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今晚來戰!

“未能管教好堂弟, 是微臣的疏忽。”權林低低地躬身行禮,“微臣今日下午才從城外匆忙趕回,倉促之間未能履行好接待皇上的職責。請皇上降罪。”

白疏羽輕輕搖頭:“無事。”他的目光在權林身上停留了片刻, 移向了另一邊。

權林起身, 漆黑的眼眸直視着白疏羽, 道:“皇上多日未曾光臨暮城, 此番微服私訪, 臣等不勝榮幸。”頓了頓, 他嘴角向上揚起,露出彬彬有禮的微笑, “方才堂弟行事有失禮數,不過言論确屬實,亦是一番好意前來邀請皇上,參加暮城一年一度花燈節。今晚正是花燈節的最後一日, 城中百姓會聚集在暮河邊吃糖餅, 放花燈,歡度節日, 為家人祈求福運,為愛人祈求情緣。不知皇上是否有此雅興前來游賞?臣等願意陪同皇上到暮河邊游覽盡興。”

說着,他便以眼神示意。在兄長嚴厲的目光之下,權桂也收斂起了不可一世的無賴脾氣, 像乖乖小孩一樣走到皇帝面前站定, 躬身行禮道:“是、是這樣的, 皇上,正如兄長所言, 微臣此番前來正是想邀請皇上來到暮河沿岸的街邊游玩。咱暮城別的沒有,就是好吃的好玩的特別多。”

他心虛地瞅了一眼權林, 又忙低下頭,結結巴巴地說道,“皇上,之前是臣莽撞了,臣腦子不好使,總是犯渾出錯,冒冒失失,還……還請皇上饒罪,臣,臣再也不敢随意冒犯皇上了。”

他們兄弟倆在皇帝面前行禮致歉,周遭的官員們也沒人敢吱聲,都靜默着垂手站立在皇帝身後,一動不動。白疏羽輕哼了一聲,目光在權林和權桂之間來回掃視,然而兩人都低垂着頭,目光落到地面上,并未與他對視。

白疏羽身形微微一動,轉向側後方。有官員站出來,戰戰兢兢地說道:“皇上,暮城确是個值得游覽的好地方。今夜花燈節景致別具一格,皇上莫要錯過啊。”而後有些官員出聲附合。

白疏羽仍未出聲。權林再度開口道:“家裏堂弟少不更事,沖撞了皇上,請皇上降罪懲治。臣也會對他嚴加管教,定要他改過自新。”說着,便對權桂厲聲喝道,“還不快跪下,給皇上賠禮道歉!”

權桂慌慌張張地照他說的做了,伏在地上目不敢斜視,支支吾吾地說道:“是臣莽撞了,求皇上降罪,求皇上責罰!”說着,竟嗚嗚哭了起來,語氣中似有萬千悔恨,聽起來确有一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堅定決心。

他一面伏地痛哭,還一面哽咽着說道:“若是微臣這混賬行為打擾了皇上與民同樂的興致,臣真是罪該萬死啊!嗚嗚嗚……臣錯了,臣真的知錯了!”

直到這時,蕭昀天終于聽出了權桂所謂的“道歉”中暗含的意思。他立刻看了一眼權林,發現他雖說是來拎着堂弟道歉的,然而他根本看都沒看地上趴着的大哭的弟弟——自禮畢起身以來,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面前的白疏羽!

一瞬間,蕭昀天看穿了這個套路——合着這權氏兄弟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在皇上面前一唱一和演雙簧的吧?虧他還以為這權林真是跑過來教訓他弟的嚴厲大家長……他們倆鬧得轟轟烈烈的這一出,其實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達成原本的目的,逼迫皇上與他們同游!

那個權桂當着這麽多高官的面,又是跪地,又是大哭,如果白疏羽再度強硬地拒絕與他們一起去暮河,則會被看作是對權桂的行為不予原諒。如此一來,皇帝在衆位官員眼中的形象則會顯得太過小氣,為權家少爺“少不更事”的沖撞而斤斤計較;而在情勢的逼迫下答應原諒權桂,就不得不像官員們建議的那樣,同意去參加花燈節。到時候,權氏兄弟就會趁機要求陪在皇上身邊,美其名曰“贖罪之旅”。

哈,這如意算盤,真真打得妙極!

而白疏羽顯然也是察覺出了他們的意圖。他眼中情緒明顯不悅,但面對着一臉嚴肅、毫不改色的權林,以及“悔過痛哭”的權桂,他無法直接回絕他們,只得冷淡地點了點頭。

“朕今晚原本也打算去暮河。權桂你知錯能改就好,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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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隆恩!”

聽了皇帝的“赦免”,權桂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彈得老高,由剛才那副痛哭流涕的慘樣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變臉速度果真比翻書還快。

“那好,皇上咱們快乘上車辇吧,現在過去正好趕得上花燈節的焰火晚會呢。”權桂一時得意忘形,喜滋滋地就要上前來扶白疏羽,但立刻被權林擋下,劈頭呵斥道:“皇上剛寬恕過你,怎的這快就再犯?還不快恭迎皇上。”

看着那權桂忙不疊伏在地上,像模像樣地恭迎皇帝乘上他們權家的馬車,蕭昀天心裏又無奈又好笑:這倆家夥還真能演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愣是把皇帝往他們的車上迎。看着皇帝臉色陰沉地上了車辇,蕭昀天很有種自家美人被勾上了賊船的感覺,有點忐忑不安。

作為貼身侍衛,夜莺也被準許乘上了車辇。權家的馬車內部還真是寬敞,坐着四個成年男子都不顯得擁擠。夜莺抱着毛團坐在皇帝的側邊,而那權氏兄弟一左一右坐在了皇帝的對面。

馬車啓動,開始快速地往前行。白疏羽在車內保持着沉默,而對面坐着的那對兄弟雖沒有出聲,但眼睛的動作卻是一刻不停。

那權桂還好,他一會兒瞄瞄左邊坐着的白疏羽,嘴裏咂巴咂巴幾下,然後又瞅瞅右邊的夜莺,嘴裏再咂巴咂巴幾下,一雙眼睛要盯着兩個美人看,都快要忙不過來了。

而權林呢——離開了外面那群官員的視線之後,他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在公開場合裏還需要僞裝得謙卑而拘謹,然而到了封閉的空間裏,這一點便不必要了。

和眼睛亂瞟的弟弟不同,權林從一上馬車開始,視線就緊緊地鎖在白疏羽身上,将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通透,臉上的傾慕之色更是毫不掩飾。而令蕭昀天難以忍受的是,權林長相端莊,是标準的劍眉星目、英氣蓬勃,他的目光并不是餓狼般直勾勾的,而是飽含着似水的柔情。被這樣一個英俊的男子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尋常人都會難以克制住心動的感覺吧?

所幸,白疏羽并不是尋常人。對于權林投來的溫柔的目光,皇帝只是避而不見。車內就這麽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權桂終于憋不住開口了。

“皇上,您就沒有什麽要對我們兩個說的嗎?”

白疏羽睨了他一眼,“你想聽朕說什麽?”

權桂輕咳了一聲,“唉,皇上心裏明明就跟鏡子似的清楚啊。咱們兄弟倆已有五年不曾踏入雪城一步,皇上你呢,也從來不會到暮城來看看我們。這回哪怕是前來辦公事,也要刻意躲着我們,這樣冷漠又絕情的态度,可真叫人傷透了心。”

“權桂。你這兩天一直想方設法來糾纏朕,朕以為你已經了解朕的态度了。”白疏羽凝視了他一會兒,“你們若一定要步步緊逼的話,今晚的出游便到此為止吧。朕早已失了興致。”

權桂一愣,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麽,但權林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出聲。轉而對皇帝說道:“小弟口無遮攔,皇上莫同他生氣。”他随手撩起馬車的簾布,往外看了一眼,溫和地笑道,“馬上就到暮河了。皇上可吃過暮河街邊的糖餅?這可是暮城的特産吶。”

“啊……對對,暮城糖餅,可好吃了。我最喜歡吃香瓜味的。還有茶葉味的,也不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起了話,雖然白疏羽一直都沒有開口,但車內的氛圍終于勉強緩和了下來。毛團一直安靜地趴在夜莺懷裏聽他們說着話,撓了撓肚子之後就又打起了盹兒。

蕭昀天閉着眼,心裏卻在盤算。這兩個家夥看來今晚想黏着皇上不放了,而自己原本帶皇上放花燈的計劃可不能就此泡湯。想到這裏,他暗自運氣,開啓了體內禦獸印的力量。

兩個看起來背景不淺的暮城闊少跑來搶皇上,那麽蕭昀天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更何況,從皇上的反應來看,他們過去的交集肯定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權氏兄弟以自身權力的優勢來設計套住皇上,那麽蕭昀天也将以這具異獸身體的能力來與他們公平競争。

等着吧,纨绔子弟們!今晚花燈節上,最終陪在皇上身邊的,必定是我毛團啊!——至于你倆呢,還是乖乖回家玩褲子去吧!

夜幕降臨,暮河邊的街市上甚至比昨日還要熱鬧。吃夜宵的、買玩具的、放焰火的……打扮各異的男女老少在街邊說笑嬉鬧。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原本是為家人和愛人祈求平安的祈福節日,但發展到了今天,已成為暮城百姓們休閑娛樂的喜慶日子。

馬車在街道的入口處停下,從上面陸續下來了四個男子。往日習慣了招搖過市的權氏兄弟這時也換上了較為低調的裝束,他們一左一右地站立着,而被他們夾在中間的,是位一襲青衫的俊美男子。

“走吧皇上,前面有賣糖餅的小鋪,包你吃到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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