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以後

? 夜晚,有些寂靜。闊大的院子裏,有昏黃的路燈。月色涼如水。我站在那裏,心中所有的蘊怒,都被夜晚的一絲一絲的涼風漸漸吹散。路旁的長椅上,有幾片散落的枯黃的葉子。我想,大概,又一個秋天就要來了吧。

人生很短,只是,磨難很長。又能怎樣,慢慢的熬着吧。

坐在長椅上,看着天際一鈎彎月,幾點稀星,突然覺得有些累,有些困,才想起這一天裏,都沒有好好的吃飯,也沒有好好休息。

在外面待得久了,我還是有些擔心豌豆,半夜了,他會不會又發燒,會不會醒來,會不會哭。想到這裏,我所有的怨恨似乎都被這些疑問磨滅了,一刻也等不了,必須得回去病房裏,盡管,那裏有我不想見到的人。

醫院兒科大樓的走廊裏,幾乎是沒有人的。除了大廳裏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出了四層的電梯,拐個彎,遠遠的,卻看到他站在病房的門口,低着頭,站得筆挺,在那兒抽煙,手裏捏着個紙杯,煙灰都抖落在裏面。那個樣子,頗有些落寞,看到心裏,不覺像被什麽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沒有什麽感覺了。

我視若無人,走過去。

路過他的身旁,濃烈的香煙味,嗆的眼淚就要流出來。開門的一剎那,被他扯住胳膊,“我們談談。”喑啞的嗓音,在這寂寥的地方,回蕩。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我的心早已被他傷的千瘡百孔,再難痊愈。

“小溪,你別這樣。”

我不想聽他說,可是手腕被他緊緊的攥着,根本掙脫不開,算了,我也不跟他死較勁了。他做什麽,我無所謂就是了。我就那樣,冷了臉,一動不動的站着,我想,他的耐心沒有多少,我不搭理他,他也說不了幾句。

“我是不是說了什麽……讓你難過的話……你也知道……我脾氣一上來,就……”

我想,這句話,雖然用時,将近一分多鐘,可是,也已經是給我很大的面子了。以前,豌豆奶奶曾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讓他兒子低頭。想想也是,跟他在一起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聽到他的尊口吐過“對不起”三個字。

可是,他有他所謂的尊貴,我也可以有我的不奉陪。

“我不想跟你談,我要進去看豌豆。”

他或許有些急,攥着我的手,不覺加深了力道,疼得我皺眉,“今天上午我犯渾,我跟你道歉。”他說得很快,字裏行間都是不走心。

走廊盡頭,窗戶開着,穿堂的風,刮在我身上,不覺打了一個寒戰。他這樣算什麽呢,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我顧雲溪真的不稀罕。

“你這樣有意思嗎?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斷的一幹二淨嗎?你憑什麽抓住我不放?”

“你想跟我斷的一幹二淨啊?”他的笑,有些蒼涼。我想,我可能是看錯了,不然他眼眸裏怎麽像是蒙上了一層濕霧。他這樣沒有心的人,哪一天要是有了這樣的情況,實屬不易。

“你忘了,上個周,還是上上個周,咱們不是還在一個床上睡過,你不是被我弄得挺舒服的嗎?怎麽,忘了?”

一句話,可以把他打回原形。一句話,也可以讓我的心防潰敗千裏。

“是啊,那個時候,我真是犯賤。”淚還是那麽不經意的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從臉頰上滑落。

“顧雲溪,你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很平靜,只是有一股子的涼意。

“林斐邑,你知道我最痛恨你哪一點嗎?就是,你對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仁至義盡,唯獨對我,極盡刻薄之能事,偏偏我還樂的屁颠屁颠的,我現在想起來,我真是痛恨我自己,比恨你還恨。”

他沒有說話,攥着我的手漸漸松開,一腳踢在牆上,“操。”

我心裏有些失落,我想,他可能會清醒了吧,就像我一樣,對我們之間再不抱任何的希望,我們之間就真的斷的一幹二淨,再也沒有以後了。

夜晚逝去的很慢,尤其是在睜着眼,默數生命裏的每一分鐘的時候。旁邊的豌豆在酣睡。至于那個人,此時,窩在那半大的沙發裏,似是睡着。

天快明的時候,我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困意,睡了過去。

醒來時,頭有些痛。豌豆在我的懷裏,揉着惺忪的眼睛,似醒非醒。我先是用自己的額頭去抵他的額頭,倒是沒有昨天熱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章阿姨已經過來了,我才發現已經不早了。窗外,盡是熙熙攘攘人聲。天似乎并不怎麽好,有些陰沉沉的。

“章阿姨,您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沒有叫醒我。”

“六點過來的,斐邑特意囑咐,不讓叫醒你們。”

我去洗了一把臉。鏡子裏的自己,當真是憔悴的很,黑眼圈很明顯,皮膚也有些晦暗。我用手指攏了攏頭發,有些短,勉強可以紮起來。

出來時,那個人也在。

章阿姨說:“小溪,我留在這裏,你去跟斐邑吃個早飯吧,昨天折騰了一天,都沒怎麽好好吃,好好睡。”

“我不餓。”

“我在樓下等你。”他冷着臉,闊步走出去。言語之間,都是不可抗拒。

“小溪,聽阿姨的話,去吃飯。不然把身體熬壞了,更沒法子照顧豌豆了。”

我走到樓下,他的車就停在那裏。我打開後面的車門,坐了上去。

街上,正是堵車的時候。天又有些霧蒙蒙的。讓人心裏煩的很。我也不知道他打算帶我到哪裏去吃早餐,也懶得問他。靠着車窗,竟有些犯困。

一路上,似是睡着,還做了不清不楚的夢,夢到了剛結婚那會。他有一個周的婚假,可是也不能圓我結婚時去巴黎走一圈的夢。白天裏,他似乎沒怎麽着過家。天天有約他出去喝酒的朋友。晚上,帶着幾分醉意回來。往床上一躺。我坐在床邊,低聲跟他說,“斐邑,去洗澡,好不好?你渾身都是酒味。”他也會笑,笑得很好看。捏住我的手,跟我念叨,跟他喝酒的是哪幾個,他們小時是多麽的鐵……然後他說完,我們就做壞事。他最喜歡吻我的脖頸,說:“顧雲溪,看到你,我就特想欺負你……”

如果我們也有曾經,那算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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