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受傷
? 三環路上,車輛如梭。
回到家,婆婆竟是坐在客廳沙發上,懷裏攬着熟睡的豌豆。
看到我回,她把豌豆放到站立在旁的章阿姨的懷裏。臉色不好,對我說,“你跟我進來。”
對于婆婆的突然造訪,我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說,林斐邑想要跟我分手,怕我不同意,死纏爛打,便讓婆婆過來跟我說,他們會給我房子,給我錢,卻不讓我帶走木子和豌豆……
“你去做什麽了,大晚上的不回家?你就是這樣做木子和豌豆的母親的麽?”
我低下頭,能怎樣呢,只能低了頭。
“斐邑在醫院住着呢,你今晚就坐飛機去南京,照顧他。”
“媽,他怎麽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着的。
“你竟還知道問他怎麽了嗎?”婆婆冷厲的語氣,像是寒夜裏的利刃,刺得我說不出話。
一路上,我的心都是緊緊的揪着的。
他或許傷的不重,不然婆婆又怎會只讓我一個人過去。可是我的心就是放不下。放不下他,故眼淚洶湧,一路未停。一次次的告誡自己,顧雲溪,他不值得你這樣,可是無濟于事。
下飛機之後,部隊派了車接。
在去醫院的路上,許紹跟我說:“嫂子,隊長沒什麽大事,就是執行任務的時候,被子彈射中了右臂,現在彈頭已經取出來了,醫生說沒什麽大礙。您可別太過傷心了,不然隊長又該心疼您了。”
我的心是疼着的。眼睛裏的淚水又不争氣的流了下來,“我有什麽好傷心的啊,受傷的又不是我。”
“我說嫂子,您跟我們隊長,都是口是心非的主啊,隊長前段時間剛歸隊的時候,每天晚上拿着您的照片看啊看的……不信啊,我和弟兄們曾趁隊長不在時,偷偷的看過,就是站在艾菲爾鐵塔前的那張。”
我在心底裏想,我從未去過法國,自然也從未見過艾菲爾鐵塔,許紹想要跟我說,他的隊長是多麽的愛我,可還是弄巧成拙了。
我擦掉眼睛裏的淚水,淺淺的笑,我只是覺得自己那樣的為他揪心,實在不值得。
他住的是vip病房,胳膊上纏着紗布,倚在床欄上,讀書,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他還真是有閑心。細看,和一個月前相比,消瘦了許多,清晨的光影,透過窗,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擡眼看我,我一路的擔憂,在許紹講的話裏,以及他那一瞬間疏遠的眼神裏,漸漸的消解。
我一夜未睡,放下行李箱,把病房裏散亂放着的書籍,衣服歸置整齊。看他如此的神采奕奕,想必是已經吃過早餐了。我把花瓶裏的百合花,換上了新鮮的水,拿到窗臺陽光能照到的地方。
“我又沒死,你至于哭成那樣嗎?”他放下手裏的書,玩味的看着我。
我些許的愣怔,倏的想起張愛玲的話,愛一個人,願意卑微到塵埃裏,開出花來。可是我知道,他的眼神裏滿是嫌棄,說到底,我只是個贗品而已。
“媽媽讓我過來照顧你,我還以為你傷的很重。”我背對着他,看着窗外那郁郁蔥蔥的塔松,雖是冬天,卻依舊是一襲綠衫。冬日的暖陽,刺得我的眼睛生疼。
他沒有再說話。
我站在窗前削蘋果,希望時光慢一些,再慢一些。
只是,空氣中彌漫着的可怕的寂靜,像是暗夜中的魔鬼,緊緊地攫住我的靈魂。
我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他放下手裏厚厚的書,就那樣的看着我,眼神裏的不經意和玩味,讓我不敢直視。
“醫生說,讓你多吃水果。”我扭着頭,說道。
他卻瞬間拉我入懷,捏着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眼眸裏一閃而逝的溫柔,差點将我溺斃。我害怕碰到他受傷的胳膊,掙紮着,卻終究是抵不過他的霸道的鉗制。
“林斐邑,你放開我。”我眼裏的淚水呼之欲出。
“那麽擔心我,眼睛哭成這樣?”他的手,放肆的伸進我的裙擺,摩挲着我的腰,讓我不莫名的顫栗。
“我沒有……”
就那麽說着,眼睛裏的淚水卻抑制不住的洶湧而出。是的,我擔心,擔心的要死,可是又能怎樣呢,就像是這世界上的劫難,不會被人的眼淚所淹沒,而他的心底沒有為我留下寸土,即使我再怎麽努力的生長,卻仍然還是不能突破那夾縫。
他雙眉緊緊鎖着,惡狠狠的說,“再他媽唧唧歪歪的哭,老子在這裏上了你。”
我只是感到莫大的羞辱,心底冷笑,這樣粗俗不堪的話,他只有對我說而已吧。可我雖然處處不及江小漁,卻也是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他又何必如此呢。
傍晚時,許紹過來,帶來了青焖鲫魚湯。我喂他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