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花燈之夜

收到花燈的白疏羽和夜莺對視了一眼, 目光中帶有疑問。

“為何你給朕的是喇叭花燈?”

“呃,這個嘛,因為我想找一種秀氣的白色花朵來配皇上。”

白疏羽一蹙眉, “你是說, 朕像是……喇叭花?”

蕭昀天撓了撓頭發, “剛才在外邊的街上耽擱的時間太久, 店裏其它種類白色的花燈都賣完了。其實以我來看, 皇上的氣質大約最像是鈴蘭或者杏花, 淡雅清秀。”

他說完後,夜莺又問道:“請問蕭公子, 為何要給在下南丁鴿花燈呢?”

“啊……你們把這鳥叫作南丁鴿?咳,理由很簡單,因為衛官長大人的名字叫夜莺啊,夜莺是鳥類的一種, 而且體型偏小, 并非大鵬那樣的大鳥。這小店裏還留下的小鳥花燈就只有鴿子了。”

聽了他這話之後,不知為何, 一直面無表情的夜莺居然奇跡般地漲紅了臉。

蕭昀天吃了一驚,自己該不會無意之中說了什麽不好的話吧?看夜莺悶悶地呆在原地,他只好幹咳了兩聲,對白疏羽道:“時候不早了, 咱們趕快去放花燈吧!”

蕭昀天拉着皇帝匆匆跑出店去。夜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低頭看了看手裏造型小巧可愛的南丁鴿花燈, 也慢慢走了出去。

暮城的花燈分為兩種。一種叫作“游燈”,是用來放入河中。這種花燈的表層塗抹了特殊的材料, 會引得水下的魚兒前來追逐,因而在追逐的過程中将花燈漸漸推向遠方。這樣放花燈的過程就像看着花燈自己在水裏“游動”一樣。另一種叫作“飛燈”, 顧名思義,就是把花燈點燃了內芯之後放飛到天空之中。

蕭昀天手裏拿着的喇叭花燈屬于飛燈。

“這裏面有小紙條,好像可以在上面寫字。”

“是的。花燈是用來祈福的,紙條便是用于寫下祈求的願望。”

花燈內有附贈的短短的筆頭。蕭昀天将它遞給白疏羽。

“嗯……?你不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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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自有辦法。”

說完,蕭昀天默默打開了靈力,努力召喚着這附近的異獸。不多時,暮河裏的水流翻騰起來,有大大小小的魚類接二連三地躍出水面,又落回到水裏。

蕭昀天呆在岸邊觀察了一會兒,最終,他選定了一條一米多長的藍色大魚。這條大魚腦門上頂着一個明晃晃的“燈”,混跡在暮河中的一片花燈裏,看起來足夠以假亂真。

“如何,皇上,這個‘花燈’特別吧?”

白疏羽望着那被蕭昀天的馭獸之力召喚而來的大魚,啞然失笑:“這是彩燈藍魚,通常生活在河底,但非常喜歡光亮。大抵是這河上飄浮的花燈的光亮吸引了它,所以它浮上水面,來看熱鬧了。”

“大魚也喜歡熱鬧啊。來,正好。”蕭昀天蹲下身,招呼那彩燈藍魚靠上岸邊。

彩燈藍魚停在岸邊之後,蕭昀天輕輕地拍了拍魚頭頂上的大燈籠,手心打開,将從小糖餅上掰下的小塊粉末撒到水裏。大魚興奮地擺動着尾巴,在水裏找糖餅的碎屑吃,撲騰出一片小小的水花。

把手裏的小半個糖餅都喂給彩燈藍魚吃掉之後,蕭昀天又拿出了一個糖餅,并要來了一只筆頭。

“蕭昀天,你為何要在糖餅上寫字?”

“哈……放花燈之前,當然要寫好祈福的話語。”在糖餅上吭哧吭哧寫完之後,蕭昀天再次招呼着彩燈藍魚,“魚兄,來幫小弟一個忙吧!”

大魚歡快地游了過來。大嘴一張,嗷嗚一口就把那只小糖餅整個吃了下去。

“這樣就好。”蕭昀天笑着轉向一邊,問白疏羽道,“皇上,你看這個‘花燈’如何呀?”

白疏羽明了他的用意,笑道:“你呀,腦袋裏的小機靈可真不少。”就見蕭昀天在彩燈藍魚的脊背上輕輕推了一下,大魚搖擺着龐大的身體,向着河中心游去。

蕭昀天咂巴咂巴嘴,從地上站起身來。他目送着那一點與衆不同的藍色亮光逐漸遠去,和其它的花燈混在一起,彙成了一片靈動的光影。

“大魚吃了我的糖餅,可要好好地帶走我的願望喔!”

白疏羽從斜後方看着少年的側臉。蕭昀天看向前方的目光永遠是充滿朝氣和希望的,或許這才是與二十出頭年紀相匹配的氣質。和整日小心翼翼又工于心計的自己相比,蕭昀天活得更加灑脫自在。

“咦,皇上,你愣着做什麽呢?”

正想着,那少年已經回身看向了他,指了指手裏的喇叭花燈,“皇上,你的字條寫好了嗎?”

用來寫下祈福話語的是一張有着金色鑲邊的精致紙條。白疏羽将小紙條卷成一個小卷兒,放在了喇叭花形狀的開口的內部。

沒有火源。白疏羽輕彈二指,一束小小的火苗從他的指尖燃起,引着了花燈的內芯。

充分燃燒的內芯将喇叭花燈照得通體透亮,綻放出奪目的色彩。它慢慢地從地面上升騰而起,乘上了空中刮過的勁風,向着遠方飄去。夜空裏大大小小閃亮的花燈乘風飛翔,将漆黑的幕點綴得光彩熠熠。

注視着漸漸遠去的喇叭花燈,白疏羽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靜默地立在河邊,口中無聲地默念着。蕭昀天安靜地等在一旁。過了許久,白疏羽才睜開雙眼。

“皇上祈求的願望還真多。”蕭昀天開玩笑道,“皇上該不是為白國上上下下的百姓都祈福了個遍吧?”

“那是自然。”白疏羽淡淡道,“身為一國之君,當然要把天下百姓皆當作自己的親人、好友來看待。朕足下的這片土地,還有國土上朕的子民,是朕一生被賦予的責任。”

蕭昀天終是察覺出白疏羽甚少流露出笑意的原因,倒不是因為他這人真的高冷或無趣,而是時刻承載着過重的負擔,令他難得有輕松的神采。氛圍變得有些沉重。

見蕭昀天看着自己,白疏羽淡淡道,“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是國君的責任。不僅朕是如此,鄰國的國君們,還有白氏祖上歷代的國君們,都是這樣。享受着至高的權勢,當然也要承受最重的擔子。”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麽……哈,還真是應景。”蕭昀天恰好想到了這句老話,“皇上光顧着為百姓們着想了,是不是把自己給忘掉了?”

白疏羽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方才……”

“既然皇上以君主之量為白國全國上下的人民祈福,那麽為皇上祈福的事情就由我來吧。”蕭昀天咧嘴一笑,“祈福的話語已經被彩燈藍魚吃掉了,它現在已經進入到了河中央……暮河大約會長長久久地記住我的心意,就如同它這麽多年來的川流不息。”

“蕭……”白疏羽欲言又止,他壓抑住內心不斷上湧的情緒,緊緊地咬住朱唇,強迫自己把目光移向一邊。

“權氏兄弟是朕五年前所結識的。”

“呃……什麽?”

白疏羽突然提起了權林和權桂,這讓蕭昀天猝不及防。

皇帝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這兩天他們拼命來尋朕,似乎想要挽回什麽。不過,說到底,朕與他們所謂的‘過往’也沒有多麽了不起。五年前他們曾是朕在東宮的伴讀,和朕一起讀書習武,也是朕在宮裏唯二的朋友。”

他眯起眸子,目光漸漸地放空放遠。

“他們入宮的第一年,陪伴着朕在東宮,除了跟着太傅讀書以外,還和朕一同吃飯玩耍。先皇喜歡梨花,在宮院裏種植了很多雪梨樹。在梨花盛開的時節,母後帶着朕與他們在宮院裏欣賞梨花,還吃到她親手做的梨花糕。

幾個月後,新年到了,他們不得不離開東宮,回到暮城老家之中。朕很不舍,因為他們離去之後,朕在宮裏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他們便與朕約好,第二年梨花盛開的時候,就會回到東宮,再度與朕相見。

于是,次年梨花開放的時候,朕跟母後學着做了梨花糕,每天早起晚睡,親手做了許多許多。朕拿着梨花糕,在宮裏的雪梨樹下等待,等了一天又一天。可直到樹上最後一朵梨花凋零飄落,他們也沒有回來。

……朕去問了父皇才知,權林在暮城和大戶人家的一位千金訂了婚。那半個月他一直在家裏忙着走完訂婚的種種程序,便不再過來了。至于權桂……朕并不知曉,他是否曾把當日的約定真的記在心上。”

白疏羽靜默了片刻,“那之後朕消沉了很長一段日子,沒有對任何人說出這件事。母後發覺了朕的異樣,聽了朕身邊的宮人們的說辭之後,她做了一些猜測,并告知了父皇。父皇以為權氏兄弟欺負了朕,便下了谕令,嚴禁權氏兄弟在二十年之內踏入雪城一步。”

他望着蕭昀天,“朕知道,私底下人們都說朕性子倨傲淡漠,不近人情。可少年時期的朕也曾開朗過,跟他們一起讀書的日子是朕小時候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以真心待人,卻未被回報以同等的尊重與愛護。這樣的滋味于人而言,是極度的煎熬。尤其是對于白疏羽這樣慣來承受孤獨的人來說,對于僅有的幾位朋友,他必是将他們當作寶藏一樣對待。但被他所珍視之人,卻背棄了諾言,讓他的等待落了空。

蕭昀天忽然想起,當初自己同白疏羽表明心意的時候,白疏羽并未正面答複自己,只在最後問了一句“你會離開朕嗎”……是怕自己的期待再次落空,所以接下來都要小心翼翼了麽?

他看向白疏羽的目光裏,多了一份心疼。時間會沖淡情緒上的創傷,但唯有他自己才能将折痕撫平。

蕭昀天不會說假大空的情話,也無心許下口頭的諾言。承諾不過是動動嘴皮的事,唯有行動才能使人信服。

想到這裏,他果斷地輕輕攬過白疏羽顫動的肩膀。口袋裏的糖餅還剩下一塊,他掰下一半大塊的,放到白疏羽手裏。

“這是蘭橘口味的,清甜,皇上嘗嘗看。”

白疏羽拿起那塊糖餅放在口中,如絲般入口即化,唇齒間留有餘味。蕭昀天看着他,眼睛笑得彎彎的,把另外一半糖餅放在了自己嘴裏。

“好吃嘛?”

“嗯……好吃。”

“好吃,那咱們再去買吧,我到現在都還肚子空空呢。”說着,蕭昀天準備轉身,帶皇上往回走,“花燈放完了,祈福也搞定了……咦,差點忘了,咱們是不是得回去找找夜莺?衛官長大人似乎不見蹤影了……”

“你不是給了他一個小鳥花燈麽?他應該是拿去放了。”白疏羽壓下情緒,回過神來,“不過,怎會直到此時都不見他回來?”

影衛的基本職責就是守護在皇上身邊啊!雖然夜莺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脫離了影衛的身份,稱他作貼身随侍更為合适,然而……在非皇帝要求的情況下消失不見,是個什麽狀況?

兩人對視一眼。蕭昀天慢慢道:“夜莺該不會出了什麽事吧……”他倆不約而同想起了前日出沒的那個追蹤者——“他”的實力強到連被跟蹤的皇帝也不敢輕易下令抓捕,甚至能從夜莺手底下逃脫。

“我們得尋他回來。”

蕭昀天正要走,白疏羽叫住了他:“先聯絡附近的影衛看看。朕出行的時候,影衛們都會在相對的範圍內随着朕行動。”他打開了靈力進行探知,然而——

“随朕行動的影衛們,都還呆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曾變動。但……朕察覺不到夜莺的絲毫氣息。”

“什麽?!”蕭昀天驚道,“氣息消失,是他的整個人不見了,還是說他已經……”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白疏羽皺起眉,他轉身就往花燈小店的方向走去。蕭昀天趕忙攔住他:“等等皇上——那個追蹤者實力這麽強,就連夜莺都能悄無聲息地放倒,那現在皇上你豈不是很危險!若是追蹤者已經搞定了夜莺,那麽他會立刻折返回來繼續搞掉其他的影衛,最後就找皇上下手了。既然其他的影衛都好好地呆着,這是否就說明夜莺他目前正拖住了那人?”他急道,“趁着那追蹤者還未殺過來,趕快離開這裏保命吧!”

白疏羽卻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蕭昀天冷靜下來。他道:“蕭昀天,你可曾發覺,那名潛行者跟蹤了這麽些時日,僅有的兩次出手卻都不是直接針對朕的?”

蕭昀天也一愣。對啊,昨天晚上那次夜莺離開皇上來找自己回去,那時候本應是對皇上下手的最佳時機,雖然只是皇上的埋伏,可從夜莺和對方交手的結果來看,倘若追蹤者真的趁機動手,那些埋伏的影衛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但他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攻擊夜莺。

這一次,白疏羽和夜莺近在咫尺,追蹤者毫無聲息地靠近夜莺,卻“忽視”了更大的目标——是因為受到了夜莺的阻擾,還是說,他的目的本就不在皇帝身上?

這想法太離奇了,蕭昀天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樣一種可能性——追蹤者苦苦跟蹤了他們這麽久,就是為了對一名侍衛下手?一般刺客的目标不都是搞定皇帝嗎?還是說,這個追蹤者根本就對白疏羽沒什麽興趣,他真的只是為了夜莺而來?

“夜莺他……”蕭昀天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要問夜莺他此前是否結過私人恩怨?可他知道,影衛都是從小就被送進專人手上進行過嚴格訓練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主君,要說結下仇怨,那也是奉命行事。說的直白點,冤有頭債有主,敵人要恨也是針對主使者的,誰會平白無故地恨一只爪牙呢?

“可如果是單純地針對夜莺,那追蹤者大可以在朕未進城的時候出手。朕身邊的随從不多,夜莺是影衛中武力排第一,他能打得過夜莺,就能打贏其他的影衛,何必一路追到暮城裏來再下手。”

白疏羽翻來覆去地思索不出個結果來,便迅速聯絡了周圍的其他影衛。

“夜莺跟了朕很多年。他自幼在宮中受訓,十二歲成為先皇的侍衛,因為表現優秀,十五歲被先皇欽點跟随在朕身邊。這些年他幾乎與朕寸步不離,就算是有恩怨糾葛,那朕也應該逃不脫幹系才是。”

蕭昀天拍拍他的肩膀:“皇上先不要着急,咱們趕快找回夜莺,找到之後就什麽都知道了。”

白疏羽開啓靈力,給潛伏在四周的影衛們下達了尋人的指令。一部分人繼續留在皇帝身邊保護安全,另一部分則四下裏散開,進行周密的搜索。夜莺失蹤的短短一刻鐘內,追蹤者就算擄走了他,也不可能逃到很遠的地方去。

一會兒之後,出去尋人的影衛們陸續反映來了消息。

找不到人,氣息可能被刻意掩蓋了。

“憑借人類的力量難以察覺的蹤跡,或許異獸能夠想辦法發現。”抱着這樣的想法,蕭昀天嘗試着召喚兩名異獸夥伴。

啪嗒啪嗒的小碎步聲傳來,棉被蜥邁着六條腿飛速趕了回來。它在蕭昀天面前站定,直立起上半身,兩只纖細的前肢比比劃劃,嘴裏不斷發出嘶嘶聲。

“皇上,棉被蜥好像發現了什麽。”

棉被蜥嘶叫一聲,示意他們跟過去。

之前白疏羽曾說過,棉被蜥和旋圈蛇的偵察能力非常出色,是普通人類的百萬倍。這話在今晚很好地驗證了。它帶領着他們二人在暮城的街市裏七彎八繞,最終在一個漆黑無人的巷口邊停留了下來。

“嘶嘶!”

棉被蜥指着裏面,大叫起來。

蕭昀天走上前,在巷子深處看見了熟悉的東西。

“這是……!”

那地上的一攤破碎之物,是他先前給夜莺拿在手裏的小鳥花燈。

棉被蜥湊上前來,在花燈的殘骸上來回嗅聞,接着,它對蕭昀天比劃出了一把武器的形狀,又指了指白疏羽腰間攜帶的佩刀,它的意思似乎是,摧毀花燈的工具正是刀類的武器。

蕭昀天的心猛地揪緊了,他低下頭仔細地查看,卻更覺觸目驚心:那花燈的碎片散落了一地,從上面銳利的劃痕來看,花燈是被某種利器狠狠地切割開、挫得粉碎,而且還劃了一刀又一刀。

他環視四周,看到角落裏有明顯的打鬥落下的混亂痕跡。這花燈是夜莺和那人在搏鬥中弄壞的嗎?可想想又覺得不大對。按理說,當危機出現時,夜莺必定會本能地騰出雙手來戰鬥,第一時間就會丢掉手中的雜物,專心應戰。可從這花燈被毀滅的跡象來看,像是有人故意把花燈一下一下地劈成了碎片。

白疏羽也瞧出了端倪。他是習武之人,比蕭昀天更為了解武鬥方面的事情。

“這花燈是用刀具劃傷的,居然破壞得如此嚴重。”他慢慢道,“就像是……有人存心拿它洩憤一樣。”

就是了——白疏羽說出了蕭昀天心裏的猜測。看着那極端激烈的手法破壞的痕跡,蕭昀天不禁擔憂起來:“那人對夜莺拿着的花燈都恨不得挫骨揚灰,要是他真的抓到了夜莺,豈不是……”

說話間,棉被蜥又叫了起來,邁開細腿往前飛奔而去。與此同時,白疏羽輕微一震,顯然,他也有所感覺。

“夜莺的氣息突然出現了……果然,方才是被人為掩蓋了麽!”

皇帝招呼蕭昀天跟上。但無奈,蕭昀天比不得白疏羽這種修武之人,方才的一通狂奔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他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的,喘氣不止。

“你快變回毛團,朕帶着你走!”

也只有這樣了。光芒一閃,蕭昀天的身形消失了,原本被他揣在腰間的毛團噗的落到了地上。白疏羽一把抱起毛團,施展輕功,往前疾步飛奔。

毛團睜眼的時候,正看見白疏羽随着氣流波動而飄揚的一頭長發。皇帝正像武俠電視劇裏的那樣,帶着他在建築的房頂上飛速地躍過。

失重的感覺讓他一陣眩暈,毛團趕忙抓緊了皇上的衣襟,縮成了一團。

“前面!”

在空中飛檐走壁了一陣子之後,白疏羽從房頂上落下地,在他的四周,陸續有幾個幻影落到地面上,拔出武器警戒着。

兩名影衛率先走上前去,确認後對白疏羽說道:“禀報皇上,此地只有衛官長一人。他,他……”

那兩人欲言又止。白疏羽一皺眉,迅速前去。只見牆角處靠着一個人影,夜莺坐在牆邊,漆黑的眼眸望向他們這邊。

見皇帝前來,夜莺的嘴唇開合了一下,但他并未出一聲。蕭昀天觀他臉色煞白,坐在原地不住地輕喘着,他身上有明顯搏鬥過的痕跡,上半身的衣物被撕破,臉頰上血跡斑斑。

而最奇怪的是,夜莺眼神非常空洞,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連皇帝的出現也沒有讓他産生多少反應。

“他的靈識受創不輕。”白疏羽說着,将一只手輕輕按上夜莺的頭頂,将靈力傳輸到他的體內。不久後,夜莺呆滞的目光裏終于有了一絲神采,卻依然很憔悴。

他開口,卻只有四個字:“他回來了。”

在場的人們面面相觑。夜莺又說了一遍,“他回來了。”這次,他的眼裏露出恐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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