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婆媳對峙 (17)
後才發現,一槟的手掌蹭破了好大一塊,她戲虐地說,“這副手套質量還真不錯,只沾了些灰一點都沒磨損,果然,牛皮是比人皮厚啊。”
一槟聽了,竟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是啊,這就是人跟動物的差別,動物只懂得保護自己,而人懂得利用各種東西保護自己。”
“錯!”火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直白地說,“人跟畜生沒差別,都是一種動物,別以為貫上高級就不是動物,高級動物還是動物。唯一有差別的,恐怕就是…人類交合都比較私密,而動物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交配。”
一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句話都接不上來。這個火柴,到底是怎麽樣的女孩?
火柴跟小布一般大,比起小布的單純,火柴要圓滑很多。內向孤僻的性格令一槟不愛交友,接觸的人也不多,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自戀的心态。他一直不敢正視這一點,而今天,火柴一語道破。
他喜歡小布,是因為他自己覺得小布跟他一樣孤單,一樣無助,因為了解而深深吸引。可是,小布并不覺得自己孤單,因為她有楊一楓。
也許真的被楊一寧說對了,一楓需要的是一個被保護的人,而一槟需要的,是一個能讀懂他的人。
一槟看着火柴,火柴正一點一點擦去他手掌上的血漬。她熱情、奔放、活潑、樂觀,是個不錯的女孩,或許可以成為好朋友。
是的,是好朋友,而不是女朋友。
“火柴…”一槟叫她,“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火柴一邊幫他清理傷口,一邊笑着說,“呵呵,自視甚高的二少爺居然開口要我幫忙,是我的榮幸啊。”
“別叫我二少爺,朋友之間直接叫名字好了。”
“朋友?你當我是朋友?你不是很懷疑我的能力麽~”
“你的能力不是我說了算的,時間可以證明,這是你說的。”
火柴一挑眉毛,“嗯,那你說,要我幫什麽忙?”
“當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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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火柴僵住了,擡頭疑惑地看着他。
“當我女朋友。”一槟重複說道,“這就是我要你幫的忙。”
火柴的心砰砰砰直跳,認識第二天就跟她表白,這倒是稀奇了。她一直聽說老板的弟弟是個內向的男人,話都不會多說一句,沒想到向女生表白一點都不含糊啊。火柴的臉因為害羞而慢慢紅了,她支支吾吾地說,“其實…其實昨天我…”
“只要假裝跟我交往一段時間,瞞過我家裏人就行了。”一槟解釋着說,眼中帶着期待。
額,這…這…火柴的腦子頓了,那一刻,她根本無法思考。“能給我一個原因嗎?”
一槟轉頭看着窗外,眼睛裏面飽含着憂傷,他說,“因為一個女人,她希望我找到幸福。”
火柴覺得可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因為一個女人,你就跟另外一個女人交往?這是什麽道理?”
一槟忍着,這點痛還不算什麽,“這個女人很愛她的丈夫…”
火柴又是一愣,心想,原來楊一槟愛上了有夫之婦。她問,“這要瞞到什麽時候呢?為什麽瞞過你家裏人就行,而不是瞞過她呢?還是…她就是你的家裏人?她是你…”
答案呼之欲出,一槟回頭對上她的眼神,她恍然大悟。
火柴嘆了口氣,說,“昨天我去送手套,在門口遇到他們了,是挺恩愛的一對…好吧,我幫你。”她的心劃過一絲絲疼痛,“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打算不演戲了,我很期待成為你真正的女朋友,而不是被你當朋友說感謝。”
一槟木讷了一陣,細細地琢磨着火柴的話。良久,他說,“好…”
傍晚,一槟回到家,一楓已經下班回來,正和孩子們在客廳玩耍;小布幫桂嫂在廚房忙活;鄭淑現在低調多了,正推着父親在庭院裏散步閑聊。
小布端着菜從廚房出來,看到他,“一槟,你可回來了,去了一天累了吧?等一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哦…”
這樣的情景真親切,在三亞,她也經常這樣對他說。
小布又八卦地問,“跟那個柴靈怎麽樣啊?”
他笑了笑,“很好啊,她挺活潑的。”
小布注意到他臉上的傷,連忙把他扶坐在沙發上,“你這是怎麽了?臉上挂彩了啊…哎呀手上也是。”
小布這麽一說,所有人都過來關注了,一楓看他的樣子,猜測着,“你該不會從馬上摔下來了吧?”
一槟點點頭,“嗯,閃電突然倒了,我也就摔了…呵呵,我沒事,有事的是閃電,送去動物醫院現在都還沒消息。”
“閃電?誰?”小布問。
“是我以前的馬啦…”
“哦哦…”她指指一槟的手,“這是柴靈幫你包的?”
“嗯,她很能幹,什麽都會!”一槟故意說。
小布眉開眼笑,“看吧看吧,多交幾個朋友多好啊,如果有機會可以再認識認識。”
“會的…”一槟點點頭。
楊一楓怎麽看怎麽不對勁,一槟的樣子太刻意了,他連忙轉移話題,“老婆,能吃飯了嗎?”
“能了,我去端菜,你給孩子們洗手去。”說着,小布走去廚房。
一楓擔心地問,“真沒事?”
“沒事,呵呵。”
一楓很無奈,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幫助弟弟,“那你還去楊氏上班嗎?”
“哥,這事兒我正要跟你說…我打算留在牧場了,好好跟柴靈培養感情,說不定我真能如小布所願。”
一楓嘆了一口氣,“感情不是兒戲,千萬別勉強自己…”
“所以要培養啊,我會努力的。”
一楓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鼓勵,“好了,吃飯去。”
一步之遙 96 大鬧攝影棚
96 大鬧攝影棚
楊氏集團和大元集團的鬥争日益激烈,楊氏因為牧場的“過期飼料”一事而頻頻遭受大衆的懷疑,而大元集團的“舒化奶”也一樣,一時間,誰都占不了上峰。
而楚大元似乎并不着急采取下一步措施,他在等待楊一楓的“毒瘾發作”。而楊一楓表面為“過期飼料”的事奔波,而私下,他正緊緊盯着楚大元,他要查出他們毒品交易的時間和地點。
楊氏總裁辦公室
“該死的記者!”楊一楓怒吼一聲,将報紙重重地拍在辦公桌上,“這幫人怎麽盡亂寫,寫牧場也就算了,怎麽寫我的家事?!”
劉同站在辦公桌前,嚴肅地朝報紙一看,說,“總裁,我看我們應該接受記者的專訪,把夫人叫上,一來可以澄清,二來也能塑造形象。”
楊一楓猶豫了一下,正色道,“好吧,現在也只有如此,你去安排一下。”
“好!”
專訪安排在周六上午,是一家電視臺的現場采訪。
小布從來都不知道,當個總裁夫人還要被別人采訪,她緊張得不得了,這跟陪一楓走走路上上電視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
一楓安慰她,就跟平常聊天一樣就行,不用太拘束。
盡管如此,可當記者一個犀利的問題抛來,小布還是亂了方寸。
在電視臺的錄影棚裏,在一兩百個觀衆面前,主持人問,“之前大家所公認的楊夫人是大元集團的千金,可是現在突然說你們已經結婚了五年,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到底是你在先,還是楚小姐在先?”
小布心想,不管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記者都有故事編,要麽她是小三,要麽楚陽是小三。她愣着久久回答不上來。
一楓也有些着急,他皺着眉,想替小布解圍。
“當然是我在先了!”一個熟悉的女聲突然闖了進來,楚陽穿着豔麗的連衣裙從觀衆席中走上臺。現場的觀衆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楚陽身上。
主持人立刻要求給臺上加一把沙發,并且不顧楊一楓的怒視向楚陽提問,“很高興楚小姐也能來到現場,你能詳細解釋一下你剛才的回答嗎?”這下,節目不紅也難了。
楚陽悠然地坐在小布和一楓的對面,她是見慣了這種場合的,自然比較落落大方。她端莊地坐着,眼底一抹抹不去的愁思,“唉,這都怪命運弄人,是時間和距離令我和一楓産生了隔閡,最終才會分開。”
而一楓緊緊握住小布的手,他不能使用強力,使用強力逼迫的最終結果只會适得其反。
楚陽不緊不慢地說,“大家都知道,楚家和楊家一直都是世交,我和一楓…”她含情脈脈地看了楊一楓一眼,“十五歲就開始戀愛了,我們是彼此的初戀,他也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男人。”
此話一出,一兩百個觀衆同時發出一陣唏噓,頓時,攝影棚裏沸騰起來。連主持人和攝影師都大為感嘆。這節目,真的不火都難了。
“呵呵,後來他為了證明自己而離開家鄉去外面闖蕩,一去就是十年,這十年,我們雖然保持着聯系,但畢竟分隔兩地,交往甚少,感情也越來越淡。這個時候,有一個女孩子走進了他的生命,他們一定有他們的故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想說,我很感謝這個女孩子在一楓最孤獨最寂寞的時候陪伴他,照顧他,鼓勵他。”
到底是大家閨秀,早就熟練了逢場作戲,她說得果真是感人肺腑。
主持人趁熱打鐵,又問,“楚小姐,最近這五年你也一直以總裁未婚妻自居,曾經當衆爆出你們已經訂婚的消息,這是怎麽一回事?…我想,大家都很好奇。”
忽然之間,原本是楊一楓夫婦的專訪,變成了楚陽的專訪,而觀衆似乎更加願意聽楚陽說。
楚陽笑了笑,但大大的眼睛裏适時地閃着淚光,“那是我傻,太年輕不懂事。其實我們早有婚約,我當時并不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我以為一楓回來繼承大統就是時候公布我們的婚約了…呵呵,這一切都是我弄錯了,在此,我向大家道歉。”
一楓氣到臉色發青,楚陽的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是腳踩兩只船的人,并且背叛了她,而小布,也淪為了第三者。
“不是這樣的!”小布沉不住氣了,着急得大喊一聲,“大家不要聽她亂說。”
這時候,外人就是在看戲了,臺下的觀衆紛紛拿出相機手機,記錄下這百年難遇的激動時刻。
主持人出來打圓場,“楊夫人,那不如你來說說?”
小布可沒有像楚陽這般不知廉恥,她跟愛人之間的感情經歷,她自己是萬萬說不出口的,除非是謊言,可以像背臺詞一樣背出來。
楊一楓淡定自若,伸手搭在小布肩膀上,安慰着說,“小布別急,我們聽她說。”他又轉向主持人,“我倒是想聽聽楚陽小姐心裏怎麽評價我們的。”
主持人,“好的…那楚小姐,你還有什麽話要向大家交代的嗎?”
楚陽沖小布得意地一笑,“我冒然公布婚約之後,楊夫人…哦不,那時候還是方小姐,方小姐就大吃醋,以懷孕為借口硬逼着一楓去領了證,其實她根本沒懷孕。等領了證,一切成了定律,但是她懷孕的假象也被揭穿,所以她就離家出走…”楚陽暗諷道,“現在她回來了,楊總裁真是好命,娶了一個,又多送一個,他們的女兒很是可愛呢,聽說長得跟他弟弟楊一槟很像,對了對了,當年晉升為楊夫人的方小布,可是跟楊總裁的弟弟楊一槟一起走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攝影棚裏頓時炸開了鍋,一兩百人的驚嘆聲簡直要把攝影棚都吵翻了頂。
主持人也傻了眼,節目負責人趕緊出來維持秩序,“大家安靜一點,安靜一點。”擴音喇叭的聲音格外刺耳。
小布要跳起來,卻被一楓死死按住,她疑惑不解,低低地問,“一楓哥哥,你就讓她在那裏亂說嗎?”
一楓搖搖頭,示意小布稍安勿躁,“噓…讓她說完。”
一步之遙 97 圈套
97 圈套
攝影師宣布暫停五分鐘,因為現場的吵雜聲實在太吵了,完全無法正常收音。在現場工作人員的控制下,攝影棚恢複了安靜。
一楓繼續保持沉默,原本鐵青的臉孔也因為逐漸适應而恢複了原有的淡定。他按着小布的肩膀,用眼神告訴她,鎮定,別慌。
小布仿佛明白了一楓的用意,這種時候跟楚陽争辯,只是越描越黑,不管她們争論出什麽結果都只會兩敗俱傷,說不定還會被扣上潑婦的罵名。最後,小布也淡定了下來,她靜靜地坐着,仿佛楚陽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當故事來聽。
但此時,醜話說盡的楚陽卻隐隐感到不安,這事情會不會太順利了,楊一楓怎麽會不站出來反駁呢?她侮辱的可是他最在意的女人啊,他竟然也能聽得下去!
主持人示意工作人員給三位嘉賓倒杯水上來,一位身着藍色工作服的後勤人員給他們一人一瓶礦泉水。
在拿給楊一楓的時候,他篤定的眼神看了看一楓,朝他微微點頭。一楓依舊若無其事,将手放在唇邊一撫。
“ok,一號機準備完畢,開始!”
主持人展開機械式的笑容,說,“楊總裁,聽了楚小姐這一番話,您有什麽要說的嗎?”
楊一楓懾人的眼神直朝主持人而去,“這是專訪交流,不是辯論賽,楚小姐有什麽要說的盡管說。”
主持人有些心寒,連忙移開眼神,“那楊夫人呢?”
小布看了一楓一眼,大義凜然地說,“看來楚小姐對我丈夫還是餘情未了,由愛生恨的女人最最可悲,我想我還是不要落井下石了,就讓她說吧。”
主持人顧不得楚陽想殺人的眼神,幹笑了笑,轉身朝向與自己坐一邊的楚陽,“楚小姐,既然楊總裁和楊夫人都保持緘默,那你不介意我再問得深入一點吧?”
楚陽瞪着小布,咬牙切齒地說,“不。介。意。”
主持人,“五年前,你跟楊總裁傳出婚訊,我記得當時楊總裁的母親鄭淑女士也在場,難道楊總裁結婚,鄭淑女士不知情嗎?”
楚陽開始有所收斂,不再那麽嚣張,因為事情太過順利,“楊家的事情,我不清楚。”
主持人,“那之前你們訂婚,是政治聯姻,還是自由戀愛?”
楚陽的眼珠下意識地轉向左邊,她在思考,“名門裏面确實存在政治婚姻,但是能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人來匹配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們是以自由戀愛為前提,但是為了幫助兩大家族的利益最大化,所以想選擇一個适當的時機公布。”
主持人,“什麽時候才是适當的時機?”
“衆所周知,楊氏企業的超級商場兩年前已經開業,而且據目前來看,業績非常傲人。我們當初約定的是,在超級商場開業當天宣布,雙喜臨門。可是因為他們的婚姻關系,以及後來方小布的失蹤,這場婚姻就化為泡影。”
攝影棚裏的訪問繼續着,而攝影棚外,韓江正開着車加快速度往這邊趕來。車子後座,坐着瑟瑟發抖的鄭淑和神态自若的楊泉信,以及兩個小丫頭。
電臺裏正在直播楊一楓的訪問,楚陽一句句扭曲事實的讨債聲聽得鄭淑焦急難耐。她倍感自責,“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被蒙蔽了雙眼,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一楓和小布…”
楊泉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好在小布和南南現在平安歸來,你知道錯還來得及…”
其實,電視臺的臺長和楊泉信是多年的舊交識,近段時間來有關楊一楓的家事都是父子二人在商量好了之後,由劉同散步出去的,目的就是這場現場直播的專訪,目的就是引起楚家人的注意。
楚大元也托了節目的制片人讓楚陽進入演播廳的後臺,其實制片人早就得到過臺長的暗示,就算楚家沒有行動的意思,制片人也會旁敲側擊說動楚大元讓楚陽出境。
但心急扳倒楊一楓的楚家,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楚陽就成了不請自來的神秘嘉賓。
剛才送水的工作人員,給楊一楓的暗示就是鄭淑已經同意出面澄清一切,并且當衆認錯。
一楓也曾猶豫,鄭淑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她一切錯誤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但是,父親的一句話點醒了他。父親說,疼愛子女和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但是疼愛不能殺人,孝順不是包庇。
而鄭淑,自從見識到了楚大元的真面目之後,心裏也有數,站出來指證楚大元是遲早的事情。當她在電視上看到專訪,聽到楚陽的滿口謊言,她知道自己跟孫女們共享天倫的日子已經到頭了。以前是為了一楓,為了楊家,她殺人害人,現在也是為了一楓,為了楊家,她甘願站出來接受指責和懲罰。
攝影棚裏,楚陽說不盡的委屈,道不完的痛苦,現場的觀衆由一開始驚嘆慢慢地有了感官的疲勞,大多數人都對這種豪門恩怨一笑置之。
臺上,演變成了主持人與楚陽的對話,鏡頭也偏向楚陽。電視機前的觀衆如果沒有從節目的一半開始看,會以為這是楚陽的專訪,而非楊一楓夫婦專訪。
主持人的耳機別在耳朵上,導播催了她好幾次要讓楊一楓互動一下,可每每當主持人将橄榄枝抛給楊一楓,楊一楓總是抱着旁觀者的态度。支持人為了不讓場面僵掉,唯有繼續訪問楚陽。
主持人,“楚小姐,那你對于近日大家所關注的舒化奶一事,怎麽看?”
楚陽鎮定地說,“舒化奶一事完全是無中生有,大家可以放心使用,照搬楊一楓楊總裁的一句話,大元集團向大衆開放,随時歡迎記者媒體乃至顧客朋友參觀檢查。”
一楓冷笑了下,心裏感概着,楚大元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而楚陽再狡猾也缺乏歷事經驗,楚家正一步一步走進他的圈套之中。
這時,之前送水的工作人員默默站到楊一楓看得到的幕布後面,雙手比了一個圓圈,暗示他已經抵達現場,随時準備回擊。
一步之遙 98 中槍
98 中槍
攝影棚外,楊泉信等人的車子已經抵達了電視臺樓下。
車子一停,韓江和鄭淑同時開門下車,韓江走到後備箱拿出輪椅,而鄭淑就站在車外要抱兩個孫女下車。
就在這時,公路上駛來一輛摩托車,一前一後坐着兩個戴頭盔的男子。而這輛摩托車突然駛到電視臺前停下。
鄭淑手裏正抱着南南,乖巧的安安也等着她抱下車,刺耳的剎車聲令她好奇地回頭一看,只見摩托車後座的男子手裏拿着一把槍,正對着他們這裏。
說時遲那時快,鄭淑連忙放下南南,整個身體堵住車門口,雙手也舉得老高,并且大喊,“韓江,蹲下!”
“砰,砰,砰!”三記槍聲随即落下,摩托車揚長而去。
“夫人…”韓江手裏拿着輪椅,眼睜睜看着鄭淑的眼睛瞪大,然後慢慢合上。
南南和安安吓得大哭,鄭淑架着車門,慢慢酥軟下來,彌留之際,她拉着南南的手,微笑着說,“孩子們,再…叫我一聲…奶奶…”
“奶奶,奶奶…”童稚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來,真叫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電視臺的警衛聽到聲音連忙追出去,但摩托車早已沒了去向,警衛立刻關上電視臺的鐵欄大門,并且撥打了求救電話。
路過的人,路過的車,紛紛朝聲源看來。
韓江快速将楊泉信背上輪椅,推着他來到鄭淑面前,鄭淑的後背已經被血浸透,但為了不吓到車裏的孩子,她在最後一刻還緊緊地在車門上架着。
流動的鮮血沿着她的褲管流到地上,慢慢形成一攤血。她艱難地微微側臉,餘光看着楊泉信,楊泉信臉上也都是悲傷,雖然他不喊也不叫,但多年的夫妻已經令他們有了足夠的默契。
攝影棚裏面,觀衆正在安靜地聽着楚陽演戲,三聲巨響令所有人都警覺。一楓皺眉,立刻感覺到事情不妙,他不顧現場的紛亂拉着小布走向後臺。
現場觀衆的疑惑聲、擔憂聲、詢問聲,此起彼伏。直播只能暫停,主持人以及工作人員安撫着觀衆們。
楚陽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果然,楊一楓是有備而來的,但她也不是毫無準備,她只是讓楚大元準備了兩名殺手而已。
哼,三下槍聲,不知道死了一個,還是三個。
後臺,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不好了,外面有人中槍了。”
小布還不明所以,一楓一下子反應過來,拉着小布趕緊往前門跑去。
在韓江的幫助下,鄭淑已經平躺在地上,身體有些抽搐,她還有一口氣。南南和安安最終還是看到了一攤血,哭得稀裏嘩啦,奶奶,奶奶,不斷叫着。
一楓和小布跑過來,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媽…”一楓趕緊上前,抱起鄭淑的腦袋,“媽,你撐住,你撐住啊…救護車,叫救護車沒有?”他大喊。
鄭淑用最後一絲力氣拉住兒子,“一楓,媽快不行了…”
“媽…”一楓哽咽起來,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懷裏的母親,背後正流着血,源源不斷。
“小布…”鄭淑伸手摸着。
小布趕緊抓住她的手,“媽,媽,我在這裏…”
“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爸和你媽…”鄭淑的眼睛已經撐不開了,她用盡全部力氣說了最後一句話,“以後…跟一楓好好過日子…”說完,她眼睛一閉,手一懸,再也提不上那口氣。
“媽~”一楓小布同時大喊,兩人緊緊拉着手,将母親的手握在中間。
韓江在一邊默默抹淚,楊泉信緊閉着嘴唇,緊握的雙手用力得顫抖。
電視臺門裏,楚陽看着外面,也不禁流下眼淚。這麽多年來,鄭淑是真心帶她,雖然她也只是在利用鄭淑,但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她在楊家住了五年。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趕到現場,鐵門圍欄圍的群衆越來越多,而電視臺裏面的人也有不少沖破阻攔闖出來的。警方立即封鎖現場,疏散人群。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已經很晚了,小布抱着南南,一楓抱着安安,兩個小家夥已經哭着睡着了,臉蛋上還挂着淚痕。
從法醫鑒定結果得知,鄭淑後背身中三槍,而且槍槍致命,一顆打中了大動脈,其他兩個都緊挨着大動脈,這足以證明殺手是專門為了殺鄭淑而來。
警方還第一時間調取了警衛室的監控錄像,可是,這兩個殺手應該早有準備,能見到電視臺門口公路部分的那個探頭被他們破壞了。只有裏面監視停車場的攝像頭拍到了鄭淑是怎麽死的。
想到鄭淑臨死前還緊緊護着孫女,小布多少有些安慰,對她的恨意也随着她的死而消失。要說恨,她真正該恨的人是楚陽和楚大元。
家裏,早就知道消息的桂嫂正在哭泣,一槟呆呆地坐在客廳裏,眼神複雜,臉色也不好看。
鄭淑,這個他從十六歲來到楊家就憎恨的女人,今天終于死了。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高興不起來。
鄭淑也恨他,更恨他母親,她的恨遠比他多了十六七年,不是嗎?!恨一個人是很辛苦的,她至少要比他辛苦那麽多年。這麽想來,一槟心裏得到了些許舒緩。
現在的他也三十一歲了,比起曾經的年少輕狂,他更多一份滄桑和成熟。人的成長離不開幫助過他的人,但也離不開傷害過他的人,鄭淑的慘死,他雖不至于流淚哭泣,但也很難過。
回到家,把熟睡的孩子放進房間之後,小布和一楓來到餐廳與大家一起吃飯。
晚飯已經準備多時,飯菜都是涼的,桂嫂端出熱騰騰的但因為蒙得太久而煮爛的排骨湯,說,“不好意思老爺,今天的菜沒有做好。”
楊泉信搖搖頭,“桂嫂,你也忙了一天,坐下一起吃吧。韓江,你也一起。”
兩人點點頭,拿了碗筷坐下來。
楊泉信吃了一口飯,又說,“通知一寧趕緊回來。”
“爸,你不用操心,我已經打電話給姐了,”一槟說,“她已經坐上了回澳洲的飛機,明天就到家了。”
“嗯…一楓,”楊泉信已經預感到明天的危難了,“明天對牧場實行完全開放,讓記者們進來。”
“好!”
一步之遙 99 葬禮上的黑蝴蝶
99 葬禮上的黑蝴蝶
因為不堪母親的不法自私作為,楊一寧遠走異鄉,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回來竟然是參加母親的葬禮。
她戴着黑色的大墨鏡,将半張臉全部遮起來。副駕駛座上,有各類今天的報紙,都是楊氏家族的專題,這是她在機場買的。
專題圍繞兩個主題,一個是楊一楓撲朔迷離的感情史,另一個就是鄭淑中槍身亡。因為沒了鄭淑的出面指證,楚陽在攝影棚的那番論調就成了大衆最終的刻板想法,一時間,負心漢楊一楓,小三方小布,傳得沸沸揚揚。
楊一寧開着車回家的時候,她詫異地發現,牧場的大門竟然暢通無阻,而且有許多車輛都直接開了進去。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一寧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洋樓前面圍了許多轎車,比任何一次聚會來的車子都要多。楊一寧的車無法開進去,只得停在外圍。
當她拉着拉杆箱,走在小徑上的時候,立刻被眼尖的記者認了出來,“這不是楊家大小姐楊一寧麽…楊小姐,你是回來參加母親的葬禮的嗎?”
然後,四面八方正在擺機位的記者蜂擁而至,楊一寧被圍困在記者堆中。
一寧無奈地說,“不好意思,請讓讓…我剛下飛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借過,借過,請讓讓。”
但是,記者越圍越多,楊一寧寸步難移。
這時,幾個穿着制服的警衛上前,推開層層記者,護着楊一寧前行。
“楊小姐,楚陽昨天說她跟楊總裁很早就已經确定了關系,這件事你知道嗎?”
“她在胡扯!”
記者一聽,更加沸騰了起來,新聞啊新聞啊,有不同說法了。“方小布具體是什麽時候介入兩人感情的?”
“沒有的事!”
“楊小姐,對于方小布出軌,你怎麽看?”
“我不知道,無法回答你。”
終于,進了鐵門。
“楊小姐,再多說幾句吧,大家都很關心這起事件。”
楊一寧拿着拉杆,回頭說,“謝謝大家的關心,但我現在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請你們體諒一個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面的女兒的心情,謝謝…”
說完,她轉身往門口走,閃光燈不斷地在她身後閃着。
回到家,大家都在客廳,每個人臉上都挂滿了哀傷,現在已經沒有精力理會外面的流言蜚語了,他們都是失去母親的孩子。
楊一槟第一個上前,“姐…”
一寧一把将弟弟抱在懷裏,“一槟,你回來啦…”
楊一楓走上前,“是你們都回來了。”
一寧點了點頭,摘下墨鏡,露出紅潤的眼眶。她穿過一楓和一槟,看到了清瘦的小布。只見小布的旁邊坐着兩個小女孩,她走上前,說,“真高興你沒事。”
小布拉着一寧的手,說,“大姐,你回來就好了,人多力量大,我們一定會度過這個難關的。”
“嗯…”
楊泉信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韓江,布置靈堂…”
過了沒多久,鄭淑的屍體從警察局運了回來,靈堂已經布置好,白色的玫瑰花灑滿全場,莊嚴而又肅穆。
随後,幾十個警衛各就各位,各路親戚朋友也陸陸續續趕來道別。
“有客到!”
一聲呼喊,楚大元一家身着黑色衣衫,走進來。楚陽一身黑色套裝,頭戴一個黑色網紗帽,上面還有一只黑蝴蝶,她的妝容清淡但精致。
三鞠躬之後,楚陽突然傷心地哭起來,“我能進去看看阿姨嗎?”
楊一楓心裏窩着火,但是今天,他不會跟楚家人吵起來,這是楊泉信事先千叮咛萬囑咐的。他冷冷地說,“不必了,我媽很安詳,不想被打擾。”
“姐姐…”一旁的安安突然叫了一聲,她看着楚陽,叫着,“姐姐,姐姐。”
楚陽納悶不已,這丫頭在亂叫個什麽鬼啊!
安安看着小布,搖着她的手,說,“媽媽,是姐姐,是姐姐,我想起來了,是姐姐。”
小布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安安在說什麽,她蹲下身來,輕輕囑咐着,“噓…安安乖,呆會再說,好嗎?”
安安懂事地點點頭。
楚陽說,“我只想最後看她一眼,謝謝她這麽多年的愛護…”
一楓還是堅持,“算了吧,我媽不想見到你。”
“你又不是她,你怎麽知道?”
“是啊,我不是她,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我比她看得清,誰是人,誰是鬼,我楊一楓看得一清二楚!”一楓看了看楚陽,又看了看楚大元,警告着,“我媽死得這麽慘,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最好別在這裏鬧事。”他又看着陳伊蓮,“回家燒柱香吧,乞求你們一家平安。”
陳伊蓮吓了一跳,楊一楓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她本能地後退一步,幸好被楚陽拉住,她怯怯地說,“楚陽,算了…我們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