪過謝清瀾手裏的缰繩,一躍而起,坐到裏飛沙身上,順手将毫無反抗能力的楚若扔下去,冷酷道,“沒收。”也不管在場的兩人是作何感想,馬鞭一抽,騎着裏飛沙就走了。

被遺留下來的綠螭骢看了看謝清瀾,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撒開蹄子就跑了。物似主人,這綠螭骢跟李君悅學了六分像,腳底抹油的功夫得了幾分真傳。

謝清瀾沒說什麽,他只抓起倒在雪地裏的楚若,押着人繼續往前走。楚若也不問,兩人走了一段路後,謝清瀾才道,“他就是這種性子,愛馬成癡。”

誰不知道城管的厲害,楚若被凍僵了一張臉,做不出表情來,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等老子自由了,讓你知道什麽叫做被打成天策!

“你助沈意逃走,本應關入牢房,但你非浩氣盟之人,我只能交給風令帥,讓他處置。”

“安史之亂爆發,你們還與惡人谷糾纏不休,真叫人笑話。”

謝清瀾一字未發,帶楚若走上山道。山風刮着人的臉,刺骨三分,難受得緊,浩氣盟的大本營漸漸映入眼簾,楚若眯着眼看去,放眼望去,只有幾座零落的帳篷,三三兩兩不成氣勢。

“大部分弟子都去了前線,浩氣盟與惡人谷暫時休戰,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謝清瀾的聲音在楚若背後響起,他有些失意,不明白自己為何留在了昆侖,沒與師兄弟們一起上戰場。

“會贏的。”楚若想起離開時的游戲進度,這裏是劍三的大唐,而不是歷史上的大唐,他輕聲對謝清瀾說,“蚍蜉撼樹,并非笑談。”

謝清瀾沒有回答,他帶着楚若進了一個最大的帳篷。

進入帳篷,熱氣撲面而來,楚若呼了口氣,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風令帥。”謝清瀾向上面的人行了一禮。

“清瀾你回來了。”上首的人虎背熊腰,身材魁梧,面上帶了殺氣,見到謝清瀾時化成和藹的笑容,他扶起彎腰的謝清瀾,又看向站在邊上被綁起來的楚若,見對方穿着長歌門的服飾,有些不解,“這是……”

“他助沈意逃走,放虎歸山,天理難容,請風令帥處置。”

聽完謝清瀾的話,方超沒有立即作出決定。若是在以往,此等奸人定被廢去武功,送回師門,再由掌門人決定去留。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方超看到楚若的打扮,再想到謝清瀾與沈意間的恩怨。做起甩手掌櫃來,“人是你捉到的,就交給你處理。”不等謝清瀾表态,方超又道,“葉滿白來了,你去見見,收拾一下,明日和他一起回去。”

“風令帥。”謝清瀾不可思議,把人交給他處理,怎麽處理,他在浩氣盟無半點頭銜,只是一名小卒,哪能擅自越權,決定他人生死。再來,風令帥是什麽意思,要他回去。

“沈意不死,我心頭恨難消。”謝清瀾跪在方超面前,“還望風令帥諒解。”

“你啊,倔的跟頭牛似的。”方超扶起謝清瀾,拍了拍他的後背道,“營裏物資吃緊,需要人購買,葉滿白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和他一起去打點,屆時再回來。”

“可是……”謝清瀾還想說什麽,就被方超趕了出去,伫立在雪地發呆,與謝清瀾被一同趕出來的還有楚若,他二人一起站在大營前,一個看天一個看地,遙相呼應。

“我當是哪個呆子發癡,原來是清瀾。”遠遠有笑聲傳來,楚若轉過身去,一位藏劍弟子正向他們走來,一身明黃,風流寫意,他背着兩把重劍,那劍也是同一個色系,楚若猜,重劍上也鍍了金。

“真難得,長歌門的弟子會來昆侖。”等人走近了,對方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在下葉滿白。”

“楚若。”楚若的目光全在葉滿白腰上的兩把劍上,暗想這藏劍山莊果然財大氣粗,不把金子當回事。

“你這是負荊請罪。”葉滿白也瞧見楚若身上的麻繩,沒從壞的地方想,只以為楚若初來乍到,做錯事被死性子的謝清瀾逮住。

“我見美人受傷,起了憐憫之心,怎知道長無情,執迷不悟,不肯放手,于是在下來這做替罪羔羊,只求兩全其美。”楚若說完側過頭去問謝清瀾,“道長,可否放在下走了?”

“油嘴滑舌,滿嘴胡說。”謝清瀾深覺楚若此人心機深沉,“說黑為白,颠倒常理,風令帥既然把你交給了我,我就要好好調|教,我且問你,汝身為長歌門弟子,不報效朝堂,與那惡人谷的沈意糾纏不清。就不知羞恥嗎?”

聽完謝清瀾說的話,楚若扭向了一邊的葉滿白,“朋友,能幫個忙嗎?”

“這……”葉滿白看了謝清瀾一眼,含糊道,“你先說說看。”

“……讓一讓。”楚若瞪了葉滿白一眼,暗恨這葉滿白膽小的,竟看謝清瀾眼色做事。

聞言葉滿白乖乖後退了幾步,他擡頭剛想問還有什麽事,一個人從上頭摔下來,伴随李君悅的聲音,還有一聲清亮的馬鳴。

“沙沙。”李君悅摔了個狗|吃|屎,擡臉全是雪花,他望着裏飛沙矯健的身姿,含淚道,“卿本佳人,奈何不從。”

裏飛沙噴了一口粗氣,滿是不屑,它走到楚若身邊,将馬背上的玉壺冰交給楚若,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地裏,不見蹤影。

随手把麻繩丢在一邊,楚若活動了一下筋骨,笑意盈盈看着幾人,“玩笑話就到此為止,現在,該我回敬你們了。”

“敢在浩氣大營撒野,活得不耐煩了。”李君悅從地上爬起,眼裏帶着嗜血,這麽久沒見血,他手癢得很。

葉滿白不說話,拔出輕劍,已是蓄勢待發。謝清瀾也起了劍勢,盯緊了楚若。

“道長。”楚若撥了撥琴弦,問謝清瀾,“有沒有人和你說,純陽的進站姿勢是全門派最難看的。”

下一秒,劍氣直沖謝清瀾而去,琴聲連綿不絕,在楚若周圍形成音域,幾人只感到內息一滞,手腳放慢,瞬息之間,楚若已經來到謝清瀾身邊,他拿起玉壺冰,直接往對方腦袋上拍去,謝清瀾當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李君悅葉滿白兩人瞧的心頭一顫,頭皮發麻,這得多疼啊。

“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楚若停下手來,春風滿面,“君子動口不動手。”

“大哥您說的對。”李君悅抱着長|槍猛點頭,表情分外無辜。

李君悅你的血性呢?葉滿白鄙視李君悅,他收起劍來,咳了一聲,“去我那吧,我帶了點好茶。”

“請。”楚若收起玉壺冰,向葉滿白行了一禮,目不斜視地踩着謝清瀾走過去。

“好友請。”葉滿白當什麽也沒看見,帶着楚若就這麽走了。

“化幹戈為玉帛。”李君悅落在二人身後,正想追上去時,又想起什麽,掉頭拎起埋在雪地裏的謝清瀾,拖着他跟上前去。

“大哥你等等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