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7)
是家師護衛,途中偶遇,結伴而行,他去探訪時大當家的消息了。”
時鳴看着南紗:“在江南游歷兩月,姑娘可有何感悟?”
南紗搖頭:“江南好。”
時鳴笑了笑:“姑娘依舊言簡意赅。”
南紗轉頭看了一眼蕭暮,看向時鳴:“不知當家如今有何計劃?黑白居……”
時鳴擺手:“毫無主意。”
蕭暮挑眉,看了時鳴一眼,然後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內,賈師爺也放下棋子,看向南紗。
蕭暮轉身面對時鳴而坐,看向南紗:“南沙姑娘可是為了黑白居而來的?”
南紗颔首:“正是。”
蕭暮再次問:“姑娘可是站在黑白居這方。”
南紗皺眉:“難道我不是黑白居的棋師嗎?”
蕭暮頓了頓,補充:“黑白居有規矩,出門的棋師随時可抛棄黑白居棋師身份。”
南紗笑了笑:“我可不知此規矩。”
蕭暮笑了:“那正巧,我們準備與刺客堂作對,正在發出招募令,招募各路英雄。”
南紗颔首:“這是一件大事。”
蕭暮:“很好,南紗姑娘避開了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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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紗看向蕭暮:“願為黑白居盡犬馬之勞。”
時鳴瞪向蕭暮:“黑白居并不缺人。”
南紗轉頭看時鳴,時鳴舉着自己的手,五指張開,對着陽光打量着。
小縣令:“時鳴很高興你回來,但他不好意思承認。”
時鳴:“……”
一切高貴冷豔的表情都白搭了。
南紗嘴角微抽搐,頓了頓,才收斂神色:“刺客堂不好對付,它背後牽扯勢力甚廣,京師朝堂江湖,恐怕與邊境部落皆有聯系。”
蕭暮颔首:“正是不好對付,因此,我們這些只會紙上談兵的棋師想要贏就得全力以赴,而且,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贏。”
南紗:“步步為營。”
蕭暮笑了笑,不語。
時鳴閉上眼睛,滿臉惬意地享受着陽光的溫度。
☆、絕地反擊(二)
? 推杯換盞傾吐心聲,傾訴着傾訴着就住進了江岚縣的縣衙處。
縣衙雖小,但布置精巧,房間衆多,裝得下南紗這尊大佛。
小縣令遣人到各處客棧等候着山明與趙安是,南紗與蕭暮在小花園裏走着。
風刮在臉上,刮得臉皮生疼,南紗呼出一口氣,白霧升騰,倏忽散開了。
蕭暮看着頹敗的園子:“刺客堂夜襲時我正在紫檀香,執香夫人同意助黑白居一臂之力,可惜,我終究是慢了一步,天即将明亮時趕回黑白居院門緊閉,寂靜無聲,推開門就能感到血腥味撲鼻而來,小牙護着當家,死于非命,樓下伺候的小厮廚子都緊閉雙眼,大夫道,若是待到天明,當家就血盡而亡,所幸元大人及時來到,他随身帶着的大夫醫術高明,才撿回了當家一命。”
南紗直視前方:“往事不可追。”
蕭暮頓了頓,颔首:“确實,許是沖擊過大,那場面總也無法忘卻。”
南紗轉頭看向蕭暮:“那就惦記着吧。”
蕭暮笑了笑,不語。
南紗好奇地看着園中亭子:“江岚縣的元大人如此人物,我卻一直不曾聽聞他的事情。”
蕭暮:“臨近京師的漳木城元家十二公子,元令,自從他出任江岚縣縣令之後,他的故事就被人硬生生截斷一般,曾被稱為神童的公子再無消息在大江南北流傳,若非黑白居就在江岚縣,若是當家湊巧曾救了這位小公子一命,我們恐怕也無法得知,這位元公子就定居江岚縣,還是一方水土的父母官。”
南紗驚詫地看着蕭暮:“元令?辭官歸家的前任尚書令之孫?”
蕭暮颔首。
南紗突然悵惘地嘆了一口氣,靜靜地看着那霧氣消散。
蕭暮感慨道:“造化巧妙。”
南紗搖頭,停住腳步:“刺客堂共有兩位當家,十位江湖上排名前五十的高手,其餘高手均跻身二等高手行列,足跡幾乎遍及大江南北,處處皆有其刺殺故事,消息來源廣且刺客總數不明,身份不明,你們準備如何應對?”
蕭暮皺眉:“想不出個理所當然。”
南紗:“……”
南紗蹲下,從草地上拔出一根枯草:“雲夢宮不應牽涉其中,紫檀香與雲夢宮嫌隙,此嫌隙還不是一般易于和解的嫌隙。”
蕭暮俯視南紗:“我一度以為你要将連先生排斥之外。”
南紗颔首:“正是。”
蕭暮:“……”
南紗仰頭看向蕭暮:“另外,紫檀香與刺客堂一度連手應對雲夢宮,外患當前,內部聯合,要借助紫檀香之力就要剔除雲夢宮。”
蕭暮皺眉:“南紗姑娘與雲夢宮關系匪淺,也應将你剔除其外嗎?”
南紗搖頭,笑了笑,手指揉撚着那根枯草:“黑白居終究只是棋室,招募天下英豪為黑白居報仇本就膚淺,縱使有慕名而來者,終究難以有同舟共濟之感,你要劃分陣營,就要有統一的目标利益……我希望,将江南的江湖勢力一并攪和,江湖事一舉解決。”
蕭暮心下一沉,目光探究地看着南紗:“姑娘此舉,想得當真長遠。”
南紗扔掉手中的枯草,站起來看向蕭暮:“門派之間難免有龌蹉,将這些龌蹉找出來并且劍尖指向刺客堂,勝算總歸會大些。”
蕭暮扯了扯嘴角:“姑娘似乎瞞了我們不少事情。”
南紗定定地看着蕭暮:“将這計劃與時鳴商議,是否執行取決于黑白居,何況,黑白居本就不是江湖組織,還常常受這些門派之争影響生意,而對于元大人,江湖勢力壓下去了,江岚縣自然就安詳了,一舉多得。”
蕭暮盯着南紗:“姑娘不願告訴我們你即将得到的是什麽嗎?”
南紗低頭看着草地,随即轉身背對蕭暮,将視線放在一棵掉完葉子的枯樹上:“我得到的……興許就是天下安寧……興許吧。”
蕭暮皺眉。
南紗回頭掃了蕭暮一眼:“你們總歸要好好商議,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蕭暮低頭。
南紗抱拳,轉身走了。
餘下蕭暮一人看着滿園頹敗的植物。
大雪,很快就會覆蓋這個園子了……吧。
蕭暮背着手,慢慢地踱出花園。
南紗剛走出花園,迎面就見到步履匆匆的山明,山明在客棧裏遇上了小縣令派遣出去的衙役,還以為南紗在自己一轉身之後的半日內,因惹得衙役不順眼而被抓到了縣衙,沒想到南紗只是到縣衙作客,無緣無故地,入住縣衙。
山明雙手按在南紗肩膀上,将南紗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爾後才問:“為何留在這裏?”
南紗探頭朝山明身後的衙役點點頭,才回答道:“因為這裏不收食宿費,縣令大人是一個慷慨的大人。”
衙役嘴角微抽,然後告退了。
山明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直愣愣地盯着南紗。
南紗避開南紗視線,問:“子溫如何了?”
山明皺眉,神色黯然地松開按在南紗肩膀上的手:“宮主安排的刺殺行動成功,王位懸空,北狄王子争奪王位的競争比楚辛激烈得多,北狄王在位将近五十年,再堅持下去,這些王子都無緣王位,因此,大家鬥得熱血沸騰。”
南紗看向山明:“北狄兵圍呢。”
山明皺眉,神色哀戚:“兵圍解了。”
南紗心下一咯噔,猛地扯住山明的手臂:“發生何事了?”
山明伸手牽過南紗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雙星……收不到雙星的消息,暗衛軍折損在楚辛北境,聽聞,暗衛軍之首,在衛城戰中身亡。”
南紗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被抽盡般,驚慌慘白,眉頭成鎖,霧水凝聚:“他……他,孤霞如何了?”
山明搖頭。
南紗低頭,眼中的水低落地板:“我說過,不能讓暗衛軍折損在北境。”
山明伸手摟住南紗:“若雙星不去北境,如今的京師必定哀鴻遍野,楚辛的國都,該在倉促間移來了江南。”
南紗身體微顫抖:“他終究不該……”
山明将頭抵在南紗頭上:“衛城一戰,損失慘重,折損了楚辛七成兵馬,與北狄相當,這十年內,楚辛與北狄都無力再起兵戈了。”
南紗哽咽:“雙星,消息未定,對吧?”
山明沉聲道:“一場大火,誰都分不清誰了。”
南紗抽了抽鼻子,從山明懷裏鑽出:“但總還是有希望的。”
山明摸了摸南紗的頭發,不語。
南紗皺眉,山明用袖子擦去南紗臉上的淚痕。
冬日的風,開始喧嚣起來了。
趙安是是傍晚時分才來到縣衙,他抵達縣衙時飯時已過。
南紗抱着書卷坐在榻上正對着大開的門發呆,趙安是突兀地進入視線範圍內,南紗惘然擡頭,趙安是向南紗拱手,自顧自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榻前。
南紗放下書卷,看向趙安是。
趙安是盯着南紗書卷扉頁,兩人靜默好一會兒,趙安是才打破着詭異的沉默:“我到客棧尋你們時才知道你們入住縣衙。”
南紗颔首:“你查到什麽消息了?”
趙安是:“時大當家住在縣衙。”
南紗嘴角微揚:“大半個江岚縣都知道,時當家重傷被搬到縣衙了。”
趙安是頓了頓,道:“江岚縣有幾大江湖組織的分部。”
南紗低頭理着袖子:“我知道,師父讓你到江南,有意讓你肅清這股江湖之風。”
趙安是一怔,随即自嘲地移開視線:“範太傅吩咐,你若有意牽涉其中才讓你知道,你若無意,我便不必多言。”
南紗攏起袖子:“師父總是如此。”
趙安是:“姑娘也總是如此。”
南紗嘆了一口氣:“将近一年未曾見到他,他定然變了許多,小天可還好?”
趙安是表情柔和下來:“少爺成為茗香齋的糕點師。”
南紗颔首,看向門外,似乎看到了什麽,笑了笑。
趙安是看着南紗:“姑娘有何打算?”
南紗搖頭:“順其自然,我已經不再願意摻和這天下之事了。”
趙安是理解地點頭,随即站起來要往門外走去。
“趙大哥!”南紗突然出聲叫住了趙安是。
趙安是站在門前,詫異地回頭看向南紗。
南紗握着手中的書卷,直直地看着趙安是:“黑白居要與刺客堂作對,時鳴或許會攪亂這一池江湖水,你要肅清這股江湖之風,可站在時鳴身旁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趙安是皺眉。
南紗低頭:“興許,是我最後一次摻和了,總是與我意向不相符。”
趙安是看向門外:“怕是不容易。”
南紗颔首,不語。
趙安是帶着一身暮意消失在南紗門外。
☆、絕地反擊(三)
? 微弱的太陽光不敵凜冽的寒風,紛紛驚恐地鑽進雕花窗戶內,死在地上。
聽丫鬟道,園中的梅花今年開了。
那兩株梅花從樟木城移來這裏三年都不曾開花,今年竟然開了。
元令扯了扯身上的外衣,站在窗前通過小小的窗格盯着窗外的積雪。
倏忽打了一個噴嚏。
丫鬟慌忙将暖手爐塞進元令手中:“公子莫在這裏站着了,風都從窗縫間吹進來了。”
元令颔首。
另一個丫鬟端着姜湯進門,站在元令身旁:“公子要喝姜湯了。”
元令嘴角微抽,皺眉:“不喝,難喝。”
丫鬟:“公子趁熱喝了吧,涼了會更難喝。”
元令瞪向那丫鬟。
丫鬟面無改色地回視元令。
元令如漏氣的皮球般,蔫了:“聽雨,你放着吧。”
聽雨搖頭,端着姜湯朝前遞上來。
元令轉頭看向身旁站着的另一丫鬟:“聽風,你勸勸她。”
聽風面無表情,置若罔聞。
元令嘆氣,抱着暖手爐繼續看着窗外。
聽風動了,接過聽雨手中的姜湯遞向元令,湯上飄蕩着霧氣漸漸地飄散,聽風:“公子不喝,恐怕賈師爺下次給大少爺的書信中會提及此事。”
元令一怔。
聽風将碗放到元令手中,元令突然又打了一個噴嚏,聽雨慌忙遞過帕子,接過元令手中的暖手爐。
元令一手用手帕捏着鼻子,一手端着碗,用喝毒汁的表情将那碗姜湯悉數咽下,随即将碗推向聽雨懷裏,一并抱回暖手爐,一臉委屈地瞪向聽風聽雨。
聽雨從一旁的桌子上端起糕點遞給元令,元令拈起糕點,臉上的委屈之意還未褪盡,時鳴就走進了元令的書房,被元令臉上殘留的委屈情緒驚吓到了,腳步停在當地。
聽雨端着碗退下,順帶着關上書房門。
小縣令看向時鳴,兩人默默對視片刻,均一臉尴尬地移開視線。
聽風拿起鐵夾子挑了挑房中暖爐的炭火,扯平了榻上的狐皮墊子,小縣令抱着暖手爐僵着臉踱到榻前,坐在榻上看向時鳴:“你有何事?”
時鳴頓了頓,聽風搬了一把鋪着重重墊子的椅子放在時鳴身側,時鳴看着椅子上的墊子嘴角微抽,終于還是坐下了:“蕭暮帶回來了一些消息。”
小縣令颔首:“重要嗎?”
時鳴看向小縣令榻旁的大花瓶:“蓮花堂經不起游說,加入了讨伐刺客堂的大軍中。”
小縣令皺眉:“那群盜匪不是與刺客堂同進退嗎?”
時鳴搖頭:“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小縣令:“真搞不懂他們。”
時鳴:“蓮花堂偷盜無數,但常被刺客堂壓榨得一幹二淨,遇到報複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小縣令颔首。
聽雨端着兩杯熱茶和幾碟點心走進書房。
時鳴伸手從托盤上端起熱茶,看向小縣令:“江南幾座江湖山莊都正在考慮中,來年春天,他們必定會參與這場讨伐會,待大雪過後,合該到了死戰的時候了。”
小縣令縮了縮手:“部署得當,黑白居總會得償所願。”
時鳴喝了一口熱茶,放下茶杯:“我依舊擔心紫檀香,執香夫人對雲夢宮之事過于介意,總是一大變數。”
小縣令皺眉:“南紗姑娘不是說過,雲夢宮不摻和江湖之事嗎?”
時鳴扯了扯嘴角:“那姑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難以信任。”
小縣令搖頭:“各得其所,人總是有保留一些秘密的權利。”
時鳴:“因此難以信任。”
小縣令不置可否。
時鳴伸手從茶幾上取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裏。
小縣令抱着暖手爐的手再次收緊,死死地扣着那個可憐的爐子,一旁的聽風聽雨随之皺眉,小縣令看向時鳴:“雲屏樓的姑娘好看嗎?”
雲屏樓是江岚縣最為風雅的青樓伎館,聽風聽雨兩丫鬟乍一聽到這三字,寒毛都豎起來了,淡然地看了自家小少爺一眼。
時鳴手一抖,手中的糕點差點掉落地上,時鳴轉頭看向小縣令:“元大人也好此道?”
小縣令僵着臉,死死盯着桌面的糕點:“當真美若天仙?可是,天仙怎麽會隕落在這等地方呢?”
時鳴将糕點塞進嘴裏,拍掉手中的糕點屑:“美人總是要有些憂愁才能增加其風韻。”
小縣令低頭看着地板:“也是。”
時鳴皺眉,看向小縣令。
小縣令擡起頭來,恢複一臉雲淡風輕,笑道:“時當家不介意,下次可與我一同去看看?”
聽風聽雨眉頭緊皺。
時鳴一愣,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自然介意,此等風雅之地,我比較喜歡獨自一人前往。”
小縣令悵然颔首:“是我苛求了。”
時鳴沉默,想了想,終于妥協道:“若是大人想去畫舫,在下倒可以陪同。”
小縣令滿眼欣喜地看向時鳴,但只是那麽一霎那,眼中的欣喜如燃燒盡的木炭,沉寂下去:“不,還是算了。”
聽風聽雨一下子就放松下來,但轉念一想,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又開始凝重起來。
時鳴在小縣令書房坐了一會兒,吃了幾塊糕點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終于站起來告辭了。
書房門剛關上,聽雨就收拾桌子。
小縣令窩在長榻上看着緊閉的門,也不知在想着什麽。
聽雨端起茶杯點心盤站在房門前,回頭看向小縣令:“公子,賈師爺似乎有事找你,讓我待你有空時為他通傳,他要來尋你。”
小縣令颔首。
聽雨端着茶杯點心盤往外走。
門剛一開,風就灌進房內,關上門後,風雪都被擋在外面了。
聽風往房間暖爐加了兩塊木炭,回頭看着小縣令:“公子為何突然想要去雲屏樓?”
元令低頭:“不為何。”
聽風伸手在暖爐上烘了一會兒,随即收回手:“快過年了,過幾日我和聽雨陪你去書畫店看看可好?聽聞陳老的書畫店高價購進了胡小山的字畫,也不知真假。”
元令颔首,興致寥寥:“好。”
聽風走到元令身旁:“過年放假了,我們就去仲泉城的百态生看看,不知今年,相爺公子還來不來江南。”
元令情緒低落地嘆了一口氣:“應該不來了,京師事多,今年過年會比往年清冷些許,畢竟,太子……”
聽風伸手幫元令扯了扯肩頭滑落的外袍,笑了笑:“中秋時大少爺就承諾今年春節會來江南探望公子,京師不熱鬧,江南也會熱鬧的。”
元令擡頭看向聽風,見小丫鬟一臉喜色地想要讓自己也高興起來,內心感動,不由得笑了笑:“正是,到時會有街燈,有熱鬧的行人,今年江岚縣無災禍,過年也會喜興許多,兄長到江南了,我要陪他看這大好風光,最好還是到陳老的書畫店買下那胡小山的字畫送予兄長,他會高興的。”
見少爺恢複了一些精神,聽風終于松下心頭大石,端起桌上的糕點遞給少爺:“公子再多吃一些,早飯你也不怎麽認真吃。”
元令颔首,拈起糕點。
賈師爺站在門外敲了兩下門,推開書房門就進來了。
元令擡頭看先賈師爺:“師爺有何事?”
賈師爺進門,坐在剛才時鳴坐的椅子上,看着元令:“今年江岚縣除了黑白居被血洗一案外無其他大事,縣中百姓安居樂業,我已經将彙報賬本整理好,待你過目後就呈上知府,另外年關就要到了,縣衙多了些客人,管家正在準備增加年貨,不知公子還有何吩咐,讓我一并問了。”
元令皺眉:“年貨多辦一些,你可收到家信?兄長今年到江南的決定可曾改變?”
賈師爺搖頭:“不曾收到書信。”
元令颔首:“讓衙役當差注意些,年關商人生意繁忙,注意街道巡查,另外,今年的走江湖的數量會比往年多一些,多關注一些刺客堂、紫檀香、蓮花堂、還有江南幾處山莊的事情,切不可在百姓面前鬧事。”
賈師爺颔首:“正是,我會吩咐下去的。”
元令不語,伸手拿起糕點。
賈師爺看着元令,心中有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聽雨端上兩杯熱茶,換下了茶幾上那杯冷茶。
賈師爺看着茶水上方飄蕩的輕煙:“公子,蓮花堂與刺客堂矛盾頗大,在附近縣城打了一場,紫檀香的執香夫人雖無什麽舉動,但聽聞刺客堂遣了些不少人暗中刺探紫檀香,威茗山莊與扶英山莊好些人都入了江岚縣,這暗中彎彎道道不少,黑白居,公子為何要如此護着黑白居?”
元令端起茶杯:“由着他去吧,江湖總有一日是要平的,太活躍了總歸不好。”
賈師爺皺眉:“但卻不會妨礙我們江岚縣。”
元令看向賈師爺,笑了笑:“讓你做就是了。”
賈師爺一臉憋屈:“是。”
☆、絕地反擊(四)
? 大雪下了三日三夜,終于有了停歇的跡象。
南紗抱着厚重的大氅站在廊下看雪,還未掃過的庭院積了厚重的一層雪,山明站在院中仰頭看着院中的枯樹。
莫名其妙地看了好一會兒,山明回頭,這才看到南紗站在廊下。
南紗将大氅遞上前,山明接過,皺眉:“院中風大。”
南紗颔首:“在房中就見到你站在這裏了,出來了好一會兒你才轉身,最近有何煩心事?”
山明搖頭,披上大氅站在廊下回頭看那棵枯樹:“前兩日見到那枯樹下有一對死鳥,因此好奇,多看兩眼罷了。”
南紗随着山明視線看向那棵枯樹。
兩人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往房中走去。
暖爐炭足,使得房間暖烘烘的。
南紗走到榻上坐下,山明脫下大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一位丫鬟送茶水進房,一路低頭着将茶壺茶杯放到桌上,這才慢慢地退出房間。
南紗扯着榻上的墊子,轉頭看向山明:“子溫回雲夢宮了嗎?”
山明颔首:“前兩日就啓程了,還未要到他的三十兩就離開了。”
南紗将毯子蓋在腿上,點頭:“那就好。”
山明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劍,良久,擡頭看向南紗:“執香夫人已經來到了江岚縣,香雪堂在江岚縣有分號,她已經來了幾日。”
南紗颔首。
山明繼續道:“刺客堂似乎已經意識到了讨伐自己的江湖大軍正在形成,最近也動作頗多,可惜,他們一直遵守着威吓的信條,因此,他們舉動越多,反而使讨伐聯盟關系更加牢固。”
南紗合上雙手,靜靜地看着地板,不語。
山明看着南紗:“一直保持中立的幾大山莊最近都在向着紫檀香靠攏,此次讨伐是紫檀香發起的,黑白居退居幕後,黑白居的棋師也陸續響應蕭暮的號召,繼續在江湖流派中游說,這支讨伐大軍的勢力日益強大。”
南紗搓着手指:“卻缺乏頂尖高手。”
山明颔首,笑道:“頂尖高手不比普通學武之人,他們總該是挑剔的。”
南紗看向山明:“想要螞蟻吞象,也要有足夠多的螞蟻,現在不夠。”
山明:“他們總會來了,江南有頭面的江湖人士都集中起來,與門派有千絲萬縷關系的高手無法置身其外。”
南紗颔首:“惟願如此。”
山明手指摩挲着劍鞘,片刻,才看向南紗:“紫檀香,執香夫人,她想要見你。”
南紗皺眉:“你……為何?”
山明将劍放到桌面:“時鳴道,執香夫人聽聞你的存在,想要見你一面。”
南紗颔首:“好。”
山明皺眉:“你就如此輕率地答應了?”
南紗挑眉:“那應是如何?”
山明不語。
南紗再次伸手扯毯子,看向山明:“她既然提出要見我,恐怕是已經知道了雲夢宮與我的關系,或許是,知道你留在縣衙,站在黑白居這方,我們總是需要一些不妨礙自己前行的理由。”
山明看向南紗:“你能給出這些理由?”
南紗不語,看向半合上的房門,良久,才沉聲道:“興許我能。”
山明嘆氣,半晌,道:“我不能讓你獨自見她。”
南紗看向山明:“你可在樓頂等我。”
山明想了想,颔首:“過兩日就是臘月二十五,執香夫人會在這日請你到香雪堂一聚。”
南紗皺眉:“為何不是客店飯館?”
山明搖頭:“許是方便。”
南紗颔首,不語。
兩人意見達成一致,山明站起來,要出去繼續巡查街道,前幾天從小縣令那裏接下了一個委托,即幫忙維持江岚縣的平靜,因南紗在場,況且自己最近很閑,因此答應了,沒想到這一答應,倒給自己添了諸多麻煩。
也好,還算是得到了不少情報。
山明剛走,小丫鬟就抱着一個花瓶走進了房內,花瓶內插着後院盛放的梅花。
南紗站起來,看着丫鬟将花瓶放在窗前的花架子上,丫鬟轉頭看向南紗:“姑娘,你要的梅花給你摘來了。”
南紗走到小丫鬟身旁看着梅花:“很漂亮。”
小丫鬟連忙點頭:“正是,這是少爺從故居裏移來的,今年才開花,只可惜,再過兩日就要敗了。”
南紗颔首:“花期到了,就只能如此。”
小丫鬟回頭看向南紗,南紗伸手向梅花,手停在花架子上,眼前一黑,突然倒了下去,小丫鬟大驚,動作卻十分迅速,連忙伸手攙扶,南紗這才沒推倒花架子。
小丫鬟驚慌問:“姑娘,你可是身體不舒服?”
南紗皺眉,将身體大半重量都壓在小丫鬟身上,緩緩地搖頭:“無事,有些眩暈罷了。”
小丫鬟将南紗扶到榻旁,問:“姑娘可有畏寒之症?”
南紗詫異地看向小丫鬟。
小丫鬟嘆氣:“少爺也畏寒,因此才離開故土來到這個相較溫暖的江南,後來就留在這裏了,每年冬日,少爺都要喝大量溫熱姜湯驅寒,而且,偶爾有眩暈之感。”
南紗扯了扯嘴角:“原來元大人到江南還有如此原因。”
小丫鬟面帶憂色地看着南紗:“待會兒我讓廚房也給姑娘熬姜湯,姑娘也要注意身體。”
南紗颔首,搓着手指:“多謝,我畏寒之症不重,只是這兩日思慮過重,心神耗損,因此有些眩暈罷了,你不必擔憂。”
小丫鬟點頭,将毯子蓋在南紗身上,轉身出門去廚房端姜湯去了。
南紗坐在榻上望着窗前架子上的梅花出神。
出神到小縣令進門都沒發現。
小縣令站在房門處,重重地咳嗽兩聲。
南紗擡頭看向小縣令,連忙站起來行禮。
小縣令擺手:“我知你不是拘禮之人。”
南紗讪讪地放下手,見小縣令正伸手向茶壺,忙道:“茶涼了,你不要喝。”
小縣令縮回手,轉身看向聽風:“換一壺茶。”
聽風颔首,提起茶壺就往門外走。
小縣令自顧自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榻前,南紗走到裏間櫃子裏抽出椅墊,讓小縣令站起來,将墊子鋪在椅子上。
小縣令好奇地看向南紗:“你從哪找來的墊子?”
南紗伸手将椅背的墊子扶正,笑道:“昨日打開櫃子見到裏面堆了一疊,想是伺候你的姑娘們怕你受涼,因此每個房間都備了一堆。”
小縣令不好意思地低頭:“她們一向如此。”
南紗颔首:“都是些好姑娘。”
小縣令附和:“正是,從前留在家中也是她們跟着,到了這裏,她們還是一路跟着,和家人一般親切。”
南紗笑了笑:“你莫要辜負她們。”
小縣令坐在椅子上:“正是,為了不耽誤她們的大好年華,我最近都在憂心着她們的婚嫁之事。”
南紗:“你倒真管得寬。”
小縣令笑了笑,不語,轉頭環顧四周,看到了花瓶裏的梅花,這才道:“今年的梅花終于開了。”
南紗颔首:“我不曾見過梅花,便托一位小姑娘折幾枝放在房中,算是聞到了春日的味道了。”
小縣令搖頭:“春日的花香比這個濃郁得多了。”
兩人相視而笑。
聽風端着茶水進門,還帶了幾碟點心,一一擺在桌上。
南紗看着聽風輕輕放下點心,道:“剛才山明過來,小姑娘就帶來一壺熱茶,山明只喝了一杯就走了,浪費了縣衙的好茶。”
小縣令伸手端過聽風遞過來的茶杯,搖頭:“不是什麽貴茶葉,勝在清新。”
南紗颔首,也伸手接過聽風遞過來的茶杯,兩人靜默了好一會兒。
小縣令低頭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聽聞姑娘師承範太傅,祖父與範太傅曾同朝為官,對範太傅一直贊不絕口,因此對姑娘感到好奇。”
南紗一愣,擡頭看向小縣令:“我在你府中将近兩月,大人這才想起問我的身份嗎?”
小縣令搖頭:“本無意問,總感覺十分唐突,今日偶爾聽蕭暮提起,故好奇。”
南紗颔首,低頭看着手中的茶杯,笑了笑,問:“不知大人可曾聽過子溫?雲夢宮的子溫先生?”
小縣令好奇地看着南紗,微搖頭。
南紗繼續笑道:“我與子溫先生只有一面之緣,但子溫先生給我的感覺與大人給我的感覺有些許接近,同是不在意風言風語,甚少主動接觸坊間傳聞,但大事不誤,是認真負責的人。”
小縣令皺眉:“我突然想見見子溫先生了。”
南紗笑了笑,低頭喝茶,爾後,方道:“他回雲夢宮去了。”
小縣令悵然嘆氣:“真是可惜了。”
南紗:“總還是有機會的。”
小縣令颔首:“确實,聽聞執香夫人想見你一面。”
南紗:“正是,那倒也無妨。”
小縣令看着南紗:“我本以為你會不願意,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南紗笑而不語。
小丫鬟端着姜湯進房,小縣令聞到味道便皺眉,回頭看向小丫鬟。
還好,小丫鬟是端着姜湯給南紗姑娘的。
小縣令默默地松了一口氣,倏忽問:“姑娘可是受寒了?”
南紗搖頭:“大冬日,總是需要驅寒的姜湯的。”
小縣令颔首,聞着味道終是感到渾身不舒服,便站起來告辭走了。
南紗喝完姜湯,将碗遞給小丫鬟,小丫鬟端着碗出門了。
南紗繼續看着那梅花發呆。
☆、絕地反擊(五)
? 計劃中的讨伐刺客堂的聯盟正在形成,春節随着時間的腳步逐漸逼近。
趙安是繼續緊盯着各大江湖門派,刺客堂因得罪的人太多了以至于有些孤立無援,但太師不忍自己的勢力就此被敵視着,也招募了不少英雄好漢駐守刺客堂,熱鬧的過年風氣稍稍遮蓋了江湖的劍拔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