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Foretime1(parttwo) (3)
也不要了。”陸衡舟單手抱着豆豆,慘白着臉色說道,“等以後他情緒平複下來,我再試着聯系你們。”
在這樣一個沒有電話沒有網絡、生死由命的地方,随便一個告別,恐怕都是永別。
墨微擡頭,勉強笑道:“好,那我要一點水和糧食。我打算去看看裏社幸存的其他人怎麽樣了,所以我多帶一點。給我一把铳一把刀,我也這就走了。”
林翹叫了一聲,立刻手腳并用地跑到陸衡舟身旁,跟着陸衡舟一起轉身離開。
晏臨自從問過那句話之後便沒再開口,到此刻,也只是沉默地拎起一份水和糧食,挑了兩把用得上的刀和铳,最後用力看了鐘寸心一眼,随即大步離開。
鐘寸心站在原地,背靠在山壁上,看着其他人向着三個不同的方向走去,幾次擡腳,又收了回來,最後仰頭透過山洞頂上的孔看看黑漆漆的天,笑了笑。
曾經那麽熱鬧的裏社,如今還剩下我一個人了啊……
——
陸衡舟抱着昏睡的豆豆,走了不遠的一段路,突然聽見身後有人追了上來:“衡舟!”
陸衡舟有些驚訝地轉過身,看見鐘寸心疾追了兩步,趕了過來。
“寸心?”陸衡舟皺眉,沒等他再開口,鐘寸心搶先道:“衡舟,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之前說謊了。”
鐘寸心說着捏了捏鼻子:“我們在無域重逢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在臺下看着你演講,那是騙你的。那一天是寸思的生日,你演講過了中場,她就打電話催我回去,所以那個時候,我已經溜回家去了。”
在陸衡舟極端震驚的眼神中,鐘寸心罕見的正色:“衡舟,我現在要告訴你我記得的最後一件事。”
……
鐘寸心說完,看着陸衡舟近乎呆滞的表情,不由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衡舟,我知道這一次你真的是耗盡了心血,所以也很難原諒我了,到現在,我還有另一個人的原諒我要去争取一下,所以我把我知道的情報都告訴你,從此以後一直到a類游戲之前,我麽恐怕都很難再見面了。以後你自己多珍重。”
說完也不等陸衡舟再有反應,轉身沒入一片灌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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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衡舟臉色蒼白之極,低聲嗫嚅一聲:“寸心……你……”
你是怎麽在知道這種事之後如此平靜地活到現在的?!
【——烏托邦時代:陸上行舟——完——】
☆、Chapter 30
看破對方的打算、攤牌、接着直接轉身離去不給對方更多機會。
這一切做起來都是很潇灑解氣,雖然晏臨在拎着那小小的一包東西走出裏社的山洞口的時候,就已經在很沒出息地後悔了。
仰頭看看深黑的天色,原本在這裏上方、标記着游戲會場的d-丙字樣已經開始變淡,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失,雖然這個游戲最後的結局并沒有全滅,獎品是撿不到了,然而裏社剩餘的、在無域當中幾乎稱得上是富裕的物質仍舊是大大便宜了那些撿漏的人。
現在最值得擔心的,當然是那些撿漏的人會不會把自己當成敵人或者障礙什麽的了。
晏臨握了握手裏新拿到的刀,貓下腰,慢慢涉過低低的叢林,盡量不引人矚目地向着安全區域移動。隐約有着短面熊的咆哮,還有幾只野獸搏鬥帶來的撞擊聲,離得不算遠,也絕對算不上近,夜色寂靜,聽起來愈發讓人膽戰心驚。
一直走了不算近的一段路,晏臨才敢停下來休息,窩在灌木深處,提心吊膽地喝了一口水。有什麽蟲子之類得東西“啪嗒——”掉在她鞋面上,晏臨咽了口唾沫,剛想拿刀把那蟲子挑開,就聽到旁邊有人路過。
“你覺得這邊人都死了麽?”一個尖尖細細的女聲,“這才丙級游戲,說不定有一兩個命大的呢?”
另一個聲音也頗為尖細的男聲立刻回答道:“哼,誰知道呢,反正就算沒死也肯定去掉了半條命,我們逼他們開了箱子殺掉就是了。”
“嘻嘻。”之前那女聲笑道,“這可是武器類游戲呢,只要能拿到一把刀,就能搶來更多的物資,趕緊吧,萬一被人搶先了可怎麽辦?”
晏臨立刻停下了一切動作,斂氣屏聲縮在灌木叢裏,腳上的蟲子慢慢地向旁邊爬去,蠕動的感覺透過薄薄的鞋面穿了過來,只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無法區別被一只軟體蟲子爬過去和斂聲屏氣躲着窮兇極惡的人哪邊更讓人難以忍受。
等這兩人走過去好一會兒,晏臨才敢大口喘了口氣,從灌木中直起身來,本想着繼續走,卻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最後一點“d-丙”的光亮之下,看得見不少幢幢的人影在接近那曾經繁華而腐朽的裏社。
晏臨停住了步子,忍不住地想着,雖然她把話說絕了才離開,如今看着這個架勢,卻有些擔心回頭去救幸存者的墨微了,要是她還留在那裏,遇到這些人……
沒等晏臨思考清楚要不要去提醒墨微,一道火光沖天而起,伴随着突如其來的爆炸聲,灼熱的氣浪一下子把近處的不少人掀了出去。
晏臨站得遠,沒有被波及到,只是臉上覺得灼熱,風什麽東西燒焦的氣味撲面而來,将她一頭過耳的短發吹飛了起來。
而那火光照出的臉上的震驚,更是無法掩飾。
先是震驚,最後是了然,最後一共活下來的六個人,她走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一個。到現在,也不難猜出是誰最後将這一切付之一炬。裏社的繁榮,裏社的過去,裏社曾經的一切繁榮與黑暗,都在這場大火中消失無蹤。
“神明将以火焰洗淨這個陳舊的世界……”
不知是什麽時候看過的話突然閃現在晏臨的腦海中,她盯着那火光看了好一會兒,之前積壓在心裏的怨氣突然消散了。
鐘寸心……他以自己的命殉于裏社了麽?
晏臨遠遠看着那火光,先前會覺得被人利用了委屈,被欺騙了憤怒,到這個時候,這些都沒想起來,反而倒是只記得裏社的好來了。
一切都不在了,那些日子,那個地方,還有那裏的人。這一夜死了太多的人,以至于晏臨對于死亡這件事情幾乎是有些麻木。
晏臨最後再看了一眼那火光之中的裏社,轉過身,飛快地向着遠方跑去了。
自從她來到無域之後,先是直接被丢進了游戲裏頭,随後昏迷被墨微和陸衡舟撿回了裏社,不到十天的功夫裏面也算是過得驚心動魄。事到如今,晏臨再回憶了一次區區□□天之前還在自己的世界裏的事情,忽地覺得恍如隔世,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她停了步子,四處看了看,這是到了安全區了,通常不會有野獸靠近的安全區。不過雖然鐘寸心沒提到過這裏是安全區的原因,不過細細想來事出反常必有妖,晏臨低頭仔細看了看,果然,旁邊上的草叢裏零零星星地長了幾株鐘寸心之前用來預防野獸靠近的果實。他說這個果實有類似火山噴發的硫磺氣味,所以不少野獸都怕它。雖然鐘寸心不靠譜,應該也不至于在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上說謊。
有了這個認知,晏臨立刻安心了不少,俯下身采了幾顆握在手心裏,也顧不上汁液粘稠惡心,立刻又再碾碎了兩顆抹在身上,一陣刺鼻的硫磺的氣味立刻竄了上來,晏臨皺了皺眉,四處看了看,繼續走。
這一夜的游戲之後,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已經透支了太多,她需要睡覺,需要一個長時間的睡眠來恢複精神,然而即便是安全區,誰都不能保證睡在路邊的話一定能或者見到明天的太陽,因此她還是需要一個可以躲藏起來的場所。
而這附近的可以躲一夜的,她确實知道有一個,是當初她被兩只巨獸夾擊的時候鐘寸心把她拉進去的那一個樹洞。
晏臨費力地從地上扯了一大把幹樹枝,手掌被樹枝的斷口劃出好幾道傷來,晏臨咬了咬牙,看見不遠處挂着的幾根枯藤,立刻拔出刀來,對準根部,接連砍了十幾下,只覺得虎口都震得發麻才總算砍下來一根能用的。拿枯藤綁好了枯樹枝堆,一路拖到洞口,自己貓腰鑽了進去,再扯樹枝想堵住洞口。
誰知洞裏居然原本就躲了一只什麽小動物,被突如其來的晏臨吓了一大跳,伸爪子就撓了她的胳膊一把,自己吓得尖叫了一聲,“嗖嗖——”地竄了出去。
胳膊上被撓出來的傷很疼,晏臨在一片黑暗中摸了摸傷口,有一點粘稠,像是出了血,但是并不多,很快便止住了。晏臨拿出水壺,稍微倒了一點清水沖洗了一下傷口,也談不上什麽包紮、狂犬疫苗了,如今這狀況,已經沒法再管它了。
一直以來都強壓着的疲憊鋪天蓋地而來,晏臨堵好了洞口、确信任何試圖闖進樹洞的行為都會讓枯樹枝發出脆響、從而警告自己之後,晏臨總算是卸下力氣和防備之後,幾乎沒來得及躺到地上,就已經睡着了。
第二天的黎明算不上是個美好的清晨。
起碼晏臨不會覺得被安氏獸的吼叫聲吵醒是美好的一天的預告。
幾乎是在聽到那吼聲的一剎那她就醒了,作為一只柔弱雜食動物的本能讓她在還沒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就繃直了肌肉,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不過逐漸清醒過來的她反而是放松了不少,一來那叫聲其實還遠,另外一件事是晏臨想起來她已經基本完全掩蓋了自己的氣味,就算安氏獸對這種硫磺氣味果實的畏懼感有限,它應該也無法立刻發現自己在這裏。
晏臨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人類的适應性真是可怕,要是放在十天之前她這樣醒過來,大概已經吓得拔腿就跑,哪裏還顧得上分析什麽狀況啊。
小心翼翼、安安靜靜地爬起來,透過堵住門口的樹枝的縫隙向外看去,恩,沒有什麽意外的情況。晏臨這才坐下來,打開包着昨天随手抓的幾樣東西的冠齒獸的皮,清點一下自己究竟拿了些什麽。
三四瓶清水,七八盒子餅幹,大概是什麽時候撿來的獎品、因為耐放就一直留着當儲備糧的?還有一大塊放在不知道什麽動物鱗甲做的碗裏頭的煮熟的肉,另外還有就是随手拿的三把長短不一的刀,和一把不知道還有幾發子彈的铳。
晏臨回憶了一下新手鐘寸心當時的成績,估量了一下雖然自己的水準應該不至于渣到那種簡直空前絕後的地步,恐怕也沒好到那兒去。再加上铳聲太大容易招來麻煩,晏臨立刻識趣地将自己身上威力最大的武器收進了衣服裏面的口袋,轉而把幾把刀都挂在了褲子上。
看着自己這副落魄土.匪模樣,要不是時機不對,晏臨幾乎想笑。她抓起最容易*變質的那塊肉,肉已經冷下來了,很硬也很難嚼得動,晏臨吃得牙根抽痛、胃裏泛酸水,最後也沒能吃完,她再把剩下半塊仍舊包好,這便推開了門口的樹枝,開始向遠方走。
她不能總是留在這一個地方等死,看什麽時候運氣不好被動物或者惡人殺了。無域很大,她要出去看看,找到适宜她生存的地方。
這裏面沒有太陽,手表什麽的早就不運轉了,也不清楚究竟走了多長時間,晏臨才停下腳步,打了一個哆嗦,這才後知後覺發覺仿佛是适應着越來越冷的氣候,周圍的植物們改變了很多,廣葉的植物慢慢消失而針葉的植物開始變多。
雖然硫磺氣味的果實她還有不少,不過這一路過來越是寒冷也越是難以找到那些果實,要不要再向這個方向走就變成了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可是若是改變方向,又該去哪裏呢?
晏臨擡頭,看到不遠處有一棵比旁邊的樹高很多的樹,她就近找了一個小土堆爬上去,再借由小土堆的高度跳到那顆樹的樹枝上,攀着樹枝回憶了一會兒鐘寸心當初爬樹的模樣,有樣學樣地開始向上爬。雖然并不怎麽會爬樹,然而嘗試了四五次之後,她便成功地憑着雙手的力氣吊着身體,總算是站到了樹頂附近。
晏臨站在樹枝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看到整個無域的全貌。
這景象太過奇特,以至于她下意識地想要求助于身邊的人,回過頭才發覺,身邊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她忍不住想着,鐘寸心他,究竟有沒有看過這幅景象呢?
她想,她看到了晝夜與四季。
☆、Chapter 31
晏臨呆呆地坐在樹上,花了好幾十分鐘來領會自己看到的東西意味着什麽。
無域的正中央即是那一次王們的通告裏頭說過的、a類游戲舉辦的地點——尖方塔,它超出想象地高大,無域之中最高大的樹木與它想必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東西。它無比孤獨和寂寥地矗立在無域中央,巍峨而令人心生敬畏。
圍繞着尖方塔的是密密麻麻的森林,遠遠看過去,能明顯看出植被呈扇形而變得不同,從淺綠色仿佛剛剛發芽不久的植被群,轉過一個角度慢慢地看到顏色變深,在後面則是一部分深綠泛黃,一部分墨綠,最後是純粹的只有墨綠色的針葉林還存活着,再轉過一個扇形的角度去,已然是一片雪白冰封,隐約能看到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無域的天穹之上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若這不是以扇形的模樣并行在同一個空間之中,而是在時間軸上慢慢鋪陳開來,晏臨會很熟悉地稱呼這種變化為四季。
而除此之外,白天與黑夜分別以半圓的模樣占據了無域的一半,黑夜籠罩的地方依稀還能看到天空之中漂浮着的代表着游戲會場的巨大文字。
晏臨發呆的功夫已經能明顯看出來,白天和黑夜的分界線在緩緩地順時針先前推移着,改變着黑夜和白天的區域。
這不是一個有着白天黑夜四季流轉的地方,晏臨呆呆地看着,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旁邊的草木萬物,有一瞬間懷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白天和黑夜在輪轉,那想必四季也是在以緩慢到她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輪轉着,白天和黑夜轉一周是一天,而四季的□□轉一周是一年,這就是無域所謂的時間?
時間本該是超出空間之上的維度,為何會以這樣的方式并列在空間之內?既然象征着時間的晝夜、四季都是用這樣一種并列的方式呈現在眼前,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無域中,真的有“時間”這種東西存在麽?
倘若這只是無域在對她曾經所在的“普通”世界進行拙劣模仿,是不是太荒唐了一點?
晏臨一直坐在樹枝上坐到察覺到肚子的饑餓難以忍受。這才開始慢慢向下爬,因着心神不定,手裏一個沒抓穩摔在地上,之前被樹洞裏不知名的動物抓傷的地方正好撞到地面,一陣撕心的疼。
她以前心裏以為,這恐怕是一個外星球,這是一個擁有着高科技的外星人在一個外星球上拙劣的游戲。可是倘若是那樣,倘若這一切還在正常的牛頓定律支配之下,絕對不需要模拟出四季與晝夜來。
如今看到這些,她才總算是不得不清醒過來承認,這個世界,連同時間這種東西,恐怕都是人造的。
這不是一個曾經與地球共存過的空間。
王的力量,無論是來源于科技還是超能力什麽的,果真都是她這樣的凡人無法企及的,甚至連想象出那力量的全貌,都不曾能夠。
她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等手臂上傷口的疼痛消去,低頭看了一眼,發覺那裏紅腫得厲害。要是在過去得世界,随便什麽抗生素、消炎藥都能簡單治好的傷口,如今卻在一點一點地惡化、潰爛。
晏臨爬起來,下意識地想起了可以獲得藥品的g類游戲。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就搖了搖頭,使勁把它甩了出去。那曾經經歷過的兩個游戲的陰影在她心裏徘徊着,恐怕一輩子都消散不去,她呆呆地想着,與其死在游戲裏面,還不如任由這個傷口發炎潰爛,讓她病死算了。
再也不要參加游戲了。
她如同驚弓之鳥一樣這樣在心底裏默默地念叨了幾遍不再參加游戲的話,總算是強迫自己平靜了下來。
轉移注意力這件事前所未有地變得迫在眉睫,晏臨拆了最小的一袋餅幹,吃了三四塊墊了墊肚子,積攢了一點力氣便爬了起來,開始滿地尋找之前看鐘寸心找過的能吃的漿果。
餅幹這種能夠長時間保存的東西在這個朝不保夕的無域中實在是太珍貴了,要是在還有力氣動的話,吃餅幹也實在是有些奢侈。
她在這裏再度耽擱了不短的一段時間,才總算找到足夠的漿果勉強算是填飽了肚子,重新整了整行囊,決定向着尖方塔的方向走一段距離。
既然四季、晝夜的改變都是扇形的,那也就是說越靠近尖方塔的地方,改變時間所需要的行程就越短,她現在所需要的,正是短時間之內接近各種氣候來獲得關于适宜生存區域的情報。
她盡量逆着黑夜追來的方向走着,然而她的步速還是太慢了。等她走了下一次覺得餓而摘了一些漿果的時候,黑夜半圓的界限已經追上了她,天色全暗了下來。
不遠的地方有個山洞,這一回晏臨小心了不少,先碾碎了一個硫磺漿果扔進去,等着那洞裏的幾只小動物都受驚吓呼哧呼哧地跑得沒影子了,她才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拿附近的枯草藏好洞口,這才打算睡一會兒,等危險的黑夜過去。
她在心裏對于自己理直氣壯地鸠占鵲巢的行為汗顏了一把,默默地對那幾只大半夜被人從自己家弄出去的小動物表示了抱歉,随即也就放寬了心,躺在冰冷的石頭上,合上了眼睛。
然而這一回,她只躺了一小會兒就覺得冷,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起來,在行囊裏頭仔細翻了翻,卻沒有能點火的東西。晏臨仔細回憶了一陣,還是沒想的起來裏社的火焰是怎麽來的,忍不住後悔沒能好好利用裏社的那幾天收集更多的生存情報。
一邊這麽後悔着,她把身上原來用來包行李的獸皮也解下來裹在身上,總算是覺得溫暖了一點,靠在山洞上,就這麽慢慢地睡着了。
等晏臨睡熟了有了一會兒,一道黑影慢慢地從不遠處的草叢中直起身來,悄悄地走到了她的山洞之前。
鐘寸心盯着堵着洞口的那一團枯草看了半天,實在是沒想出不讓枯草發出聲音就溜進去的方法,只得把手裏剛剛采來的、有消炎效果的漿果從草堆縫兒裏悄悄地扔了幾顆進去,想了想,估計晏臨不點火的原因大概是沒有打火石,又從口袋裏拿了兩顆天青色非常顯眼的打火石放在洞口。
鐘寸心呆了一陣,略微焦躁地原地轉了個圈兒,再撓了撓頭,還是沒想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麽這麽鬼鬼祟祟的,最後只得再撓了撓頭,自己轉身爬到樹上也小睡一會兒。
大概是走了整整一天疲勞得厲害,這一此天亮了好一會兒,晏臨才醒了過來,一睜眼,她就看到地上有兩個不認識的漿果。想着恐怕是先前這洞裏的小動物收集的,既然小動物能吃,那想來也沒有毒了,晏臨撿起來擦了擦,就把它們啃了下去權當早飯。
遠處樹枝上因為經常無法與他人同步頻道、所以總是不能正常與人溝通的鐘寸心內心的咆哮:……那個是外敷的!吃了也太浪費了啊!
不幸中的萬幸是晏臨在離開山洞的時候發現了那兩顆打火石,并且成功地認出了那是打火石,心情很好地收了起來。
兩件事起碼成功了一件,鐘寸心總算松了口氣,利索地跳下樹,開始思考接下來做什麽。
自從炸平裏社、跟陸衡舟道了別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天多了,他本來是打算追上晏臨之後同樣跟她道個歉來着,結果昨天早上發現晏臨呆在樹上之後,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沒敢上前。鐘寸心在經過一整天的深思熟慮或者說是自欺欺人之後,果斷下了定論,一定是因為跟晏臨沒有跟陸衡舟那麽熟悉,所以拉不下臉。
鐘寸心這麽自我安慰完了,解開外套,從他的領子裏探出一個雪白的、毛茸茸的頭來。這是一只長得有些像貓的動物,然而耳朵很大,仔細看又有點像松鼠,眼睛碧綠碧綠的,滴溜溜地轉着看着鐘寸心。
鐘寸心當初為了實驗漿果的毒性,設陷阱抓了很多類似的小動物來試吃,絕大多數都在某一次實驗之中中毒死去了,只有這一只運氣很好,一直沒有中毒,然而奇怪的是,它吃過安然無恙的漿果,喂給別的動物,它們中的不少卻死了。
雖說無域中的生态大多是史前狀态,研究動植物學出生的鐘寸心也能認得出其中大多數史前的動物,然而這一只卻大大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他幹脆把它養了起來,為了防止被裏社的人當成食物吃掉,他還把它藏得頗為隐秘。
他給這只動物取了個名字叫“雪沾”,并且相當不人道地進行了長時間的實驗,确信了這只動物不會中毒,嗅覺異常靈敏,而且能長距離追蹤氣味,最重要的是服從性很好,也不清楚算不算動物中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一種,在認知到鐘寸心是它的食物提供者和命運操縱者之後,立刻開始用它那屈指可數的智商試圖讨好鐘寸心。鐘寸心也就不大客氣地開始訓練它做點別的事。
鐘寸心把雪沾從懷裏拎了出來,丢到晏臨待過的山洞裏,拿晏臨吃剩的果核兒喂它,那只雪白的小家夥抱着那果核,利索地把裏面的仁兒扒出來吃掉了,再擡頭看着鐘寸心。
鐘寸心從口袋裏挑了一種新的漿果給它,它立刻抱起來高高興興地吃掉了,看沒有別的吃的了,就竄回鐘寸心懷裏。鐘寸心拍拍它的腦袋:“雪沾,你記住這個人的氣味了?下次給你這種漿果的時候就去找這個人。”
雪沾當然不會回答他,只讨好性地在他懷裏再蹭了兩圈。鐘寸心坐下來想了想,從身上翻出了一顆黑色的漿果喂給雪沾:“還記得上次喂這個的時候的那個人的氣味麽?帶路去找她。”
雪沾一口叼住黑漿果,沒等鐘寸心廢話完就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在他前面兩步開始不緊不慢地向前跑,鐘寸心慢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向着墨微所在的地方溜達過去。
☆、Chapter 32
越是靠近尖方塔,晏臨就越沒有再走下去的興致。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一路上都努力地回避走人多的地方,運氣也算不錯,幾乎沒遇見什麽人。不過這并不意味着她沒有見到過“人”。
起碼應該說曾經是人的東西。
尖方塔是無域的中心,也是無域之中看上去唯一明顯是人造的東西。在一片原始森林之中,大概是覺得稍微靠近一點文明的痕跡也會覺得心裏好受一點的緣故,越是靠近尖方塔的地方,人煙就越密集。
晏臨還記得當初王的通告結束之後,在王權那種巨大到令人失去理智的誘惑之下,裏社的氣氛曾經一度一觸即發,要不是陸衡舟立刻出現以幾句話抵消了“王”封的那些煽動從而制止了這些事,恐怕裏社覆滅的日期還要再提前個三兩天。
誠然陸衡舟的形象在晏臨心裏天真得簡直令人咂舌,不過對于陸衡舟那種令人驚嘆的才能,晏臨倒是不會否認自己的尊敬。
不過在這個一切都不合常理的無域之中,像陸衡舟那樣的人顯然也絕對算不上非常多見。
否則也就不會有着一路的屍橫遍野了。
最初的時候晏臨當然覺得自己運氣不怎麽樣,畢竟初入無域不到十天,接連一次乙級游戲一次丙級游戲,兩次都命懸一線,這種經歷恐怕對無域中人而言也很難說是運氣好的。
不過越是走得遠,這一路上的屍體看得越多,她也就漸漸開始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即便被卷進了因為王們想要警告陸衡舟而降臨的丙級游戲,起碼她在陸衡舟和鐘寸心的庇護下平安地活過了規則通報最初的混亂時期。
從屍體情況看,基本都死了好些天了,很少有最近才死的,證明了封的那段話也是有時效性的,煽動帶來的瘋狂情緒如今已經褪去了,如今相比起來應該已經安全了,不過外頭這些人也大多都已經殺過人了,究竟能有多安全,也并不好說。
一直走到第九天晚上,晏臨已經擡頭就能擡頭看見尖方塔的頂端了。
尖方塔很大,是那種幾乎可以稱得上離譜的大,所以很難估算如今距離尖方塔具體還有多遠。不過這個距離的話應該也能輕松地追上四季的□□轉動的速度,避開最危險的冬天才對。
是時候建一個栖身之所了!晏臨停下了已經磨得起了氣泡的雙腳,淡定地看着前方的山洞。
恩,地勢很高不會積水,很适宜人類居住的樣子。晏臨打算結束,就開始翻出兩顆硫磺漿果,揉碎了向裏面扔。
第一次幹這種鸠占鵲巢的事她還稍微內疚了一會兒,到現在,她已經能毫無心理壓力,如同日常吃飯睡覺一樣淡定地把那裏頭幾只不知名得小動物轟出去了。就如同她這些日子第一次毫無防備地近距離看見*生蛆的屍體的時候,胃裏酸水直湧,慌不擇路地跑出去幾百米才停下來。
到現在,她身上帶着的繩子、工具什麽的,不少都是從屍體上扒下來的。
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哪裏就顧得上那麽許多了,如今來看,不提連續多日長途奔波究竟帶來了什麽體質上的變化,起碼對她而言,心理上比起當初那個初入無域的小丫頭已經強大了太多。
只是那幾只圓滾滾的小動物跑過她身邊的時候,晏臨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心裏湧起一個幾乎稱得上樸實天真的念頭——
好想吃肉啊……
無域中能吃的植物,或者說是鐘寸心來得及确定能吃的植物,就只有一大堆漿果而已,不提像大豆什麽的那種植物蛋白豐富的,就連基本的谷物都沒有。
晏臨連續吃了一周的漿果,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嚣着“蛋白質”三個大字,要是再不找到什麽方法補充蛋白質,晏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會抓蟲子吃了,她想起在地球的時候,那位大名鼎鼎的貝爺形容一條肥碩的蟲子:雞肉味,嘎嘣脆的話,居然第一次感覺不是惡搞,而是咽了口口水。
晏臨沒忍住開始異想天開,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卷進無域來了,那麽貝爺會不會也被卷進來了?要是貝爺也在,而且他們以後偶遇了的話,那自己跟貝爺也算是老鄉,套個近乎的話能不能從此跟着他混啊,這樣是不是肯定能存活下去……
晏臨把簡直神經質的幻想踢出腦海,看看天色還早決定找點事情做。要想吃肉的話就需要在這種原始森林中打獵,那樣的話,不變強的話絕對不行。
要說鍛煉體能、增強綜合實力,乃至能靠兩條腿抓住獵物什麽的,估計一時半會兒要做到也難。所以最可行的方法無疑是制作遠程攻擊的武器,比如說——
一張弓。
晏臨第一反應就是弓箭,她還樂觀地想着,要是獵物體型足夠大,只要自己得箭法只要沒爛得天怒人怨到像鐘寸心那樣,應該還是能射得中的。
仰了仰頭,晏臨掙紮了片刻,把莫名其妙闖進腦海中的鐘寸心踢出去。
被人從頭到尾地利用了一番,就算他最後轟轟烈烈地把裏社整個兒炸掉了,晏臨也不想這麽輕易就把這個人歸入美好的回憶中去,總是這麽想起來,讓晏臨有一種鐘寸心還在身邊、需要仰仗他度日的錯覺。當初在裏社最後的時候,明明猜到對方是在利用自己,為了從游戲裏活下來,還得強裝什麽都不在意,如今想來,果真是有些憋屈。
先考慮武器的事情。晏臨回憶中能夠當成模板的、使用弓箭的人,貌似只有陸衡舟一個,不過如今不提願不願意向陸衡舟求教,單單是在偌大的無域中找到陸衡舟的所在,就無異于海底撈針。找個人詢問情報這條路基本不用考慮了,現在的話大概只能靠自己了吧?
晏臨并沒有做木工的經驗,也并不會射箭,不過弓她還是見過的,大致想象了一下輪廓,晏臨頗有自信地找了一顆不算粗的樹,揮起身上最厚實的一把大刀,連續砍了七八十下,手幾乎都因為脫力而開始有點抖,總算是把樹給弄倒了。
刀身是生鐵材質的,相比而言較為硬且脆,被當成斧子用也沒有卷刃,而是直接崩開了了七八塊豁口。晏臨叉着腿,以一個非常豪爽的姿勢杵着刀坐在樹幹上,停下了喝了口水,吃了幾顆漿果,好不容易緩了緩勁兒,這才重新起身。
她低頭看了看手裏那把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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