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家
? 林斐邑堅持要送我們過去。我也不好拒絕。從朝陽到海澱,是咫尺,也是天涯。尤其是在堵車的時候。他在部隊待慣了,急脾氣一上來,就罵起髒話來。我捂住豌豆的耳朵。小孩子學的可快了。
他放了車裏的音樂。熟悉的旋律,一個叫“回到最初”的電臺,dj的嗓音很好聽。他說,“有些過去需要我們獨自回憶,有些疼痛需要我們藏在心裏”,接着是李宗盛的那首《山丘》,“我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
我們都很享受這種氛圍,豌豆也沒有吵鬧,乖乖的倚在我懷裏,看着車窗外,大樓前,早已過去的,聖誕節的聖誕樹,上面挂滿了各種的裝飾,旁邊還有白胡子的聖誕老人,戴着紅色的帽子,在風中伫立。
“林西珵,你多大了?”林斐邑莫名其妙的問豌豆。
我們“豌豆”“豌豆”的叫慣了,還好林豌豆沒有忘記自己另外的一個名字。“今年三歲,明年四歲。”
“他是不是該上幼兒園了?我看,許紹家閨女跟豌豆一樣大,一年前就送到學校去了。他在家,天天黏着你,什麽都不學,一點男孩子的氣性都沒有了。”林斐邑顯然是跟我說的。
“你怎麽知道他什麽都沒學?”
“跟着你,他能學到什麽,是驕縱,還是蠻橫,霸道?能和人交往的東西,他一點都沒學會。”
“林斐邑,在你的眼裏,我的兒子一丁點優點都沒有是嗎?”
豌豆看到我們又快吵起來,咧着嘴,就要哭。
“你別這樣不講理好不好?”
我的眼裏也盈滿了淚水,我的生活已經很無趣,若是送豌豆去了學校,我就真的無所事事了,明明就是他從未為我考慮過偏又說我不講理。
到家之後。爸媽終究還是留他吃飯,他倒是一副樂意的樣子。我也不好再趕他走了。雲北難得有興致,和媽媽在廚房做糖醋魚和紅燒獅子頭,雲起雖然已經大二了,可還是小孩心性,和林豌豆都能玩到一起。林斐邑跟我爸在客廳聊天,我也到廚房幫忙。
雲北偷偷問我:“姐,我怎麽感覺,他最近怪怪的,原來,不是對你們不聞不問的嗎?要不就不回來,要回來也待不了多久,更別說到咱家吃頓飯了。”
“我哪裏知道,反正我也管不了那麽多,順其自然呗。他不管我們,我們不還是一樣過來了嗎?”
“倒是你顧雲北,你都那麽大了,有沒有女朋友,可千萬別讓自己變成一枚大齡剩男啊。”
“姐,有你這樣埋汰你弟的嗎?雖然我顧雲北有好賭的前科,可是我還是有點姿色的吧?我顧雲北的人生,只能是我甩女人,不能女人甩我。”
不得不說,顧雲北确實很美。像極了年輕時跳舞的媽媽。被女孩子倒追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有的話,就帶給我看,給你把把關……”
“你們兩個嘀咕什麽呢,顧雲北,你別光顧着跟你姐說話,小心鍋裏的魚。”媽說。
“媽,你還不信我?”雲北說。
媽瞪了他一眼,“我信你才怪呢?”
我把那火腿,切成細細的片。盡管在我們家人眼裏,林斐邑為人夫,為人父都不是那麽盡職盡責,可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都很高興他能留下來吃頓飯。
客廳裏,爸爸跟林斐邑談着軍事上的事情。
我的房間,還是那樣。不大,小小的書櫥,裏面放着高中時最愛讀的那本《塵埃落定》,李碧華和亦舒的書。年代久遠,書皮有些舊了。我知道雲起常偷偷的看。那些年的歲月,有些苦澀,有些糾結。青春的歲月往往就是這樣,摻雜了痛的味道。缺憾也是有,那就是初戀。什麽都沒有,平平淡淡的過來了。
床單是淡紫色的。上面褪色的泰迪熊是十八歲生日,爸爸給買的。從小到大,爸爸給我買的唯一禮物就是穿複古長裙,胸前系蝴蝶結的小泰迪熊了,即使舊了,我也沒有扔掉。
書櫥裏歪倒着的,還有一本舊相冊。打開,從出生到二十歲之間的留影,滿滿都是印跡。
“這張好看。”
我回頭看,林斐邑不知何時已經站到我的身後。指着我十八歲穿白色連衣裙在北海的照片說道。
“爸爸呢?你們怎麽不聊了?”
“爸去樓下的小賣鋪打醬油了。”他嘴角輕揚,像是說着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
我繼續翻。他站在我的身後,輕輕的擁住我。
“這個小白臉是誰?”他的嗓音低沉。我脫口而出,“我的初戀。”
“沒想到,你還好這一口?”他玩味的看着我,說。
我啪的合上相冊,“我好哪一口,關你什麽事情呢?”
他悶悶的看着我,我從他懷裏掙脫,把相冊依舊放回書櫥裏。他倚在窗前褪色的書桌,看我把一些東倒西歪的書,整理好。
“等木子放假了,我們去旅行吧?”他就那樣溫溫的說出了這樣的話。若不是我提醒自己,我們之間還有個江小漁,我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你年後就要忙起來了,我們還是在家多陪陪爺爺吧!”
“怎麽,你那麽不愛跟我出去?不是總抱怨我沒有給你一個蜜月旅行,現在補上怎麽樣,木子和豌豆都不帶,就我們倆?”
我躲過他的觸碰,随意的翻着那本布滿我塗鴉的手繪本,不敢看他,生怕一個不留意,眼睛便會有淚水溢出。他實不必這樣,若是覺得對我愧疚的話。
“那是我不懂事的時候,說過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耐心或許是有限的,眉頭緊緊的皺着。我害怕他發脾氣,只得說:“我們出去吧,雲北應該把飯做好了。”
他從褲兜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我不敢先出去。只得等着他吞雲吐霧之後。
“你不信任我?”
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可卻知道再也不要交出自己的真心就好了。“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能不信任你呢?”
他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