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無心

朱晟浩頓住筆,略愣了一愣,扭頭問道:“那位小姐形容如何,年歲多少?”

“回王爺,那小姐年約二八,身量尚小,着一身桃紅錦緞,瞧着……”那侍衛斟酌着詞句,最後說道,“略有弱柳扶風之感。”

朱晟浩聽到此處,這心裏不由得生疑。看這般形容,若非司馬茹,便就是那心思深沉的司馬家三小姐司馬萍。只是那司馬萍雖頗有心計,卻未必能有這等膽量。難道,真是司馬茹?

雖不知到底是誰,但若不親眼看一看,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朱晟浩腦中一閃念,猛地想起那日司馬茹明眸倩影,不知怎的,一顆心竟然跳得飛快。

當下朱晟浩便離了旭日閣,滿懷心思往湖邊走去。誰知他來到湖邊,遠遠只瞧得一位身着月白羅裙的美人站在那處,卻不是司馬蓮是誰?

司馬蓮正在湖邊賞景,誰料一回頭,竟看到朱晟浩立在那廂,她這一顆心登時通通跳了起來,臉上忽的一紅,忙行禮道:“拜見王爺。”

看着面前的司馬蓮,朱晟浩此時真有些五味雜陳。他方才來時,心中只覺有些忐忑不安,心想着若是司馬萍,便再訓斥她一番,令她熄了這心思;可若是司馬茹……朱晟浩倒還真未想過,若是司馬茹,他究竟該如何反應。罵她?怪她?亦或是--旁的?

但朱晟浩更未料到,當他站在這裏,實打實面對司馬蓮的時候,心頭竟隐隐湧上一絲隐隐的失落。

見朱晟浩面色微涼,司馬蓮心中一冷,心頭又鈍痛起來,神色間竟帶着些惶惶不安。她雖不知朱晟浩為何出現在此處,但想必朱晟浩見到她,心裏想必并沒有多喜悅。

愣了片刻,朱晟浩才沉聲道:“無需多禮,不知司馬大小姐為何在此處?”

司馬蓮聞言,便低聲應道:“今日書院無課,我那二妹妹見我心緒不佳,便約我在書院內四處走走。”

二妹妹,司馬茹?朱晟浩看了看司馬蓮那一襲月白錦衣,想起方才侍衛說那位司馬小姐身着桃紅錦緞,心中越發生疑,難道方才前去約他的乃是司馬茹?

朱晟浩并非愚鈍之人,細想一番便明白過來。若前去約他之人乃是司馬茹,但身在此處之人卻是司馬蓮,看司馬蓮的模樣,像是對相約之事毫不知情。明擺着,司馬茹那丫頭有意撮合自己和長姐,這才用了此計。

想通了這點,朱晟浩猛覺得心頭有些微怒。司馬茹她究竟将自己當成什麽?竟将他诓騙到此處,有意令他與嫡姐見面?

司馬蓮只覺得朱晟浩神情越發黑沉,也不知為何,心頭愈加忐忑了起來。她猶豫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可有事?怎的神情如此不愉?難道是二妹妹又闖了禍不曾?”

朱晟浩聞言,微微搖頭,接着又問道:“既然你與她一同前來,不知她如今在何處?”

司馬蓮皺了皺眉,低頭說道:“二妹妹方才說将書本落在課室之內,便回去拿了。”

“哦?”朱晟浩聞言便說道,“女學課室離此不遠,一去一回耽擱不了許多功夫,不知她去了已有多久?”

司馬蓮微微一怔,只覺得朱晟浩話語中頗多冷意,這一字一句都是問詢司馬茹,竟只字未提起自己。她雖不明白為何,但難免有些傷心,只是王爺開口,她亦不得不答,只得說道:“去了也有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朱晟浩聞言,口中喃喃念着,突地冷哼一聲,臉上抑制不住,微微帶了些怒意。

司馬蓮不是傻的,見朱晟浩提起司馬茹時,神情有一絲微變,那眉目中雖帶着一絲怒火,卻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再想想司馬茹方才所為,而朱晟浩竟無緣無故到了此處,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恐怕今日司馬茹拉她在書院內游玩,其目的,就是為了撮合她和王爺罷!

想到此處,司馬蓮微微擡頭看向了朱晟浩。此時她心裏疼也罷痛也罷,卻竟不禁對這個自己仰慕已久的男子,産生了一絲同病相憐之感。縱然他是王爺又如何?到底和她一樣,竟對一個不傾心于自己的人,動了心……

司馬蓮此刻心頭千頭萬緒,說不出的難過悲傷。她別過頭,遮住眼角的那一絲水光,勉強說道:“二妹妹她許是有事,只讓我在此處等候,并未說何時回來。”

朱晟浩聞言,又不禁微微一嘆。他此刻萬分想見到司馬茹,哪怕只是問她一句……可朱晟浩也想得清楚,只要他與司馬蓮并肩站在此處,恐怕司馬茹她一定不會現身。

兩人正在僵持,彼此都不知道再說些什麽為好。此時卻見一旁袅袅婷婷走出來一個女子,那女子好似才看到朱晟浩與司馬蓮二人,故作慌張地低頭行禮道:“拜見王爺,拜見大姐姐。”

這女子身着一襲桃紅色紗衣,那身形姿态頗似司馬茹,只是卻不是她,而是司馬府三小姐,司馬萍。

今日無課,司馬萍一早便聞司馬茹與司馬蓮二人去了書院,她心內詫異,便跟了過來。她心內原只防着司馬茹與司馬蓮私下裏親近王爺,便守在旭日閣一旁,只是不敢近前。方才司馬茹去旭日閣,她只當這個二姐姐對王爺有意,誰料到竟然是這般。

二姐姐果然好氣度,竟當真撮合大姐姐和王爺。司馬萍雖不知她這個二姐姐是不是的确放棄了王妃之位,但旁人怎麽看都好,她卻是不信。

王爺這樣的容貌地位,那王妃之位又近在咫尺,若是她,定要拼上性命掙來。二姐姐,想必也只是做做樣子,事後定有計策。

一開始司馬萍便想着讓她們鶴蚌相争,自己取個漁翁之利,只是司馬茹倒好,竟擺出一副全不在乎王爺的姿态。見司馬蓮與王爺二人相對,王爺似有不愉神色,司馬萍不由得大喜,這才走了出來。

說起來,司馬萍倒也有些日子沒見到王爺了,遠遠走來時,她只見王爺英挺身姿,便有些心搖神曳。只是司馬萍還記得上次自己行事莽撞被王爺不喜,便只是問個安,便安安穩穩站在一旁,倒也并未多言。

見到司馬萍,司馬蓮不禁逗微微皺起了眉頭。只是司馬萍倒也未怎樣,這驟然撞見,不行禮反倒不妥,一時也挑不出錯兒。身旁站着王爺,司馬蓮心裏難過,又被三妹妹瞧見,只覺得周身百般不是,說不出的別扭。

朱晟浩見司馬萍到來,反倒覺得好些,否則與司馬蓮獨處,他總覺得一有些難堪。瞧了司馬萍一眼,他無心留在此處與兩姐妹耽擱,便說道:“那好,你們姐妹一聚,我就不久留了。”

聽王爺如此說,司馬蓮與司馬萍都有些變了臉色。司馬蓮傷心朱晟浩如今連應付都不肯,見是自己而不是司馬茹,問了三兩句便要走;而司馬萍則是不甘心,她難得能有機會見到王爺,如今話還沒說上一句,怎麽王爺便要走?

偷眼瞧了瞧司馬蓮,司馬萍現在倒真盼着司馬蓮出言挽留,只是司馬蓮略頓了一頓,卻只是垂首行禮道:“恭送王爺。”

大姐姐都這樣說了,司馬萍也無法,只得不甘不願行禮道:“恭送王爺。”

朱晟浩此刻心中不忿,只想着尋到司馬茹,只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待朱晟浩走後,司馬蓮癡癡瞧着他離去的方向,心中說不出的失落難過。一旁司馬萍也怔怔瞧了半晌,目光這才凝聚到司馬蓮身上。

司馬萍如今看司馬蓮,只覺得她無知可笑。一個這般多才美貌的貴女,又是那樣一個高傲的性子,如今竟被司馬茹一個庶女壓在底下,連司馬萍都為她不值。方才王爺就在她身邊,她竟也不知抓住機會,只顧自怨自艾,真是枉費了相府嫡女的尊貴。

“大姐姐。”司馬萍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笑而說道,“妹子知道姐姐仰慕王爺多年,何不約王爺同湖泛舟、花前吟詩,姐姐相府嫡女之尊,想必王爺也不會拒絕。”

“他不在意我,不在意,便是不動心。”司馬蓮并未回眸看司馬萍,只是遠望着朱晟浩離去的方向悵然嘆道,“倘若他不動心,我縱然傷心也罷,難過也罷,獻媚也罷,讨好也罷,又有何用處?總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司馬萍雖未做聲,但臉上卻流露出一絲冷笑。在她看來,世間并無不可求之事,婚姻也好,感情也罷,都是可以一力争取的。自小都是這樣,她若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便想方設法都要得到。

“既然如此,姐姐在此賞景,妹妹先告辭了。”王爺已走,司馬萍亦不願久留。

司馬蓮點頭,卻看着司馬萍的身影微微發怔。此刻的她,猛地想起司馬茹對自己的叮囑,讓她小心司馬萍。

說起來有幾分可笑,她那個二妹妹,既然看得出來司馬萍對王爺動了心,卻未料到王爺竟對自己動情。司馬蓮很感激司馬茹為她設局撮合王爺,可是,這世間若有什麽事不能強求,那便是這一個“情”字……

“情”的苦,司馬蓮這也算是嘗過了……

王爺和司馬萍都已離開,這會兒湖邊又只餘下司馬蓮一人。看着那滿池殘荷、鋪天蓮葉,司馬蓮只覺得心中酸澀難堪無以排解,終于還是讓一滴淚水落了下來。

司馬蓮怔怔地愣神,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去,去撫摸那一支殘荷,誰料耳邊,竟傳來一個人的呼聲。

“小姐不要!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重感冒,老公空調病……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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