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謙妃侍疾
自作聰明謙嫔被貶因小失大劉氏遭殃
轉眼寶铉已在永壽宮住了近一年。
二月初七,上谕,“朕幼弟允祕,秉心忠厚,賦性和平,素為皇考所锺愛。數年以來,在宮中讀書,學識亦漸增長,朕心嘉悅,封為諴親王。”同日,封皇四子弘歷為和碩寶親王,皇五子弘晝為和碩和親王。
四月二十二,傳谕內外各官:嗣後條奏事件,只敘實事,不必載人頌聖虛文。
六月十一,劉貴人生六阿哥弘曕于圓明園。
忙忙的辦完了六阿哥的滿月禮,寶铉很是歇了幾日。這日在命人宮人搖舟來到這蓬島瑤臺,因此地向來清靜,少有宮人往來,便遣退了宮人,獨自欣賞這後世再也不得見的圓明園美景,心裏盤算着:自入宮來,父親不便進後宮,自己跑去東平王府也不合适。算起來,也有大半年沒有見着父親和哥哥了。如今侯府也整修妥當了,上個月已遞了話進來,說即将搬遷。待安置妥當,就能接自個兒回府了。
這時,卻見劉貴人劉氏扶了宮女緩緩而來。
“寶铉見過劉貴人。”寶铉行了個禮。
劉貴人身旁的宮女向前一步,說,“格格錯了,娘娘已被皇上親口封為謙嫔!再者娘娘是長輩,格格是晚輩,格格因喚娘娘謙額娘!”
寶铉心知劉貴人這是鐵了心找茬來了,心中好笑。這劉氏雍正七年入宮,初封不過答應,八年晉了劉貴人後倒叫她大了心思。可惜往後三年不過平平。去歲有孕,再加上上月誕下與四阿哥五阿哥差了足有二十二歲的六阿哥弘曕,雍正大喜之下第二日便口谕封她為謙嫔。眼瞧着前頭四阿哥五阿哥都封了親王,她竟又起了心思。整日裏對着熹貴妃拿腔作調的,好不得意!熹貴妃卻不搭理她,閑來還與裕妃笑談,這劉貴人莫不是想着先帝的歲壽,見咱們皇上剛過五十,起了那番心思吧!
“本格格錯了?本格格有沒有錯,哪裏是你一個奴才能說的!回頭自己去慎刑司領五十個板子。記得叫管事嬷嬷來回話,可別叫你诓了本格格!”寶铉斥道,複又笑着對劉貴人說,“劉貴人也太心慈了些,宮女不懂事,自得好好管教。就拿今兒這事說吧,皇阿瑪雖口谕封您為謙嫔,畢竟這冊封禮得等到明年!現下喚您為謙嫔,終歸名不正言不順的,回頭叫皇阿瑪知道了,又是一番事兒。再者,祖宗規矩,既不是親生的,斷沒有喚貴人額娘的道理。即便是晉了嫔位也是不成的,非得是妃位以上才稱得額娘!今兒若不罰了這奴才,叫她将這話頭傳了出去,豈不是害了您?您既是個慈善人,那就有寶铉來做這個惡人吧!”
劉貴人看着寶铉,心中暗恨。原本鬥不過熹貴妃已叫她不甘,想着這純敏格格不過十一歲,必是個好拿捏的。誰承想三言兩語,就罰了自己的貼身宮女,還出言嘲諷自己!哪個宮女沒得了主子的吩咐敢上谏和碩格格?打狗還得看主人!她倒好,連着主人就是一通罵!這後宮諸人,誰不是得了口谕便晉了位份,晉封禮不過是個禮數,多少妃嫔至死都未行晉封禮!既叫她說了這話,自己便去皇上面前哭訴一番,到時叫她好看!
劉貴人心中雖怒,面上卻不顯,笑盈盈的“提點”寶铉,“那倒要多謝格格了。只有一事要格格留心着些。格格既已被皇上封為純敏郡主,行了冊封禮,往後與長輩跟前就應自稱皇上欽賜封號。原有在薛家的閨名卻是不便在提得。”
“倒叫劉貴人費心了”寶铉暗笑,“只是劉貴人入宮晚,到底不比熹額娘知曉皇阿瑪身邊的事兒。”
“你......”劉貴人氣極想打斷,寶铉卻是不理,繼續說道,“劉貴人大概不知道吧,寶铉這名兒,也是皇阿瑪欽賜的。劉貴人可得記好了!免得往後再對別人說起此事,倒叫您背上個不敬皇阿瑪的名兒!”
“皇上!您可得為嫔妾做主啊!”劉貴人抹着眼淚就進了碧桐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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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了?”
劉貴人流淚不答,她身邊的宮女将方才在蓬島瑤臺的事兒挑揀着、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混賬!”雍正拍桌大怒。劉貴人心中正暗喜,卻又聽雍正說道,“既寶铉讓你去慎刑司領罰,你還來這做甚!”
劉貴人見雍正不但不幫着自己,反而發作起自己的貼身宮女來,暗道不好,忙跪下請罪。
“寶铉說的很是。你既未行冊封禮,巴巴兒的充什麽嫔位?還妄圖寶铉稱你一聲額娘!我竟不知你有這等心思,不過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嫔位就想去拿捏寶铉,若行了冊封禮,那還得了?”
“皇上!”劉貴人擡頭,滿臉不敢置信。
“既如此,這嫔位你也別想了,還是做你的劉貴人去把!”
劉貴人頓時癱坐在地。
“皇阿瑪!”雍正正要命人将劉貴人帶下去,寶铉卻趕來了。
“寶铉來了啊!”雍正慈愛道,“皇阿瑪正發落她呢,讓她照原樣做她的貴人去,你別為了這等人氣着自己。”
“寶铉不是為着這事。”寶铉本就惱着,見了劉貴人,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現下見了,倒有一事兒。既是貴人,便沒有撫養皇子的道理!”
“格格!”劉貴人尖叫。
“是朕疏忽了。有你這樣的額娘,朕也擔心六阿哥學些不好的。六阿哥就養到熹貴妃名下吧,也不必你操心了!蘇培盛,将劉貴人帶下去。再去劉貴人那兒,将六阿哥和伺候的宮人都送去熹貴妃處!”
劉貴人被帶走後,雍正一指左側,“寶铉,來炕上坐。和皇阿瑪說說,方才怎的這般着急?”
寶铉并不上座,方才強壓下了急切,終是忍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皇阿瑪!寶铉想出宮、想回府去!”
“哦?”雍正的臉霎時冷了下來,“怎麽,這宮裏有人給你委屈受?皇阿瑪方才不是為你教訓了劉貴人了,怎的,還有別人?”
寶铉早顧不上去揣測帝心了,磕了個頭,“回皇阿瑪,方才哥哥托人傳話,父親重病了!寶铉想回府侍疾!”
雍正登時站起了身,“好好兒的,怎麽就重病了?”來回踱了幾步,“寶铉你且先回永壽宮打點些行裝,準備回府侍疾。一會兒皇阿瑪親自帶你出宮!再帶上兩個太醫,朕親自去看看你父親!”
京城,鐵獅子胡同,侯府。
“父親!”寶铉見到薛天相便沖了過去,又忙不疊的招呼太醫來診治。
這頭,雍正在門口看了看形容枯槁的薛天相,招手讓薛蟠出來。
二人來到正廳。“你父親前幾日不還好好的,寫了折子說是将搬進侯府,待整頓完畢,便接寶铉回來?”
薛蟠素來性子憨直,聞言擡手便摔了一個琉璃花樽。雍正甚少見到在他面前還敢摔東西的人,甚是好笑的望着他,倒是把聞聲出來的寶铉吓了一跳。
“哥哥!”寶铉嘴裏抱怨着,卻拉着薛蟠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确定薛蟠沒事,這才轉身對雍正開口:“皇阿瑪,可饒了哥哥這回吧!哥哥性子直,不是有意冒犯皇阿瑪的。”
“無妨。”雍正擺擺手,他自幼見慣了深宮裏的手段,見着別人家的父慈子孝、兄妹情深的,也不會去追究這樣的小小過失。“你倒來說說,你父親這是怎麽回事。”
“那日皇阿瑪遇刺,父親本就受了驚吓,只是強壓着。後有皇阿瑪欽封了一等侯,自是高興地,整日裏忙忙的拾掇侯府。那日搬遷本是大喜,不料順承郡王府的管事前來,也不知為着哪般,說了好些難聽的話,父親當晚就氣病了!如此大驚、大喜、大怒,着實傷了身子骨兒!”
“順承郡王府的管事?錫保這幾日應是自顧不暇了,怎的還有空派管事來說些有的沒的?都說了些什麽?”
“這就得問哥哥了!寶铉也只曉得了個大概。”寶铉轉頭,責怪的看着薛蟠,“哥哥也是,怎就不知道攔着,由得別人出言辱及父親!”
薛蟠忙道,“妹妹莫生氣!那日我也想把人打出去,只是被父親攔住了!”
“你倒真想把人打出去!這裏是京城,也不是誰都可以随意打出去的。倒是薛天相,不過一個王府管事,打出去便打出去了,怎的還攔着你?”雍正疑惑道。
“是攔住了!那人一進門就說自己叫劉什麽的,說她女兒叫...錢什麽的。你說奇不奇怪,這哪有父親姓劉女兒姓錢的道理!莫不是戴了綠帽子?偏父親聽了,還對那人十分的恭敬!”
“嘴裏淨是胡話!”雍正失笑,一拍薛蟠的頭頂。複又坐了下來,轉了會兒念珠,“莫不是...劉滿?她女兒是不是叫謙嫔?”
薛蟠一拍腦袋,“是了是了,是這麽說的!”
雍正瞪他,“不學無術!”自己的子侄輩見了自己多是戰戰兢兢的,弘歷也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弘晝雖渾,卻也沒有薛蟠這般天真爛漫,對這薛蟠倒很是疼愛。
“真真氣人!”寶铉怒道,“今兒早上他女兒便來寶铉面前找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敢去找皇阿瑪惡人先告狀!哪知她父親早就來找父親挑事兒了!”
“什麽!竟還敢欺負我妹妹!”薛蟠大怒,欲沖出去找事,寶铉忙攔住。
“你這哥哥當着是個暴脾氣。不過好在是個知道心疼妹子的!”雍正嘆道,“這劉氏的心也大了。朕回頭就命人去改了弘曕玉牒,也好不叫她娘家生出這許多事來。這劉氏...就再降一降吧,也算是給你兄妹倆一個交代。朕先回宮了,同你父親說真來過了。”
“皇上,寶铉可以留下?”薛蟠期待的問。
“你的妹妹,朕又不跟你搶。這兩個太醫也先留給你們使,等你父親病愈,再寫了奏折來。”
三日後。
眼瞧着薛天相一日日好了起來,這日熹貴妃又着人從宮中遞了消息來,貴人劉氏禦前失儀,貶為常在,禁足宮中了。
寶铉盤算着,既六阿哥已記到熹貴妃名下,玉牒也改了,這劉氏又被貶為常在,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看了,清史上的謙妃,怕是不會有了!
正這時,忽聽下人來報:“郡主!夫人來了!夫人從金陵趕來了!”
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