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承諾
? 第二天一早,爸爸和媽媽就都過來了。其實我們家離這兒挺遠的。我知道他們心疼我,才會起個大早,擠地鐵過來看我。
林斐邑對我爸媽倒是有禮貌。接過爸爸手裏的保溫箱,說:“爸,媽,你們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小溪這兒有我呢,家裏的阿姨一會就把飯送過來了。”
“我們呀,年齡大了,覺少,一大早醒來,就再也睡不着了,再怎麽說,心裏也挂念着小溪,怕她睡不好……這月子裏的講究可多了,哪裏顧及不到,落下了病根,那可有得罪受了。她雖說是兩個孩子的媽,可橫豎三十也不到,哪裏知道疼惜自己了。我這當媽的要是再不想着她,她哪裏還有什麽活路。”媽媽打開保溫箱,給我盛了一碗小米粥,絮叨着。
林斐邑讪讪的,他或許也察覺的出我家人對他的敵意。可憐我媽媽那天在我面前誇他一番,也不過是為了平我心底的怒氣,想讓我們好好的,不吵架而已。我們結婚這許多年,他做的哪件事情,是替我着想的,媽媽知道我受委屈,心疼着呢。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他,哪能輕饒。
“聽小溪說,你打算回北京?”爸問林斐邑。
“是的,只不過手續還沒辦好。”
“回來也好,木子和豌豆越來越大,我們小溪一人哪裏照看得過來啊,你不知道這過去的六七年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兩個孩子磕着碰着了,感冒發燒了,忙活一場,都要了她的命了。你要是回來,她也算是有個主心骨,不然這麽下去,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啊。”聽媽媽說這些話,我的心裏也泛着酸,在這個世界上,真心疼我的,也只有她了。
林斐邑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眉頭緊緊的皺着,我想,他從小到大,大抵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數落。婆婆把他捧在手心裏疼,他那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脾性有一半都是婆婆寵出來的,爺爺覺得他性子不穩,難成大事,才把他扔到了軍隊裏歷練。如今他在部隊裏也算混得風生水起,誰不奉着他,也只有我媽,心疼我,就說了那麽多他不愛聽的話。
“爸,媽,我知道,這麽多年,我虧欠小溪很多,也虧欠孩子很多,我沒有親手給小溪做過一頓飯,也沒有給木子開過一次家長會,所以,這一年多,我一直再反思,我一直以為自己喜歡部隊的生活,那是我畢生的事業,所以之前領導給過我許多次回北京的機會,但我還是選擇留在部隊,現在孩子都在慢慢長大,爺爺還有爸媽們年齡也都大了,所以我決定回來和小溪共同承擔起家的重任。或許有些遲,但我還是希望爸媽都相信我。”
爸媽聽到這樣的話,顯然是很高興,他們也知道,我跟林斐邑的婚姻,一直像是在薄冰上行走,一不小心就會跌落海底。如今聽到這樣的話,無疑像是瞬間有了一根定海神針,再也不用擔心了。
而我卻覺得林斐邑這樣很無恥,他用他虛僞的謊言欺騙我爸媽的感情,簡直是罪不可恕。我不信他跟江小漁之間什麽牽扯也沒有,我不信他真的能安生的跟我過日子,我更不信他調回北京是為了和我承擔起這個家庭的責任。總之,我覺得他很無恥。他也讓我倒盡了胃口。
秦晉說過來看我,就真的來了。當然他還帶來了一個人,江小漁。
我媽第一次看到江小漁,也驚住了,我卻不得不佩服我越來越精湛的演技了,盡管心裏恨那個女人恨到骨頭縫裏,卻還是笑着說:“媽,你看我跟江小姐像不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啊?”
“傻丫頭,媽媽可記得就生了你一個女兒,人家江小姐啊,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孩,哪裏像你,從小就是從狹窄巷子裏長大的,再說了,天底下,哪裏沒有幾個長得像的?”
“阿姨,我跟小溪如此相像,也算是緣分了,我們又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倒不如做一對好姐妹,也應了上天的意思。”
我看了一眼林斐邑,黑着一張臉,站在窗前。不覺笑道:“斐邑,我覺得小漁姐的說的很好,你覺得呢?”
“你們的事情,你們決定好了,不要扯上我。”
“怎麽能是扯上你呢,你跟小漁姐曾經不也是好朋友嗎,咱家不是還有一張你們在一起照的合影嗎?”
“小漁和斐邑也認識?”媽媽問道。
“是的阿姨,我跟斐邑從小是在一個大院長大的,我爺爺跟林爺爺是戰友,又是好朋友,所以我跟斐邑也認識。”
這一番話從江小漁口中說出,我倒是有些震驚。不過仍然覺得她跟林斐邑真的是一路貨色,都挺能裝的。
“這些淵源,我倒也是第一次聽說。”秦晉笑着說。
江小漁嬌笑着倚在秦晉的剪頭,當真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當真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眉目盼兮,美的讓人心醉。我偷偷的看林斐邑,他的眼神落在秦晉和江小漁身上,久久挪不開。
我的心像是瞬間被撕碎一般,說好的堅強,在這樣的人前,也禁不住脆弱起來。
秦晉和江小漁離開之後,我再也熬不住了。醫院是我最讨厭的地方,能在這兒住上兩天,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再說我好想我的兒子,盡管醫生說我身子虛弱,在醫院住一個周最好,可我還是想要離開。
我跟林斐邑說了,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一句“聽醫生的話”,把我堵了回來。爸媽都回家了,病房裏只有我和他,沒有了之前的虛僞和掩飾,現在倒能坦誠相對。
“我想聽聽你跟小漁姐之間的事情。”我也知道,江小漁是他的禁忌,提不得。可我就是想要激怒他。我現在生着病,剛流了産,他不敢對我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我們之間什麽事情也沒有,你想多了。”我就知道他狡猾的很。
“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林斐邑,你敢不敢以木子和豌豆發誓,你跟江小漁什麽事情都沒有。”
“顧雲溪,你瘋了?”
我看到他的眼神裏略過一絲陰狠,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麽話。眼淚湧上心頭,我是瘋了,才會拿自己的兩個寶貝做賭注,我好傻好傻啊。
我很少在他面前哭,如今心裏沮喪難受的很,管不得尊嚴,只管盡情的釋放自己才好。他掏出煙盒,拿出一支煙,抽上,我聞不得煙味,嗆的難受,他把抽了幾口的煙扔到垃圾桶。走到床前,俯身,把我攬在了懷裏,“你又怎麽了,媽不是說了,你不能總是這樣。”
他難得的溫柔,聽在我心裏,卻是更加的委屈,眼淚流的更兇。
“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公婆來看我,我在林斐邑懷裏哭得稀裏糊塗。公公陰沉着臉,狠狠的剜了林斐邑一眼。婆婆只得打圓場,笑着說:“你看,我跟你爸爸過來,是不是打擾你們倆了,小溪啊,我兒子又怎麽你啦,哭得這樣厲害,跟我和你爸爸說說,回家之後,讓你爸爸拿皮帶狠狠抽他一頓。”
“媽媽,沒什麽,就是我心情不好,他哄我來着。”
“兒子,我就知道你沒出息,這麽大的人了,還惹自己媳婦哭鼻子,丢不丢人?”
公公到底是被婆婆這一番打趣的話而逗笑。
林斐邑臉都黑了。狹長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媽,您說什麽呢,明明是她無理取鬧,怎麽怪我惹的。”
“爸,媽,看你們的兒子,多沒有風度,從來都不知道認錯。”
公婆都笑。林斐邑瞥了我一眼,“別蹬鼻子上臉啊。”
我懶得搭理他,只笑着對婆婆說:“媽媽,我想豌豆了,我能不能回家養着,我不愛住醫院。”
“想回家就回家住着好了,讓陳醫生多跑幾趟就行了,在醫院也不一定好的快。”公公雖然嚴肅,卻是明事理的人。
婆婆和林斐邑還想再說什麽,我搶先一步,“謝謝爸爸成全。”
臨出院之前,陸裕帶着秦蕤來看我。陸裕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只是秦蕤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外面套件黑色小皮衣,似乎比原來更瘦了一些。
或許她尚不知道她的家人是多麽為她着急呢。陸裕也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秦蕤去洗手間之際,我偷偷問陸裕,“你這輩子就認定這一個女孩啦?”
“那哪能啊,我陸小爺,縱橫情場那麽多年,還沒有馬失前蹄過。女人如衣服,說的一點都不錯,穿煩了,該扔就扔,該送人就送人。”
我慶幸,林斐邑不像他表弟那樣的用情不專,可是,我又害怕他那樣深的愛着一個人。剔除不去。如此,我才會一敗塗地,永無翻身之日。
秦蕤或許聽到了陸裕的話,臉色不太好看,可是她那麽的乖順,在陸裕面前,就是一只耳提面命的小綿羊。絲毫不敢發作。
我還是沒有忍住,偷偷給秦晉發了短信。其餘的我就管不了,要看造化了。
後來,聽說,秦晉那天帶着一幫人在醫院門口堵住了陸裕和秦蕤,秦蕤哭鬧着不要回家,可秦晉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手下人拉着秦蕤就塞到了車裏,陸裕勢單力孤,只能眼睜睜看着秦晉帶走秦蕤,可他仍然是不懼秦晉的,末了,說:“已經被我玩的差不多了,早就膩了,趕都趕不走,真像你們秦家人,最後謝謝你替我解決了這個麻煩。”
秦晉氣得差點上去抽他,可最終還是忍住了。他捧在手心上疼的妹妹,被這樣的侮辱,可他畢竟行走江湖那麽多年,什麽樣的事情沒有經歷過,比陸裕更為成熟老道,所以對陸裕說:“你別後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