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子這見人三分笑的本事就讓人對興盛镖局有了一個好印象。
林曉暗自觀察镖局裏來來往往的人,統一的青色服裝,年齡在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不等,所有人無論是帥的還是醜的,亦或是嚴肅的和藹的。每個人臉上始終挂着幾分客氣的微笑,別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有一種“顧客就是上帝”的微笑服務。
镖師難道不應該都是影視劇裏面那種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嗎?
怎麽這興盛镖局的镖師都一臉的和氣?
這卻是林曉的誤解了。
镖師們尚武且正直。镖局的镖師們有句口頭禪,叫“三分保平安”,這是一個資深镖師的修養,也是镖局的一個重要精神。
所謂“三分保平安”就是:帶三分笑,讓三分理。飲三分酒。
镖師的作派可不是影視裏橫眉立目的形象。而是十分謙和,待人接物總是面帶三分笑容,尊老敬長。禮賢下士,實為謙謙君子,頗有紳士風範。
如在行車、打尖、住店時與人發生矛盾,镖師總是禮讓三分。不以武功壓人,盡量不與地方上的“惡人”發生沖突。遵行強龍不壓地頭蛇的行事方法。
當然了,地方上那些所謂的“惡人”沒事兒也不會來招惹镖師,畢竟能出來當镖師的,首先就要有一身過硬的本領。沒點兒真本事的也不敢出來走镖。
镖車上路後,镖師就不再喝酒了。即使隆冬時節,為了禦寒暖身。年長的镖師淺嘗辄止,年輕的幹脆滴酒不沾。
正所謂幹一行遵守一行的規矩。镖師這一行在古代素來受人愛戴,也跟他們的行事作風頗有關系。
镖局是介乎于武林和官府兩方面之間的一種行業,正所謂黑白通吃,五湖四海皆朋友,官府也有一定的背景,所以能開镖局的人,勢必來頭都不小。
這些東西林曉尚且不知,所以在看到興盛镖局的作态就覺得很新奇。
付問琴明顯是認識這镖局的人,被人讓進大廳,就有青衣青褲的普通镖師客氣上茶,随即就聽到一個爽朗的笑聲。
“付大公子登門,真是稀客啊。”來人四十多歲,方臉大漢,一縷美髯打理的整整齊齊,一身短打踱着四方步,沒有絲毫的草莽氣息,倒更像是儒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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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镖頭客氣了,我今兒來是有事兒的。”付問琴顯然跟方忠德很熟悉,開門見山道:“這就是我的小兄弟徐朗,手上頗有幾分功夫。方總镖頭不是招镖師嗎,看看我這兄弟如何。”收起外人面前一貫的高冷、懶散,付問琴一本正經談事的時候也有一種上位者迫人的氣勢。
方忠德把徐朗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突然道:“恕我直言,徐家兄弟練的是內家功夫吧。”
徐朗知道當镖師的走南闖北見識多了,一般眼睛都毒。卻也沒曾想一眼就讓人看出底細來。
“哦,何以見得?”他沒明确回答,卻也有了幾分好奇。
方忠德自然聽得出來徐朗的言外之意,這就等于變相承認了。他心頭竊喜,镖局多了一個厲害的镖師他自然高興。武功這東西跟讀書可不一樣,向來是窮文富武,能習練內家拳的無一不是有傳承的,徐朗小小年紀敢出來,想來應該底子不錯。
“其實我也是猜的。”方忠德也是實話實說,“付大公子眼界甚高,他既然給我推薦徐家兄弟,想來徐家兄弟功夫不弱。”他有些話沒說,徐朗身子骨太弱,看着就不像是習武的,而付問琴卻意外推薦,那只能是習練的內家拳自己看不出來。
林曉倒是意外的看了方忠德一眼,寬面大口、印堂飽滿,五官端正,一看就是一個正直的人。林曉的目光尤其落在他的鼻子上,老話常說鼻頭有肉內心無毒,再加上此人說話時眼神清明,應該是個正直之人。
徐朗跟着這樣的人一起走镖,也算是安全。
倒是付問琴那個纨绔富二代,竟然跟此人關系不錯。林曉撇撇嘴,什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看來也不盡然嗎。
雙方又說了一番客氣話,方忠德起身,“徐兄弟,怎麽樣,有興趣我們試試手。”這就是要考校的意思了。
徐朗點點頭,把懷裏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夥交到林曉手裏,一行人去了後面的演武場。
因為是镖局,平日裏沒有走镖的任務時許多镖師都在演武場練武,所以這演武場很大,也分了許多塊區域。
徐朗和方忠德比試,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大家夥看着徐朗這個年輕小子,明顯還是個半大孩子,就忍不住一副看熱鬧的心思。
可惜,他們打錯主意了。
徐朗畢竟不是真的只有十五歲,前世活了三十多年,他的功夫可是跟醫術一樣都是祖傳的,當即過了幾下手,在和方忠德同時退後兩步的情況下,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林曉默默的看着場中那個始終挂着謙和笑意的少年,陽光正好,卻也不及他此時的笑臉。L
125你就不怕我跑喽
徐朗毫無意外的成了興盛镖局的镖師,十天後隊伍出發,要運一批貴重物品去京城。
現在的镖局有點兒類似于後世的物流,卻比物流挑剔貨物。不是貴重之物或者人,镖局根本不會運。當然了,這一趟走镖,出的銀子也不會少。
就比如徐朗,跟着走這一趟镖,就給十五兩銀子。
可別小看了這十五兩銀子,這個時代田地才六兩銀子一畝,十五兩銀子夠一般家庭生活兩年了。
當然了,镖師們每次走镖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一個不小心就容易送了性命,這樣看來十五兩又不多了。
林曉卻覺得這走一趟镖的銀錢太少了。
“還不如我們寫一個短篇小說的銀子,徐朗,我看你還是別去了。”走镖有危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說這銀子實在太少了,犯不上拿命去拼。
“小說也不能總寫,人家書行收書都挑剔的很,你也不是不知道,文遠書行純粹是照顧咱們,沒看最近幾次的書銀子越來越少了嗎。”這天下讀書人雖然不少,也都是為了考取功名的,像是小說這種東西,普通百姓溫飽尚不能解決,有誰會閑的蛋疼買書看。
“我知道。”林曉當然知道這些,所以她已經好久沒動筆了,就連賣給付問琴的書都怕貨多賣不上價錢不敢賣了。
古語常說“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其實這話一點兒都沒錯。現如今林曉他們生活的這個時代,人們溫飽尚且成問題,哪有那麽多閑錢買書看啊。何況幽州府本就不是江南那種繁華之地。哪怕是好書,在這地廣人稀的地方銷售量也是有限的。
徐朗其實也挺舍不得離開的,剛跟小丫頭表白,兩人還沒來得及享受你侬我侬的溫馨呢。特別一想到小丫頭在這方面的遲鈍,就愈發不想走了。
好吧,自己似乎也沒比人家強多少。
有時候徐朗都覺得,表白那事兒似乎就是一場夢。除了當時說的時候尴尬一點兒。過後兩人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沒有什麽區別。真要硬找出一點兒區別,大概也就是知道了彼此的真實年齡,偶爾打趣一下。亦或是徐朗現在有點兒把林曉當孩子養的感覺。
“等我出去看看這大齊王朝。回頭咱們也好好想想賺錢的法子。”總不能一輩子寫書吧。
林曉點頭,“那你小心點兒。”她想起徐朗的身份問題,囑咐道:“別跟人提這茬,問你就含糊過去。還有啊,出去可別喝酒。小心不小心溜出去。”
“知道了,管家婆。”捏捏林曉的鼻子,徐朗靠近她忍不住就抱了她,“你多吃點兒。沒事兒別跟他們進山了,真想打獵就跟銅錘在山邊玩玩,如果想去深山。就等我回來。”每每一想到這丫頭跟一群男人攪合在一起,哪怕徐朗是現代人也不想看到那場面。
林曉挑眉。“大男子主義。”看透了他的心思,心裏卻有點兒得意。
哼哼,你也知道我有多好吧,這是怕被人搶走喽?
徐朗也不惱,反而抱着她的纖腰打趣,“我就是大男子主義,我不在家這些日子你給我安分點兒。”不輕不重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徐朗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果然,林曉只是惱怒的撅撅嘴,并沒有多餘的動作。
徐朗心裏竊喜。
果然,這還是确定了關系好啊,要放在幾天前,別說敢打她了,就是多說一句都容易挨揍。看看,還是戀愛中的林曉比較可愛。
“明兒開始我得去镖局跟着大家夥一起訓練,還得學習一些唇典對話以及一些規矩,怕是就要住在镖局了。”家裏有漂亮的小丫頭還有乖巧懂事兒的兒子,徐朗言語裏有濃濃的不舍。
林曉的感情自己都稀裏糊塗的,她沒有徐朗那麽明确的想法,卻也不大想他離開。
“什麽唇典對話啊,還不是學黑話。”
唇典是一種特殊的語言訊號,江湖上人彼此聯系的一種特殊手段。亦稱隐語、行話、市語、方語、切口、春點、黑話等,是民間社會各種集團或群體出于各自文化習俗與交際需要,而創制的一些以遁辭隐義、谲譬指事為特征的隐語。
在三教九流的社會中,禮節;行李包袱的捆紮和放置方位;茶具、食具的擺設;個人的行、止、坐、立姿态相互輔用,都表達着主、客雙方一定的心願和意圖。但這些還很不夠,最終仍需要通過隐語來徹底表達雙方的意思。
林曉不是那種要依靠男人過日子才能活的女人,只是到了異世兩人相處久了,這冷不丁的分開多少有幾分不習慣。
“我倒是沒什麽,就是致遠,他挺纏人的,你這一下走了我怕孩子難受。”林曉在這個徒弟身上沒少下功夫,她不善于跟孩子相處,完全是拿出對朋友的心态跟小家夥玩的,難免擔心他。
“他可是男孩子,會好的。”徐朗笑笑,并不在意。他就是家裏的長子,從小可不是慣着過來的。
林曉從櫃子裏翻出一個小布包,“這裏是一百兩銀子,我給換成了十兩一張的銀票,窮家富路的,你都帶着。”這差不多是他們手裏現金的一半。
徐朗并沒有客氣,想了想道:“我聽方總镖頭的意思,似乎我們這趟走镖要跟一些商隊一起走,我就想着,要不幹脆進些貨,我也帶着兩車東西去京城。”這樣回來再從京城運些東西,肯定能賺不少銀子。
“少年,你這可是假公濟私啊。”林曉眼睛一亮,“那還說什麽,銀子都在這了,你統統拿去,多進幾車貨物。”
徐朗說不感動是假的,幾百兩銀子啊,這丫頭也真放心。
“你就不怕我拿着銀子跑喽?”徐朗問出心裏的疑問。
林曉好笑的看着他,“跑就跑呗,我怕什麽?”在徐朗莫名有些不甘心的目光注視下,她懶懶的道:“如果幾百兩銀子能夠看清楚一個男人的心,我也算是賺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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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還要添柴火嗎?”
奶聲奶氣的聲音透着一股興奮,小不點兒臉蛋黑乎乎的,撅着屁股蹲在竈坑門口使勁往裏吹氣,小臉兒都憋紅了。
“嗯,還得燒火。”鍋裏正在翻炒着雞肉,林曉顧不上燒火。
小家夥瞪着大眼睛愈發努力了,笨拙的添柴禾,結果弄得竈坑門口一簇簇的小火苗。
林曉顧不上,忙道:“徒弟啊,你是想把咱房子燒了吧。”她招呼門口的沈柔柔,“柔柔快來幫忙。”這熊孩子現在貼心倒是貼心,年紀太小了,根本不頂事兒。
沈柔柔笑眯眯的走過來,結果小不點兒看到她就趕人,“不要你幫忙,我要自己燒火。”語氣兇巴巴的。“我是男子漢,要照顧師傅。”瞧他一本正經那小樣兒,說不出的搞笑。
小屁孩一個,走路都跟不上,還照顧師傅呢。
林曉覺得有趣,卻也擔心這鍋宮保雞丁毀了,忙道:“行了行了,知道致遠孝順,不過你還小,快讓你柔柔姐幫忙,回頭我徒弟再照顧我。”
沈柔柔家裏就一個孩子,她平日裏很少去村裏玩,難得家裏有小孩子,真像照顧弟弟一樣照顧小家夥。看他還不願意讓地方,忙道:“那我在這燒火,你看着。”又指出他的錯誤,“火苗到處都是,會燒到人的。”
小家夥下意識的把小胖手往身後放去,那裏有一片已經燒紅了。
林曉眼角的餘光掃到,有點兒心疼。
這熊孩子,沒事兒逞什麽能?跟他那不靠譜的爹一個毛病。
明天徐朗就要走镖了,說好了今天回來。林曉準備了一上午。就是為了這頓飯。小家夥也知道爹要出遠門了,說什麽都要幫忙,誰勸都不聽。結果就是弄得到處都是火。
這也就是林曉慣孩子,換個人都不會讓這麽小的孩子給燒火。
“致遠,師傅這還缺蒜,你快去扒頭蒜來。”
小家夥大聲的答應了,就跑出去找蒜了。
林曉總算是松了口氣。感嘆道:“我徒弟這冷不丁的太懂事兒了我還有點兒接受不了。”還記得剛見面那會兒小家夥的抵觸。那會兒沒事兒逗逗熊孩子也挺有趣的。
忙忙活活的做了一桌子菜,到了中午徐朗回來的時候,還叫了老彭和郎書志。
郎書志的媳婦前幾年難産走了。連帶着那孩子也沒保護,如今家裏就他一個人。倒是老彭家裏還有個千嬌百媚的小媳婦,林曉帶着沈柔柔特意把彭王氏接來一起吃飯。
三個男人在徐朗那屋吃飯喝酒,小不點兒死活不離開爹。也跟着在那屋。
沈家這邊就幾個女人,倒也自在。
飯桌上沈康氏跟彭王氏閑聊。奇怪道:“不是徐朗跟着去走镖嗎,咋你家那口子和郎家兄弟也跟着去啊?”沒聽說的事兒,還是今兒徐朗帶兩人回來才知道的。
“他們男人的事兒,我也不大清楚。”彭王氏羞澀的笑笑。一副不想多說的架勢。她是個聰明女人,又讀書識字,跟村裏人向來聯系不多。
沈康氏也是個心思重的。聞言也就沒再問。
林曉自然不會多嘴,免得村裏那幫人再議論來議論去的。也是夠煩心的。
今兒飯菜格外豐富,幾個女人吃的也好,正吃着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動靜。
“嬸子家這是做啥好吃的了,我離老遠就聞着香味兒了。”沈丹丹穿着一身八成新的碎花襦裙,進門眼睛就尋摸一圈,落在林曉和彭王氏臉上,眸子裏有深深的敵意。
這兩個人坐在那,各有千秋,一看就不似莊戶人家那些女孩子紅彤彤的臉龐,一個塞一個的白淨漂亮,惹得她一肚子火氣。
要說這黑熊嶺還有誰是她沈丹丹比不過的,也就眼前這兩個女人了。彭王氏還好,到底是嫁過人的,平日裏深居簡出的,沈丹丹特別瞧不起她。
好好一個女人,長得也不賴,聽說還讀書識字的,竟然嫁給一個大她十幾歲的泥腿子,腦子肯定有病。
倒是林曉,比她還小兩歲,瞧瞧那臉蛋,那小腰,那屁股……哼,果然是小丫頭,胸部平平的,比自己還不如。
懶得搭理這兩個女人,沈丹丹一屁股坐在炕上,“這正好我還沒吃飯呢,趕的可巧了。”她一把奪過沈柔柔手裏的碗筷,“你這丫頭也太沒規矩了,堂姐來了也不說挪個地方,小心将來嫁不出去。”
沈柔柔抿着嘴,想反駁,被娘目光一看,下意識的垂頭。“我去拿碗筷。”長幼有序,娘教過她的。
林曉不喜歡沈丹丹,剛要發作,迎上沈奶奶哀求一樣的目光,嘆了口氣。“嫂子,你多吃點兒。”給彭王氏夾了兩塊肉,林曉斜楞沈丹丹一眼。這麽貪吃的姑娘整日裏把嫁人挂在嘴上,也是夠了。
沈丹丹樂呵呵的吃飯,大口的夾肉吃。這肥豬肉可真香啊,有多久沒吃到了?
她吃的暢快,就忍不住刺人。
“嬸子不是我說,你們家這夥食也太好了,整日裏大魚大肉的,也不尋思惦記惦記你侄女。”筷子夾花生米每次也就夾一顆,沈丹丹吃的着急,端起盤子就往碗裏倒,嘩啦一下,半盤子進去了。她笑眯眯的往嘴裏扒,這炒熟的花生米真香啊。
沈康氏想解釋,可一想到沈丹丹那張嘴,也就沒吭聲。
這讓沈丹丹愈發的變本加厲。
桌上一大盤紅燒肉,顫顫巍巍的看着就有食欲。沈丹丹嚼的滿嘴流油,還不忘嘟囔道:“這也太不會過日子了,這肉炖點菜多香,幹這麽吃誰家吃得起。”她眼珠一轉,猛的端起那盤肉,“嬸子,這肉不是這麽吃的,浪費。回頭我拿家去炖點兒豆角啥的,能吃三四天呢。”好東西當然要拿回去慢慢吃了。
林曉鼻子都快氣歪了,還能不能愉快的吃飯了?
“放下!”斜楞沈丹丹一眼,林曉嗤笑,“怎麽的,跑人家吃飯還帶拿的啊?”早就熟悉了沈家人臭不要臉的路數,林曉根本就不給沈丹丹狡辯的機會,當即冷笑……L
127攪局
交鋒幾次,林曉早就摸透了沈家人的脾氣。
不就仗着這裏是沈家都是親戚嗎,那我偏就不給你這個機會。
“這飯菜都是我買的,是我們家徐朗要出門,特意請大家夥吃飯。”可不是你們沈家的東西,想吃靠邊站,“趕緊給我放下。”沒趕你走都是姑奶奶我客氣了,還能無恥點兒不?
事實證明,你千萬不要低估任何一個沈家人無恥的程度。
沈丹丹冷冷的看着林曉,突然笑了。
“原來是你家請客啊。”她嘴裏還有飯,一張嘴滿嘴都是油,看的人一陣子反胃。沈丹丹突然做了一個動作,林曉都要崩潰了。
呸!
吐出嘴裏的肉,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那盤子紅燒肉上,沈丹丹咧着嘴笑,“早知道是你的我就不吃了。”看着衆人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她笑的愈發暢快了,“嬸子,不是我說,你們家是窮,那也不能老像是要飯的是把。”真舍不得那盤肉啊,不過看到他們吃不下飯,也挺高興的。
彭王氏還是第一次見到沈丹丹這樣的,她知道村裏人都沒啥文化普遍粗俗,可今兒看了……嗯,自家男人就是不洗腳上炕顯得也挺可愛的。
沈家老太太一臉緊張,“林曉啊,我把這塊倒了,剩下的還能吃。”見識過這丫頭的戰鬥力,老太太很怕兩人再打起來。
林曉卻一反常态的笑了,“嬸子,瞧您說的。”她笑眯眯的,一雙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似的,很難讓人産生惡感。
“丹丹也是的。你是柔柔的堂姐,也不是外人,我哪能還不讓你吃飯呢。”她端起那盤肉,“既然你喜歡,就拿回去吃吧。”
衆人都是一愣,彭王氏不解的看着林曉。
以德報怨?
早知道林家姑娘是識文斷字的,今兒看來。這情操果然比自己高尚啊。要是換成自己。不罵人就不錯了。
沈家婆媳也愣了,熟悉林曉的他們糊塗了。
今兒林曉這是鬧哪一出啊?
只有沈柔柔,看向林曉的眸子放光。她堅定的相信,曉曉姐不會讓沈丹丹好過的。
沈丹丹猶豫一下,實在拗不過心裏對那肉的眼饞,就道:“既然你給我。那我就收下好了。”
以為這樣自己就不會吃了?那她可想錯了,誰能嫌棄自己埋汰呢?
沈丹丹屁股一動。就還要坐回去繼續吃。這肉她還是拿回去慢慢吃吧。
林曉怎麽可能讓她再上桌,當即淡淡道:“那你就早點兒回去吧,不送了。”她拍拍沈丹丹的肩膀,“今兒家裏有客人。以後沒事兒過來玩啊。”臉上的笑容一瞬間綻放,晃的沈丹丹有些愣神。
直到走出沈家,沈丹丹還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惜就是說不上來。
膈應人的走了,林曉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夥吃飯。“都別愣着了。快吃快吃。”臭丫頭,還想欺負我,等着好好享受我給你準備的大餐吧。
因為沈丹丹這麽一鬧騰,哪怕林曉努力活躍氣氛,衆人也都提不起興致了。匆忙吃完飯就散了。
林曉憋着一股氣,像是要找誰幹一架似的。
倒是隔壁,徐朗熱情的招待郎書志和老彭。“兩位大哥,這趟活計徐朗就拜托給二位了。”他這幾天也沒閑着,在魚糧縣城進了一批紫貂皮,準備送到京城去賣。
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鹿茸角,人參不好采摘,鹿茸因為還沒有多少人人工養殖也很少,短時間內他也只能收集一些紫貂皮了。
像是有徐朗這樣想法的人不少,镖局的方總镖頭也帶了一批貨,還說好了到時候幫徐朗聯系一些買家。
徐朗在這邊沒什麽認識的人,想來想去就找到了狩獵隊的人,沒曾想老彭和郎書志還真答應了。
“徐兄弟客氣啥,你出的銀子實在,又是包了食宿,我們哥倆感激你還來不及呢。”走一趟刨除食宿給五兩銀子,這樣的價格可不低了。畢竟他們不是走镖的,還沒有徐朗他們那麽危險。再者成群結隊的人一起上路,路上也安全一些。
這世道就是這樣,進山打獵也有危險,想要賺錢就別前怕狼後怕虎的。就算是在村裏你甘心受窮不做事,那還有土匪來搶劫遇難的危險呢。
飯菜實在,酒是劉家燒鍋的好酒,兩人自然高興。
老彭喝的有點兒高了,感慨道:“要不是頭兒媳婦要生孩子了,怕是這趟好事兒還輪不到我。”
徐朗擺擺手,“沒有的事兒,李大哥要是想,去镖局走镖人家比這賺得多。”何必跟他這小打小鬧的。
郎書志不贊成道:“镖局走镖那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跟這可不一樣。”他搖搖頭,镖局押送的都是貴重東西,太危險了。
幾人喝的都有點兒高,小不點兒吃飽了,小家夥也不吵不鬧的,就依偎在徐朗身邊,小小的一團格外惹人憐愛。
老彭和郎書志都沒有孩子,這在他們這個年紀都不正常。郎書志是一直沒娶,老彭快四十才娶了如今的媳婦,剛成親兩年也沒孩子。看到小不點兒兩人就不禁打趣徐朗,“徐家兄弟年紀不大,這成親可夠早的。”
徐朗喝的有點兒暈,擺擺手道:“我還沒成親呢。”
沒成親就有兒子?
老彭和郎書志對視一眼,“那這孩子?”
“我是爹的兒子。”小家夥突然尖叫一聲,死死的拽着徐朗的衣角,“爹,我不是野|種……”不知不覺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徐朗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別哭別哭,你是爹的兒子,沒人說你,致遠不哭了。”徐朗暗自警醒,他們是外來的,既然孩子有陰影那就更不能多提孩子的身世了。他抱歉道:“我雖然沒成親,這孩子也是我親生的,他就是我徐朗的長子。”這樣也好,免得以後有心人說閑話。
小家夥還不知道長子意味着什麽,委屈的趴在爹的懷裏,抽抽噎噎的。“爹,我不要你走。”
“乖,爹很快就回來的。”
酒喝得差不多了,看到這場面,老彭和郎書志忙告辭。正好彭王氏和林曉過來送醒酒湯,又聊了幾句大家才散。
就在這時候,沈家院門被人踹開了……L
128惡有惡報
林曉正抱着徒弟哄着呢,沈志野的突然闖入讓她眉頭挑了挑。
“徒弟快別哭了,來壞人了。”
彭王氏嘴角抽了抽。
這哄孩子的方式,也是夠別致了。
小不點兒一聽壞人來了,立馬止住了哭聲。狠狠吸了吸鼻子,大眼睛配合着瞪的溜圓。
徐朗都被他這一系列的小動作弄樂了。
“怎麽,這就不哭了?”自己之前可是怎麽哄都不好使的。
小家夥的聲音糯糯的,還帶着哭腔,“師傅說了,不能讓敵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
噗嗤。
這下滿院子的人都樂了。
沈志野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看到這一院子的人也愣了。
沈康氏一看是沈志野來了,就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不是她怕事兒,而是對于這個大伯子的龌龊心思知道幾分,怕沾一身騷。
沈家老太太迎上去,“志野你這風風火火的是有啥事兒咋地?”
沈志野本來是找茬來要銀子的,看到這滿院子的人就猶豫了一下,“嬸子啊,剛才我們家丹丹是在你們家吃飯了吧。”想了想,他還是決定要錢。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是在這吃的,還端了我們家一盤子肉呢。”沈柔柔倔強的看着他,“大伯也沒吃飯咋地?”
沈志野懶得理會一個小孩子的冷嘲熱諷,他的主要目的是要錢。
“你們承認我家丹丹是在這吃飯中毒的就行。”很高興的看到一群驚駭的臉,沈志野眼睛一亮,要錢有門啊!
“都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們家丹丹在你們家吃完飯就中毒了。現在滿身的紅疹子,臉都毀了。”沈志野突然大聲嚎哭,“可憐我們家丹丹啊,才十五歲啊,正是說親的年紀,一臉的紅疹子,這以後可怎麽嫁人啊……”
唱念做打一系列。沈志野做的那叫一個熟練。
末了大聲道:“你們給我拿銀子。趕緊的。”
徐朗在沈志野說起了一身紅疹子的時候就無語的看了林曉一眼,他肯定,這丫頭鐵定是故意的。
真能惹事兒啊。
自己這還沒走呢。
迎上徐朗了然的目光。林曉得意的挑挑眉。
哼,讓你們占便宜沒夠,早就該給你們點兒教訓了。
“志野啊,這話可不敢亂說啊。丹丹是在我們家吃飯不假,可我們大家夥都吃飯了。也沒事兒,咋就你家丹丹有事兒呢。”沈家老太太下意識的以為沈志野又來騙錢,當即道:“既然丹丹起了紅疹子,你還不帶她去瞧瞧。”
三天兩頭來鬧一場。再軟弱的心腸也被墨跡夠了。
能讓沈家老太太這種沒原則的人都說出這種話,可見沈志野父女平日裏做的有多過分。
沈志野一聽不幹了。
他是來要銀子的,什麽都沒撈到就走。那怎麽可能。
“嬸子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們家丹丹是在你們家出事兒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給我們家丹丹下毒……”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反正死活就是賴上了。
院子裏衆人像是看戲一樣看着他一個人在那耍戲,林曉感嘆一句: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沈家婆媳勸了幾句,根本不頂用。
也是,如果講道理有用,這麽些年沈志野父女也就不會變本加厲了。
林曉看不下去了,畢竟是她惹出來的事兒,沒道理讓沈家人頂缸。
結果還不等她說話,老彭跳出去指着沈志野的鼻子罵:“媽了個巴子的,你是豬油吃多了糊了心怎麽的?大家夥都在這吃飯的,誰都沒事兒,咋就你們家孩子有病了……別跟我說那下毒的沒用話,媽了個巴子的,咋沒毒死你這王八犢子呢,趕緊給我滾犢子,黑熊嶺的臉都讓你丢盡了,窩囊廢,整天靠着不要臉混飯吃,你五大三粗的漢子也好意思……”
老彭喝了酒,臉紅脖子粗的,那是越罵越起勁。
沈志野先前還想頂兩句,後來看老彭一副怒不可解要動手的架勢,立馬熊了。
這可是狩獵隊的狠人,那大胳膊掄起了能把土牆砸個坑,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才不犯傻呢。
滿臉的吐沫星子,沈志野愣是沒敢擦一下,就像個孫子似的在那挨罵。等老彭罵夠了歇氣的時候,他還腆着臉問人家,“老彭大哥,你還罵不?”
咋地?
還想找茬啊?
老彭一聽還以為他想打架,當即怒了。
“媽了個巴子的,你小子想咋的?”老彭眼睛一瞪,大有一副“你敢說個不字我就揍死你小子”的狂野。
彭王氏暗自往人群裏退了兩步,這丢人的玩意肯定不是她溫柔體貼的男人。
這麽丢人,回家可得好好教訓教訓。
彭王氏默默想着:回家是罰他跪牆角呢,還是罰他寫大字呢……哦,對了,最近肚子不舒坦,就罰他不許上炕好了。可是……一想到這死鬼明兒就出門了,小媳婦這心裏又是一陣不舒坦。
算了算了,自家男人粗魯是粗魯了點兒,可這人難得的正義、憨厚,還疼媳婦,這樣的好男人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
要不怎麽說,戀愛中的女人不是詩人就是瘋子。因為愛他,所以哪怕他吃飯摳腳丫子的動作都顯得那麽可愛。
老彭不知道,就這麽罵人的功夫他就差點兒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兀自不解氣,狠狠踹了一腳沈志野。
“挺大個男人,別沒事兒跑這丢人現眼,趕緊給我滾犢子。”
沈志野疼的龇牙咧嘴的,也不敢反抗。
在地上骨碌兩下速度的爬起來,一點兒都看不出是三十好幾的人了。“老彭大哥,那沒啥事兒我就先回去了。”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沈家婆媳,沈志野憤憤的想着:就不信你們總在這待着,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那邊老彭可是個面粗心思的,嚷嚷道:“要是讓我知道你還為了這事兒跑這唧唧歪歪的,別怪我不客氣啊。”揚了揚拳頭,吓得沈志野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