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9)

看到選購布匹的客人及跑堂的小厮,壓根就沒看到其軒。

南紗皺眉,走出店鋪,站在街上仰頭看着布匹店的名稱:千絲樓。

南紗靜默地看着,山明拍了拍南紗腦袋:“走吧。”

南紗颔首,跟着山明繼續往縣衙方向走去。

南紗問:“你說,其軒為何要進入千絲樓?”

山明目視前方:“興許是見一些重要的人。”

南紗轉頭看向山明:“是誰呢?”

山明笑了笑:“誰讓他來這裏的,就是要去見誰。”

南紗低頭沉思,好一會兒方道:“趙大哥就住在縣衙,大概見面不會挑選這個地方。”

山明颔首:“千絲樓,是陽家的産業。”

南紗停住腳步:“江南大族也要分一杯羹嗎?”

山明轉頭看着南紗:“參與的人越多,不正越于你有利嗎?”

南紗搖頭:“與我何關?”

山明不語,搖搖頭,轉回頭繼續往前走着。

南紗扯着自己衣服袖子:“縣令大人似乎與紫檀香的執香夫人關系頗好。”

山明:“為何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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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紗:“執香夫人對我了解甚多,而縣衙賈師爺管家治衙風氣甚嚴,若不是關系融洽,丫鬟們是不會與執香夫人分享我的消息,元大人曾問我是否願意與執香夫人見面,現在想來,大概元大人之意是,若我不願,大人也會有辦法說服執香夫人站在黑白居這一方。”

山明看向南紗:“為何元大人要站在黑白居這邊呢?”

南紗搖頭:“理由不詳,但元大人自從救了時當家,就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山明颔首,不語。

南紗微嘆氣,環顧四周:“興許是,黑白居在江岚縣轄內,元大人的護短心理作怪,因此執意肅清這股江湖風氣,穩定江岚縣。”

山明皺眉:“元令是這樣的人麽?”

南紗:“……”

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

山明與南紗一邊走着一邊談論着。

談論的對象在一幹人環繞下從另一街道繞出來。

南紗與山明臉色微尴尬,瞬間又恢複正常。

元大公子與元令一同看到山明與南紗,元大公子朝山明與南紗拱手,元令則笑着朝兩人走過來,元令身後,時鳴、蕭暮、賈師爺一臉麻木地看着元令。

元令興致勃勃地打量着南紗與山明:“執香夫人沒為難你們吧?”

南紗搖頭:“沒有。”

山明看向元令身後的人,道:“元大人正要去哪裏?”

元令大手一揮:“帶兄長走走,看看我江岚縣的大好風光。”

時鳴、蕭暮、賈師爺一致翻了個白眼。

元令似有感應地轉過身來看着三人:“是不是啊?”

時鳴、蕭暮、賈師爺馬上笑意可掬:“那是自然!”

元大公子一臉寵溺地看着自家弟弟:“小令的江岚縣風光甚好。”

南紗回頭看了一眼江岚縣的街道,這小小的江岚縣,似乎有些委屈了“風光”一詞。

山明抱拳:“那我們就不打擾幾位的雅興了。”

元令笑眯眯地點頭:“嗯嗯,你們回去吧,稍後我們一起吃晚飯。”

時鳴、蕭暮、賈師爺瞬間面如土色。

還要到晚上才能回縣衙……

元家兩兄弟高興地朝山明南紗道別,然後興致勃勃地繼續欣賞着江岚縣的大好風光去了。

山明頗為同情地看着時鳴、蕭暮、賈師爺走遠。

南紗站在原地與山明看着不同方向,道路另一頭,道勳站在人群中,只一會兒,就不見蹤影,南紗皺眉,山明收回視線與南紗一同往縣衙走去。

縣衙內,小厮在打掃地板,丫鬟們乘着主人外出都紛紛尋個安靜的地方休息去了。

安靜的縣衙莫名地帶着冷清感。

南紗回到客房小院,站在走廊下看着院外的枯樹,山明轉身出門,靜悄悄的縣衙越發靜悄悄。

在寒風蕭瑟中站立,手指凍僵直至整個人差點兒成為冰柱,小丫鬟才出現,見到南紗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姑娘回來了?”

南紗僵着臉,微點頭。

小丫鬟連忙道:“姑娘快回屋裏歇息。”

南紗颔首,轉身進房,不忘補上一句:“我在等你。”

小丫鬟微怔:“姑娘有何吩咐?”

南紗鑽進榻上的毯子下,顫抖着問:“執香夫人……”

小丫鬟從櫃子裏又抱出一床毯子,聞言停住手中舉動,探頭看向南紗,惴惴問:“姑娘生氣了?”

南紗搖頭。

小丫鬟暗中松了一口氣。

南紗詫異地看向小丫鬟。

小丫鬟将毯子蓋在南紗身上:“執香夫人是少爺的姑姑,她差人送補品給少爺時問了一些姑娘的情況,我告訴她了。”

南紗看向小丫鬟:“你們少爺與執香夫人關系好嗎?”

小丫鬟低頭想了想,好一會兒才道:“少爺與執香夫人甚少往來,但縣衙的衣服被子熏香都是管家從執香夫人處置辦的。”

南紗颔首。

小丫鬟好奇地看向南紗:“姑娘一直等我就為了這件事?”

南紗頓了頓,搖頭:“是也不是,本想着等一會兒就回房,但等着等着就變成了非等到你不可的心情……”

小丫鬟:“……”

南紗低頭:“無甚大事,你去忙吧。”

小丫鬟看着南紗,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我去給姑娘端碗姜湯。”

南紗颔首。

小丫鬟退出房間。

南紗抱着毯子一路抖着進入裏間,從抽屜裏抽出師父的信件。

這次師父的信件不提任何朝堂之事,只提到了過年府中的準備,小天在府中南面的房間裏裝上和南山竹樓一樣的窗紗,點上了燈籠,聽聞還換了新的床被。

雖然南紗不會到那個地方居住……

永遠都不會。

南紗微皺眉,師父道,小天堅持着要來探望自己,但被師父拒絕了,前兩日,青旗師兄到太傅府中探望師父,還提到了自己,不知一人在江南過年,會是怎樣的情況。

想必是哭着鼻子找師娘吧……

師父在信上如此猜測着。

南紗嘆氣,将信件放進抽屜,推上抽屜。

在南山過年,年年都會想起師娘,年少的自己每年的特別節目就是坐在矮凳上頭靠在師父膝蓋上哭着道想師娘了,今年,已經不會重複這樣的場面了。

縱使想要重複,重要的人缺位,終究無法完成這場節目……

南紗轉身,道勳站在身後。

南紗皺眉。

道勳緩緩地拔劍。

南紗暗中握緊手:“刺客堂注意到我了嗎?”

道勳搖頭:“不是刺客堂。”

南紗:“我……”聲音一出,竟有些沙啞,南紗低咳一聲,道:“我猜是太師。”

道勳劍指南紗,不語。

兩人靜默着,空氣沉寂。

小丫鬟端着姜湯進門,腳步輕微,道勳緊皺眉頭,頓了頓,竟收起劍從窗戶而出。

小丫鬟将姜湯放在外間桌面,進門尋南紗,見到窗戶大開着,一路皺眉着上前關窗:“姑娘,這風冷。”

南紗死盯着窗戶,不語。

小丫鬟回頭,這才發現南紗面色蒼白,小丫鬟連忙上前扶着南紗往床的方向走去,南紗微搖頭,小丫鬟只得扶着南紗往外間,南紗倒在榻上,緊抱毯子。

小丫鬟将姜湯遞給南紗。

南紗端着姜湯發呆。

看得一旁的小丫鬟滿心不解。

大概是魔怔了。

☆、絕地反擊(九)

? 等待的時間長了,人就會對将要到來的事情保持着寡淡的心思。

除夕就是在這樣的時刻來臨。

南紗一直想要找到其軒了解師兄的近況,卻一直尋不到他的蹤影,小小的江岚縣,居然将一個人藏得那麽深。

炮竹聲驚醒了夜,蹲在前院燒煙花爆竹的小縣令玩得比任何人都開心,那張毫無掩飾的笑臉在煙花的映襯下格外豔麗,看得旁人都移不開視線。

就像在這除夕之夜,最為高興的就只有那麽一人,其餘的人都是在陪襯。

時鳴、蕭暮在牽挂着那個關門的黑白居。

元大公子在惆悵着春節過後的分離。

南紗、山明、趙安是一臉外鄉人的表情。

每逢佳節倍思親。

思念着,思念着,煙花爆竹全都化為一抹煙,被元令燒得只剩下黑漆漆的軀殼。

元令惆悵地看着那消散的煙,聽風及時地遞上一碗姜湯,元令難得沒有扭捏地全部喝完了,然後繼續惆悵的看着地上的煙花爆竹紙。

聽雨端來熱水讓衆人洗手,在院中亭子裏擺上的茶水瓜子點心,站累的人就到亭子裏休息。

南紗蹲在房前臺階上,低頭看着地板上的碎紙,山明站在南紗旁邊,壓低聲音問:“你最近心不在焉。”

南紗懶洋洋地擡頭看了山明一眼,又低下頭。

山明靜靜地站着,耳邊聽着外面的煙花爆竹聲,天空炸開了幾朵火花,火花随即不知散落在何處。

縣衙的主客慢慢地聚集在小亭子內,元令興奮地要賈師爺請來絲竹管的姑娘來縣衙表演,早就等待這一句話的賈師爺一溜煙兒地跑下去吩咐了。

南紗看了小亭子一眼,嘆氣道:“我……前幾日,我見到道勳了,一直想要告訴你,卻也不知該從何開口。”

山明詫異地看向南紗:“道勳尋你何事?”

南紗伸手在地板上亂畫着圈:“似乎是要殺我。”

山明皺眉,随即半蹲在南紗身旁:“你受傷了嗎?”

南紗搖頭:“後來他放棄了。”

山明伸手攬住南紗:“怎麽現在才說!”

南紗嘆氣:“不知從何說起,何況我毫無外傷。”

山明哭笑不得:“你是擔心你沒有外傷我就不信你嗎?”

南紗噎住,不語。

山明親了親南紗頭頂,道:“道勳甚少有失手的時候。”

南紗颔首:“他是放棄了,他一直在猶豫着,我本想着,興許這幾日還會見到他,卻一直沒見到。”

山明氣急敗壞:“你是等着他來殺你嗎?”

南紗詫異地看向山明:“你怎麽會如此想?”

山明:“……”

南紗頓了頓,道:“我想知道,太師為何會突然朝我出手,莫非是朝堂有變故,太師轉而對付師父,因此朝我出手,也興許是,認為我在這次江湖讨伐浪潮中發揮作用過大,威脅到了刺客堂,因此要除掉我,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好解決。”

山明看向庭院:“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南紗不語。

兩人靜靜地看着庭院。

元令拿着一串冰糖葫蘆朝南紗山明小跑過來:“你們在幹什……?”

話未完,就相當純潔地掩住了自己的眼睛:“非禮勿看。”

南紗微搖頭,笑道:“我相信縣令大人絕對看過許多。”

元令從手指縫間看向南紗,認真地搖頭:“不曾。”

南紗:“……”

山明松開手,看向元令:“大人有何吩咐?”

元令高興地放下手,揮着手中的冰糖葫蘆:“想吃嗎?賈師爺托管家帶回來好多冰糖葫蘆!”

南紗與山明一臉茫然地看向元令。

元令見兩人似乎對冰糖葫蘆不感興趣,便自顧自地咬着葫蘆,嘴裏含糊不清道:“挽梅姑娘來了,她的曲子是整個江岚縣最好聽的。”

南紗轉頭看向山明,似乎那日香雪堂門前與山明聊天的就是這一挽梅姑娘,山明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移開了視線,南紗颔首,跟着元令往小亭子走。

南紗:“我曾有幸見過挽梅姑娘一面,姑娘果真貌若天仙。”

元令好奇地轉頭看向南紗:“你覺得挽梅姑娘就是天仙了?”

南紗不解地回看元令。

怎麽會有這樣的問題?

元令低頭:“你沒見過雲屏樓的姑娘,那裏的姑娘可是會讓人樂不思蜀的,興許,那才是天仙吧。”

南紗:“雲屏樓是江岚縣最好的青樓伎館,裏面的姑娘自然不差。”

元令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蘆,突然感覺沒什麽興趣了。

南紗暗中心驚地看着元令臉色沉郁下來,然後莫名其妙地長嘆一口氣。

果然是不經意間觸碰到了這小縣令的傷心事。

山明皺眉地跟在南紗與元令身後,聽着這兩人談論絲竹管與雲屏樓,一臉莫名其妙。

聽風見到自家小少爺本來滿臉笑意地走出亭子邀請兩位客人,回來時笑意全無,詫異地看向南紗與山明,南紗聳肩,搖頭,聽風走到元令面前,元令将手中的冰糖葫蘆遞過去:“不吃了。”

聽風颔首,接過那根冰糖葫蘆,聽雨給南紗山明各搬了一把椅子。

衆人安靜,亭子外的假山旁圍出一個小空間,挽梅姑娘素手纖纖,認真彈奏着。

琴聲飄揚,笛聲伴奏,伴随着或近或遠的煙花爆竹聲,使這小小的縣衙顯得十分安詳。

衆人閑話家常,守夜的人一夜坐到天明。

聽完曲子,待挽梅姑娘表演結束後,南紗早早就回去休息了,直到半夜被爆竹聲吵醒,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影坐在窗前,風從窗外吹進來,涼意一并湧進房內。

南紗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那個黑影,黑影靜靜地戳在窗臺上,無聲無息,若非窗戶的冷風吹醒了南紗,南紗都會認為自己是在做着一場噩夢。

靜默片刻,南紗問:“誰?”

那個黑影微動,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範太傅有能力給呂國師定罪嗎?”

南紗皺眉:“範太傅不管刑法賞罰。”

黑影沉吟片刻:“若是有證據,他會去做嗎?”

南紗看着那個黑影:“他會交給合适的人去做。”

黑影沉默,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随即黑影消失在窗臺,窗戶合上。

南紗抱着被子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這才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點亮了梳妝臺前蠟燭,端着蠟燭走向窗臺,只見一本本子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南紗翻了兩頁,被密密麻麻的小字弄昏了頭腦,便将那本本子扔在桌面,轉身爬上床繼續睡去了。

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山明坐在床前翻開着昨夜南紗撿到的本子,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南紗翻了一個身,山明伸手幫南紗扯了扯被子,收回手在本子上又翻過一頁。

南紗來回翻了好一會兒,這才撓着頭發坐起來,一臉暴躁道:“這又是誰家的鞭炮?”

山明伸手摸了摸南紗頭發:“不知。”

南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抱着被子發呆。

山明再翻了一頁:“這本賬本你從哪裏得到的?”

南紗懶洋洋地掃了那賬本一眼:“昨夜撿到的。”

山明看向南紗:“你昨夜夢游了?”

南紗将頭埋進被子裏:“我以為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原來不是。”

山明:“……”

南紗擡頭:“一個黑影送我的,要我交給師父。”

山明皺眉:“為何不交給趙安是?”

南紗看向山明:“可能是因為我才是師父的學生,趙安是不是。”

山明不置可否。

南紗接過賬本,看着上面的細小的字眼,扯了扯嘴角,道:“我突然明白,為何師父非要上京不可。”

山明看着南紗:“為何?”

南紗揮了揮手中的賬本:“因為被衆多人敬仰着不是一件壞事。”

山明:“……”

山明擡手理了理南紗的頭發:“刷牙洗臉去,元令吩咐給你留了早飯。”

南紗從被子裏爬出來:“他們去哪裏了?”

山明繼續翻着賬本:“去光華廟求神拜佛去了。”

南紗“哦”一聲,默默地刷牙洗臉。

山明走到一旁書桌旁,磨墨抄着這賬本。

南紗洗完臉回頭看了山明一眼,見山明一臉認真,便轉身往門外走。

小丫鬟就候在門外,見到南紗起床了便出門為南紗端來早飯。

南紗坐在外間圓桌前一邊吃着雞蛋羹一邊看向門外。

陽光很好,小院子裏鋪着一層金沙。

☆、絕地反擊(十)

? 大年初四,集結的江湖中人圍住了刺客堂,但刺客堂內竟被搬空了。

江岚縣的刺客堂小分部也是空無一人。

大年初八,紫檀香遭到刺客堂的襲擊,大年初九,蓮花堂被刺客堂揍得倒地不起,大年初十,江南兩大山莊遭到刺客堂的破壞,頓時江湖風聲鶴唳,談刺客堂色變。

南紗蹲在房門前臺階上,手拿着一小木棍在地板上胡亂地畫着。

趙安是郁悶地站在南紗身側:“賬本已經送上京師了,不日就到太傅手中。”

南紗颔首。

時鳴坐在院子長條木凳上,看向南紗:“怎麽每次都那麽巧?在我們準備動手的時候都提前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高亭站在樹下,看着時鳴:“時當家,我是有力沒處使,元宵過後我離開江岚縣,你也要記得我這份情義。”

倍感吃虧的時鳴:“……”

蕭暮皺眉地看着手中的茶杯:“可是那個環節出了差錯?”

執香夫人聞着茶香:“我一向小心謹慎,曾經清理幾遍遍紫檀香,與刺客堂有關聯的人都清理幹淨了。”

蓮花堂的堂主一臉郁悶:“我們能用的人都被清洗幹淨了。”

衆人沉思着。

元令看着元大公子:“你明天當真要走了?”

衆人:“……”

南紗在地上繼續胡亂畫着,山明推了推南紗,南紗茫然擡頭,這才發現大夥兒都将視線投在自己身上,難怪一直感到身上重重壓力。

南紗收起手中的木棍,擡頭問:“江南大族,陽家怎麽樣?”

衆人:“什麽怎麽樣?”

山明低頭看着南紗:“他們并不曾參與進來。”

南紗低頭:“其軒與陽家有聯系,整個江岚縣都在元大人的手中,怎麽會有意外之事呢?定是你們的計劃有所洩露,為了給你們一個教訓,刺客堂便提前打擊了。”

執香夫人看向南紗:“姑娘意思是,陽家是一個重點中轉站?”

南紗繞着手中的木棍:“不管誰是中轉站,總之,一定要找到刺客堂現今藏身之地,只有這樣才好開始讨伐。”

時鳴搖頭:“只怕到時我們心力交瘁,無能為力。”

南紗皺眉:“那是你們的事情。”

時鳴怒:“當初是誰建議要集結所有力量的?”

南紗仰頭看向時鳴:“行動一向是你們能人之事,若你要求我帶頭去讨伐刺客堂,只怕我還未走出隊伍就被砍死了。”

衆人:“……”

說得有道理。

山明皺眉:“刺客堂既然知道我們的計劃,那麽,就是有人透露出去。”

南紗颔首:“陽家是在國師支持下在朝堂站穩腳跟的,我只能将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

時鳴:“陽關并無特別表現。”

高亭想了一會兒,慢慢地擡頭道:“我曾與陽家公子見面,興許是……略微提及此事。”

衆人看向高亭:“……”

高亭忙擺手:“那時陽家說起想支持江湖行動,仰慕江湖英雄的豪邁情義,我略微提起黑白居,陽公子道黑白居當家是他的好友,又提起下棋之事,我便……”

時鳴一記眼刀子殺過去:“我與陽關不共戴天!他藐視我黑白居的規矩,想要撬我黑白居的棋師,此仇未報,我又怎會将他視為好友!”

執香夫人懶洋洋地掃了時鳴一眼:“後院着火了,時大當家。”

高亭頓了頓,轉身就走:“待我宰了陽關那小子!”

時鳴忙吼:“回來!”

高亭停住腳步,狠狠地盯着時鳴。

蕭暮擺手:“我們還是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衆人:“……”

一旁的賈師爺颔首:“高先生能拖住陽公子,我們就有時間準備對付刺客堂了。”

高亭微怔,随即了然。

蓮花堂的堂主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坐着真疼……既然無事,那我就先走了。”

執香夫人看向蓮花堂的堂主:“堂主,以後還有出力的地方,希望堂主不要退卻。”

蓮花堂堂主一臉為難:“我就一個盜賊團夥,因欠你一個人情要為正義而戰,其實,刺客堂被你扳倒後,下一個目标就該是我們蓮花堂了吧?”

元令颔首:“不錯,但是,如果你此時拒絕,現在的目标就是蓮花堂。”

蓮花堂堂主一頭冷汗。

元大公子拍了拍元令的腦袋:“小令只是在說笑罷了,他是要待我回禀家父,讓家人知道蓮花堂在江南欺負小令而已,不會現在動手的。”

蓮花堂堂主的一頭冷汗“嗖嗖”滑落。

那就是大江南北都無容身之處……

好漢不吃眼前虧,蓮花堂堂主咧嘴一笑:“大人說的是什麽話!刺客堂作惡多端,人人得以誅之,我蓮花堂定然不會嫌麻煩!”

執香夫人抿唇一笑:“很好。”

蓮花堂堂主拍拍屁股,帶着一臉便秘的表情走了。

南紗繼續在地上畫着圈圈,擡頭道:“總要找到刺客堂的藏身之處,這裏是元大人的地盤,元大人定然比我們清楚。”

元令低頭沉吟,爾後擡頭看向衆人:“那麽我們就要好好排查了。”

衆人颔首,相當放心地準備站起來離開。

元令轉頭看向元大公子:“我原本還想帶着兄長到仲泉城的百态生看看,百态生的雕刻栩栩如生,有收藏價值,可惜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元大公子略一沉思,提議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元令豁然開朗,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元大公子:“好啊。”

還未來得及離開的衆人:“……”

剛才為何如此放心?

元大公子與元十二公子一同站起來,帶着一幹丫鬟侍從準備出行去了,剩下一幹無關緊要的人面面相觑。

執香夫人咬着帕子道:“我們紫檀香折損了不少人馬呢。”

一直不曾說話的兩位江南山莊公子茫然:“我們也是……”

南紗看向時鳴,時鳴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用極其心疼的表情将銀票遞給大家:“黑白居已無可用之人,只能出些財物了。”

總算是有些補償了。

執香夫人與兩位公子接過銀票,悵然地走了。

時鳴瞪向高亭。

高亭雲淡風輕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蕭暮拍拍手,看向賈師爺:“師爺,我們再來一盤棋?”

賈師爺颔首,兩人走了。

南紗看向時鳴:“我說,你的號召力并不強。”

時鳴不悅。

南紗繼續道:“因為你太吝啬了。”

時鳴站起來,一腳踹翻了剛才所坐的長板凳。

高亭懶洋洋地掃了一眼那張長板凳,動手将其扶正。

時鳴:“……”

南紗丢掉手中的木棍子,道:“官府會加入的,對吧,趙大哥?”

趙安是:“元大人已經加入,并且在出力了。”

時鳴:“……”

山明看向南紗:“可惜雲夢宮不能來分一杯羹。”

南紗看着時鳴:“如果執香夫人不感到膈應的話,興許可以考慮一下。”

時鳴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還是去雲屏樓溫柔鄉裏尋安慰來得好。

時鳴走後,高亭抱着長劍看向山明:“我聽道勳之意,刺客堂似乎來了一個大幫手,拿着一把黑劍,似乎比道勳功力略勝一籌。”

南紗擡頭:“黑劍?”

高亭皺眉:“莫非姑娘認識?”

南紗也皺眉:“高公子對江湖之事不是比我更為清楚嗎?”

高亭搖頭:“我不認識。”

南紗看向山明:“可是其軒?”

山明沉默一會兒,才到:“興許是。”

南紗低頭看着地板,良久,才站起來,卻蹲得腳麻了,山明扶了南紗一把,南紗才不至于再次蹲下去。

高亭看着面前兩人:“其軒是誰?”

山明道:“長幕山上挑戰冬青,敗于冬青手下,後挑戰朱石,兩人打成平手。”

高亭震驚:“朱石?居然與朱石打成平手?”

山明颔首。

高亭郁悶:“那我為何不曾聽到這個名字?”

山明想了想,道:“長幕山挑戰是不公開的。”

高亭盯着山明:“正是因為你是雲夢宮人,朱石才告訴你的?”

山明搖頭:“是冬青。”

高亭僵着臉,許久,方道:“冬青……還需要收徒嗎?”

山明:“……”

南紗看向高亭:“高公子武功不是已經出神入化了嗎?”

高亭悶悶地看着南紗:“你從哪裏看出的?”

南紗:“傳聞。”

高亭抱着劍,惆悵地嘆氣:“我連連雲棧都打不過。”

山明:“抱歉。”

南紗了然,道:“雲夢宮應該還在招劍術先生。”

高亭狐疑地看向山明:“是嗎?”

山明轉頭看了看南紗,随即才道:“興許。”

高亭扯了扯嘴角:“反正我不會去。”

南紗好奇:“為何?”

高亭一臉激奮:“我要走遍萬裏路!”

南紗颔首:“高公子好志向。”

高亭認真地打量着南紗的表情,發現南紗真誠得看不出絲毫的欺騙之意,這才高興告辭。

南紗、山明與趙安是站在原地,看着走空的一院,默默地舒出一口氣。

壓迫之感終于消弭。

☆、久別重逢(一)

? 元宵前兩日,從京師快馬加鞭傳遞下來的消息使楚辛國的子民都震驚了。

當今聖上崩,享年五十六,在位三十一年。

三皇子被封為太子,入主東宮,元宵過後登基。

北狄兵亂平靜,西涼六王爺暫無犯境之意,南部消停了許久,除了偶爾海上一些宵小擾民外,楚辛算是風平浪靜,因此這一件大事被消化得很快,也少了許多驚慌。

南紗從山明口中得知這個消息,靜靜地站在回廊下,呆呆地看向那冒新芽的桃樹。

孤霞要刺殺的對象享盡天年離世了,他轄下的江山就要交到另一個人手中,興許太師突然舉動激烈,想要消滅自己也是因為三皇子即将登上帝位,聽聞,範太傅曾與這位三皇子相談甚歡,大概是,與前太子交往甚密的國師害怕失去這來之不易的權勢,因此開始認真地對付起範太傅。

國師終究是遲了一步。

南紗撫着肩上的傷,山明皺眉:“還疼嗎?”

南紗微搖頭,背靠着走廊的柱子仰望着廊上的裝飾。

昨日在街上行走,莫名其妙地被成為別人劍下的獵物,若非山明反應快,現在站在這裏的南紗早就成了亡魂。

在元令的協助下查找刺客堂的容身之處似乎要逼得刺客堂無處可走,連刺客堂都快要瘋了,現在的國師也不知瘋成了什麽模樣。

刺殺南紗不成,不知那回去的刺客是否要以死謝罪。

南紗微嘆氣。

山明看着南紗:“去年孤霞進宮刺殺聖上,聖上受驚,後得風寒,一直卧床不起。”

南紗颔首,随即道:“我不是在想着這個。”

山明牽着南紗的手:“那你在想着什麽?”

南紗擡頭看向山明:“想着其軒,這兩日高亭将陽關耍得團團轉,卻一直不曾見到其軒,執香夫人已經得知刺客堂的容身之處,不出幾日,江湖讨伐人士就會圍困刺客堂,我擔心會出現變故。”

山明仔細看着南紗手中的掌紋:“你果然想太多了。”

南紗皺眉。

山明放下南紗的手,回頭看向走廊另一頭。

高亭朝南紗走過來。

南紗詫異地看向高亭。

高亭抱拳,道:“這兩日一直尋不到道勳的身影。”

山明皺眉:“他不是喜歡在畫舫上游蕩嗎?”

高亭搖頭:“我也如此想着,但幾乎尋遍了所有的畫舫都尋不到他,倒是見過幾次時鳴先生在喝花酒。”

南紗颔首。

山明看向南紗:“你為何要尋找道勳?”

南紗嘆氣:“我覺得,那本賬本的主人興許就是道勳公子。”

高亭詫異:“什麽賬本?”

南紗搖搖頭:“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有時候卻被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高亭不解,茫然地看向山明。

山明皺眉:“他興許是遇上危險了。”

高亭越發不解:“他不是一直都在危險之中嗎?”

山明:“以前的危險是來自刺客堂外,現在他面臨的危險興許就來自刺客堂內。”

高亭皺眉:“你們為何總是喜歡拐彎抹角?”

南紗微搖頭:“因為有些事情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高亭了然:“原來你們也有詞不達意的時候啊,我還以為只有我自己是這樣的呢。”

南紗:“……”

山明看向高亭:“你若遇上道勳,便讓他到縣衙作客,元大人的護院陣勢不是空有其表。”

高亭颔首,随即轉身就走。

南紗看向高亭的背影,問山明:“另一份賬本的手抄本你交給着墨了嗎?”

山明颔首。

南紗聳聳肩:“真不是什麽值得拿出來談的東西,國師與道勳也有一些不得不談的往事。”

山明:“朝堂與江湖混雜,很難清理。”

南紗不語。

山明看着南紗:“該換藥了。”

南紗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肩,颔首,跟着山明往房間走去。

上藥時,山明動作小心翼翼,待上完藥,山明給南紗拉上衣服,發現南紗已經窩在榻上睡着了,睡得似乎無聲無息,山明皺眉,扯起一旁的毯子蓋在南紗身上。

山明出門,小丫鬟端着茶水往這邊走來,山明朝小丫鬟搖頭:“南紗睡着了。”

小丫鬟驚訝:“這麽快?姑娘才剛醒來不到一個時辰……”

山明皺眉,随即轉身進入房間,南紗依舊睡死了,山明靜靜地看着榻上的人一會兒,上前拍了怕南紗的手:“南紗,起床了。”

南紗毫無反應。

山明回頭看向輕聲将茶水放到桌上的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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