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林旭同她607寝室那幫花枝招展的室友慢搖慢搖的走了過來。
我們和607寝室還算有一些淵源,拜花花童鞋之賜有個老鄉在那裏,全年級我們也就和607的幾人相對熟一些了,雖說平時暗地裏也會說別人的壞話,會無聊的八別人的卦,但明面上大家還是會相互支持,何況之前女子籃球賽時兩個寝室又各出了位會打籃球的隊員。這次的運動會她們也灰常積極的報名,8個人裏還是踴躍的出來了一位參加兩百米接力賽的選手,這也算是和我們寝室再次配合了。
楊琏轉身瞟了眼再次結束的一組比賽,輕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樣跑太沒意思了,連個能競争的對手都沒得,早曉得我就不參加了。”
“哦,連你都不參加,我們班就真沒人了,賀大媽會瘋掉的。”林旭奸笑着左右瞄了眼看看賀大媽是否在附近偷聽。
“本來就是嘛,你看,穿起牛仔褲跑,太喜劇了三,她們還要不要把睡衣穿起跑哦!”楊琏鄙視的看着那群不把比賽當一回事的人,“既然是來比賽的,嘿,再咋個樣子要裝像點三,這種湊合出來的,有啥意思嘛!紀菲,你說是不是,你籃球賽的時候不一樣的郁悶。”
“就是,這是在侮辱體育精神!”紀菲認同的點點頭。
“社,社。你們兩個專業的有體育精神!好了,不說這些了,走,去吃飯了,下午楊琏還有比賽。”我催促着衆人一起向食堂進發,而早一步回寝室的夏海棠和唐琳非常盡責的幫大家把飯盒全部拿了下來。
賀老師果斷也是順風耳投胎的,比賽時沒見她出現,這才跑出個好成績她就屁颠屁颠的不知從哪個石頭縫裏蹦了出來。“楊琏啊,等下接力賽全靠你了,我把班上的同學都叫來給你當拉拉隊了。加油!”
兩百米接力賽啊,您老說全靠楊鏈了,這不擺明了欺負其他同學嘛,您當其他同學是來看熱鬧或是吃/屎的嘛,瞧瞧其他同學的眼神,那綠光幾百米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跟探照燈似的,一個個恨不能撲上來咬您老幾口。
楊琏順理成章的被安排在了最後一棒,而作為最有實力又最懂短跑的職業選手,每一棒的排位也交由楊琏全權負責。只是對每人實力的不确定,即使本人把自己的情況說的如何如何好,楊琏在安排時仍舊絞盡了腦汁。看着成行的四人小隊伍,看着大家的熱情,我心裏有種感覺,也許我們不是最厲害的,但,我們會是勝利者。
第一棒的懸殊沒有太大,除了起跑時每個人的反應速度外就是彎道的控制能力了,基本第一棒交接的時間都只相差在兩秒之內,大家也并未将最厲害的選手放在第一位上;
第二棒,50米的速度拼殺,強者上弱者下,見識過之前的比賽以及多年對體育課跑步的了解,女生的50米是個搞笑與自我拼搏的矛盾結合體,看似在拼命的人也許就只能跑出個13秒以上的速度,只是接力這種比賽不是鬧着玩的,所有班級都将自己的厲害人物召集了起來,拼的就是實力。這一棒是607的同學,她盡力了,沒有摔倒沒有掉棒,将排名控制在了第二位;
第三棒,我們落後了,第三棒有着小小弱勢,楊琏在賽前說她不擔心,因為只要第三棒不是落後別人30米以上,交接時沒有掉棒,她都有信心追回來。可是她的信心不能代表所有的人,當快接棒時我們落後了至少10米的距離,所有人都在不要命的嘶吼着,聚滿了人的操場已經無法辨別哪一個才是自己的聲音,哪一個聲音是為誰吶喊出的雄起;
第四棒,楊琏,她能信任自己,能為別人打氣,但真正的比賽她依然會有些擔心與不确定,看着明顯的落後她已經恨不能倒退下去接棒了,別組的已經交接進行最後的50米拼鬥,她瞥了下沖出去的對手也有了些着急。她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原地的小步跑,慢速起步,伸直的手,微側的腰身,身體略彎成小弓形……緊緊抓住遞上的接力棒,她開始飛速沖擊,僅僅不到25米的距離,她輕松追上前面的兩位對手,這一次她沒有挑釁的停下腳步,沒有蔑視的放松等待,她只是跑,一鼓作氣的跑,腿邁開的大步跑。終點沖擊時她才随意的舉高接力棒擺了個勝利者的姿勢。
“啊~~~”我們再次歡呼着擁住楊琏,強者,這才是強者。
“楊琏啊,賀老師真是太高興了,你真的不負衆望!”賀大媽差點老淚縱橫的被其他的女同學簇擁過來。我一時眼花還以為她老人家是被攙扶過來的,好吧,賀大媽不過40郎當歲,怎麽能認為她就老态龍鐘了呢。
“黑正常三,而且超過那幫人後我就沒全力跑了!”楊琏又一次灰常不謙虛的自誇起來。
“哇,楊琏,有魄力,不過這成績是關系到拿獎的,你這樣不厚道哦!”林旭故意偷偷對着賀大媽的位置不懷好意的努了努嘴。
“放心,獎是肯定有的。賀老師,比賽完了你聽到哈好,我還要準備百米短跑的決賽,獎就不去領了,你看是您自己領或是其他同學去領都可以哈。我先閃了。”楊琏一點兒都不在乎那點小獎,她在我們幾人的簇擁下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到一旁的操場休息。“哎呀,快點開始吧,跑完我就好回家去了,說不定還能趕上晚飯!”
“你多留一會兒要命嗦,你這麽久不在學校頭住,再咋個也要陪我們一會三!”李潔不滿的上前,雙手環胸瞪着她。
楊琏無所謂的攤開雙手聳聳肩說道:“陪你們可以,但要說個好點的地方吃飯三,食堂就算了哈,中午把我吃瘋了,那麽難吃的東西簡直不是人吃的,你們竟然還能吃幾年。那個怪味面也算了,你們每周去也不曉得換個花樣。貴的也不行哈,我來跑個步而已身上只帶了幾塊錢哈。”
“暈哦,你吃個飯咋就那麽累哦!”
“是嘛,樂翎,你自己每周回家不也是報仇黑起吃,回學校頭就吃的很随便了。”
我無力的靠到她肩上,又氣不過的有額頭撞了撞。
“算了算了,你還是等會個人早點跑完回去,我們去吃我們的豬飼料。”李潔受不了的揮揮手趕人。
楊琏小得意的扭動着屁股,勝利的比個剪刀手。
“就是那個女的……”
“哦,跑的之快,應該是練過的。”
“我打聽到那女的以前就是練短跑的,國家二級運動員哦,難怪不得跑那麽快!”
“外語系這回又出風頭了三!”
“咋個外語系竟有一些練過的哦,上回那個打籃球的聽說也是從小就練的。”
“你說那麽厲害個人跑到我們學校來讀啥子書呢?直接讀體大不就得了。”
“就是就是,有本事上奧運會三,跑來跟我們争啥子哦。诶,這人會不會是外語系請來的外援哦!”
……
楊琏這回真的是出盡風頭了,操場上越來越多的人對她偷偷摸摸的指指點點,評價從褒到貶,特別是同一組比賽的對手,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懼意和懷恨。我們處在風暴的中心點,自然不能幸免于難,但多數的評語還是針對楊琏本人的。表揚,我們絕對接受;批評,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中傷,直接一排殺傷力十足的眼神飛刀過去。
楊琏倒好,沒事人一般,對這些聲音不大但完全能聽得很清楚的話充耳不聞,她想做的只是快點比賽,快點跑完,然後能快點回家。
“楊琏,雄起!”
“楊女人,不用給面子,黑起跑!”
楊琏一副胸有成竹樣,在經歷了今天一天的比賽後,她早對自己的那些對手失去了興趣,不過是一個過場罷了。當初把這大學的運動會想的太好了,參加後才覺得不過如此,也許也是認知的錯誤,大學內部和全國大學生運動會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槍響,她再次以絕對的優勢将對手超大距離的甩下,輕輕松松沖過終點。連成績都不看就直接接過我們遞上的衣服回寝室去換上,大略捯饬一番後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學校。
“诶,楊女人,你的獎品咋辦?”我追到門口對已經邁着大步跳下一層樓的楊琏問道。
“随便你們哪個喜歡去領,要不讓賀大媽去領也可以,反正她喜歡出風頭。”聲音越來越遠,好像有啥怪物在後面追她一樣,跑得那麽快。
紀菲倒在床上大大的伸展一下同時發出舒服的哼哼聲,:“今晚上吃啥子?”
“沙鍋米粉!”我舉起右手提議,想起校外那家沙鍋米粉免費無限量提供的泡野山椒,我就口水自流,每次去不吃上半瓶我都覺得對不起我自己。
“啊?沙鍋米粉啊,那東東我吃不飽的嘛!”紀菲嘟着嘴抱怨。
“我也想吃!”唐琳一口悶下大半杯水後也支持我的意見。其他人略想了想也表示同意。
“哎呀,紀菲,你就當沙鍋米粉是先墊下肚子三,晚上回來後你再去食堂吃個火雞翅膀不就得了。”唐琳揶揄一句。誰都知道晚上學校食堂沒賣完的雞腿雞翅膀會便宜的賣,而紀菲的最愛就是在晚上肚子餓的時候去買個比普通雞翅膀大,卻又比火雞翅膀小的變異雞翅吃,而同樣價格的雞腿她倒是不喜歡,原因是太小不夠飽。
順利的吃上最愛的雞絲沙鍋米粉,再直接半瓶野山椒入口,那感覺就是爽。
小小的餐館裏有兩臺挂式小電視,平時來吃飯時并未太去注意它裏面在播放些什麽,反正人多聲雜,就算我努力擡頭去看了,至多就是只見畫面不聞其聲,何況這坐着吃米粉再高擡個腦袋,累,萬一不小心米粉進氣管了或是嗆着從嘴裏鼻裏噴出來,惡。但今天不同,我們本就來的早了些,還不到5點半,小餐館還未到上客時間,裏面只有寥寥幾人用餐,我們幾人很輕松的分開成兩張桌子随意的坐着。
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我埋頭與野山椒和米粉戰鬥着,只是偶爾大略的去聽聽新聞裏的動靜,倒是唐琳和李潔異常認真的注視着,連自己的那份米粉都忘了吃,喂,米粉吸開了水分就不好了喂。
“天啊,這非典傳的這麽快啊!”唐琳看着看着突然倒吸一口冷氣,眼瞪的大大的盯着新聞上的畫面。
☆、十五、非典,恐慌的生活
非典,傳染性非典型肺炎,又稱SARS,于2002年11月在廣東佛山出現,之後在廣東、福建、香港、澳門等沿海城市迅速蔓延,然後爆發了全國性大面積的傳染性疾病,一度引起恐慌。
非典起初出現時,傳到我們耳朵裏的謠言是廣東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好像是吃了猴子,好吧,反正廣東人什麽都敢吃,然後就被傳染了奇怪的病毒,最初的症狀是發燒、嘔吐等,和肺炎較相似,只是之後越發嚴重,藥石無靈,聽說還死了人,而且傳染性強,很多醫護人員都被傳染了。我們當時也只當這是廣東及周邊地區出現的一次大規模的傳染性疾病,就像流感一樣,對于像我們這種內陸地方的人來講沒有太大的關系,而且家裏人一再強調的也就是不要到太多人聚集的地方、空氣不流通的地方逗留,還有就是少吃外面的食物,雖說學校食堂的飯超級難吃,但相對的總要幹淨一些。同時對于從廣東各地進入內地的人員也進行了嚴格的檢查,但凡發燒者并與其有接觸者一律進行隔離觀察。
想着這與自己關系不大,我天天上學也不可能接觸到這些人,所以我也并未太注意,有時看到新聞也就是嘲諷一下那些亂吃東西的人和同情被隔離的無病人員(發燒但非非典人員),只是現在完全不同了,唐琳的那聲驚呼吸引了我們所有人的注意,齊齊看向電視屏幕。
老板人還算不錯,見我們都在看,而店中用餐人也不多,便主動将電視機的方向朝我們這邊偏了一些,并加大聲音讓我們都能聽得更清楚不至于那麽費力。
“嚯,死了好多人!”老板和我們一起看着,然後突然蹦出一句話,吓得正認真看新聞的我們身子一顫,老板讪笑一聲不好意思的繼續看。
死的人越來越多,被傳染的人數天天以成千上百的增長,還有接觸過受感染者的人群已無法全數收留在醫院,只能進行家中隔離、消毒。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發病的人是誰,更不知道今天還在路上走的陌生人會不會就是帶菌者,最最可怕的是潛伏期,那就像是定時炸/彈一般,以為剪斷了那或紅或藍的線就此逃出生天時,卻未想竟是個子母彈,希望就此破滅……
“我暈,四川現在也有這麽多人遭非典啦。”李潔緊張的看着電視機裏的報道,那新聞就像一根尖刀刺進了大家的心裏,“不行,我要給家裏打個電話才行,這麽危險,還是讓我媽老漢在家老實點,不要到處跑了。”
一句話提醒了在座的各位,草草結束了最後一點米粉結了賬,我們一個個都在路上邊走邊給家裏打電話,叮囑家人多加小心。
“社,我曉得,我會在學校頭好好待到的……哎呀,曉得了,曉得了……社,社,社,就在學校吃,不在外頭。好了好了,回來再說。”我不耐煩的挂斷電話,老媽一如既往的唠叨了半天,還是少出門,少接觸外人,少吃外食,說了不下百次了,耳朵都聽得起了繭。
紀菲的電話打的最久,瞧她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電話那頭她老媽一定也在唠叨教育了。“曉得了,好,好,我會買……嗯嗯,行嘛……哎呀,我曉得,肯定買,這要命的東西我咋個可能随便嘛!好,好,88888”
紀菲終于解脫的大出一口氣,無奈的環視我們幾人一圈說:“我媽說,我家那邊已經開始嚴重恐慌了,那些個大爺大媽把藥店頭的板蘭根搶完了,傳言板蘭根是神藥,可以預防非典,而且價格翻番,有些藥店想買都不買不到完全斷貨。我媽說我們早點買幾包,天天喝起,還有就是開春了,病菌開始活躍了,就算不是非典,我們也千萬不要感冒發燒,如今是點點兒症狀不管是啥子就先隔離,說是有些個沒事的跟有事的隔到一堆堆去了,然後就哦嚯了三。”
我緊張的看向她問:“不得哦,你家在山邊邊上都恐慌了嗦,哪個走得到那兒去哦。”
紀菲無奈的聳聳肩道:“鬼曉得,反正大爺大媽些一天吃飽撐到了沒事幹,就喜歡搞這些三。哦,對了,我媽還讓我們買醋。”
“買醋搞啥子哦,天天喝到殺毒?”唐琳戲笑一聲。
“喝個啷頭哦,醋壇子嗦。是讓我們燒來熏,殺毒。”
夏海棠翻眼想了想,然後忽然怪叫一聲說道:“寝室咋個燒?買個爐子?”
全體暈倒!
沒事誰願意喝藥,可這非典傳的跟什麽似的,人心惶惶。我們幾個小老實還是乖乖的到藥房去買板藍根沖劑。
“嚯!”一到藥房我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引來回眸無數。我指了指大門進口處的廣告:本藥店有大量板藍根沖劑,每袋X元,每人每次限購3袋。
好家夥,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這成都的板藍根也已經賣瘋了。我突然感覺我們幾人是不是太封閉了,之前還滿不在乎的以為非典仍離我們很遠。
紀菲不假思索直接上前就是三盒入手,難得的連生産日期都沒有看,“我們就先買三袋差不多了三,一袋這麽多,可以喝好久哦。”
幾步外的導購師正想上前,看了看我們的樣子就直接停下了腳步和旁邊的導購師談笑去了,時不時瞄我們一眼估計是在笑話我們這幾個來搶購板藍根的人。
李潔算了算人數和時間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多買點算了,這一個斷貨一個漲價的,萬一到時喝完了買不到就麻煩了,反正平時清熱也可以喝三。我再買三袋,這樣就差不多夠了。”
“那這兩天我先喝你們的,等周末回家我再從屋頭帶些過來。”反正周末回家,家裏一定會準備的有足夠量的藥,我到時多帶一些回學校就可以了。
拎着六大袋板藍根,大家心裏終于踏實了,這才慢搖慢搖的回了寝室。人手一小袋沖泡起,然後幹杯共飲。
周末回家時,曾當過兒童科護士的老媽果斷的早早就備好了幾大包的板藍根,另外還有些連聽都沒聽過名的藥,老媽說那都是華西醫大她以前的同事告訴她的,非常好的能有效預防非典的藥。
“暈,越是當醫生的越怕死!”我嘟喃着撇撇嘴。
“你說啥子安?”老媽怒視我一眼。
“沒說啥子。對了媽,多幫我準備點藥三,我星期天回學校好帶到去,這幾天我都喝的人家李潔她們的板藍根。”
“你這人安逸哦,板藍根又不貴,你不曉得個人買些放到學校頭,還喝別個的。”
“哎呀,反正那會兒幾天就回來了,我要是學校頭買起,你這裏又弄一大堆,你讓我回去開藥店嗦。”
“常用藥多準備些有啥子不可以安。這個又不一定要非典或是感冒的時候喝,平時上火或是當飲料也可以喝三。”
“嚯,喜劇哦,哪個把藥把飲料喝哦!”
“嘿,你這女子,板藍根是中成藥,本來多喝點就沒事。你們一個個天天就喜歡喝可樂,那東西有啥子好!”
“哎呀,咋個又扯到可樂去了。反正我這周回去要帶藥,你帶我準備些就行了。”不想和老媽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
背着一背包的藥回學校時,寝室的女人們都樂傻了,也終于明白和了解我媽的兇殘是怎麽來的了。
“對了,我媽說華西醫大隔離了好幾個非典,還有好多疑似非典的也遭隔離起來,現在全國都在恐慌,能不出門就盡量不要出門。”
“哦,不要說華西醫大。樂翎你這兩天看新聞沒得,太恐怖了,一個車上一起坐車的,有個路上發燒被發現了,然後全車人都被就近隔離了。還有下車後才發燒的,醫院和公安局直接滿世界找同車人,找到就隔離,而且他們後頭接觸的人全被監視起來,如果是一家人的就直接門一關,自家隔離了。”李潔描述的就跟她親眼所見一般。
我一邊嘆息一邊思索着有哪裏不對勁,“诶?你們平時又不看電視新聞咋個會曉得這麽多的哦?”
紀菲無奈的将床上放着的一大摞報紙抱到桌上指給我看,李潔則在一旁嘲諷道:“你忘了嗦,我們的黨員同志天天都要買至少兩份報紙回來學習,上面雖然很多沒報道出來,但大概的還是會有三,而且這幾天去食堂打飯的時候我也有注意食堂那個破電視上的新聞。重點是607那些女人的八卦消息比我們靈通,林旭天天準時過來報道。”
我重嘆一口氣把我所知的一些消息分享出來:“其實你說的那些都小CASE了,聽說現在還有鄰裏揭發的了,一旦發現或懷疑就可以直接打電話通知醫院和公安局。就我曉得的,現在好多鄰裏間整的跟窩藏了嫌疑犯一樣,說不定哪天個人打個噴嚏就被鄰居檢舉了。”
“我暈,還要不要人活了!”夏海棠憤憤的敲了敲床柱。
大家都洩了氣般坐在床上,眼看就要到五一長假了,這非典一出,誰還敢出行,她們幾個回家的不是長途車就是火車的,這萬一有個萬一,遭起就郁悶了。
正一起罵着傳染源的那群混蛋時,老媽竟又打來了電話,我向屋頂翻個白眼,她不會又有什麽東西忘了讓我帶了吧,接起電話,那頭的老媽果然就又開始了。
“喂,樂翎,忘了給你說要戴口罩了!”
“好端端的戴啥子口罩哦。”
“啥叫好端端的,非典這麽嚴重,直接呼吸就傳染了。有口罩總可以預防一哈三。”
“社,社,我曉得了。”
“你曉得個鏟鏟。你們寝室幾個女娃兒趕緊去把口罩買了,成都好多大藥房的口罩都被搶光了。記到,一定要買藥用的口罩,外面攤攤上那些花裏胡哨的沒用哈!”
“哎呀,我曉得了,等哈就去買。”
“你莫在那敷衍你媽哈,趕緊去。要是沒買到就馬上給我打電話,我看能不能到醫院頭找人再幫忙帶一些。”
“行了行了,我曉得了。”受不了老媽那頭的唠叨,就一個口罩而已,說個這麽半天,煩。
☆、十六、非典,溫度計的笑話
将老媽的懿旨完整的傳達給室友們,大家竟難得的一致通過,覺得老媽說的很對很應該。呃,其實想想也對,這呼吸就能傳染的東西還是小心為上,只是,習慣性的要和老媽頂嘴幾句,似乎只有這樣日子才能過得爽快一些,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無法叛逆的心得到一種解脫。
集體大隊伍到了校外的大藥房,結果尋找一圈卻被告知口罩早就賣斷貨了,新的要等兩天才能有,請導醫小妹幫着問連鎖的藥房能否調貨,結果是根本就沒有了。這就是中國人的特色,恐懼、怕死、一窩蜂、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
“別說是你們想買,就是我們個人守到在藥房的都沒買到,現在全在等貨。”
“算了,我們再去其他藥店問下。”李潔很直接的轉身就要離開。
“哎呀,你們幾個還當我豁你們嗦。現在口罩好緊張哦,真要買估計就要到醫療公司或是生産廠才買得到了。現在成都所有藥店的口罩都跷的很,醫院頭全是按人頭領,多了的都沒得。”
“咋辦?”夏海棠有些沮喪。
“再到別的地方問哈,不行就算了,反正我看學校也沒有啥子人戴口罩。”李潔帶着大家出了藥房,大家憑着記憶到周邊的幾個藥店挨着問。
4個,5個,6個……學校周邊的藥店基本問完,結果都是一樣的。天徹底黑了下來,我們無奈的只得回去。
快到學校時,夏海棠忽然停下腳步指了指對面道:“那還有家小藥店,我們剛才好像沒人去問過哦。”
我們順着她指的方向瞟了眼,巴掌大的一個小店面,挂了個不起眼小招牌,若不是它門口有個紅十字的招牌燈,只怕我們從它門口走再多回也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我微皺了皺眉,“大藥店都沒得貨,那麽小的店只怕早就沒得了。而且就算有,這質量有沒有保障哦。我看還是算了,我讓我媽再去華西醫大問下算了。”
“哎呀,反正就在對面,都問了那麽多家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家三。”夏海棠說着就招呼着大家一起過馬路。
紀菲也點了點頭拉着我跟着走,“藥店可不是随便能開的,再咋個還是有執照的三,去瞧下又不吃虧。”
藥店裏只有一位年輕小姑娘在,大概和我們差不多年齡,店中有很多拆開的紙皮箱,小姑娘正在櫃臺後面忙碌的将部分藥品擺放到藥櫃上。
“請問你們這有口罩沒得呢?”夏海棠主動上前。
“有啊。”天啊,黑暗中的霹靂,曙光乍現啊!我們全體倒吸一口氣,興奮的齊沖到小姑娘所在的藥櫃前。
“拿個我們看一下嘛。”雖說自己不是學醫的,但在家裏的耳濡目染下,一些醫用物品我還是認得的。
“口罩有啥看的嘛,都一個樣。”小姑娘雖有些不屑的說着,但還是從櫃中拿了一個出來遞給我們,并非常小心謹慎的提醒:“莫拆開哈!”
我仔細前後左右檢查一番,确定是真貨,“沒問題,就是這種。你這裏有好多呢?”
“你們能要好多嘛,我這裏剛進到的貨都還沒完全放到倉庫。”
算了算寝室人數,為防萬一決定每人兩個,就算以後不用了還可以拿來當洗碗布,“幫唐琳和小桃紅都帶兩個,那就是12個。”
12個口罩順利入手,藥店小妹終于滿臉笑容,我們也樂的開心。沒想到繞了一大圈還是就近就買到了,不過重點是這家進貨的時間太準時了。
“來來來,都戴起。”李潔率先取出一個口罩系綁起來。
紀菲和夏海棠略顯笨拙的學着我戴。四個口罩黨互相取笑着,然後大搖大擺的向校園進發,那副欠揍的樣樣,真的讓人有種淡淡的想沖上去狂扁一頓的沖動!
“哦,看那幾個人,至于不嘛……”
“暈,那麽怕死嗦……”
“嚯,太喜劇了,口罩都戴起了,非典沒死,憋都憋死了。”
“神搓搓的幾個。”
“……”
唏唏嗦嗦……叽叽喳喳……咕哩呱啦……
早就料到的回頭率有多沒少,只是,耳邊清晰的傳來各種譏笑嘲諷讓我感到了一絲不安,放眼望去一條大道上只有我們四人怪異的戴着口罩并排而行,若是一人還相對正常,大不了被當成感冒,四人如此反成了衆矢之的。此時我不再如剛才潇灑自如,只想快點逃回寝室自由的呼吸,但平時很近的路今天卻異常的遙遠,其他三人更是無所謂的怡然自得緩緩而行,似乎別人的嘲笑是一種華麗的恭維。
好不容易回到寝室,我迫不及待的取下口罩大口呼吸,“ 不行了,明天我堅決不戴口罩出去了,太瓜搓搓了,別個都把我們當怪物看了。”
“有啥子的嘛,那是他們少見多怪。”李潔将口罩取下放好。
紀菲也将口罩小心翼翼的折好放進未丢的包裝袋中,“這買都買了,總要把本錢戴回來三。明天繼續哈。”
林旭的耳朵是狗耳朵,我們才進門她就串了過來,“你們去搞啥子了?剛才賀大媽上來了,讓每個寝室的室長明天10點鐘到她那裏去領溫度計,一個寝室兩支。紀室長,記到哈。”
“拿溫度計搞啥子?不會還讓我們天天測體溫吧?”紀菲嗤笑一聲。
李潔更是直接來了一句猛的:“然後是不是哪個體溫一高就全寝室隔離,課也不用上了,天天專人侍候,開小竈。”
卻未想林旭的回答讓我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你咋曉得呢,還真是這樣。隔離的地方就在前面教學樓旁邊的那堆平房,聽說之安逸哦,一人一屋,24小時熱水供應,食堂專門開了小竈。我都想被隔一下了,至少洗澡不用去澡堂擠,飯也好吃些三。”
“林旭你想的美哦,這萬一隔了就出不來了,你就舒服咯!”夏海棠揶揄一句。
“哎呀,只是隔七天。而且這不是要五一了的嘛,賀大媽說學校出通知了都不讓外地的回家,出了問題不好說,重點是如果五一假回學校就必須先到旁邊的醫院開體檢證明,然後再快速隔離到那個平房區,七天後觀察沒事了才能回自己寝室。”
“安,五一都不讓回去,七大七天啊,我們待到學校頭搞啥子嘛。”李潔氣憤的直跺腳,這好不容易等來的七天大假,不能全浪費在學校。
“等哈,林旭,賀大媽有沒有說我們成都的也要留在學校頭?”我着急的問道。平時上課在學校待着倒沒什麽,可放假啊,在寝室無聊七天,會發黴發臭的,特別是想着食堂那勉強只能算是可以下咽的東東,呃,從現在一直到五一大假後,大半個月連着吃,真的會吐的。
“哦,成都的可以回去,但不可以離開成都。回學校的時候測個溫度,正常就可以了。”
還好還好,我輕松的緩了一口氣。外地的幾人很是不爽的怒罵着,但最重要的還是罵非典。
“不對,那群大爺大媽啷個曉得我們有沒有出成都呢?總不可能在我們身上裝個衛星三!”李潔仍不死心的追問。
“笨哦,有學生證的嘛,只限成都的出大門!”
衆人徹底死心!
第二天紀菲領回了兩個溫度計,然後拿出一個筆記本将寝室幾人的大名橫排寫上,豎排填上日期,清了清嗓子,她一本正經的站在桌前宣布道:“聽到,宣讀學校的工作任務。嗯哼。非典期間,不得随意擅離學校,不能接觸校外可疑人員,每日三次準時準點記錄體溫,一旦發現體溫過高者一律在校就近隔離觀察。五一放假的情況跟昨天林旭說的一樣,我這裏就不再多說了。兩個溫度計就放在我桌子這裏,同志們就每天自覺些的來測,不可瞞報。”
我拿起一支溫度計看着旁邊的使用說明,噗一聲就爆笑出來:“哈哈,太喜劇了,這啥溫度計哦,肛測,你們哪個來?”
“不得哦,我看看。”唐琳滿臉興奮的蹦過來,“切,我還以為真的是肛測哦。別個寫的是如果肛測,溫度是好多。樂女人,你就耍我們嘛。”
“嘿嘿,你們還是可以選擇試哈三。”
“然後再讓哪個來測口腔啊!”紀菲不懷好意的陰笑兩聲。
“惡……紀女人你好惡心哦!”衆人咧嘴欲嘔。
“哎呀,不要鬧了,哪兩個先來測。”紀菲非常稱職的将溫度計擦幹淨遞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