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宅二八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東西，一個圖形，如果它是白色的，很難設計得很醜，要想醜出高度，醜得別出新意，更是難上加難。

但no451不一樣，白白的方形圖标上，是一個粗狂的u字型圖案，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圓，周圍延伸出一條螺旋曲線，而上方，則是一個和u差不多寬的長方形。

系統451：這是u盤的樣子，我平時可以僞裝成需要密碼的文件管理器。

游柚：不，這是坐便器。

系統451：是u盤！！再不濟也是蘑菇！！

游柚：白色坐便器，還是虹吸式沖水的，俯視圖。

系統451：是u盤啊啊啊——

游柚：……

游柚：你要這麽想那我也沒辦法jpg

系統451：qaq

眼見着451就快委屈了，游柚連忙甩出幾句違心的安慰話，騙它其實一眼就能看出是u盤不是馬桶。

系統451，不，現在是app451了，比游柚還要好哄一點，立刻不哭了。

甚至還反問他：那你剛才為什麽騙我？

游柚：那是因為……久別重逢的時刻需要眼淚才更加難忘。

完了，這句話說出去，感覺自己好像渣男。

還好451現在是app了，聽不到心聲了，不然要露餡。

游柚正憋笑呢，處于快要憋不住的極限，頭頂的被子突然被掀開了，空氣猛然變新鮮。

仿佛做壞事被抓到，游柚猛地一回頭，和商谙對視的一瞬間，繃住笑意的那根弦突然斷掉，來不及開口說話，先笑出了聲。

然後就進入了高三學生上晚自習般的笑點失控狀态，一切外界刺激都變成了笑點，笑就完了。

“游柚，該睡……”

“哈哈哈哈哈！！！！”

沒能把話說完的商谙：“……”

“對、對不起哈哈哈哈……我想到、一個，哈哈哈哈動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裝死的451：……

他好想說，他剛才在和商叔叔對視的一瞬間，腦內浮現了一張陳年動圖，他甚至記不清細節了……只記得動圖裏一個人藏在被子中抖動，仿佛在自己玩自己，另一個人猛地掀開被子的瞬間，卻只是在拼手速地瘋狂戳手機。

這個動圖明明一點都不好笑的！！！

游柚瘋狂說服自己，然後咳嗽兩聲，盡力冷靜下來，躺好，調整好冷靜的表情，看向商谙。

四目相對的瞬間——

“快sh……”

“哈哈哈哈哈！！！！”

商谙：“……睡。”

“叔對不起！！！！”

五分鐘後，游柚筋疲力盡，進入了賢者狀态，安安靜靜躺着不動。

商谙已經不敢碰他不敢看他了，怕前功盡棄。

在此之前，商谙想過無數種情況，在腦海中描畫過無數種兩人在床上親吻後的畫面，甜蜜或溫馨，無厘頭或無奈……

但他現在不能動。

雖然他的确……沒想過今天、現在就動游柚，戳破的窗戶紙并不意味着一切，更不能直接帶來大滿貫，操之過急往往會得不償失，這道理他都懂。

可懂得再多，商谙也預料不到，會因為這樣的原因，碰都不能碰他一下。

真的是一下、一根手指頭、一個頭發絲都不能碰。

商谙想嘆氣都忍住了，手指攥了攥，又無奈地松開。

早晚要習慣的。

不到三分鐘，游柚的呼吸變得綿長，徹底入睡，手機還被他抓在手裏，睡着了還不撒手。

他朝仍然亮着光的手機伸出手，快要碰到的時候，屏幕自動熄滅，進入休眠。

後來，游柚再也沒見過家裏有酒。

第二天，游柚是吃着夢裏的紅燒日本豆腐醒來的。

那個豆腐有着一層嫩嫩的皮，柔軟而富有彈性，嘬一口唇齒留香，游柚一邊吃一邊想，我怎麽吃了這麽久還沒飽？我怎麽還沒飽？

想着想着就發現，不是吃不飽，是這塊豆腐太狡猾了，吃了半天都咬不到嘴裏咽不下去！每次快咬住了，就會在勺子上一滑，躲開他的嘴！

好氣！

游柚猛地一口咬下去，然後猛地醒了過來。

啊，原來是做夢啊。

游柚翻了個身，沒睜眼，過會兒摸摸床頭，沒摸到手機，才迷迷糊糊睜眼。

首先看到的，是商谙坐在床邊的身影。

“叔……您嘴怎麽破了？”

“上火。”

“哦……”

游柚繼續迷迷糊糊了一陣，逐漸想到了讓商谙上火的原因。

沒能瀉火，可不就得上火麽嘿！

游柚後怕地也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嗯，完好無損，甚至溫暖濕潤都不幹的，不錯不錯，沒上火。

摸嘴的動作落入商谙眼裏，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起身……給游柚倒了杯茶。

“叔，你今天沒去上班？”

游柚看着商谙，有點迷茫地問道。

叔不但沒急着走，反而很悠閑的樣子，又是倒溫水，又是端了吃的，還拿了熱熱的濕毛巾過來，讓游柚擦擦臉擦擦手。

一個小桌被推了過來，呈c字形，直接立在地面上，但桌面延伸到了床鋪上方，讓游柚根本不用下床，被窩都可以不出，就能吃吃喝喝玩手機。

為了讓這個小家夥安心留在家裏，乖乖地不到處亂跑，商谙想要盡自己的力量，讓這個家變得更加舒适溫暖。

“上班了，現在是午休。”商谙指了指床頭的鬧鐘，短針已經指向12。

游柚喝着熱豆漿，看到時間，露出滿足的笑容。

一覺睡到大中午、還能睜眼就看到叔什麽的……簡直不要太美好了！！

“這樣啊哈哈，叔，這個小桌是你今天新買來的嗎？”

商谙點頭。

游柚開心到撲過去抱，“我好喜歡這個桌子！！”

然後被摸頭。

“叔你不吃嗎？”

“吃過了。”

其實商谙還準備了一些其它東西，也是猜測着游柚的喜好來的，但他到底不是熱衷享受的人，對于買到手的東西，到底夠不夠舒适，并沒有什麽底氣。

還是想等游柚親自試了，看看反應才能知道。

等到游柚擦完了臉和手，吃完了豆漿，煎香腸，土豆泥，雞蛋羹，等到游柚滿足地吃飽，在桌上玩了會手機上的節奏游戲。

仍然沒有下床離開的意思。

商谙實在說不出什麽‘我還買了好多好東西快過來都試一試告訴我喜歡不喜歡’，這種仿佛十六歲初戀少年才說的話，只能等了又等，在一邊裝作有公務，在平板上搞ppt。

他本來還想告訴游柚，最近都不要想着出門，外面很危險。

現在看來，似乎也不用急着叮囑，先前擔心游柚這麽愛玩，閑不住會想亂跑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

又過去了十分鐘，游柚終于擡起頭，把小桌子推開，下了地，踩着拖鞋離開床鋪。

然後放了個水，洗洗手，又躺回去了，手機繼續響起歡快的游戲聲。

商谙：“……？”

好像……？

算了不想了。上班吧。

往常的游柚，在起床吃了東西後，都是會坐在客廳玩電腦的，手機則放在一邊肝游戲。

這一天，商谙回到辦公室工作，過了自以為挺久的時間，再去看監控，卻發現人還在床上。

他倒不是後悔給游柚新手機，小孩子心性的人，總會這樣的，新鮮勁兒過去就好了。

游柚縮回了被窩裏，等商谙出門後，就不玩游戲了，戳開那個馬桶圖标，找451說話。

……u盤圖标。

他在心裏默默糾正。

畢竟剛才對比了家裏的坐便器了，其實還是有區別的，比如後面的水箱形狀。

昨晚他本來只打算裝睡，結果又在裝睡中睡過去了，想問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比如451到底怎麽了，不是沒有了嗎？又是怎麽回來的，怎麽變成醜醜的app了？

系統451：說來話長。

游柚：那你別說了我先繼續玩游戲。

系統451：……就是我被綁架了！

游柚在輸入法自帶裏挑了一會兒表情包，然後甩了一張q版的‘我信你個鬼’表情過去。

游柚：瞎說！你明明就是死而複生了！

系統451嘤了一聲，繼續解釋：是你商叔叔幹的！

游柚：什麽？我叔幹誰了？

系統451：黑人問號jpg

游柚：好了不開玩笑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叔救了你嗎？沒想到我叔還是個黑客啊！太厲害了！

系統451：你可長點心吧。

游柚正在輸入中……

系統451：不許問我什麽點心！！！

游柚：哦……

系統451：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經不歸總部管了，我辭職了自由了叛變了！

游柚：聽起來好爽好刺激！我也想叛變！

系統451：來呀來呀！

游柚：好呀好呀！

往日的系統和宿主愉快而輕松地達成共識。

游柚：所以你現在不要叫我宿主了。

451懵逼：那叫什麽呀？

游柚：叫我老大！以後我也不叫你系統了，叫你賈維斯！

451一本正經：先生，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稱呼，請您還是按編號稱呼。

看着監視器，商谙揉起了眉心。

小助理看見他家老板表情不對，細心地詢問了句。

本打算就是客氣一下，并沒打算真的打聽到什麽，結果他家向來寡言的老板，居然開口回話了！

“沒什麽，就是之前的一個擔憂……好像是我多慮了。”

“老板，這是好事呀！”

助理說完了又覺得納悶，明明是好事，他老板怎麽看着不太想笑？還皺着眉？

商谙點點頭，若有所思，卻不放心，又自言自語般追問一句，“是好事？不會有問題？”

“一般情況下都是啊，擔心堵車結果一路暢通，擔心漲價結果打折了，不都挺值得高興？”

“嗯，也是。”商谙終于放心了些，神色恢複如常。

肯定是他緊張慣了，沒有各種爾虞我詐、意外橫生的時候，反而不适應而已。

商谙輕點放大監控視頻，看着畫面中面色如常，開開心心玩手機的游柚，不禁緩和了神色，暫時放下心來。

突然，屏幕的畫面一跳，短暫的黑屏過後，一句話逐字逐句被打出，慢慢呈現在正中央：

【你別高興得太……】

“啪。”

字還沒顯示完畢，就被商谙輕輕一敲，直接打斷。

畫面恢複正常。

監控中，他的游柚非常乖，正在努力把某個快遞從門洞拽進來。

快遞是裝在袋子裏的，似乎有點大，看着好像很難塞進去，實際操作一下又好像有戲。

兩個畫面，一個照着玄關，一個照着門口。快遞員用力推着，擠壓着，游柚在門另一頭接着拽着，嘴裏還念念叨叨，腦門都急出了薄薄的汗。

“快！用力！再堅持一下，頭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