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做飯
?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絲絲的牛毛細雨。站在門口,他說,“雲溪,我送你回去。”我搖搖頭,“不用了。今天很開心,謝謝你。”我們初次見面,還沒有親密到那種地步,不然鄰居們又該說三道四了。他是很識大體的人,并沒有勉強。只是說,“以後,可以給你打電話嗎?”很是恭謹。我淺笑,這個人我打心底裏,并不排斥,聽說這已經是相親的很高境界了,“當然可以。”
“雲溪姐姐!”回頭看,原是秦蕤挽着陸裕的胳膊,站在不遠處,還有江小漁。我只能哀嘆,京城不算小,如此遇上,也算得上是狹路相逢了。
秦蕤是很善良的女孩,她若是有些拐彎的心眼,就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不應該叫住我。裝作看不見得了。我跟江小漁之間,藏着的是女人之間的刀光劍影深仇大恨,相見不如不見。跟陸裕呢,我說過以後不想有什麽牽扯。再者說了,他們這樣,三人有說有笑的逛街吃飯,讓我恍然有種,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感覺,心裏難受的緊。
“嫂子,這位是?”陸裕一雙眼睛,始終停留在魏昭陽的身上。
“這是……”我突然想不起來怎麽介紹。
“我是雲溪的朋友,魏昭陽。很高興認識你們。”
我的心裏一暖,原來的時候,站在我身邊的人,心裏是盛着別人的。我的心,不自覺的就矮了一截。今天這個男人,不疾不徐的說着這樣的話,讓我不再感到害怕。心裏也充滿了感激之情。否則真的讓一些人看了笑話。
秦蕤又說,“姐姐,我跟陸裕下個月末舉行婚禮,你能過來嗎?”
“我可能去不了,只能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了。”我知道這樣直接拒絕的話很是傷人,但是,我想他們或許也可以理解我的。
“那哪行啊嫂子,我跟秦蕤在一起,你也算半個紅娘,要不我們早就散夥了。我們結婚,誰都可以不來,唯獨你,必須得給面子。”陸裕說話,就是這樣,半分真切,半分玩笑。
我只是笑,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他們走後,我看身後的魏昭陽,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我很不好意思,只得說,“我前夫的表弟,快結婚了。”他笑笑,“在財經報上見過,天睿的副總。”
回到家之後,爸媽都正襟危坐,在客廳裏等我,看我回來,媽媽忙倒了杯水給我,拉我到沙發上坐下,爸問:“怎麽樣啊女兒,真人跟照片上一樣嗎?怎麽沒在一起吃個晚飯呢?”我喝了一口水,“還行吧。”
媽又問:“你們聊得好嗎,有沒有約好下一次什麽時候見面。”我其實覺得我爸媽都有點操之過急,可是,我也不得不體諒他們那顆希望我過得好的心。我是個心軟的人。心裏酸酸的,“媽,聊得很好,您不用擔心這個了。”
夏天,因着熱,給人的感覺難免有些冗長。電話裏,章阿姨說:“雲溪,今年夫人休了年假,帶着西缙和西珵,從承德,直接去了南京,說是還要去雲南和大理……”我不知如何消磨度日,每晚睡不着覺的時候,就坐在燈影下,抄《心經》。
八月将盡,暑氣也漸漸消彌了。縱然是晴天,再不若月初那麽的刺熱。仍然也有一兩聲知了在叫,不過卻是悲怆的很,一聲聲,像是在唱着這個夏天的挽歌。
等到九月初,我就要去上班了。所以我想趁假期的尾巴,把兒子接到我這裏來,住上幾天。這麽久沒見,我也知道林斐邑的媽不會虧待他們,可心裏仍舊是過不去,像是在煎熬,有時,就覺得自己一分鐘也等不了的,想要看到他們。
只是家裏章阿姨一直說,他們還沒有回來,我想跟林斐邑溝通一下,他的電話卻也一直不通,我心裏是有些難受的,我想,我下定決心要跟他一刀兩斷,兩不相欠,他可能也是這樣的心情吧,不想要再看到我,不然怎麽會不接我電話。可是,他這樣根本不行,當初說好的,我可以随時見到兒子,現在他們家又這樣,很是過分。
我挑了一個涼快的下午,坐車到了他工作的地方,有些荒涼。我跟門口站崗的戰士說找林斐邑,又想了想,然後說我是他前妻。打過電話之後,說:“你等一會,有人過來接你。”
我知道這是軍事重地,所以裙子都沒敢穿,生怕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淺藍色的細腿牛仔褲,搭配銀色平跟羅馬涼鞋,再加上我及肩的發,倒是顯得我年輕了許多,背着黑色雙肩包,跟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似的。
所以,我想,林斐邑可能有些沒認出我來。他立在那裏,看着,半分鐘後,才大步朝我走來。他穿一件軍綠色的長袖襯衫,很是齊整,就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做什麽去了,臉曬得黑黑的,也有些瘦。
他在前面走,也不等我,我差點就小跑了。遠遠的看到一對士兵齊步走過來,他可能也是怕麻煩,拐了彎,抄近路,朝住得地方走去。我緊跟慢跟,走了将近十分鐘,才到了僻靜處,一座四層的樓房,有些陳舊。
他住二樓,打開門,我跟着進去。他把鑰匙扔到茶幾上,然後去冰箱裏拿了兩瓶水出來。“進來坐吧。”
“找我有事?”他說着,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脫下來。我驀然看到腰腹間那長長的繃帶,心裏咯噔一下。我知道,我現在沒有立場說什麽,只想跟他說完該說的事情,然後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兒子了,我很想他們,想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他們?”我就這麽說着,眼淚不争氣的流下來。
他倚在窗口抽煙,不吱聲。
“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也不是故意過來打擾你工作的。”
“我去外地,昨晚剛回來。執行任務,沒帶手機。”
我想,他腰腹處的傷,指定也是執行任務時傷到的。
“我就是,就是在電話裏聽聽他們的聲音也好,這樣下去,牽腸挂肚,我真的受不了,我會死的。”我知道這樣的一個我,會被他瞧不起,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根本就是什麽都不上心的人,我做什麽都威脅不到他,只能這樣跟他說實話。
“那是你兒子,也是我林斐邑的兒子,他們跟着我,你在害怕什麽,我還能把他們賣了不成……”
他叼着半支煙,從冰箱裏拿了一個西紅柿,一個雞蛋,朝廚房走去,我看了看,下午四點多,也不知道他吃的是午飯還是晚飯。
廚房很小,也就容得下兩個人,我看他笨手笨腳的切那半塊西紅柿,過去,說:“我來吧。”他把手裏的刀遞給我,然後站在身後看着。我把切好的西紅柿放到油鍋裏炒,他靠近,開油煙機,身子緊緊貼上我的。我有些不自然,只覺得他的手臂也是涼的。
還沒有開鍋,我問杵在一旁的他,“這裏還有什麽菜?”他總不能只吃面條吧。
他出去,回來時,手裏拿着兩根黃瓜和四個雞蛋。我想,倒還好,能湊一個菜。“有圍裙嗎?”我問他,他有些不耐煩,卻還是去客廳找了一條過來,我在切黃瓜,他在我身後,說:“別動。”我也就乖乖的讓他幫我把圍裙帶上。
“怎麽把頭發剪短了?”他那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際響起。
“你什麽時候也關心這些事情了?”我回問他。
他在身後攬住我,氣息缭繞,我說:“你別這樣,我們都分開了。”
“我們分開了,你還做飯給我吃?”
我想說,“那是因為看你可憐”,可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他把我手裏的刀放下,把我轉過來,我也不過到他的肩頭,看他都得擡着頭。他把我圈在那裏,低了頭,吻了下來,我輕巧的側過臉,躲了開來。
我現在為他做的這些,不過是想要得到他的允許,見到我兒子,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皺眉看我,我并不想惹怒他,只得轉移他的視線,手輕巧的撫上他的傷處,“疼嗎?怎麽傷到的?”
有敲門聲,他仿佛沒聽到一般,我拿手指戳他那彰顯的魚尾骨,“快去開門。”他很壞,捏着我的手,趁我着急,深深吻上我的唇,他溫熱的舌在我的口裏,似任意游泳的魚兒,左沖右撞,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放開,從客廳沙發上撈起襯衫,套在身上,去開門。
我只覺自己的臉都紅透了。
是給他換紗布的女醫生,拎着藥箱,看到我,興許有些意外。
打過招呼之後,我仍舊去了廚房,切那未完的黃瓜,耳朵卻是豎起來,其實我也只是想聽到他的傷勢如何而已。那女醫生應也是部隊裏的,只是說話細聲細語的,像是南方人,吳侬軟語,撒嬌一般,“千萬不要碰水啊,也不要有太大的動作,不然傷口會撕裂的……”我索性不再聽。
等我給他煮完西紅柿雞蛋面,又做了一個黃瓜炒雞蛋時,他正好送那醫生回來。我想起那女醫生對着他笑得粲若桃花的樣子,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即使沒有江小漁,他身邊也不會缺女人,我算什麽呢,什麽也不是。
把飯給他端到餐桌上。我背上包,“我走了,你慢慢吃吧。要是可以的話,麻煩你讓兒子跟我通個電話。”哀求的話,我也不想說太多,士可殺不可辱,我寧願自己痛苦死,也不要再任他拿捏。
他拉住我,“陪我吃飯,然後,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不想陪你吃飯,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想要甩開他緊緊攥着我手腕的手,卻是被他扯進懷裏,許是不小心碰觸到傷口處,他疼的“嘶”一聲,我又害怕他受傷的地方真的撕裂開來,也不敢再有大的動靜。
“我不走就是了,你松開我,不然,時間久了,面條就不好吃了。”
他的手很輕易的,從我寬松蝙蝠衫的下擺伸了進去,“我很久都沒吃肉了。”聲音低啞,撓的人心癢癢的。
“你要是喜歡,帶兒子到我那裏,我做給你們吃,好不好?”
“別再瘦了,這裏,摸起來,手感一點都不好。”他很快就轉移了陣地,竹節般修長的手指伸進內衣裏。
我好歹從他懷裏掙紮出來,站在沙發一旁,看着他,說:“手感不好,跟你也沒什麽關系了,反正以後你也摸不着了,別人不會嫌棄的。”
他氣得嘴角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