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9
下班之後被布布強硬地拽去一起吃飯。
胥河本來還妄圖掙紮,“可是我得回去喂兔子……”
掙紮失敗,又被布布扯了回來,“你那個兔子晚喂半小時也沒事兒!”
胥河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正打電話的常疏明,認了,“……行吧。”
常疏明正站在一旁跟十分關心劇情進展打來電話的喬楷彙報情況。
“沒有……今天他挺正常的,沒什麽奇怪的舉動。”
而且還給我糖了。
算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細節就別說了。
“哦,那就好。”喬楷明顯放心了的語氣,“我媽說讓你這周六來我們家吃飯,說你配音辛苦,給你補補。”
“成,我這周六也沒事兒。”
應下後挂了電話,幾個人一行沿着附近的小飯館溜達。
錄音期間飲食上要注意的頗多,陳哥興致勃勃地提了幾個建議後又哀嘆一聲“啊——忘了你們不能吃”自行否定掉,糾結了好一番最後才進了個家常菜館。
很久以後常疏明回想起那一天,都清楚地記得,坐在他對面的胥河手裏拿着的筷子,就是在他夾起一塊排骨的時候,“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他把排骨放到碗裏之後,一擡頭發現胥河眼神震驚地看着他,臉色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驚悚。
“你……原來吃肉啊?”對方盯了他半天後,憋出了這麽一句,筷子仍舊維持着掉在桌子上的姿勢,也沒顧得上撿。
“吃啊。怎麽?”常疏明答得理所當然,對胥河的反應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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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咳,我出去一下。”胥河神色斂了斂,看起來似乎非常不自在,匆匆站起身來出去了。
一旁聊游戲聊得火熱的陳哥和布布這才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湊上來問:“怎麽了?他去幹嘛了?”
常疏明困惑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剛剛胥河一副看起來要出去冷靜一下的樣子。
怎麽會對他吃個肉反應這麽大?難道他一直以為他只吃素嗎?
說起來……常疏明回想了一下,昨天中午和胥河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因為沒睡好沒什麽胃口吃的全素來着,難道胥河就是因為那頓飯以為他只吃素?所以昨天給他牛肉幹才會猶猶豫豫又給又不給的,是怕他不吃肉嗎?
那也不用見他夾個排骨反應這麽大吧……這人果然好奇怪啊。
他暗自嘀咕着又吃了兩口,兀的發現放得離他最近的兩盤菜都是素的。
剛進來的時候他忙着去衛生間,胥河拿着菜單問他要吃什麽,他說你看着點就行。現在看來,這兩盤菜該不會是胥河以為他只吃素特地點的?
常疏明被一種詭異的感動擊中了。
此時此刻,胥河先生正站在門外思考人生。
他徹頭徹尾地回想了一遍,從昨天早上到剛剛為止,他對無辜的兔子萌萌和無辜的常疏明全部的所作所為。
給萌萌買了三身衣服倒沒什麽。
但是……
對第一次見面的後輩常疏明,不僅沒有說出事先準備好的親切客套用語,還因為自身的豐富想象力把他當成了兔子精,偷偷觀察他被發現,在衛生間偷聽他打電話,還拿着牛肉幹問他要不要吃,對方說了謝謝之後又不給他了,還在停車場問了奇怪的問題,然後捏了他的耳朵……
如此種種行為下來,胥河估計自己沒有被常疏明當成神經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怪不得常疏明條件反射似的躲着他,跟一個第一次見面就問能不能捏他耳朵的變态一起工作,不知道他心理壓力有多大,還能努力忍住順利完成工作,真是太不容易了。
胥河長嘆了一口氣,心情非常糟糕。
他覺得算命的錢白花了,老大爺根本不靠譜,這戀愛是談不成了。
“你……沒事吧?”
旁邊倏然傳來這麽一聲。
這句很熟悉,胥河回想了一下,是《驚蟬》之後的部分裏向杉的臺詞。也是在高中時期的回憶部分,和梁戈熱戀中的校花突然毫無預兆地被家裏安排出國了,上着自習課的時候,老師不在,突然有好事者冒出一聲“你們知道嗎!校花出國了”,班裏便叽叽喳喳地吵鬧起來,有人偷偷往梁戈這邊看,梁戈一聲不吭地起身出去了。
他早就知道了嗎?還是也才知道沒多久?有和她好好告別嗎?
這些向杉都不知道,他只是很擔心梁戈現在是不是很難過。過了好一陣兒,他才敢偷偷跟出去,上課時間,樓道裏只有梁戈一個人,正站在窗前,沉着臉看着遠處的操場。
向杉壯着膽子湊上去,小聲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問的是“你沒事吧”,沒敢問“你怎麽了”,以他和梁戈不過偶爾打個招呼的關系,實在沒資格問這話。
梁戈仍舊盯着窗外,頭也沒回,他根本不在乎現在是誰在跟他說話,只完全出于禮貌地微微動了下嘴,說:“沒。”
胥河下意識地接了這句一個字的臺詞後,突然發現常疏明正站在旁邊看着他,大吃一驚,“你……什麽時候站在這兒的?”
“就剛剛啊。”常疏明仰着臉看他,眨了眨眼。
而且剛我問你沒事吧你還回答我了啊。
這家夥真是個怪人啊。
他第很多次這麽腹诽道。
“……噢。”胥河應了一聲,又慢吞吞地把視線從常疏明臉上移開了,仍舊盯着人來人往的街。
這家夥真的長得很像只小兔子啊……
他第很多次在心裏這麽感嘆道。
“诶,原來你抽煙啊。”常疏明剛注意到他手上的煙。
胥河聞言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拿煙的手往後藏了一下。
做配音這種靠嗓子吃飯的工作,抽煙基本是禁忌了,錄音期間更是。
他一下覺得,這下給常疏明留下的印象估計更糟糕了。
抽煙——不是好習慣。
錄音期間抽煙——不敬業。
唉……
他試圖最後為自己辯解一下,有點尴尬道:“咳,不常抽。”
這倒完全是實話,他沒什麽煙瘾,只有情緒波動特別大的時候才會抽上一根。上一次抽煙要追溯到去年爸媽鬧離婚風波的時候,所以連手裏的煙跟打火機都是剛剛去旁邊超市現買的。
常疏明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點了點頭,“別讓陳哥看見就行。”說罷往裏面張望了一下,确認陳哥沒有出來。
陳哥在錄音室裏向來是出了名的管得寬,每天不是調理設備就是調理人,“哎不知道要注意飲食嗎”,“怎麽能吃這個呢”,“別這麽大喊大叫的多毀嗓子啊”。
胥河把煙按了,“你跟陳哥很熟?”
“熟啊。我當初第一次來錄音室錄有聲漫畫的時候他就是導演,我那時候又沒經驗,超級緊張,一上來連着出了好幾次錯,他說我‘你要是這麽簡單的東西都錄不好,就趁早別幹這行了’。哇,超兇。”常疏明說着笑起來,“我當時還在心裏偷偷詛咒他。”
胥河語氣裏也帶了笑,“他一直都這樣,對新人從來就沒鼓勵過,每年都有不少新人被他說哭的。”
說着突然想起來,“哎,你吃飽了?”
“沒。”常疏明搖搖頭,“布布跟陳哥問我你怎麽出去了,我就出來看看。你不是也還沒吃完嗎?”
“嗯。”
“那我們回去接着吃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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