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晏臨滿懷挫敗感地扶着額搖了搖頭:“有沒有簡單一點的呢?”
豆豆掩飾不住對晏臨的才華失望的神色,權衡一下,找了一個容易的:“你會用樹葉弄顏料出來畫畫兒麽?或者唱歌呢?實在不行變個魔術什麽的……”
晏臨嘴角抽了抽,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藝術細胞,不由得拍了拍豆豆的頭:“有沒有更依靠技巧一點的?雖然我也不一定會,但是說不定我能現場學會?”
“那你模仿小貓小狗或者其他東西的聲音麽?寸心哥哥能模仿小貓小狗的聲音像真的一樣呢!”
居然連口技都會!晏臨扶額,自暴自棄道:“那他有什麽不會的麽?”
豆豆想了想,如實回答:“恩,寸心哥哥他不會打獵,也不會曬獸皮做衣服,也不會做飯,還……”
“停停停……”晏臨被豆豆碎碎念地頭大,精辟地下了一個結論,“總之,凡是沒用的技能他都熟練得很,凡是有用的技能他都不會對麽?!”
豆豆立刻嘟起嘴,用不贊成的眼神看了過來,明顯在這個還沒懂事的小孩子的心目中,變魔術、做玩具、口技來得比打獵、做飯什麽的都要有用。
“豆豆,你媽媽在找你呢。”這突然響起來的聲音帶着一點戲谑的意思,“這位小姐這難道是在打聽我的事情麽?”
晏臨擡眼看了看不知何時開始站在門口的鐘寸心,頓時尴尬不已。真是沒什麽比在別人背後議論別人,還剛剛評價了對方“凡是沒用的技能都熟練得很,凡是有用的技能都不會”來得更加尴尬了。
豆豆歪了歪嘴,嘟嘟囔囔地跑了出去,鐘寸心伸手示意晏臨不用爬起來,躺着就好。
離近了看,晏臨才發現鐘寸心明顯不是地球上的人種,他眉毛比正常的地球人略長一點,一直斜入鬓發,一雙清亮的眼睛色澤略微有點發紅,倒是讓晏臨想起了父母還在的時候,家裏養的那只泰迪狗紅紅的眼睛,差點沒立刻笑出來。
鐘寸心沒能領會晏臨努力憋住沒有笑出來的好意,揚了揚長長的眉毛等晏臨的笑意平息下來,嘴角勾了勾,帶着一些嘲諷的模樣:
“既然想要打聽這裏的事情,何必拐彎抹角地抓着豆豆那麽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不如直接問我怎麽樣?”
☆、Chapter 7
晏臨呆了呆,雖然先前沒清醒的時候已經領教過鐘寸對着豆豆的母親心毫不留情面的說話習慣,然而那時候對象不是自己,沖擊力遠沒現在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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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直接戳破人家的想法真的好麽!尴尬恐懼症都快被逼出來了!
鐘寸心神經粗犷到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出言不遜給別人的印象不佳的事實,仍舊是懶懶散散很不着調的樣子:“對了,我們都還沒問過你叫什麽。”
“晏臨。”晏臨完全不想跟這麽一個貨搭話,因而簡潔地道,随即又想起面前的人應該不是地球人,立刻補了一句自我介紹,“來自地球。”
鐘寸心挑了挑眉說:“恩?我來自^$;rw&……”
一陣嘈雜的亂碼聲。
晏臨耳膜被刺得有點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便見鐘寸心攤了攤手:“我聽你那邊也是一樣的,這套語言系統看起來不太喜歡我們出生的地方,也不打算讓好好我們自我介紹。
對了,我統計過,雖然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不過一年都是三百五十天到三百八十天之間,所以也相差不遠,倒是可以用作參考。你多大年紀?”
晏臨心裏正忙着揣度着系統屏蔽掉他們出生地名字的原因,随口答道:“十七。”
鐘寸心“哦”了一聲:“是短生的類型啊,好年輕啊。”
“嗯?”晏臨立刻回過神來,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那副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二十的樣子,便聽見他頗有些得瑟的好奇的口氣:“聽說有些短生的人壽命還不到一百歲,真的假的?”
晏臨僵硬地扭過頭:“活不過一百歲很可憐麽?”
“沒有沒有。”鐘寸心立刻嚴肅臉否認,然而那張臉上仍舊非常欠抽地寫滿了“同情”兩個大字,“我是人種平等主義者。”
晏臨面無表情地道:“你多少歲了?”
鐘寸心傲然道:“一百七十三歲。”
“老不死的。”
“……”
“你好像對壽命差距沒有很意外麽?”鐘寸心非常刻薄地表示,“我在這裏見過絕大多數短生的人聽完我的年紀都都想跟我絕交。”
“不不,他們不是聽完你的年齡決定跟你絕交,只是聽完你自爆年齡的欠抽語氣決定跟你絕交。”晏臨客觀中肯地表達了意見,“而且我确實沒有很意外。剛才通告裏刻意避開了年齡,用壯年和老年來描述,我想到了可能是年齡長度不同。”
晏臨默默地把剩下一句咽了下去:更何況聽豆豆說你會那麽多不花時間練不出來的技能,然而卻都沒什麽卵用,也在猜你是不是命太長,才能如此閑得無聊……
不能了解晏臨內心戲的鐘寸心衷心地贊揚了一句:“真不錯,心思缜密。”
“對了,”他随即又想起了什麽,“豆豆他二十一歲。”
晏臨裹起獸皮縫制的被子蒙住頭。雖然知道他心智還沒張開,然而那麽個小包子年紀居然比自己大還是好難接受。
“話說回來,你覺得裏社怎麽樣?”鐘寸心漫不經心地把話題扯了回去,“難道陸衡舟他居然沒跟你細說麽?居然要跟豆豆那麽一個小孩子套話。”
可是豆豆比我還大啊!晏臨默默地吐了一句槽,順便感慨一下鐘寸心在話題之間無縫連接的速度,最後才悶聲笑了一聲,“哈,裏社的具體情況,陸衡舟說的有用麽?”
“恩?”鐘寸心揚了揚尾音,提起陸衡舟的時候語氣并不太客氣,然而也并沒有什麽诋毀的意思,“陸衡舟他不是一個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人。”
“然而他是創建者。”晏臨悶聲悶氣地道,“哪有父母不誇耀自己的孩子?”
鐘寸心偏了偏頭表示對這個言論很有興趣:“其實談不上,雖然說裏社确實是按照陸衡舟的理念創建的,不過創建者并不只他一個人,算起來還有君徹和孤,就是我或者墨微,也勉強夠得上半個創建者,這也不全是按着他的理念來的。”
“陸衡舟所創建的裏社,理念是資源共享,大家取得的資源歸裏社所有,按照各自對裏社的貢獻折合成‘貢獻值’,再通過‘貢獻值’來換取物資生活。”鐘寸心想了想,還是非常耐心地解釋了一下裏社的大體構成,“雖然裏社并不排斥參與游戲,但是陸衡舟本人并不喜好高風險的事情,你也看得出來,這裏不少人對陸衡舟懷有很強的崇拜,其他那些人雖然對陸衡舟并不崇拜,然而也頗為敬畏,所以很少有人會去參加‘游戲’。”
這裏面也沒有多大信息量,晏臨把腦袋從薄薄的被子裏伸出頭來,掃了一眼鐘寸心身上略舊的衣服,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鐘寸心順着她的目光看過來,随手扯了扯上衣,明白了晏臨的意思:“這确實是游戲的獎品,不過不是參加游戲所得的。”
他看晏臨并不太相信的樣子,咧嘴笑笑:“喂喂,你就沒想過我們為什麽會撿到你麽?你昏迷的那個地方是短面熊的領地,你覺得陸衡舟和墨微為什麽要冒險進去?還碰巧撿到了你?”
晏臨呆了一呆,便聽對方無比淡定地解釋道:“因為那個b游戲開始之後追加的難度是‘乙’啊,乙級游戲全滅的幾率大概一半對一半吧。要是沒有幸存者,獎品就可以随便撿走了。”
在聽完這句話的一瞬間,晏臨差點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所以你們就呆在游戲外圍,心安理得地期待着參與者的死麽難道?!
她理智上不是不知道,這是對他們而言生存的必備手段,在這種生存困難的地方,他們并沒有殺人放火,沒有陷害他人,根本就無可非議,更何況他們還因此救了自己的命。要不是她剛剛經歷過那個游戲,她恐怕會對這個主意表示絕妙。
然而一想到她還有其他那些人在那個游戲中,那些命懸一線的時候,當他們經歷着生離死別、背叛與恐懼的時候,這些人在游戲外面,期待着他們的死,晏臨就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只能勉強向着鐘寸心道:“你其實不贊同陸衡舟的理念是麽?我看你的态度不像是陸衡舟的追随者。”
“我要是不贊同陸衡舟的理念,我為什麽呆在裏社?”鐘寸心再度挑了挑他那比地球人長一些的眉毛,并不否認他與陸衡舟氣場不和的事情,“只不過我贊同很多種不同的理念,陸衡舟的只是其中一個而已。更何況……”
他說着瞟了晏臨一眼:“在這件事情上,我跟陸衡舟确實理念不合,不過提出這個辦法的人是我,陸衡舟和墨微其實并不太支持,不過君徹支持我所以我們就這麽規定了,其他人也不得不執行而已。非要說陸衡舟不支持的原因的話,大概跟你相似,他在一開始還不明白規則誤闖的那一次游戲,是c-丙,所以他對游戲的敬而遠之,也不難想象。”
晏臨沉默了一陣,不知道說什麽好,原本半靠在山壁上的鐘寸心見晏臨沒有談話的興致了,便也順勢席地坐下,無聊地再度拿出一塊木頭,拿小刀削着。
再沉默了好一陣,晏臨忍無可忍地開了口:“話說,你為什麽一直呆在這裏。”
“我為什麽呆在這裏?墨微沒告訴你麽?”鐘寸心擡了擡眼,放下手裏半成品的木頭,指了指晏臨躺着的地方,“最近地方不太夠,你當時昏迷不醒又不能讓你跟別人擠着,所以你現在躺着的地方……”
在晏臨極其不祥的預感中,鐘寸心慢慢地吐出了接下來得字:
“……是我的床。”
晏臨:……能讓我先死一會兒麽?!
鐘寸心無視了晏臨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繼續開始削手裏的木頭,慢慢地出現了一把短刀得形狀來,順便再度光速無縫切換了話題:“對了,我想你明天應該也能幹活兒了,雖然你貢獻值應該不缺,不過還是提前适應一下裏社的做法比較好。明天輪到我和墨微出去找能吃的果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晏臨呆了呆:我們有那麽熟麽?而且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麽要去做這種怎麽想都是女人才會幹的活兒?你難道這麽柔弱?啊,不對,我想起來了,你的技能點全都點歪了來着……
鐘寸心把削好的木制短刀随手丢到晏臨面前,淡定地道:“雖然木刀其實沒什麽用,帶着安心也好,你要是有點力氣了,那不如試着活動一下,君徹和孤他們應該快打獵回來了。”
鐘寸心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面一陣喧鬧聲。
“君小姐帶着獵物回來了!”随着一陣歡呼,一個一身大紅色短衣的女子邁着穩健的步子率先走了進來,她身材高挑豐滿,蜜色肌膚顯得健康而美麗,利索半長的短褲下面露出的修長而覆蓋有結實肌肉的大腿充滿着野性的力量感。
随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墨微迅速地迎了上去:“君徹小姐,你肩膀受傷了……”
君徹不甚耐煩地揮開墨微伸過來的手:“跟你說過多少次,別多管我的閑事。你去給他們看看,今天打到的那只冠齒獸太兇了,他們都受了傷。”
墨微微微蹙眉,雖然不知道君徹為什麽一直不喜歡她到連讓她治療都不願意,然而君徹肩膀上的傷也實在是不算輕,讓她稍微有點擔心。陸衡舟快步走了過來,随手抛過去一個瓶子:“喂,君徹,最後一點止血的藥,你要是再不讓微微治療,以後就沒有藥用了。”
君徹接過瓶子,“哼”了一聲,找了塊石頭坐下,熟練地開始包紮傷口,沒再說話。
晏臨下意識地盯住君徹那一身短衣的腰間,那裏随意地挂着六七八把各式各樣的木倉。
鐘寸心帶着一點戲谑的口吻:“回來得真快,看,那就是我們的女武神、軍械女皇——君徹。”
☆、Chapter 8
要說在剛才那一瞬間,晏臨還對鐘寸心徒手削出一把木刀的技能表示了一點點贊賞,到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把這個念頭抛出了腦海,有些木愣地看着君徹腰間挂着的(木倉)。
人類的歷史,從冷兵器時代過渡到熱.兵器時代,戰鬥力、殺傷力增加了多少,自然不消說。即便是晏臨在此之前基本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軍事方面的知識,然而在她骨子深處,卻始終刻着熱.兵器時代的驕傲。
一百米開外,給我一把機.關(木倉),我可以輕易殺死古代最好的劍客、中世紀最好的騎士。給我一個火箭筒,我可以單挑成吉思汗鐵騎和東征的十字軍。
而在這個世界上,是有熱.兵器的。
這個念頭興起的瞬間,晏臨的背脊僵硬了起來。五十萬人存活一千人,倘若有熱.兵器存在,那她的存活率,大概也就微乎其微了。
鐘寸心說完那話之後沒在看君徹,倒是打量了神色有異的晏臨一番,頓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嗤笑一聲:“放輕松,那些槍是她自己帶來的,不是游戲裏贏的,我手裏這把才是d類武器類游戲的獎品,都是些各種各樣的刀。我們被扔過來的時候随身的東西都還在,君徹以前估計是軍火商人,正好随身帶着這麽一大包各種的兵器。
不過這些都是一次性的,彈藥用盡了就沒有了,木倉自然也就作廢了。”
“她,跟墨微不合?”晏臨小聲地問道。
鐘寸心皺眉:“誰知道呢,那個神經病除了跟她一起過來那個下屬孤之外也不知道看誰順眼。話說你經常在背後說別人的事情?你剛剛還說我什麽有用的都不會呢。”
晏臨:……我這只是在試圖了解處境,并沒有刻意诋毀別人啊。而且你這不是回答了麽?要說我在背後議論別人顯然你也有一份啊……
那邊君徹單手加上用牙咬着紗布,好不容易把肩膀上的傷口裹好,眉間隐隐帶着些傲慢的神色吩咐道:“孤,去給我拿水來!”
原本與其他人一起擡着那巨大冠齒獸屍體進來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聞言立刻把位置讓給旁邊的人,從腰間解下水壺從泉水邊盛滿,遞給君徹。
“君徹姐姐!”豆豆高興地湊過去,“君徹姐姐好厲害,今天大家又有肉吃了!”
君徹斜了他一眼:“哼,我能有幾天空手而回的。”她這邊話還沒說完,便聽墨微正在治療的那個大漢哈哈大笑了一聲:“豆豆,你個小屁孩根本不知道君姐和孤哥多厲害!今兒這只冠齒獸,君姐硬是直接跳到它背上拿軍刺捅穿了它的腦子,一粒子彈都沒用!”
豆豆一臉向往地推搡着君徹:“君姐姐,你教我打獵好不好!我已經不小了,也是男子漢,也改可以打獵了!”
豆豆這麽個屁大的小孩一臉正經地這麽一說,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大笑聲。君徹肩上有傷,被他推得有點煩,便甩了甩手:“我才沒空教你這麽個小屁孩兒,要學打獵去找孤好了,別來煩我。”
豆豆立刻一個咕嚕爬起來,湊到了孤跟前,一臉憧憬地看着他。孤站在君徹身後,他的面容鋒利如刀削,神色亦冷峻如岩石,然而此刻看着君徹的目光卻無疑滿是溫柔。他也不答話,不過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打算教的樣子。
“死孩子!瞎說什麽呢!”也不知從什麽地方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得豆豆的母親,上去就對着豆豆的屁股打了一巴掌,“你才多點兒大!還打獵呢!就知道渾說!”
她一邊罵着豆豆,一邊擡頭給君徹和孤賠不是:“君小姐,孤大哥,我家小孩子不懂事,瞎說的,別往心裏去啊!”
大家也都不瞎,都看得出豆豆的母親也就是怕豆豆出事,不肯讓豆豆學這些東西。那些跟着君徹出去打獵而受着傷的男人們不少都露出了些輕蔑的神情,畢竟論起來大家都是每天,然而也都知道是愛子之心,也沒人好說什麽。
“我才沒有瞎說!”豆豆也快到了叛逆的年紀,被母親在這麽衆目睽睽之下打了屁股,自然不情願,頓時跳了起來,“我就要跟孤哥哥學打獵!哼!我明天就去!”
他這當然是賭氣,然而他媽媽立刻就急了,手裏也越發沒輕沒重:“你這死孩子,怎麽說話……”
“豆豆,過來。”陸衡舟溫和的聲音立刻澆滅了豆豆的火氣,豆豆抹着快憋不住的眼淚跑到陸衡舟身旁,委屈地喊道:“衡舟哥,媽媽……”
“好了,先把眼淚鼻涕擦一擦。”陸衡舟停下手裏正在給冠齒獸剝皮的動作,用幹淨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腦袋,“來,仔細看看這只冠齒獸,看得出來從什麽地方下刀才能致命麽?”
豆豆搖了搖頭,陸衡舟笑了笑:“那你就打算這個樣子,什麽都不懂就跑出去打獵?”
“可是……”豆豆噘着嘴道,“可是我也想幫大家忙啊,就我一個人好像很沒用的樣子……”
陸衡舟揉了揉他的頭發:“那你可以先從你能做的開始學起,你現在個子還矮,去打獵不是只能添亂麽?你要是以後想要會打獵,現在不是應該從更加基礎的地方學起?你看,我現在正在做什麽?”
豆豆眨了眨眼睛,看着陸衡舟手上剛剛沾滿的血,還有沒放下的長刀,無比乖巧地回答:“衡舟哥在剝皮做大家衣服,還有切肉給大家煮着吃。”
陸衡舟單手拿起旁邊略小一點的刀遞給豆豆:“你想學打獵,當然要先知道獵物什麽模樣,連獵物的構造都不明白,怎麽能去打獵呢?你先跟着我好好看一看這些獵物的模樣,等你什麽時候能夠自己肢解開一只冠齒獸了,你就可以跟着君徹和孤去學打獵了。”
“好!”豆豆眼裏光芒一亮,接過那把小刀,脆生生地應道。
“陸先生……”豆豆的媽媽呆了呆,趕緊過來,陸衡舟目光淺淺地掃過去:“豆豆媽,豆豆最近這些日子得吃食都靠微微的貢獻值接濟着吧?微微就算掙起來再容易,你也不好這麽空耗着吧。豆豆能學一點是一點,難不成你還護他一輩子麽?”
豆豆的母親讪讪然沒話好說,豆豆得意地向陸衡舟跟前更加湊近了幾步,聽他仔細講解下刀的要領。
一張獸皮很快便被完整地剝了下來,立刻有兩個穿着獸皮長衣的女性将那還帶着血肉的獸皮拿到一個石頭水坑裏去泡着,努力刷去血肉,另一邊已經有人開始拿着一大袋草木灰燼泡到水裏煮成堿水,等着那邊血肉洗幹淨再到堿水當中刷一次,再拿去陰幹。
這一邊剩下的血淋淋的沒了皮的冠齒獸,倒也沒人害怕或是反胃,大家都是一副見怪不怪了的樣子,恐怕來這裏的這段時間已經把衆人的神經磨練地無比強健,對這些血腥場景早就習慣得不能再習慣。
晏臨沒忍住想了想,要是以後成為了“王”之後,還能會那個世界去呆一段時間麽?還能繼續跟曾經的朋友們正常相處麽?
陸衡舟刀工很好,整套本來屬于屠夫的那種不甚斯文的動作,被他這麽不疾不徐地做起來有某種屬于優雅得令人移不開眼的感覺,簡直讓人懷疑他來無域之前是個醫生之類的人。他手裏不算長的刀從那屍體上飛快地游走而過,幾乎聽不到剁骨斬筋的聲音,很順暢地将肉片解了下來,遠遠看過去頗有某種庖丁解牛的美感。
旁邊一個年歲稍長得中年人不斷接住從他刀尖上落下來的肉片,送去給另一邊已經開始燒水做飯的人,豆豆第一次幫忙幹活兒,很有些緊張地站在一旁,當陸衡舟吩咐他切什麽的時候,就立刻上去切,雖然因為緊張手都有些僵硬,然而還是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整個處理那只冠齒獸的流程堪稱順暢得令人驚嘆,每個人各司其職,動作順暢、效率高得令人驚訝不已。
君徹坐着,又喝了兩口水休息了一陣,解開腰裏的(木倉)只,丢給孤吩咐他去稍微校準一下準心,自己從大腿上綁着的刀鞘裏面抽出軍刀來,仔細看了看,向着晏臨和鐘寸心這邊直直地扔了過來。
那把軍刀便刀刃向外飛了出去,一直插到鐘寸心身前一米多遠的地面上,才聽到君徹一如既往:“姓鐘的,閑着沒事幫我磨個刀。”
眼見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沖着自己飛過來,晏臨背後出了一層汗,鐘寸心倒是淡定地很,遠遠地沖着君徹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這才默默地拾起匕首,從兜裏拎出一小塊看不出質地的石頭,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磨刀刃。
晏臨實在沒忍住,好奇道:“你為什麽會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技能?你以前究竟是做什麽工作的?”
鐘寸心把石頭沾了沾水,繼續漫不經心地磨刀:“工作?我被扔過來的時候大學還沒畢業呢?”
唔……晏臨挑了挑眉,原來他連續讀了一百多年書啊,突然覺得有點同情他命這麽長了怎麽辦?
吃過冠齒獸的肉當做晚飯之後,天色也略微有點暗了,這邊沒有燈,晏臨想着,等天黑了也只有睡覺。然而在天色黯淡下來的一剎那,一聲尖銳到極點的聲音響了起來。
晏臨雖然力氣還不足,卻仍舊一下子驚到坐了起來,擡頭向着天上看。正好抱着一條被子決定過來擠擠的墨微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發笑:“你真的是剛來的啊,從來沒聽過麽?這是游戲會場開始出現的通告聲啊。”
随着墨微的話,晏臨透過山洞頂上的岩洞,遙遙看見前方不算遠的天空中以暗紅色的字體出現了一個同樣是3d紋樣的巨大的“e”。
☆、Chapter 9
墨微擡頭再看了看,放下手裏的被子,皺着眉再看向別一個方向:“今天真是好巧,離我們很近的,除了一個e類游戲外,居然還有個c。”
“你們要去守着?看會不會撿到沒有主人的獎品?”晏臨看墨微已經在向外走了,經不住問了一聲。
“是啊。”墨微仰着頭,揉了揉因為長期睡眠不足而有點黑眼圈的雙眼,“按慣例是我與衡舟、君徹與孤兩隊當中出去一隊,今天看樣子是都要出去了。”
不過是撿漏而己,出動的居然是這個團隊的絕對精英,果然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競争不小的事情吧。
晏臨皺眉剛要說話,便見剛剛還在幫忙收拾剩菜殘羹的鐘寸心已經洗幹淨了手,大步走了過來,對着墨微道:“墨微,陸衡舟說你這兩天連着照顧幾個受傷的辛苦了,讓你好好休息,他已經跟周詞去了。剛剛豆豆鬧騰得厲害,所以也跟着一起去了。”
墨微聽說豆豆也去了,忍不住“啊”了一聲,便聽鐘寸心繼續道:“他們去的e那邊,那邊參與的人向來少,難度也一直不大,應該不會全滅。他應該也就是去走個過場而己,就算帶着豆豆,應該也沒問題。”
倘若并沒有全滅的話,為了保護通關者的利益,無域系統設置只有通關者能夠打開獎品的箱子,而這些通關者們只要還有理智,就肯定不會當場就開箱子。所以等着撿漏的十之*也就是空手而回,應該沒有什麽風險才是。
墨微點點頭表示安心。這一個小洞穴地勢比旁邊要來得高一些,又有塊較大的岩石橫在前面,鐘寸心單手撐着跳了上來,毫不客氣地直接坐了下來,背靠在這一個小山洞的洞口的那塊岩石上,閉上眼睛開始打盹兒。
“微微,這裏地方很緊張麽?”晏臨看鐘寸心也只能擠在附近睡,稍微有點不自在地問道。照理說,四個人不在,睡的地方應該寬敞些,現在看來仍舊是擁擠的,莫不是自己的到來其實給裏社添了很大麻煩吧?
“其實平時有固定睡覺地方的人不多。”墨微擡眼看了看鐘寸心,“寸心這一個洞因為頂上有洞,雨天總是漏雨,下面又有很大一塊岩石擋着很難爬,所以通常大家都不會上來。也就默認留給寸心了。
我平時也都在下面随便跟其他姑娘們擠一擠,這兩天你一直昏迷着呆在這裏,我給你療傷的時候就順便跟你擠擠了,不過寸心這兩天倒是一直不知道睡在哪兒。”
聽說自己把人家擠出去了,晏臨心虛地沉默了。鐘寸心聽着倒是睜開眼道:“別多想,你們兩個還是早點睡覺吧,不管有什麽動靜,都絕對別出聲。”說着他自己一聲輕笑,“真是久違了,陸衡舟和君徹都不在的夜晚。”
這段沒頭沒腦的話丢出來,也虧得鐘寸心平日裏說話就不算厚到,也沒人想要深究他究竟在諷刺什麽。
再等了一會兒,天空中巨大的字慢慢地多了幾個符號:
c-丁
e-己
沒有太出乎鐘寸心得意料之外,中規中矩的結果。
暮色慢慢降臨,游戲激烈地展開着。整個無域慢慢地安靜了下來,聲音可以傳得很遠,聽得見遠處不知什麽品種的野獸在嘶吼,卻聽不到那些游戲當中的一絲一毫的聲響。
那些痛楚,那些撕心裂肺、生離死別,統統被隔絕在內,等到游戲結束,便連着那會場一起消失不見。
晏臨不太習慣跟人睡在一起,再加上第一次睡在石頭上,因而睡得不算踏實,也正因為如此,在聽到第一聲呻.吟的時候,她立刻便醒了過來。她稍微清醒了一會兒,立刻意識到了這一聲、還有随後響起的其他交織着喘息的呻.吟是從何而來。
即便是在裏社,即便是在這個貌似平靜安好的裏社,大家也都積攢了太多生存的恐懼,太多不為人知的壓力,太多不知道明天在何處的迷茫,太多随時可能死去的絕望,需要再這樣無所約束的深夜釋放出來。
而對于人類而言,沒有比這個更加能夠快速發洩的途徑了。
最初是一聲,随後漸次而起,夾雜着一些輕微的反抗的聲音,還有被捂回去的尖叫聲。很快,就有來來回回走動着的粗重的呼吸聲,有幾聲女子略微高亢的叫聲,幾聲幾悶的低哼,幾聲些微的哭泣,幾聲淫言穢語,還有*碰撞的響聲。
一切聲響,在這寂靜的深夜無所遁形。
晏臨記得,裏社當中女性遠比男性要少。僧多粥少,發生什麽都不奇怪。在這種原始森林深處,當維持作為人類社會的秩序的那些人不在,瘋狂的人們什麽都做得出來。
倘若說陸衡舟是裏社的陽光,這,就是陽光照耀不到的陰影。
然而,比起憤怒尤甚的,是恐懼。
她聽得出來,那些女子并不全是自願的,多的是無法反抗的。陸衡舟與君徹都不在,即便要說也是無從申訴。等他們回來了,法不責衆,犯人是裏社的大多數男人,是提供給他們日常生活的主要力量,陸衡舟即便要懲罰也絕對不可能太嚴重,等到以後,說不定還會遭到更加嚴重的報複。
那她們還能怎麽樣?要怒而離開裏社麽?一個弱女子又能去哪裏?呆在這裏起碼還能活着啊!
晏臨在這樣的深夜裏悚然而驚,而她無所依仗,初來乍到,這種命運,不只是外面那些女子的,同樣也是在等着她的!現在只不過是因為這個洞穴偏居一隅,離得較遠,他們還沒有注意到她而已,等他們想起來,她怎麽可能抵抗得了?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邊的墨微,墨微對這些深夜裏的聲響并無所覺,還沒有醒過來。那些标志着游戲會場的3d字幕替代明月落下微弱的光透過洞頂的孔洞,正落在墨微臉上,襯着那均勻穩定的呼吸,顯得無比安靜祥和,與這周圍的聲音格格不入。
對了,墨微一直是跟着陸衡舟出去的,她根本不知道在陸衡舟不在的時候會發生什麽。晏臨咽了口唾沫,她現在能做什麽?祈禱?
她在黑夜中翻了個身,看着光線微弱的一整個串聯着的山洞裏,幢幢的人影。不出多會兒,果然有一個身影向着這個方向慢慢靠了過來,隐在夜色中看不清楚。晏臨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她手伸到被子裏,緊緊地握住鐘寸心先前給她的那把木刀。
腳步聲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慢慢接近,晏臨瞪大了眼睛,卻什麽也看不清黑暗中那人的身形。
還有多遠?晏臨已經等得渾身寒毛直立了,努力調勻呼吸,無論如何也想掙紮一下。
在那人影走到這洞口的岩石下的時候,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雙鮮紅的眼睛。
大概是沒想到有人的眼睛在黑暗中能呈現如此色澤,那人明顯吓了一跳,停住了腳步。
晏臨屏住呼吸,聽見那人嘟嘟囔囔低聲說什麽,聽不分明:“……墨微……新來的……一次……”當然也并不需要聽分明,也能猜到大意。
鐘寸心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