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親

? 我坐在門口路對面的那棵榕樹下,生着悶氣。太陽炙烤着大地,即使在樹蔭下,仍然覺得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裏路人很少,每一瞬間都是煎熬,我只是在想,做什麽才能讓他這樣沒有心的人傷心,可是終究沒有想出一個法子。

我姨奶奶家的一個親戚在一所中學當校長,我不知道我媽是怎麽想起來的,打着我姨奶的旗號,給人送一紅包,人家答應我去面試,如果講得還可以的話,就可以留下來做代課老師。

我這個人本來不喜歡争啊鬥啊的環境,去公司面試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我上大學時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現在如果能留在那所學校,也算是很好的事情。

我攬着媽媽的胳膊,頭靠在她老人家的肩上,“媽,還是您最好,我要怎麽感謝您才好呢?”

“你也不用感謝我,團裏的你陸阿姨,聽說你離婚了,說是給你介紹一對象。”

“我離婚,不是如了陸阿姨的意了嗎,當初結婚的時候,她還因為覺得咱家攀了個高枝,生氣都不搭理您了呢?她這樣忒快了吧,我這才剛離了幾天啊,都沒緩過神來呢,她就張羅着給我介紹對象,肯定不會介紹什麽好東西給我,不是歪瓜裂棗,肯定就是豬嘴獠牙的。”

“別這麽說你陸阿姨,她沒你想的那麽的壞。再說,我也看過照片了,長得還可以,在國稅局上班,嫁給他,你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我不去見,您跟陸阿姨,你們要是相中了,你們自己去見。”

“顧雲溪,你什麽時候說話這麽沒大沒小的了,你陸阿姨跟我還不都是為你好,你說你也三十了,離了婚,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你眼光還放這麽高,你說林斐邑倒是又有錢有勢,又長得好看,可人家……”

“媽……”,我愣愣的看着窗外,眼都不敢閉一下,只覺得那裏盈滿的淚水,就要盈眶而出了。

七月中旬,學校都已經放了假。

我去試講那天,倒也沒有學生,只有六七位老師坐在臺下。

早就聽說,這是京城很好的一所中學,從那氣派的校門和那幽深闊大的校園都可以看出來。這只是一所中學,教學樓卻比一些大學還要莊重。這裏的學生,出身也是非富即貴。我知道,得虧我那做校長的親戚,和我姨奶奶的面子,不然我哪裏會有機會,站在這裏,講這一節課。

講得是《貓》那一課。

養了三只小貓,或是丢失了,或是死去了,“我”的心情分別都是怎樣的?從此處入手,倒是能夠拎起一條線索,由理入情,把這篇文章講得透徹。

講完之後,幾位老師都評價了這節課,總體來說,還算是不錯,不辜負我這一周的寝食難安和差點頭懸梁椎刺骨的勁頭。許校長說:“小溪,這個假期好好備課,開學你先帶初一的兩個班。現在的孩子可不好帶,既要我們做老師的費心思,又得動腦子,你可得做好準備啊。”

我自然一切都說好。好歹有了一個落腳處,總比去那些小公司跟那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拼顏值的好。記得有一句話,說一個人走到了人生谷底的時候,以後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向上走,我想,我的人生,也開始漸漸的走出谷底了吧。

至于相親的事情,陸阿姨跟我媽是幾十年的同事,我實不忍駁了她老人家的面子。爸也說:“小溪,去見見吧,哪怕只是多認識一個朋友呢,總比你一個人窩在家裏自尋煩惱的好。”

我想,我媽說的話,雖然不是那麽好聽,可話裏的要義卻是精準到骨子裏的。有些人看着再好,只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到最後,不還是讓我成了別人飯前飯後的談資嗎?我一想到每次回爸媽那裏,小區裏相熟的叔叔阿姨們,在背後談論我的眼神和語氣,心裏真的像是打翻了什麽似的,五味俱全。

地點選在了住處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去之前,我還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盡管約見的是陌生人。在衣櫃裏挑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最近,我愈發的瘦了,不過穿衣服倒是穿出了那些骨感模特的感覺。

頭發是去學校試講前剪短的。發型師跟我說,“你的頭發這麽好,剪短可真是有點可惜了。”是的,我也覺得,有點可惜,可梁詠琪的歌不是這樣唱的嗎?“我已剪短我的發,剪短了牽挂……”,我想,等我的頭發,一點點長長的時候,我的心是否逢着春天,發出一顆嫩嫩的綠綠的新芽。

他叫魏昭陽,很好聽的名字,我只記得有一句詩是這麽說的,“昭陽殿裏恩塵絕”,不知道他父母取名字時,是否用了此意。自然,他人,就像我媽說的,長得也還可以,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穿質地考究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褲,坐在那裏,穩重更多一些。

這是一間很有情調的咖啡館,放的是一首極慢的歌曲,王菲和陳奕迅合唱的那首《因為愛情》。

我沒來之前,到底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現在,心裏卻是很局促,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顧小姐,平日裏都喜歡做些什麽?”終究是他先挑起的話頭。

“叫我雲溪吧。”

我想了想,沒離婚之前,我平日裏做得最多的,可能就是陪着豌豆了,給他做飯,他喜歡吃的,什麽東坡肉,炸雞翅,小雞炖蘑菇啊等等的,反正他是無肉不歡。有時也陪他畫幾幅畫,當然,他比較幼稚,畫的無非是一些人都看不懂的怪東西,畫風跟梵高類似。有時也帶他認幾個字,給他講一些孫悟空和豬八戒去西天取經的故事,每次講到豬八戒背媳婦那段,他都笑的合不攏嘴……不過,現在我也見不着他。都是一些傷心卻不足與外人道的事情。

“閑暇的時候,我倒是喜歡到布店裏買一些布,然後自己裁裁剪剪,做幾件衣服,不過做得一點都不好,常常被我兒子笑。”

“這倒是很獨特的愛好,現在很少有女孩子能靜下心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他說話的時候,吐字有些慢,不過每一個字都很有氣勢和力度。這可能也跟他的年齡有關,長我七歲,多的可不只是年輪,而是成熟和閱歷。

“魏先生呢?都有什麽愛好呢?”

“不忙的時候,偶爾會去健身房,然後就是待在家裏,養養魚,讀讀書什麽的。”他笑着說。

他說話的時候,我偷偷的打量着,他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也十分齊整,袖扣是深藍色的,笑起來唇角有細細的紋,眼睛狹長,像是所有都不看在眼裏,又像是所有都看在眼裏。

“會做菜嗎?”我又問。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學,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看着他那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我并不怎麽喜歡恭維女孩子。那感覺,就像是心裏住滿陽光的海棠,讓賞花的人,心裏也明朗了起來。”

我想,這個人,是懂得哄女孩子開心的男人,不像是那個人,我跟他在一起十年,也沒見他說過這麽中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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