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Foretime 2
作者有話要說: 文風崩壞預警_(:зゝ∠)_,大家原諒我長時間沒寫過古代0w0。
表考據啦,畢竟後面都說了這段歷史已經被從史書上消掉了0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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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作為著名的黑色星期四_(:зゝ∠)_,帶着十三個小時的課……我估計碼不出一章,所以周五再更新吧_(:зゝ∠)_
世人都說,可惜了,沈封是個瞎子。
洛陽沈家唯一的嫡子,那個驚才絕豔到讓讓帝王數度單獨召見的年輕奇才,那個不知闖進多少貴女夢中的清俊少年,可惜了,卻是個不能入仕的瞎子。
他站在窗前閉着眼,聽見他的心腹小厮子和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道:“少爺,事情都辦妥了。”
沈封側過臉,淺淺笑了笑:“相爺怎麽說?”
少爺仍舊是不肯稱呼老爺“爹”。子和低頭:“相爺未曾知曉。”
“很好。”沈封端起杯子,湊到嘴邊,卻聽見旁邊“撲通——”一聲,有人跪了下去。
子和的聲音帶着哭腔:“少爺這是何苦?!只要小人把這封信呈上去,夫人和大少爺很快就會身敗名裂,少爺又何苦這幫作踐自己?!往日裏他們二人謀害少爺的證據都在,少爺又何苦一直忍着那二人……”
沈封放下酒杯,淺淺地笑,他的容貌之于一個少年人而言實在是美得很,讓人移不開目光:“子和,那是因為我是一個睚眦必報的小人,我想讓這天底下對不起我的人,統統受盡折磨。”
他抿了一口酒,仿若那真是天下至甘至醇的美酒,而不是入口即讓他腹腸絞痛的劇毒。
“子和,你知道對夫人而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麽?”他笑,“是殚精竭慮、謀劃已極,在勝利在望、喜悅到極致的時候,偏偏功虧一篑,更加痛苦的是,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功虧一篑,只道是運氣太差而繼續嘗試,周而複始,最後幾乎逼瘋了自己。”
子和垂着頭,他自然知道,自從少爺的名聲開始壓過庶出的大少爺的那天起,夫人就用盡了手段想要制造意外。
第一次是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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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眼盲,卻不甘弱于人,背着相爺一定要習馬。夫人買通了殺手,趁着少爺習馬的時候在行馬的路上秘布了荊棘,少爺不能見,馬踩到刺荊,腳下疼,就瘋跑進了林子裏頭,林子盡頭是懸崖,必定是活不下來了。
他策馬去追,卻看見那個十幾歲、瞎了眼的小少爺,一個人坐在驚馬之上,拔了劍直接将馬頸砍斷。到底是沒被瘋馬帶下懸崖去。
他一身是血,躺在地上,摔下來的時候受了點傷,然而語氣平靜:“子和麽?把這馬和血都處理幹淨。給我買身幹淨衣服來,再挑一匹長得跟這匹馬最像的馬買來。”
然後他就忍着重傷,若無其事地牽着馬回了府,裝着絲毫不知情的樣子,仍舊跟庶出的兄長和姨娘親親熱熱的。
殺手信誓旦旦自己動了手,親眼看着馬受了驚,可是事實是,沈封他就是安然無恙,就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後來是下毒。她親手把加了毒的湯送到沈封面前,親眼看着他喝了下去,心滿意足地回屋等着沈封的死訊,然而第二日,沈封依舊精神地向她這個庶母問了好。
後來又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她都确信自己得手了,所有的環節都沒有出錯,每一個步驟都顯示她成功了,除了一件事——
沈封他依舊安然無恙、若無其事地活着。
若不是神鬼保佑,這怎麽可能呢?她幾乎是發了瘋,她開始重金尋找巫蠱之術,卻是她的兒子沈炎,想出了另一個注意——
他去偷了沈封的策論。
沈封的才華早在數年前就名滿京師,然而他是個瞎子,不能入仕。然而這并不代表沈封平日裏閑暇沒有寫過策論。沈炎本是個無甚實權的小官,偷了沈封的策論,呈給聖上解了汝南之困,龍顏大悅,甚是賞識,大加封賞,特別叮囑沈丞相扶正其母,即将封為一品诰命夫人。
沈氏大小姐沈卿急急忙忙走進沈封的屋子,本以為會看到沈封郁結乃至生氣的模樣,卻不期然看着沈封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靜地沖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是阿姐麽?阿姐今日如何來了?”
沈卿愣了愣,這一兩年裏沈封不再如同先前那般跟她親近,她倒是不知道她的弟弟已經長成了一個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以至于她猶疑地喊了一聲:“封兒?”
沈封略微詫異地擡了擡頭:“阿姐?”
沈卿突然就有些心疼,慢慢走過來抱住了沈封:“封兒,我苦命的封兒。”
“阿姐。”沈封有些驚訝,“阿姐這是怎麽了?封兒并不曾收到什麽委屈。”
“少年隐忍,謀劃不發,未到二八已生華發,”沈卿悲恸,“這哪一處不是委屈?阿姐護不住封兒,白白被人搶了封兒的才名,封兒或許自有打算,阿姐确不願意就這般算了!”
“阿姐。”沈封話頭突然一轉,“阿姐過了年去就要嫁人了。”
沈卿身體一顫,卻聽沈封繼續道:“相爺與夫人要阿姐嫁給大将軍做填房,想要軍權在握,阿姐也以為只要嫁過去就能幫着我,所以也說願意。可是我不願意。”
沈封站起來,不甚客氣地甩開沈卿:“阿姐,我不願意。我知道你與晏家次子兩情相悅,我不願意,不願意你為我委身那四十有二的大将軍。”
那一日風和日麗,恰如此日。
毒酒下腹,鮮血止不住地從這個少年口中向外湧:“子和,我身後的事,拜托你了。”
————
适逢大典,因為沈炎的策論解了汝南之危,聖上召沈炎母子同行。
在那大典之上,有人一步一磕頭地敲了鳴冤鼓。
三百米長廊,那人前額都已磕裂,一步一血塊,侍衛皆是呆住,一時居然無人阻攔,任憑他高高地舉着一個匣子,一路高呼着聖上明察闖進了大典。
那是個地位卑賤的小厮,聖上為之動容,體恤他其情可憫,同意看那匣子中的內容,在數位太監試過無毒之後,那匣子終于呈給了聖上。年輕的皇帝一一看過之後瞳孔緊縮,厲聲呵斥:
“此間物可是真的!”
子和胡亂抹了抹前額的血,伸手指天:“如若有假,讓我身後刀山火海油鍋裏滾!我家少爺天大的冤屈!竟是被這二人奪了策論、再灌下毒酒而死了!求聖上明鑒!”
話落,他便是一頭撞死了在了鳴冤鼓上。
這便是明知這是假的,依舊是發了這個毒誓。縱然是沈封本人,一生看盡世間炎涼,卻也未曾想到,子和會這樣以身殉主。縱是很久之後,成為王的時候,封得知這個結局也不過一聲唏噓。
子和他,是沒有被選入無域麽?亦或者是進入了無域,卻未能遇見就已經再度死去了呢?封曾經這樣想過。
在子和的屍首被擡下去之時,沈炎母子驟然之間就一個哆嗦。
天子一怒,天下缟素。
可是子和不知道,其餘所有人也不知道,沈封從一開始就對着這個皇權不曾抱任何指望。他對這爛到骨子裏去的世界不曾抱任何指望。皇帝本不會為了一個瞎子,為了一個所謂的忠義而提前動丞相府。
可是他卻有另一個籌碼——
漢帝多好娈.童。
那個年輕的聖上對這個美貌的瞎子抱着勢在必得的打算,他多次召見沈封入宮,雖然沒有什麽實際的動作,然而心裏卻是一直念着,待解決了沈家,要将沈封弄進宮來。
這不過是一個帝王龌龊的**,只恐怕這位帝王自己,卻是自诩多情。
現在這個對心高氣傲的帝王而言志在必得的東西,他卻被人害死了。
聖上不會在意他是不是被人偷了策論,他會在意的是,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東西,如今被人毀了。帝王心性,最是驕縱,怎麽可能容忍如此。帝王因擔心背叛而無情,而死人最是安全,最可以托付那必須空放的“衷情”,懷着憤怒、後悔還有自以為是的深情,必定會答應他臨終的請求,讓他的嫡姐與晏家次子雙宿雙飛。
他窮盡一生,算盡人心,終于讓自己不得好死,也拖了所有人下水。
沈封沒告訴任何人,其實他喜歡無域。
他在這裏學會了假笑,覺會了裝癡賣傻,學會了用癡傻來讓別人以為他無能的手段。他在這裏,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無視規則、以力量碾壓一切的女人。
她美麗,強大,無所不能,她把他從死人堆裏拉出來,笑着對他說:“你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逞什麽強!既然你那麽聰明,要引誘這幫蠢貨自相殘殺的話何必作賤自己?以後跟我們一起呀,我們會一起成為王的!”
那是一個比王,更加像王的女人。
在他成為王的那一日,有人對他說:“你無法回去那個世界,不過若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我可以代你完成。我們不被允許改變過去,不過尚未發生的事情的話,基本什麽都做得到。”
這個少年擡頭,笑了笑。
沈,通“沉”,當初他父母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想的。
“讓我存在過的任何記錄,在這一代人死去之後統統消失吧。”
封側着頭,一如既往地閉着眼睛,無數光纖從他眼睑上連接出去,不知通向何處。
他沒想過,事實上誰都沒想過,那個在無域中就比任何人都更加像一個冷血無情的王的女人,最後背叛了他們,限制了無域的權限,自己躲了起來。而她所流出去的情報,幾乎開始颠覆整個無域。
“監察,你的意思呢?”在經歷了一頓是否要前去救暖的争吵之後,有人回過頭來問封的意思。
封故作驚訝:“難不成我們還有別的選擇?既然另一位監察因為被偷襲而失蹤,現在能進入無域的監察不就只有我了?當然是我去解決這件事了,既然是同伴,自然是要努力去救的,不過要是會以犧牲更多同伴為代價,那就不劃算了。所以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我來随機應變麽?”
“你不會在內疚吧?”賈語氣嘲諷,“畢竟可是你限制了他們的力量、把他們關到禁閉室的?”
封罕見地睜開眼睛盯着賈:“哈,賈,我們現在調用我這裏的錄像如何?要是确認了我當時在流程上沒有問題,賈,你會判自己诽謗麽?”
賈沒說話,封搖頭晃腦地跟投影了一圈的王們道別:“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我就進入無域啦,大家回頭見!”
沒等大家阻止,他的身影就瞬間消失在原地。
“現在有權限、而且行動自由的人數很少,應該不計較身份是‘游戲主持’還是應急的‘監察’,而全部投入應對事件,所以我也去。”有一直沉默着的人站了起來,等大多數人點頭贊同之後,也迅速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