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虞文洛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本書我看過,我還看過電影!”
《尋龍》原作前兩年大火了一把。作為如今炙手可熱的IP,各類改編層出不窮,頗受關注。不久前上映的電影雖褒貶不一,但原本寂寂無名的主演還是憑次實打實爆了一把。足見其影響力。
這次改編成話劇,依舊潛力十足。這對嚴言而言無疑是個寶貴的機會。
“居然是《尋龍》,”虞文洛有點兒興奮,“什麽時候演?我好期待!我想起來了,你剛才的那段臺詞是……是馮小染對吧!你要演馮小染?那戲份應該不少吧?購票通道開了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要買……啊不對,我沒錢。那個,你作為主要演員之一……能不能拿到贈票啊?”
他過于熱情,讓嚴言有點兒尴尬。
“還早呢,”他扭過頭不與虞文洛對視,“還在準備階段,正式上演要三個月以後了。”
虞文洛點了點頭:“也好。那時候說不定我就買得起門票了。”
“……”
“但是,”虞文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欲言又止,最後別別扭扭說道,“為什麽是馮小染啊?”
因為有表現空間,競争勝算也大。這理由聽起來十分狡猾,不夠高大上,嚴言不好意思說。
“難道不适合我嗎?”他反問道。
“也不是不合适,”虞文洛想了想,“雖然馮小染的設定和你本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演員就是要能演繹出各種不一樣的角色才厲害嘛。”
馮小染的性格确實和嚴言截然不同。那是一個十分張揚不羁的人物,言行舉止都很外放,性格相對活潑跳脫。在主角團隊中,第一能打。
“我也覺得自己沒問題。”嚴言說。
虞文洛點了點頭,但表情卻不像是贊同的樣子:“可是……”
雖然他沒把話說完,但視線落處卻讓嚴言立刻明白了他的糾結所在。
虞文洛在看他的肚子。
第一能打,意味着在劇情中必然會有不少動作戲份。嚴言沒有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但他看過臺本,在各種舞臺特效的幫助下他并不需要做出太高難度的動作。稍加練習,完全可以勝任。
當然,那得是他在身體無恙的前提下。
嚴言不由自主擡起手來,捂住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虞文洛突然小聲說道:“對不起啊。”
“啊?”嚴言不解地看向他。
“好像……影響到你了,”虞文洛垂下視線,“我……”
“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嚴言為了停止這個話題趕緊打斷他,“反正橫豎已經這樣了,說這些沒意思。”
虞文洛卻偏要說:“我的問題比較嚴重啊,那天晚上你畢竟醉了,但我卻……”
嚴言神色一淩:“你強迫我了?”
虞文洛慌忙搖頭:“我是想說,我還醒着,怎麽就沒想到帶個套呢。”
“……”
兩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竟是虞文洛臉先紅了。
他扭過頭不看嚴言,兩只手在身前搓了搓:“就算你不打算留下它,也總要在乎一下自己的身體吧。”
他說的沒錯。嚴言在想去争取這個角色時,确實沒有考慮到這一茬。
可若現在就通過外力中止妊娠,必然會被他的大伯發現,到時候父母知道事小,被他姥爺知道了可就糟糕了。
嚴言不希望他是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的。
“你們已經開始排練了嗎?角色已經确定了?”虞文洛又問。
嚴言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其實還沒定。只是我想要嘗試争取這個角色罷了。”
“诶?”虞文洛眼神突然一亮,“那你為什麽不試着争取一下阿瑾?”
他說的,是《尋龍》的主角,夏仲瑾。那是在嚴言的認知裏早就已經被打上應天揚名字的角色。嚴言若要争取,其實也有先天優勢。畢竟大家早就默認了他是應天揚的B角,穩定替補。
虞文洛對這些自然一無所知:“比起馮小染,阿瑾更适合你吧?而且他應該不需要做太激烈的動作。”
夏仲瑾性格相對內斂穩重,在設定中擅長術法,不怎麽需要動拳腳。
嚴言嘆了口氣:“你經常來看我們劇團演出,那肯定認識應天揚吧?”
虞文洛點了點頭:“怎麽,他內定啦?”
“不出意外應該是他擔任主演吧。”
“不是吧,又是他,”虞文洛皺起眉頭,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我都看煩了。”
“你不喜歡他呀?”嚴言問。
“從觀衆角度來說,不太喜歡,”虞文洛說,“是我欣賞不了的類型。”
“為什麽,”嚴言好奇了起來,“他挺厲害的吧?”
能穩坐主演的位置,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在加入劇團成為正式成員前,嚴言對應天揚還頗有幾分仰慕之意,覺得他在舞臺上表現力十足,很能帶動觀衆情緒,是個極具個人魅力的演員。
“乍一看是厲害,但你不覺得他不管演什麽角色都是一個模式麽?”虞文洛說。
“……會嗎?”
“應該這麽說,”虞文洛好像是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開始侃侃而談,“他飾演一個憂郁的人和飾演一個快樂的人,肯定看起來很不一樣。但兩個身世性格完全不同的人都要表現同樣情緒的時候,根本看不出差別。你看他表演看久了就會覺得,他演來演去都在演他自己。尤其是你們劇團一直都是他但當主演,看多了越看越膩。”
嚴言微微歪了下頭,沒吭聲。
這段時間以來,他也隐隐有這種感覺。個人風格過于強烈,就容易千人一面。粗看覺得他任何角色演繹起來都信手拈來,實則複制黏貼老一套。表達形式已經有了框架,無法精确區分人物特點。
“以前還好些,現在這種傾向越來越明顯了,”虞文洛嘆了口氣,“而且你們劇團到底怎麽想的呀,主角居然不安排B角。有些時候明顯他根本不在狀态,在臺下看着巨難受。”
“呃……”嚴言尴尬極了,“其實……”
虞文洛看着他:“什麽?”
“有B角,”嚴言硬憋出了一個笑容,“……就是我。”
“……哈?”虞文洛眨巴了兩下眼睛。
“一般而言都是我擔任他的B角。”嚴言說。
“不是吧,我運氣那麽差嗎!”虞文洛捶胸頓足,“怎麽每次我去都是他,我還以為他沒有B角呢。”
“他比較……認真,特別勤奮,”嚴言解釋道,“所以大多數場次能上都是自己上的。”
虞文洛聽完,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什麽啊,這不是戲霸嗎?”
“……也不好這麽說吧,”嚴言有點為難,“他應該是責任心比較重的那種人。”
“可是,狀态不好的時候還強行上臺,對觀衆很不負責任啊,”虞文洛說,“我們買了票來看演出,當然希望一切都是最完美的。”
“也有不少人買了票就是來看他的,”嚴言說,“畢竟他是我們的臺柱子嘛。到時候發現不是他,肯定很失望吧。”
“反正我不是,”虞文洛小聲嘀咕,“我想看你。”
“……”
“我覺得你比起馮小染更适合阿瑾,”虞文洛繼續說道,“你試試嘛。”
“要是試了,我就得繼續當他的B角,”嚴言說,“你不管買哪天的票都沒法在臺上看到我。”
虞文洛聞言,突然眯起了眼睛,然後向嚴言的方向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賊兮兮地說道:“他是不是故意想打壓你啊?”
“你想多了吧,”嚴言哭笑不得,“我一個籍籍無名的後輩,值得他花那麽多細思嗎?”
“也許就是因為他花了那麽多心思,你才只能當一個籍籍無名的後輩。”虞文洛說。
他的表情相當認真。嚴言看着他的眼睛,有錯覺在裏面捕捉到了一絲熟悉又罕見的智慧光芒。
“你太優秀了,他怕你。”虞文洛說。
嚴言還是做不到自我感覺如此良好:“你都沒看過我表演,哪兒來的信心。”
“我看過呀!”
“那根本不算,”嚴言擺手,“我那時候演的也不好。”
“算的,為什麽不算,”虞文洛說,“你站在臺上的時候,整個人特別不一樣。”
“這話我聽過了,”嚴言苦笑,“和我那些同學比我當然要好一點點。”
“不是和他們比,和臺下的你比較,也不一樣,”虞文洛說,“你走到臺上,燈光一亮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從臺下看過去,眼睛完全挪不開。”
作者有話說:說應天揚演戲那段,大家可以參考張鐵林。演誰都是皇阿瑪。(請不要代入顏值應天揚還是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