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氣息,溫熱的,安靜的氣息,是他這段日子以來在各種消毒液的味道裏聞到的最鮮活的氣息。
“我在重症監護室多少天了?”Eduardo怔怔地低聲問。
Mark扣着他的手指還沒有放開。
“二十五天半。”他平靜地回答。
“我不知道,原來過了這麽久?”Eduardo說,“我以為只有九天或十天。”
“……”
Mark抿着唇,他扣着Eduardo的手指又緊了幾分,低下頭淺淺地親吻他,聲音又沙啞又疲倦,好像抱怨一樣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Eduardo茫然地被他吻了幾下,忽然明白過來。
那一瞬間他怔愣了,因為他好像觸摸到Mark隐藏在平靜表情和冷靜動作下的那些感情。
是那張畫,是戒指,是第七個賬號的真相,是Mark低下過的頭顱,是他嘴裏笨拙不知所措的幾個“please”。
它們這麽具體,這麽深切,這麽強烈,以至于撼動着Mark的靈魂,以至于穿透他平靜的表相擊中Eduardo的心髒。
“I'm alive,Mark.”Eduardo說,他的眼眶熱起來。
在重症監護室裏醒來至今已經有十來天了。
但直到現在,盡管身上還帶着傷,可他躺在這裏,洗去血腥的記憶和恐懼,而Mark在他身邊,他不再感覺行屍走肉,才真正有了活過來的真切體驗。
能活過來真的太好了。
“I'm alive……”他顫聲重複了一次,然後不斷呼喚Mark,好像他的名字是某種帶他重回人間的咒語:“Mark、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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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Mark說,“感謝上帝。”
Facebook的暴君用額頭貼着Eduardo的額頭,他閉上眼睛。
“他聽見了我的祈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